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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湛夏
所以她这是在行侠仗义?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难道不是正常交易吗?
她自始至终没有强迫过谁,一块钱也割不了谁一块肉,的是她的时间,得的是周到的服务,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关她邢兰春什么事儿?
她们帮人带饭都管人要跑腿呢,装哪门子正义路人。
喻窈端起架子,视死如归地说:“单挑还是一起上?”
她没跟人打过架,要打架八成赢不了,但气势不能输,眼神得犀利得像“我是打不赢你们,可大不了同归于尽”,这样才不会被揍。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慌得不得了。
没有真本事,下回她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邢兰春闻言双手环抱,态度倨傲地说:“我们没想打架,只是联名讨说法。”
她们可是老师家长眼中的好学生,好学生打群架像什么话,真闹大了还要挨处分,把前途赔进去不值得。
她既想出头,又不想闹得太难看,目的其实只有一个:让喻窈还钱,然后认输。
说白了希望喻窈还钱是假,希望喻窈认输才是真。
真相就是她这次考试排在喻窈后面,跟喻窈只差了三分,但同学们有问题都会问喻窈,宁愿花钱也不肯来求她。
她从前当惯了第一,时时刻刻被人高高捧着,一时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不过是下回考试扳赢一局的事儿,她也不想在意这些,但心智没成熟到那个境界,讨厌被自己不喜欢的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所以才急于证明自己的号召力。
起码她比喻窈人缘好,综合起来,喻窈终究不如她。
篮球“哐当”一声砸在脚边,孙驭霄头都没回,盯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宗政洋差点砸到他,胆都吓破了,急忙追过去捡球,把球夹在身侧跑过来对孙驭霄说:“你魂儿没了,差点砸你脸啊知不知道。”
孙驭霄神色严肃凝重,没理他。
宗政洋扭头瞅了一眼,了然一笑:“我说怎么回事儿呢。”
没等他说下一句,孙驭霄已经信步朝喻窈那边走了过去。
宗政洋在他身后振臂高呼:“哎!你等等我!”
她们的形势像两军交战前的对峙,局面僵持。
孙驭霄向来是以宽厚温和的模样出现在女生面前的,此刻难得脸上没什么表情,气定神闲地问:“你们怎么都不打球了,一会儿老师该说了。”
有人过来阻止,邢兰春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本想刁难一下喻窈,让她以后不要那么张扬,才带了朋友示威,结果喻窈先发制人直接把她摆在了恶人的位置,瞬间下不来台了。
她就坡下驴,让孙驭霄评理:“你知道她同学钱的事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面不改色地公正道,“你想也可以。”
有孙驭霄这句话,其他人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没有规则限制的操作,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至于喊打喊杀公然讨伐。
她们这样无所顾忌地踩一脚,嘴脸其实并不好看。
来助威的人顿时全成了来看热闹的。
邢兰春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么一来,以后她要是再挑喻窈的刺,所有人都会当她在找茬,哪个明眼人愿意被利用?多来几次招人烦的就是她了。
喻窈顺水推舟,诚恳地说:“之前的钱我会如数还回去的,但是为了避惹祸上身,今后我不会再给任何人讲题了。”
邢兰春牙都快咬碎了。
本来喻窈就不想给人讲题,经此一事,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了,问就是被她逼的,全都成了她的不是。偏偏她真不能拿喻窈怎么办,只不过是更讨厌她了而已。
她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怒意,气急败坏地走了。
宗政洋跟过来,这边已经散场了。
他频频回头,见班上那些姿容姣好的女孩子一个个蔫头耷脑,觉得孙驭霄疯了:“你是心有所属就对其他姑娘冷淡了吗?”
喻窈不知道这个“心有所属”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孙驭霄给她撑腰毁了他在女生眼里的形象,歉疚地说:“今天谢谢你,可惜她们应该不会再喜欢你了。”
孙驭霄毫不在意:“要是害怕孤立和被打击就变得谨小慎微,那么成为别人喜欢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说着他弯腰把瘪掉的球捡起来,问她:“想学打篮球吗?我可以教你。”
宗政洋被无视了,觉得他见色忘义,转身找秦炼去了。
喻窈见宗政洋走了,急切地说:“我打不好的,你还是去找你兄弟吧,他看起来不太高兴。”
孙驭霄迟疑了一会儿,正色问:“那我去找他了你会不高兴吗?”
喻窈怔住。
场上等着他回去打球的秦炼急不可耐,亲自过来喊人:“霄霄,还打不打了?”
“打。”孙驭霄回完秦炼,转头对喻窈说,“要是不想回女生那边,就来给我们当裁判吧。”





温柔酿 第十四章
男厕外的水池上方有一排水龙头,每个水龙头前都站了一个男生,掬了水,一捧一捧的往脸上扬,有的脱了上衣,露出两排嶙峋的肋骨,拿脱下的衣服擦了汗,拧一拧,又套回去。
从体育馆到教学楼有一长段路,走回来已经快上课了,男生们洗掉身上的臭汗,急急忙忙朝教室跑。
宗政洋撒了泡尿出来,对着等他的孙驭霄说:“你也太惯着喻窈了吧,她虽然长得漂亮,成绩又好,面冷心热,但身上的毛病不老少,我就不问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了,至少不能像这样捧杀吧?你是没看到邢兰春的眼神,看上去弄死她的心都有了,真不怕她这性子惹出什么麻烦吗?”
“她违纪了,犯法了,还是伤及无辜了?”孙驭霄三连问,“她没有跨越底线,或者出卖伤害自己,那为什么要因为怕她干这些事情给她戴上枷锁?我欣赏她,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也不是因为她成绩好,而是因为她执着坚韧。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人云亦云也不怀疑自己,大多数人都会投降,认错,妥协,带着怨气报复社会,但是你看,她挺过来了。”
她会不动声色帮他们把门口的垃圾带走,却不邀功,她会将没错几道题的卷子扔进废纸篓,一点儿不虚荣。
这样的女孩儿多好啊,凭什么要被一群打着正义旗号行凶的人欺负?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这是你的私事儿对吧?你帮她没问题,我也愿尽绵薄之力,但你要是哪天为了女人不要兄弟了,咱就绝交吧。”
宗政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是觉得喻窈很好,但没有孙驭霄想的那么好,他也把她的优点列出来了,一普通学霸少女,怎么就把孙驭霄的魂儿勾跑了?
孙驭霄现在做的,根本就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么简单的事儿。
这要是在遇见喻窈之前,孙驭霄是绝对不会不理他的。
可是刚才,他说了好多句话,好多句,一直在博取关注,孙驭霄没理他,就盯着喻窈看,她脸上啥也没有都盯着她看,不理他,他说那么多句话跟放屁似的,真的好他妈气啊!
什么叫色令智昏?就是只要当场能护住他的女人,压根不考虑后果,举止跟清醒的时候截然相反,还死活不听劝。
他言尽于此:“我觉得今天这事儿你没处理好。”
孙驭霄心里有数:“我知道了。”

邢兰春瞪了喻窈一节课,不仅因为体育课上被气得不轻,还因为回来的时候她的杯子被人摔碎了,问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只好忍气吞声把玻璃渣扫了,她怀疑是喻窈报复她。
刚运动完又热又渴,喝不到水,是个人都得疯,可以说非常暴躁了。
下了课,她马上起身,打算找喻窈算账,可刚一站起来就被摁回了座位上,她脾气上来了,欲破口大骂,抬头却看见了孙驭霄。
他轻轻把一罐没开封的可乐放在她桌上问:“方便出去说话吗?”
邢兰春一愣,见他往外走,拿起可乐追上去,如果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她就把可乐还给他。
不,泼他脸上。
二班学风很好,下课刷题才是常态,走廊上了无几人,孙驭霄看着楼下花坛里低矮的灌木,云淡风轻地说:“你可以带着班上的女生针对喻窈,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带着班上的男生欺负你呢?”
邢兰春冷不丁一颤,转念想到他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绷紧的弦又松了下来。
孙驭霄偏过头看着她,淡定道:“开学的时候姚老师让我们写了三年后的目标,你觉得你的目标允许你把时间花在这些无聊的事上吗?你今天做的不是什么光的事,即便是把理由列出来,也不让人低看。你心里应该清楚,如果你真的那么招人喜欢,手里拿着的就不会是我给你的可乐了。”
手上的易拉罐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邢兰春的手抖了抖。
可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孙驭霄神色淡漠地帮她捡起来,没有立即还给她,而是继续说:“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实在没有必要嫉妒别人的幸运,堂堂正正比一场不好吗?非要用这样的手段。”
哪怕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用词也是委婉而严谨的。
换她来说,也许会毫无遮拦地说出“卑鄙”、“下作”这样的词汇。
邢兰春被戳中心思,面上挂不住,尽管已经无地自容,自尊心仍在作祟,不禁羞愤地问:“你一个连班里前三十都进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孙驭霄平静道:“成绩只是暂时的,人品却是跟着你一辈子的,真正的骄傲,不是这样的。”
他顿了顿,转而问:“你在害怕吧?害怕曾经拥有的东西一样样失去,害怕被替代,害怕被超越。那就拼命跑啊,你周围的人,是不会因为你的怨愤止步的。”
还有……“第三名不是也很棒吗?”
一瞬间,仿佛在她脑子里安了盏灯,照得她脑海里白茫茫一片。
邢兰春不想哭的,但她望着笑容灿烂的少年,感觉自己不争气地红了眼,热泪盈眶。
第二天邢兰春来上学,一进教室就看见桌子上放了一个包装粉嫩的礼盒,同桌见她来了,笑嘻嘻地抢过来:“这谁送的啊!是男朋友吗?不老实交代不给你!”
邢兰春恼羞成怒:“给我。”
同桌把礼物藏到身后,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不给。”
邢兰春扑上去,粗暴地把她压在凳子上,一把将她的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
同桌的女同学委屈地揉了揉手腕:“开个玩笑嘛。”
邢兰春心乱如麻地撕开外包装,取出礼物。
是一个新杯子。
她之前还笑话蒋炎菲只凭脸就喜欢上一个男生很掉价,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理解了蒋炎菲的心情,一下就释然了。
她只是想讨一个“公道”,只要孙驭霄不是完全站在喻窈那边,她的气也就消了。

今天的早自习是语文,要背的课文有两篇,一篇是戴望舒的《雨巷》,一篇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两篇课文是在同一天讲完的。
乔颜婷昨天就说了,全班同学都要到她那儿一个一个背诵过关,结果截至今天,只有喻窈听话地去办公室找她。
她有点生气,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对学生这么苛刻,所以早读课上每过十分钟就问一句,有没有人背好了。
宗政洋戳了戳秦炼,又伸长胳膊跨越过道,拍了下孙驭霄的桌子:“背好了吗?上啊。”
秦炼托着腮,睁开一边眼睛说:“下课再说不行吗,非当着这么多双眼睛背,想上你自己上不就得了吗?”
宗政洋生拉硬拽:“下课人多啊,我不敢一个人去,不然打哆嗦还忘词。早死早超生,背完了再睡。”说完他扭过身,用最狠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霄霄。霄霄!我他妈求你了!”
两个人被他磨得不行,听他唧唧歪歪吵了半天,为了给耳根子找个清净,索性一把拿起书走上了讲台。
宗政洋排队躲俩兄弟后头,听着他们流利地背完,眼神茫然。
轮到他背了,他张口就忘,盯着天花板磕磕巴巴背了一小段,回头给两人使眼色。
孙驭霄见乔颜婷低着头,用口型提醒他。
宗政洋赶紧背两句。
由于他背得太不熟练,乔颜婷抬了头,一眼便发现了猫腻,对着孙驭霄和秦炼说:“你俩背完了就下去。”
于是孙驭霄和秦炼被撵了下去。
当宗政洋第三次抻着脖子往课本上瞟的时候,被乔颜婷抓了包,直接判为不过关,灰头土脸地下来了。
下课铃恰好响起。
乔颜婷宣布下课,想着二班的孩子这么聪明,可能是脸皮薄才不愿意到她这儿背,不由放宽了条件:“除了可以找我背,你们还可以找喻窈、孙驭霄和秦炼,反正今明两天,全班必须背完。”




温柔酿 第十五章
喻窈在背书这方面天赋异禀,不说过目不忘,至少背起东西来比常人强,不光能把看过的东西像图像一样印在脑海里,还能随时读取音频内容。
两首诗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又听蒋炎菲读了二十几遍,简直比单曲循环还具魔性。
别人说了上句,她马上就能反应出下句,几乎能脱口而出。
因此她巴不得所有找她背的人顺利背完,能提示绝不打回去重背,听到后面不耐烦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把《雨巷》背下来了,她就把两篇的字都签了。
他们三个被乔颜婷选中的负责人,就像三个办事窗口,下课总是有人排队,背书的同学哪里人少就往哪里站。
喻窈处理得简单粗暴,她一个人签的字比那俩兄弟签的加一块儿还多。
于是一天之内,全班过关。
效率还挺惊人。
第二天的语文课是上午最后两节,讲完知识点还剩十分钟才放学,乔颜婷顺口问起班上的背诵情况,得知全员完成任务还挺高兴,决定即兴抽查,一人一句玩接龙。
为了防止学生提前数自己要背哪句,偷偷看书,她点人点得很不规律,结果还真逮到几条漏网之鱼。
前三个人背不出来的时候她脸上还是平静的,第四个人背不出来的时候她神色微变,等到第六个人背不出来的时候,她狠狠拍了下桌子,挑起眉问:“是谁给你们签的字?”
几个哥们儿还挺仗义,谁也没开口把喻窈供出来。
乔颜婷怒气冲冲地走下讲台,翻开他们的书,一个个看签名。
喻窈。
喻窈。
又是喻窈。
还是喻窈。
全都是喻窈。
乔颜婷怒不可遏,转身冲着喻窈大发雷霆:“你这样对同学负责吗?”
说完静默片刻,重新站上讲台,“在喻窈那背的人全部重新到我手里过关,永久取消喻窈的审核资格。”
喻窈也是有点懵:他们都不对自己负责,干嘛要她负责?人想作弊哪里拦得住。
宗政洋已经全然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大大咧咧地揶揄:“是不是该庆幸?今天站起来的大部分都是女生,万一字是你签的,你可就凉凉了。”
孙驭霄的喉结动了动。
下课班上的男生明目张胆地议论。
“小乔的肝火是不是也太旺了点儿?这么严厉她能多拿几万块奖金吗?她好像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吧,都说年轻老师能和学生打成一片,她怎么这么古板?”
“毕业没几年不懂事呗,长得还行,读书读成了书呆子,没劲儿。”
“喻窈可太惨了,人在班上坐,锅从天上来。”
“以前没发现,她这人好像还挺好的?我上回找她借尺子,她还专门问我是做数学还是做物理,我说数学,她二话不说就把在用的三角尺给我了。”
“对对对,讲题还把作业里的同类题型给你圈出来,做完信心爆棚,分分钟觉得自己能考满分。”
“她在我们班算刻苦的吧,你说她高一就这么努力是为什么,不是高三冲一冲就好了吗?前期拼命,遥遥领先,中期能打,保持名次,后期乏力,再杀出几匹黑马,心态容易崩吧。”
“不瞒你说,我觉得她其实是个天才,你是没见过她的脑速,那叫一个惊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静静看着前排的神仙打架就好了,哎,望尘莫及。”
蒋炎菲听了,见喻窈不在座位上,找孙驭霄道谢:“幸好我是在你这里背的,不然就得去老师那里了。”
宗政洋觉得这姑娘也挺有意思,明知道孙驭霄心里有人还不死心,即便知道孙驭霄喜欢的是喻窈,还当面诋毁他的心上人,他嘴比脑子快,哼笑一声:“所以你是想再背一遍吗?”
蒋炎菲觍着脸说:“也行啊。”
孙驭霄听了不冷不热地说:“如果我早知道可以找她背,情诗只念给她一个人听。”

喻窈流鼻血了,还是怎么堵都堵不住那种,在洗手间冲了半天,整个水池都是红的。
她夏天最干燥的时候都没流鼻血,吃了郑兰淇买给她的补药以后弄成了这样。
要是喻恩正一视同仁她心里还好受一点,偏偏喻恩正的态度分人。
她想买双鞋垫都是郑兰淇说服他的,现在郑兰淇买那些营销出来的营养品,他一声都不吭,郑兰淇捎带着给她买了这些传说中可以变聪明的补品,他却说不吃就是辜负了她郑阿姨的心意。
每次发生这种事,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竟然牺牲身体来换家庭和睦。
喻窈仰着头,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眼见着一只蜘蛛飞快从一头爬到另一头,调头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设在他们学校行政楼一楼,一般处理的都是体育课上摩擦碰撞,弄出了外伤的患者。
喻窈去的时候里面有人。
柔柔弱弱的娇气包哭唧唧伸出一根指头,校医问:“伤口在哪呢?”
娇气包把手指往上抬了一点:“这儿。”
校医笑了笑:“这伤口还没蚊子大。”
娇气包吸吸鼻子说:“可是是用铅笔戳的,铅有毒的吧,您快点给我处理,万一我死了怎么办,学校要负责的。”
铅笔是铅做的?铅笔不是炭做的吗?
校医无奈地夹着酒棉在她针眼般大小的伤口上涂了涂。
娇气包抹着一脸泪花走了。
校医又看向喻窈:“你是怎么了?”
喻窈捂着鼻子:“我流鼻血。”
校医冲她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喻窈往前走了两步。
校医托着她的下巴认真看了看,半晌说了一句:“你这不是不流了吗?”
喻窈:“?”
她捏捏鼻子,还真不流了。
校医摇摇头:“现在的孩子真是娇气。”

喻窈一整天都没打采的,总是犯困,最后一堂课一下,光明正大地趴倒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叫也叫不应,逼得蒋炎菲等前面的同桌走了,把桌子挪开才出去的。
她端端正正叠着一双手,脸朝下,额头靠在手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值日的同学打扫卫生也没把她吵醒,睡得很沉。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朦胧睁眼,侧头看见了孙驭霄,迷迷糊糊地说:“你还没走吗?”
孙驭霄望着她:“外面下雨了。”
喻窈猛然看向窗外。
瓢泼大雨,风吹得窗户隆隆作响,像要把玻璃撞穿似的,树都被刮弯了。
好久没下雨了,一下就是这么凶的一场。
喻窈身体有些不舒服,扶着僵掉的脖子回头看了一眼书包侧面的口袋,恍然想起今天没带伞。
平时不下雨她都会拿伞挡太阳的,可昨天郑兰淇把她的伞借给楼下的老俩口了。老人总是对天气变化很敏锐,借的时候还提了今天会下雨,郑兰淇说没事,家里还有雨衣,结果今天早上的时候翻箱倒柜都没找到,她就直接出门了。
孙驭霄默了默说:“你没带伞吧。一起回家?”
喻窈摸到藏在桌肚里的手机说:“你等一下。”
然后飞快跑到教室外面给喻恩正打电话。
三道“嘟”声过后,喻恩正接了电话,以为她是打来问他今天在不在家吃饭的:“我还在忙,今天不回家吃饭了,你和你郑阿姨吃吧。”
喻窈迟疑了一下说:“我还没回家。”
喻恩正问:“怎么还没回家?”
喻窈实话实说:“我没带伞。”
喻恩正那端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他过了一会儿才回她:“雨停了快点回去,别让你郑阿姨等急了,先给她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喻窈抬头看了眼天上翻滚的铅云和断线的珠子般不断坠落的大雨。
等雨停?
她怔了两秒,喻恩正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在她和郑兰淇之间,喻恩正永远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郑兰淇,永远优先照顾郑兰淇的情绪,却永远不会管她会怎么想。
郑兰淇看上去对她也挺好的,经常帮她在喻恩正面前说情,她有求于郑兰淇的时候能够欣赏这种好,而当她置身事外,怎么看都像炫耀。
她至今记得初次见到郑兰淇的场景。
那年喻恩正给她报了一个奥数夏令营,最后一天原定是下午到家,但是天气预报说下午有暴雨,路面湿滑,不利于返程,于是他们上午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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