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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随着她的话,阮海楼仿佛也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不错,他性子从小倔强,不肯服输,怎么都要赌一口气,当时若非病得很重,根本起不来,是绝不肯耽误行程的,我不能眼睁睁放任他一个人在客栈里。
赵持盈:先师说,他从小好胜心强,对输赢极为执着,是你处处让着他,他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多谢你。
阮海楼冷笑起来:我不需要他的谢意他倒会在你们面前当好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他想必也诸多伪饰
赵持盈没有理会他的愤恨语气,兀自道:掌门之位的争夺和考验越来越激烈,先师一心求胜,乃至忽略了昔日同门情谊,用了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
岳昆池忍不住喝道:师妹
赵持盈平静道:这些都是师尊临终前与我们说的,你当时也听见了,我现在不过是如实转达。
岳昆池:可是
为尊者讳的想法根深蒂固,让他怎么也没法说出已逝师父的坏话。
赵持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相不会因为年岁久远而消失,它永远在那里,师父当年犯下的错误,间接导致碧霞宗出现今日局面,我等身为弟子,理应承担起后果,这也是师父临终前的心愿。
旁边范元白等人都听得呆住了。
这段隐秘而少有人知的往事,终结于那个混乱的夜晚,赵持盈岳昆池当年也不过是年轻弟子,未能窥见其中内情,更不要说当时还没入门的范元白等人了。
她 对阮海楼道:师父对你说,你能力比他强,理应继承掌门之位,他不再参与角逐,你不疑有他,与师父喝了个酩酊大醉,醒来时身旁却躺着师祖的小女儿,师祖认 为你酒后乱性,不堪大用,你百口莫辩,想让师父出面帮你证明,师父却反过来指证你。后来师父临终前说,当时他故意灌醉你,又知道师祖的女儿暗自倾慕你,所 以与她合谋上演了一出戏,骗过了师祖和其他人,谁知你性情刚烈,一怒之下竟与师祖发生冲突,愤而出走
阮海楼惨笑:不错,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最信任的人,竟然暗中算计我,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持盈:因为此事,门中人心逐渐离散,你走后不久,竺师叔也跟着离开了,原本就日薄西山的门派越发衰微,师祖将掌门之位传给师父,师父一直耿耿于怀,临终前特地将真相告诉我们,并与我们说,如果日后你还回来,一定要向你转告一声,他欠了你半辈子的不是。
阮海楼脸色惨白,露出古怪的笑容:欠我他若是欠我,为何自己不出现,为何要让你来说
他的表情转而凶狠:他是不是还没死其实他一直都躲在暗处偷看,对罢你去叫他出来,去把惠乐山叫出来
赵持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因着这件事,师父半生愧疚,心病难除,以致早逝。
阮海楼摇摇头:不可能,他那样狡诈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早死
赵持盈叹了口气:只怕连师父都没有想到,他早年欠你的,今日却要用大半碧霞宗弟子的血来偿还,一笔归一笔,这一笔账,我今日也会与你算个清楚。
阮海楼却恍若未闻:我不信他死了,他的墓在哪里
岳昆池再也忍不住了:碧霞宗历代宗主死后,遗体焚烧成灰,扬洒泰山诸峰,只有牌位被供奉在祖师楼,你难道是当异族人当久了,连这也不记得了
阮海楼缓缓合上眼,半晌,两行泪水夺目而出,再无言语。
赵持盈对范元白等人交代:你们先包扎一下,然后四处察看还有无本门弟子存活,再将这些人分开关押起来,择日再行处置。
范元白他们连忙应是。
蒲安密忍不住出声:我师尊昆邪不日便会上山来拜会宗主,还请宗主将我放开,有话好说。
赵持盈奇道:昆邪是何人
她闭关已久,竟连昆邪之名也不曾听过。
蒲安密:我师乃突厥左贤王,突厥上师狐鹿估之徒,曾败玄都山掌教,他顿了顿,看了沈峤一眼,喔,就是这位沈掌教,沈道长。
赵持盈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昆池忍着伤势,将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下,又对赵持盈道:这次多亏了沈道长,否则在你赶来之前,局面早已失控。
赵持盈点点头,朝沈峤行礼:多谢沈道长援手,大恩大德,我碧霞宗上下铭记于心。
沈峤:赵宗主不必客气。
赵持盈:如今要解决的事情太多,沈道长若无要事,能否先在敝宗落脚歇息一二,容我先处理一下其它事情,再向您请教。
经此一役,碧霞宗元气大伤,别说普通弟子,就是稍微上得了台面的,也只剩下一个范元白,一个周夜雪,就算他们,现在也都各有伤势,更不必说余者尸横遍地,令人唏嘘。
即便这些弟子的尸首要一一收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峤表示理解:我会在此叨扰数日,等赵宗主处理完要事,再详谈也无妨。
蒲安密不甘被冷落,正要说话,赵持盈手中剑鞘脱手而出,直接点在对方的穴道上,成功让他闭了嘴。
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沈峤能插手的,他带着十五来到客房,没人能招待他们,他总不好让赵持盈堂堂一个掌门来端茶递水,于是弟子服其劳,勤快的小十五跑进跑出,很快给沈峤烧了热水,又去灶房要来一碟糕点。
沈峤哭笑不得,拉着他坐下:我不饿,你自己吃。
十五不肯坐:我也不饿,沈师方才跟人打架肯定累得很,我给您捏捏肩膀
沈峤按住他的手:十五,你是不是在害怕
十五一愣,嗫嚅:没,没有啊
沈峤摸了摸他的头:我眼睛不好,可心还没瞎,你在怕什么,是不是怕我不要你
十五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许久才道:我不该这样,师父让我来碧霞宗,现在到了,我该高兴才是,可一想到您就要离开了,我心里就很难过。
沈峤笑叹:傻孩子
他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喧哗。
不及细想,沈峤带上十五出门去看。
二人一路循声来到后山处,后院离后山本就不远,旁边就是碧霞宗的藏书阁和祖师楼。
只听得赵持盈厉声道:阮海楼,你想做什么
她本是一个极为冷静的女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方才处理事情就给沈峤留下深刻印象,此时却不知出了什么事,竟能让她再也无法维持镇定,连声调都变了。
沈峤与十五赶到时,便见阮海楼站在悬崖处背对着他们,怀里似乎还抱着一块木牌。
山风呼啸,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衣袍飘舞,猎猎作响。
岳昆池气得脸色青白交加,眼看又要吐血:姓阮的,你放下师尊的牌位
阮海楼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低头对怀中物事道:惠乐山,你欠我半生,却早早以死逃避,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杀你门中弟子无数,你这下怕又要恨极我了罢,没关系,我这就以命相偿,可你欠我的那半生,又要如何还我
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蕴含无限惨淡。
惠乐山,你好狠,我可真恨你啊
说罢一跃而下

不知是谁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所有人俱看着这一幕,神色震惊,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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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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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阮海楼冲开穴道朝祖师楼奔去的时候,旁人只以为他心中仇恨积累十数年无以复加,要对牌位泄愤,却万万没料到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悬崖边已经没了阮海楼的身影,众人却久久回不了神,不知该叹一声,还是该咬牙切齿,想想碧霞宗那些惨死的弟子,最终却又只能是一声长叹。
良久,岳昆池涩声道:师妹,师尊的牌位也被他带下去了,祖师楼里面是否要为师尊新立一方牌位
赵持盈沉默片刻:先这样罢,此事以后再说。
她回身看见沈峤与十五:沈道长是否有闲暇我有事正欲请教。
沈峤:赵宗主请。
赵持盈见十五跟在后面,脸上隐露不安,不由笑道:十五也一道来罢。
十五有点不好意思,他天性害羞,此时忍不住将半张脸藏在沈峤身后,想想好像有点失礼,又赶紧冒出来道:多谢赵宗主。
连岳昆池看十五都觉得可爱,忍不住扑哧一笑,又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内伤,笑完之后忍不住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让你去歇息你又不听,既然如此,就一并来罢。赵持盈摇摇头,显然是对这位师兄有点没辙,左手朝前方一引:沈道长请。
她带三人来到碧霞宗正阳殿,此处是宗主平日招待贵客所用,自从碧霞宗日渐没落之后,此处已经许久没有客人,一进来仿佛还能闻到一股冷冷清清的味道。
沈峤与十五刚刚坐定,便见赵持盈神色肃然,朝沈峤大礼下拜。
赵宗主为何行此大礼沈峤很是讶然,起身便要相扶,赵持盈却拦住他。
我已经听师兄和元白说过了,沈道长为了竺师叔临终前一声托付,能将十五从邺城送至碧霞宗来,一诺千金,言出必践,理应受我这一拜。
沈峤惨然一笑:当时贵派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多做解释,赵宗主与岳长老恐怕还有所不知,竺兄之所以会死,全因我而起。
说罢他将自己与桑景行交手身负重伤,九死一生藏匿山中,为十五所救,被观主师徒收留,却最终为他们带来杀身之祸的事情说了一遍。
对十五而言,这些事情重新再回忆一遍,每一个画面俱是血泪,但他从沈峤那里学到了勇敢,已经不是动不动就流泪的孩子了,此时也只是强忍悲痛,双手紧紧攥着,一言不发。
沈 峤讲完,随之而来的,是正阳殿里一片沉寂,片刻之后,才有赵持盈沉声道:一事还一事,竺师叔之死,谁也料不到,你们更不希望发生,他从容赴死,必是心甘 情愿,谁也勉强不了,求仁得仁,怎能说是因沈道长而起合欢宗明知竺师叔是我碧霞宗的人,却仍旧痛下杀手,这笔账,应该算在他们头上才是。
对方如此明理,沈峤心中却越是愧疚。
他愿意对旁人付出善意,并不在意自己得到多少,失去多少,但当别人同样回以善意,甚至为了他而死时,他却比自己没能得到回报还要难受。
十五仿佛察觉他的心思,忽然握住他的手。
手掌被覆上一片小小的温暖,沈峤忍不住回握住十五的手,将那片温暖裹入掌心。
多谢赵宗主体谅,此事既因我而起,自当由我来解决,与碧霞宗无涉。
赵持盈见他们一大一小感情深厚,已然难舍难分,心下有所思量,一边开口询问:竺师叔临终交代,可是想让十五到碧霞宗来
沈峤:是,竺兄当年虽因故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可在他心里,一直都将自己当作碧霞宗的人。
赵持盈接过十五递来的木牌,摩挲着上面的竺字,这个冷静自持的女子,至此方露出伤感神色:碧霞宗当年也曾出过天下十大高手,可惜门派内讧,人才凋零,一日不如一日,今日之事,更是雪上加霜,方才元白清点了一下,门中存活下来的弟子,竟才六人。
算上赵持盈和岳昆池,也才八人,一个八人的门派能做什么,只怕都不需要外敌来犯,如果这一代没有稍微出色一点的人才,不出十年,这个门派在江湖上就已经名存实亡。
岳昆池听得心酸,勉强再拉了个人来凑数:我在邺城还有一名弟子
沈峤心念一动:岳兄说的可是韩娥英
岳昆池:正是,此人父亲为齐国侍中韩凤,她资质尚可,只因身份特殊,我没有收入门下,只当作外门弟子教导了几回,沈道长见过
曾有过一面之缘。沈峤答道。
他之所以会认识韩娥英,是因为被晏无师所救,而他会出现在这里,同样是因为晏无师将他交给了桑景行。
一切因果,冥冥之中自有牵连,所有事情到头来,也许都跟一个名字脱不开关系。
沈峤忽然想起蒲安密之前说的话,他说晏无师很快就要自身难保,而相似的话,白茸也曾说过。
那 样一个喜怒无定,行事随心的人,必然树敌无数,但若说世间有什么人能够杀死他,沈峤却实在找不出来,只因晏无师的武功固然有心魔缺陷,但其境界却早已超脱 寻常一流高手的行列,这从他与汝鄢克惠之前的交手就能看出来了,假如当时不是因为晏无师魔心不稳,汝鄢克惠怕不仅仅是数月内不能动手那么简单。
世间再无祁凤阁,再无崔由妄,晏无师也就没了对手,即便祁凤阁崔由妄再世,以晏无师如今的武功,他们也未必能赢了。
蒲安密成竹在胸,白茸的话也绝不是随口胡说
沈峤蹙眉,将这个细节暂且压回脑海深处。
他现在想起晏无师这个名字,依旧会有种置身于白龙山脚下那个树林里的恍惚感,那种宁可玉石俱焚,与桑景行同归于尽的激烈心经,仿佛犹在徘徊不去。
破而后立,说来似乎简简单单,但于他而言,却几乎是历经半生的艰难,跨过生与死的深渊,从那万丈悬崖下面人不如鬼地,一点点地爬上来。
现在已经云淡风轻,但当时却是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沈师十五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
沈峤朝他安抚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又对赵持盈道:如今十五已平安到达碧霞宗,不知赵宗主对他可有何安排若贫道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还请赵宗主不吝开口。
赵持盈道:我的确有个请求,是关于十五的。
迎 着沈峤疑惑的目光,她道:十五在碧霞宗已经有师父了,他的师父就是竺师叔,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其他人,即便是我,也没有资格当十五的师父,但我知道这 一路上,沈道长一定将十五教得很好,如果十五必须再有一个人能带他成长,教他武功为人,我希望那个人就是沈道长。
沈峤有点意外:如此一来,恐怕有违竺兄的愿望
赵 持盈摇头笑道:竺师叔让十五重归师门,必然是怕他以后无依无靠,如今有沈道长在,其实竺师叔已经不必再忧虑,竺师叔虽然已经不在人世,碧霞宗的大门却永 远为十五敞开,碧霞宗之外,也并不妨碍十五另行拜师。我看十五天资聪颖,如今碧霞宗势单力薄,一切要从头再来,我又是个不会教导徒弟的人,唯恐耽误了十五 这样好的资质,让他跟着沈道长您,反而是个最好的选择。
说罢,她又十五道:十五,你还没向沈道长正式拜师罢趁着今日有我们从旁见证,不如给师父敬一杯茶
十五喜动颜色,忍不住去看沈峤:沈师,可以么
沈峤不忍让他失望,含笑点头:可以。
十五忍不住低低欢呼一声,当即就在沈峤面前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又接过赵持盈递来的茶水,双手举过头顶,响亮道:师尊在上,弟子十五,从今往后,定当奉师至诚,学武至诚,为人至诚,若有违背,五雷轰顶,天地不容
沈峤眉眼弯弯,眼蕴笑意,待十五说完,他便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将人拉起来,伸手去拍他身上的尘土。
赵持盈扑哧一笑:竺师叔可真给十五找了个好师父,沈道长对十五,哪里像对徒弟,简直是在对亲生儿子了
十五小脸儿红扑扑,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这头师徒名分正式确认下来,岳昆池便提起正事:方才蒲安密说,他师父昆邪不日便要上山来,约莫是要来撑腰的,届时若见阮海楼已死,蒲安密又被我们所囚,只怕会借故生衅,听说沈道长昔日曾与昆邪打过交道,不知此人性情如何,可好对付
沈峤沉吟:此人武功略逊其师兄段文鸯,格局目光也有所不如,但他武功仍可跻身一流高手,到时候或有一战。
岳昆池面露忧虑:他若独自上山也就罢了,若是带了突厥高手,碧霞宗如今只剩寥寥数人,单凭师妹一人也无法力敌群雄
赵持盈道:无妨,碧霞宗时至今日,已经失无可失,若不背水一战,等待我们的就将会是江湖除名,元白、夜雪他们还年轻,还请岳师兄带他们下山暂避养伤,沈道长也带着十五离开,我闭关已久,所有责任都落在师兄头上,令你受累了,现在所有事情,就由我一人来承担。
岳昆池红了眼眶:你说什么呢,我不走
赵持盈露出些许不耐:你现在伤势不轻,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徒增累赘,还要令我分心,不如随着沈道长他们一并下山好了,也免得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碍眼又唠叨。
岳昆池笑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涉险,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无论如何,碧霞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要进一起进,要退一起退,今日山门被攻破,我难辞其咎,绝不会提前撤离。
沈峤也道:赵宗主,我与十五,也会留下。
赵持盈蹙眉:你们
沈峤:昔日我与昆邪一战,落败坠崖,虽说其中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但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今日若有机会能与昆邪再次交手,我定会全力以赴,还请赵宗主将这个机会让给我。
赵持盈:我若拒绝呢
沈峤笑吟吟道:那贫道就只好死皮赖脸留在这里,等昆邪上门来了。
赵持盈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叹道:碧霞宗与赵持盈何德何能,竟遇上沈道长这样的朋友
沈峤: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竺兄既能为我这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付出性命,我自然也可以为碧霞宗出战,更何况我与昆邪的确有一段往日渊源在,这也不全是为了碧霞宗的缘故。
赵 持盈与沈峤匆匆几面,谈不上深交,但因共同经历过碧霞宗变故,对他印象极好,眼下见他肯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碧霞宗挺身而出,心中极是感激:大恩不 言谢,沈道长这份苦心和情谊,我铭记于心,来日不说涌泉相报,以后但凡沈道长有需要,我碧霞宗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几人就昆邪一事相商一番,大致定了下来,见十五面露倦意,沈峤便起身告辞,将十五带回客房歇息。
回去的路上,十五问沈峤:师尊,方才赵宗主说铭记您的苦心,是指的什么,我听不大明白。
沈 峤道:碧霞宗日益没落,赵宗主嘴上不说,心中必是着急得很,她知道江湖上强者为尊,所以迫不及待希望武功大成,能保护师门不为外力所动,可惜卢峰背叛师 门,正好趁她练功要紧之际勾结外人来袭,赵宗主不得不强行破关,此时虽然面上不显,实则已经受了内伤,若与昆邪过招,恐怕毫无胜算可言,她知道我主动提出 要和昆邪交手,是为她解围,才说感谢我的苦心。
十五啊了一声,不由紧张起来:那师尊您呢,您能打得过昆邪吗,我听说您之前还输给昆邪了,他是不是很厉害
小孩子关心则乱,说话也没有顾忌,换作旁人,可能还要掂量掂量这句话会不会伤了沈峤的颜面。
沈峤笑道:他不是最厉害的,但他的确也有过人之处,我现在功力还未恢复,若要胜他,并无完全把握。
十五:有多大胜算
沈峤揉开他紧拧的眉毛:五五之数罢。
十五的眉毛非但没有被抚平,反而拧得更紧了,显然是被他的话吓住了。
昆 邪的功力略逊师兄段文鸯,但也低不到哪里去,他联合郁蔼给沈峤下毒,固然赢得不光彩,但他自己本身的实力并不差,如果赵持盈功力未损的情况下,或许能与他 打个平手,现在则不好说了,若这次没有沈峤在,也许碧霞宗还真的难逃死守或提前撤离的结局,可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提前撤走,烛南峰上的宗门为外人所占,碧 霞宗这历代的传承也就要毁于一旦了,阮海楼对惠乐山一人的恨意,也必然迁怒到碧霞宗历代祖师身上。
所以沈峤答应下来的,不仅仅是一场交手,一次仗义相助,而是很可能保住了碧霞宗摇摇欲坠,行将摧毁的根基。
十五忽然抱住沈峤,脑袋埋在他怀里,闷闷道:一定要交手么您武功都还未完全恢复
沈峤回抱住他:五五之数并不是一定没有机会,我现在全力一拼,未必没有机会,我当日败于昆邪,从此跌入谷底,不管有多少借口原因,他就是我的一道坎子,一个心魔,我是在那里跌倒的,所以我现在要学着从那里重新站起来,你能明白吗
十五抱着他不说话,许久之后,才低声道:明白我只是不希望您有事
沈峤笑道:我不会有事的,当你的师父,怎能不长命百岁我答应了连竺兄的命一起活下来,等你成了白胡子老头,为师还要拎着你的耳朵成天教训你呢,届时看你烦不烦
十五扑哧一声,忍不住破涕为笑。
沈峤叹了口气,摸摸他:人家当师父的,都是徒弟千方百计来孝敬,我收了个徒弟,倒要千方百计哄他开心,当师父当到我这份上,可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十五笑眯眯地也不反驳,心道你这个最没有威严的师父,却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想想自己是沈峤的弟子,他心里就觉得一本满足的了。
此后过了两日,山下一片平静,并无外人上山,不过这也正好给了碧霞宗休整的时机,十五帮着范元白他们将这次战死的碧霞宗弟子尸体一一收殓安葬,原本尚算热闹的门派经过屠戮血战,却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凄清。
范元白和周夜雪等人虽幸存下来,脸上也不见得如何高兴,众人既为逝去的同门伤心,又为即将可能发生的恶战忧心,情绪自然不可能高涨。
到了第三日,正阳殿外铃声作响,牵动碧霞宗各处,这是在半山值守的弟子传讯过来,示意有人上山了,而且他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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