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湛夏
她本来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但有了上回去他们家吃饭的经历,也不好意思再说介意了。
喻窈问:“你们中午怎么也在学校?”
宗政洋答得也很顺嘴:“办板报啊。”
喻窈疑惑道:“你不是不用办吗?”
“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吧?”宗政洋说着搭上了秦炼的背。
秦炼无情地推开了他的手,将筷子在餐盘上戳了戳,讲究地对齐,闷不吭声地开始吃饭。
宗政洋尴尬地笑笑,转头问喻窈:“你是每天中午都在食堂吃吗?”
喻窈秀气地“嗯”了一声。
宗政洋又问:“那你中午都呆学校?”
喻窈还是“嗯”。
宗政洋忍不住说:“你不用休息吗?像我这种体质,中午不躺个五分钟,下午就跟二傻子一样,没打采的。”
孙驭霄伸出爪子在他头顶刨了一下:“吃你的饭。”
喻窈的饮食习惯是盘子里的肉吃完了,那么她这顿饭也就吃完了,他们来的时候她盘里唯一的荤菜就是那只鸡腿。
当着男生的面,她不好意思用嘴啃,斯文地拿筷子戳,想把鸡腿上的肉撕下来,得蹭得满脸是油。
结果她这一筷子戳下去,鸡腿飞了。
孙驭霄就见她身子歪向一边,双手揪着耳边的碎毛,遗憾地看着裹了两层灰的鸡腿,然后掏出纸巾捡起脏掉的鸡腿,看到上面的头发,顿时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托盘的一角,敛了满脸的惋惜,装作一点都不心痛的样子,缓缓将筷子放回凹槽里,跟他们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宗政洋扬着尾音“啊”了一声:“这就吃饱了?怎么感觉你没怎么吃呢?我们一来你就要走啊。”
喻窈解释道:“真吃饱了,我先回去了,不然见我们都跑了,她们该奓毛了。”
宗政洋心说也是:“那我们一会儿就来。”
这期黑板报办得这么慢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参与的人意见有分歧,又没有主持的人。
一个人觉得能凑合交差就行了,不求在评比中得名次,而另一个觉得做就要做到最好,以二次元美工的审美眼光看,认为目前的排版设计丑,不停擦了改。
她改的是别人的工作成果,一来二去,矛盾就来了。
两人闹得很不愉快,起了点摩擦,一言不合就开始互扔粉笔头、黑板擦、抹布,剩下的人一边劝架一边把两人架住,把两个祖宗送走了才接着把板报完成,还打扫了一下教室,善后尾。
喻窈去洗手间冲了冲手上的粉笔灰,一回来人都不见了,只有秦炼坐在桌上做数独。
她左顾右盼,眨了眨眼,问秦炼:“他们人呢?”
秦炼从百忙之中分出心来答:“出去了。”
—
校外的炸货摊边,宗政洋叼着根热狗,敲了敲玻璃窗,含糊不清地对老板说:“阿姨,再给我下五串儿里脊肉。”
“好。”卖串儿的阿姨从货架上拿了一把里脊肉,一串一串撕下来,丢进咕嘟冒泡的滚油里。
将要到上学的点又没到上学的点,路上连行人都很稀少,阿姨和蔼地问:“这么爱学习呀,这么早就到学校来了。”
宗政洋笑着说:“我们加工办板报来着,中午没回家。”
阿姨了然点了点头,熟练地用漏勺捞出一只裹着脆皮的炸鸡腿,搁在铁盘里滤了滤油,拿小木刷刷了两层孜然:“辣椒还是番茄酱?”
宗政洋抢答:“番茄酱吧。番茄酱是标配版,出不了错。”
孙驭霄想起喻窈来家里吃饭那天无辣不欢的模样,没听他的建议:“辣椒,麻烦用餐盒给我打一下包。”
阿姨闻言拆了一个餐盒,又揪了两片卫生纸在棍儿上缠了两圈,把鸡腿放进餐盒,再在餐盒外套了个塑料袋,一丝不苟地打好结,递给孙驭霄。
宗政洋拿了三罐可乐说:“阿姨,再加三罐可乐,一共多少钱?”
“等等,我给你算算,十五,二十二,二十七,三十四块五……一共四十六块五。”
宗政洋夹着五十元纸币递过去。
孙驭霄阻拦道:“不用你付。”
宗政洋洒脱道:“别客气,到时候你请我喝喜酒就行。不过你打算怎么带进去啊?藏校服里跟怀孕了似的,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儿啊。”
刚才他们出来的时候就被拦住登记了,要是不跟着大部队进门,还得在门卫那儿登记,炸鸡腿这么大的味儿,要想蒙混过关不容易。
半分钟后,宗政洋踩着铁栏往上爬,嘴里碎碎念叨着:“老子这辈子就爬过一次墙,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
孙驭霄站在底下说:“改天还你。”
翻墙前他们查看过四周,没有安摄像头,宗政洋身手敏捷地跨过去,松手往下一跳,平稳落地,伸手接过可乐鸡腿,爽快地说:“来吧,难度系数也不是很高,一翻就过来了。”
孙驭霄转身往大门走。
宗政洋诧异道:“你干嘛?”
孙驭霄回答道:“东西都弄进去了,我干嘛还翻墙?”
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走了啊。
宗政洋怔忡了一下,反应过来隔着铁栅栏愤怒咆哮:“我操……你他妈卖我。”
温柔酿 第二十四章
喻窈热爱零食。
小卖部的七七四十九种辣条、校门口老奶奶卖的沙冰、剪烤烹炸的网红串串, 奶茶店兜售的特色饮料, 她都没法拒绝。
可喻恩正不让她碰这些垃圾食品, 说吃多了减寿,抨击卖这些东西的都是残害青少年的缺德玩意儿。
喻窈每回听了都很无语。
尽管她有一肚子怨言, 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孙驭霄给她买的这只鸡腿无疑是诱惑。
他太懂她了。
可是……
“我的零花钱用完了。”
“这是政洋请的,他说不要你还。”
孙驭霄说着, “咔哒”一声抠开了可乐拉环,罐里的气放了出来。
喻窈轻手轻脚地揭开餐盒, 拿起又放下,一瞬不瞬望着他。
孙驭霄目光没有躲闪, 和她对视。
喻窈败下阵来:“你别看着我。”
孙驭霄背过身去。
她慢吞吞吃完, 先用纸巾抹了抹嘴, 接着把纸巾对折,漫不经心地把手擦干净, 抬头叫孙驭霄:“我吃完了。”
孙驭霄回头:“走吧。”
还有半分钟打预备铃,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一起下去了。
孙驭霄忽然问:“不生我气了?”
喻窈心说她什么时候生他气了?
一想, 前段时间换座位都没有跟他解释,还当着全班的面吼了那么一嗓子, 在他看来就是生他气了。
但这些行为背后的原因,她没法一一和他解释。
“不生气了。”
她也是碰巧听到他和他兄弟的谈话, 才知道学生会会长是他姐。
唯一让她不愉快的理由没了, 面对这么温厚的他, 她怎么生得起气?
孙驭霄会心一笑:“那就好。”
到了拐角, 喻窈把餐盒丢进每层楼都会放的垃圾桶,把易拉罐投进去的时候,无厘头地问:“宗政洋也请你喝可乐了吗?”
孙驭霄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喻窈眼神躲闪,腼腆地说:“下回把可乐留着干杯吧。”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寻觅到的难得的朋友,她不想再独饮了。
她说得含混不清,孙驭霄把干杯听成了交杯,有点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
下午第一堂课被誉为是检验午休睡眠质量的一堂课。
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儿,现在是秋季,想也想得到有多少人打瞌睡。
喻窈是中午必须要眯一会儿的人,不然她整个下午都会没神,吃饱喝足以后,大脑更加缺氧,昏昏欲睡。
但她每堂课都会仔细听,哪怕一整堂课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也要撑着眼皮,把老师说的话背下来。
她低着头,浑浑噩噩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胳膊,百无聊赖地数了数小臂上的毫毛根数,数到一半,视线瞟到课本上,盯着密密麻麻的字母发呆,傻啦吧唧地想:她不是有密集恐惧症吗?怎么看到排版这么密的课文不恐惧。
他们班的英语老师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据她自己说。
实际上,她上课不光讲知识点,还会约束学生遵守课堂纪律。像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就是一个很佛的人,瘦骨嶙峋,面上带笑,从不按成绩给学生分等级,在他的课上可以吃东西、看课外书、做作业,总之就是可以不务正业,甚至上课的时候跑到教室后面接水他都不管,只有一条规矩,别讲话。
但在英语老师的课上,这些通通禁止,如果做得太过分了,她会停下来整顿纪律。
喻窈觉得自己困了大半节课,差不多醒神了,可霎那间诡异的死寂还是吓了她一跳。
她茫然抬眼。
下一秒,英语老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心里“咯噔”一下,正襟危坐,整个人拔高了五厘米。
只听英语老师严肃道:“把你后面的人叫醒。”
喻窈舒了口气,扭过头扣了扣身后的人的桌子。
男生把脸埋在课本里,凌乱蓬松的脑袋顶着只绿色的笔袋,像戴了顶帽子,喻窈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男生本打算装晕的,隐约听见喻窈的笑声抬了头,跟她面面相觑。
他额头上因为受挤压的缘故红了一片,脑门上还印了三道杠,再补一笔就可以称大王了。
他的眸子又深又沉,有点吓人。
喻窈其实对他们班的男生没什么印象,至今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醒他就转回了头。
男生的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心不在焉地合上课本,拎着书脊站起来,慵懒地说:“老师我有点困,到后面站一会儿清醒一下。”
还挺有觉悟和自知之明。
英语老师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板着脸继续上课。
半晌喻窈回头看了那个男生一眼,倒是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他还是没听课,不过睁着眼,漫不经心翻着书,好像并不在乎英语老师讲到哪儿了。
他叫什么来着?
温柔酿 第二十五章
给孙驭霄他们做饭的老太太腰病犯了, 见他们中午留校, 索性请了一天假。宗政洋提议去吃海鲜自助, 看见喻窈,说请只鸡腿太寒碜了, 叫她跟他们一起去。
宗政洋这个小伙子身上有一股冤大头的气质,不管怎么占他便宜都不会有愧疚感,谁欺负他都能欺负得心安理得。
可要是仔细想想会觉得不对啊, 为什么活该他吃亏上当,人善被人欺?
好像不大厚道。
喻窈发现蹭饭这种事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
日常嘛, 你请我我请你的,到最后不记得谁欠谁了, 也没人追究, 特别是当请客成为一种风尚轮流往来时, 就注定了是笔糊涂账。
她交朋友只交真朋友,不交酒肉朋友, 说话说的是私房话,不用担心被泄露出去, 难过的事情只对一个人说,只说一遍, 下回再遇到后续的时候不用换人再从头到尾讲一遍。
吃个三五顿没来由的散伙了她是真的挺反感的,她不知道她现在跟他们算不算朋友。
想想她拒绝了。
于是宗政洋又锲而不舍地问:“那饭后打羽毛球约吗?”
本来他们平时都是去打篮球的, 但喻窈不会, 就不知道羽毛球她会不会。
喻窈会倒是会, 但是学艺不, 而且是好小的时候学的了。印象中好像很简单,挥一下拍子就好了?
到底是欠着这些人人情,打个球而已,她想了想,要他们吃完叫她。
放学喻窈没有直接回家,她想买点文具。
和所有女孩一样,她有一颗鲜活的少女心,喜欢五颜六色的记号笔,封皮质感好的本子,粉嫩的小工具,但校门口那几家文具店的店主没有调查过市场,卖得都是正儿八经的办公用品。笔是笔壳透明的中性笔,胶是绿色包装的固体胶,你一说考试用具,马上给你拿出规规矩矩的全套,就是丑。
喻窈知道附近居民楼里有一家文具店,是储藏室改装的。
比起盘下租金昂贵的门脸房,明显是明智之举。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个小区里办了很多有编制的老师私开的补习班,喻窈帮老师送试卷的时候来过这里,偶然发现了这家文具店。
老板年轻貌美,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会在货架周围摆几株茎叶茂密的水培绿植,门是不遮光的玻璃,阳光洒进来,称得上窗明几净,但室内的装修风格又是倾向二次元那种,到处挂着受欢迎的热血漫人物。
这家文具店除了卖日常要用的文具,还有手账本、胶带、书签、订书机,都超可爱。
扩展业务是卖各式各样发箍,中看不中用的戒指项链,定期会进动漫周边和限量手办。
抓住了受众群体的心,生意相当兴隆。
喻窈进店晃了一圈,买了几样刚需的,觉得没什么货要补的,便付了钱出门。
她一鼓作气把包装全拆了,把塑料纸丢进门口的撮箕,摸到书包最外层的小包的拉链,凭感觉拉开,把买的东西纳了进去,踩着鹅卵石路往小口走。
半路上她忽然听到争执声,歪头一看,这不是下午自觉罚站的不知名同学吗?
不知名同学是个暴脾气的叛逆少年,就算放在一群社会青年里也挺能打。
旁边那个唾沫横飞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的父亲,穿着廉价的深红汗衫,不是很应季,单从磨损程度也能看出有些年头了。
本来不知名同学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吊儿郎当的透露出一点不耐烦,后来中年男人揪住他的衣服把他的衣领扯歪了,他就眼神凶狠地顶了句嘴,说得大概不怎么中听。
喻窈也是反驳过家长权威的人,看见老父亲脸色大变就知道要出事儿。
果不其然,中年男人怒发冲冠,气得脸红脖子粗,照着他的背一通猛锤。
令人吃惊的是,不知名同学还手了。
他的打法又狠又绝,非常暴戾,先是挥开了中年男人的手,然后疾如闪电地朝对方的胃上杵了一肘子,打得中年男人张嘴瞪眼,干啐了一口,接着摁着对方的肩推开点距离,在胸上蹬了一脚。
看得出没什么武术功底,全凭蛮力和狠劲。
喻窈迅速脑补了一篇八百字的社会新闻,标题可以取为“赌鬼父亲家暴儿子被反杀”,早些年极品父母太多,经常发生类似的案件,有些触目惊心。
试想一下她是男生,被喻恩正打骂,她长大了,喻恩正老了,会倚仗拳头报复回去吗?
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解气,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没有闲心管这档破事,对方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他们算不上同道中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中年男人也不是善茬,撸袖子反击,不知名同学拔腿就跑,他追了几步,弯腰捡起一块松动的鹅卵石,用尽全力砸向儿子,压根不管会不会出人命。
石头砸中了不知名同学的小腿,他瘫软跪地,中年男人趁机上前,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上提,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我打死你个小畜生,养狗都比养你强!”
喻窈想过去又不敢过去。
一是怕伤了同学的自尊心,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认识的人看见,她特别能理解他的感受。
二是她肯定打不过成年男人,靠近劝说极易被误伤。
她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打算报警,而已经有热心的大人伸出了援手。
到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名同学还手的时候就不止她注意到了。
她惊慌失措地又朝出事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经意对上了不知名同学的目光。
凉凉的,灰败的,含怒带怨的,比刀还锋利的目光。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她好像知道了一个随时可能会被灭口的惊天秘密。
怎么办?
—
喻窈在家呆了一个小时都没人来叫她去打球,她还以为孙驭霄他们在外面吃饭还没回来,一边做作业一边等消息,再没音讯,她肚里的食物就要自行消化完了。
天边的火烧云褪去,霞光尽散,世界渐渐归于黑暗。
喻窈看着窗外的暮色,心想天黑了,应该打不了羽毛球了,结果下一秒就接到了孙驭霄的电话。
吃自助吃这么快?
不呆足两个小时不是赔本了吗?
她疑惑地接通电话,却不是孙驭霄的声音,宗政洋还在那头奚落孙驭霄:“有什么不好意思催的?不了解女生吗?迟到都算好的,不催永远不会来。你看着,保准还在家里呢。”
说的没错,可不是在家吗?
其实她在赌,赌喻恩正不回来吃饭。
他要回来了,肯定得问东问西,问到最后再说句“不行”。
但她觉得自己也到了叛逆的年纪了,不跟家里人对着干一次都对不起常挂在“青春”前面的“荒唐”二字。
好在喻恩正真没回来。
宗政洋大概是察觉到她接通电话了,默认她听到了刚才的话,叫她别见怪。
喻窈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在哪儿呢?”
“体育馆啊。”宗政洋说得更准确了一点,“二楼,羽毛球馆。”
喻窈糊里糊涂:“哪个体育馆?”
工体和鸟巢也都是体育馆啊。
“小区体育馆。”宗政洋说完忽然意识到,“你不会不知道小区体育馆在哪儿吧。”
就是不知道,她连小区里有体育馆都不知道。
喻窈叹气:“要不我别来了,改天吧。”
“改天干嘛?”宗政洋把话筒拿远了点,又凑近,“霄霄说他去接你。”
喻窈嫌麻烦:“往返要花不少时间吧。”
估计脾气不好的人都得说“你爱来不来”了,宗政洋却笑着说:“明天周六怕什么,又不用交作业。就这么定了,霄霄已经出门了。”
挂掉电话,喻窈的大脑短路了一阵,半晌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宗政洋刚刚说什么?
孙驭霄要来接她?
喻窈耷拉着脑袋静了几秒,突然站起来,往卧室外跑的时候被椅子绊了一下,光速冲了出去。
温柔酿 第二十六章
一个单元楼有两台电梯, 喻窈怕他们一上一下错过, 特地给孙驭霄打了个电话, 想叫他不要上来,在楼底下接应就好。
结果孙驭霄的手机还在宗政洋手里, 来找她时压根没带手机。
听到是宗政洋接的电话,她一懵,旋即争分夺秒地拾打扮。
她把拆掉的丸子头又重新绾起来, 把刚脱掉的运动衫又穿上,再次照了照镜子, 确认仪容仪表没问题后心急火燎地下了楼。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出现。
喻窈不喜欢等人, 同样她也不愿意让人等, 可现在的问题是:体育馆到底离她有多远, 她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孙驭霄?
鉴于她刚才给他们打过电话了,当时忘了问, 此时此刻不好意思再拨过去。
试想她是一个男生,和兄弟打球的时候不停被电话铃声打断, 对方是个女同学。
那长得再漂亮也会烦哪。
谁说女生就有特权?
啊,孙驭霄。
可惜手机不在他手上。
她叹了口气, “咔吱咔吱”踩着脆生生的枯叶,无聊得要命。
小区里的保安会打着手电筒进行治安巡逻, 刺眼的光一会儿照到她脸上, 一会儿照到她身上, 弄得她没脾气。
天黑透了, 她一个人站在楼下是真的有点怕。
再往前走几步,走到放着公用垃圾桶的那条道上就能看到人了,但是她怕联系不到孙驭霄错过,乖乖在单元楼门口等着,左顾右盼,想着孙驭霄最有可能从哪边过来。
四周黢黑一片,看不清人脸,但她觉得她可以从身高体型判断出是不是孙驭霄,没想到失策了。
她正望着远方,耳畔忽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往后跳了一步。
孙驭霄坐在一辆附有筐子和后座的自行车上,长腿撑地,见她望过来,还又故意拨了两下铃,问她为什么不在路口等他。
喻窈是真的挺委屈的,她也想到亮堂的地方等他啊。可谁叫他不带手机的?她把电话号码给他,不就是为了让他在这种时候和她保持联系吗?她本来就害怕,他还凑这么近用铃铛吓她,后面拨的那两下铃像挑衅一样。
可能是他从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对她无微不至,把她惯坏了,稍微没考虑到她的感受,她就觉得他对她有意见。
喻窈没吭声,因为她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不高兴有点矫情。
但她今天似乎是真的挺不正常的,从目睹父子对殴起。
就好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流窜犯逍遥快活了一阵后,突然在电视新闻里看见了对自己的通缉令,一下把她拽回了现实。
好不容易敞开的心门再一次关上,她觉得孙驭霄不该出现,不该以一个救赎者的身份来到她身边,她不需要谁关心怜悯,她妄图消灭她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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