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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忠犬想撩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当当
可是刚到家门口,却被等候多时的秋瞳告知,蔚城枫遇袭昏迷不醒,她的父亲如今去了校场。
当她见到慕城枫面目乌青,唇色乌紫,身形孱弱地躺卧在床时,她的心底更是为他揪疼不已。他这是受人荼毒暗害,才会变得这般凄惨。可是像他那样强大的人,这天下到底谁有那样大的能耐,才伤得了他?
“枫哥,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宁无忧惊叫着扑到蔚城枫床边,脸上却骤然教人“啪”地扇了一掌。不用看,这一掌肯定又是出自亲爹的手掌。
心底瞬间生起无边怨气,动不动就打脸,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宁无忧抚着麻辣的脸颊,眼中燃起火光,直直地迎向宁永峻。而宁永峻也用燃烧火光的眼神,居高临下审视着宁无忧。
“忧儿,这下你可满意了!枫儿让谁害成这样,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他说罢,她的双膝在他的横扫之下跪在地上,继续听到他怒训道:
“这巴掌是爹替你娘打的,从小到大,你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可也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把你宠得如此没有羞耻心,这是我们作为父母的失败!你说你一个未出阁女子,居然跟着野男人到处跑!而这个野男人,还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
当宁无忧一听到他话里话外骂的都是慕清朗是个野男人时,宁无忧彻底怒了,“宁永峻!请起你道貌岸然的嘴脸,爱一个人没有错!况且我与他男未婚,女未嫁,没什么可羞耻的!还有,你所说的不共戴天的仇敌,恕我难以苟同,我只想说,这辈子若是不曾遇见他,我如今只怕还挣扎在仇恨中无法解脱!因此,他对我的意义,是未来夫君,更是救赎者!”
“你!好啊!还未出阁就口口声声一个夫君,你简直没有廉耻!宁无忧,爹快让你气死了!爹养你这么大,就是养你来气我的?”
“将军,算了,不要再为难忧儿了”
床边这对父女争执的声音,还是把沉睡中的蔚城枫震醒了,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宁永峻按住。
这时,门外传来尖细嗓音喊着“圣旨到”,宁无忧让宁永峻拖着迎到门外下跪,只听到太监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霞美城宁永峻将军之女宁无忧,德贤聪淑,慕言慎行……赐封为长乐郡主,为显我北越圣意,愿与南越国永为交好,恩准长乐郡主于本年五月十六日,与南越国三皇子慕清朗结成秦晋之好,以此边疆永固,钦此!”
“好啊,有能耐啊!居然联合外人来压制你的爹了,看我不拾你”
宁无忧这才听完圣旨内容,她的脖颈立即抵上一把剑,耳边是老爹暴怒之后,极力克制的声音,“你只要答应嫁给枫儿,爹可以不追究你的南越之行,否则杀了你这个孽障”
“哼,不要将你的偏见加诸旁人,即使没有圣旨,我依然只嫁给慕清朗。我们一起经历过什么,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此生我非他不嫁,你想杀了我,就快动手”,宁无忧高昂着头,虽然剑锋锐利,她却依然毫无动摇。
宁永峻怒极反笑,“很好,忧儿,爹今日不仅大开眼界,现在,爹还要大开杀戒。既然枫儿得不到你,谁也别想沾染你,你就去见你娘吧”,宁永峻见他实在改不了女儿的意愿,心下发狠,手上正要转换方向,想把剑尖重新抵上她的咽喉,可是手腕却教踉跄而来的蔚城枫扣住。
“将军息怒吧。我并不值得你这样维护我,忧儿还小,不要为难她了。”
这时,旁边一直无声而立的太监却表情惊怒,上前扶住蔚城枫,尖声道:“老大,你……这到底谁干的?”
蔚城枫却并无回答他,只是任由他搀着,粗砺的指尖宛惜地抚过宁无忧脸上的指印说道:“快进去,先敷药,否则这脸就难看了!”
进到房内,拿起去瘀活血的膏药,帮她敷在脸上。
宁永峻见到蔚城枫对宁无忧关怀备至的模样,心想,他那样雄浑大气之人,却对着女儿显出一副温柔怜爱,小心呵护的样子。那样子,像极了丈夫呵护小妻子的关怀体贴……
他的心下不由感到一阵酸楚,背过身,缓慢地步出营房,任由眼中老泪纵横而下……
苍天,到底在造什么孽,这样完美无缺,刚柔并济的蔚城枫,守了十几年,却怎样也守不到宁无忧的心!
……
有过片刻的沉默之后,宁无忧仰脸正色道:“枫歌!谢谢你,可是我心意已决,我选择他,这辈子,无论生死贫富,我都不后悔!所以,只能跟你说抱歉了!”
蔚城枫并没有立即答话,坐在床边,温热的手包住她的小手,为她驱散冷寒,直到她的双手带着他的体温,他才更加郑重地说:“忧儿,不论你做什么决定,那只是你的决定!而我的决定是,无论你在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枫哥,你这又是何苦?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我棵树上吊死!”
“对,十几年前,我已经把自己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蔚城枫见她又要流泪,只得说道:“先回去,等我伤好再去看你”
“枫哥,我去见过他的家人,我们同睡一床了,我已经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好了”
当蔚城枫听到她口无遮拦地说出那四个字--“同睡一床”之时,他便觉得,自己此时孱弱的身躯,仿佛又再让人刺进一把的利剑,剑锋无情地抵进他的胸口,那种说不出的疼痛瞬间漫过周身,令他身躯一震,五指死死地扣住床栏,强自敛心神,才不致让自己发狂!
忧儿,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也明明你对我也有情,明明,最该和你“同睡一床”的人才是我!可如今,是谁 ,让这份情变了模样?是谁,让我对你的爱,变得可笑又多余!
又是一阵无言的静默之后,蔚城枫已经从方才的震撼平静了下来,只是,他瞬间变得更平静了,只是那平静里,有无言的悲伤,有自嘲,也有太多的情愫,他闭目,朝着她的背影,以一种更加决绝的口吻回道:“忧儿,我说了,无论你做过什么,即使是你如今已经珠胎暗结,可你生只能是我的人,死亦是我的鬼”
走在门口,宁无忧并未回首,只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宁无忧哽咽着悄声自语:
“对不起,枫哥,是我负了你,来生让我先爱你”
明知他受了重伤,受不得刺激,可是,宁无忧还是死死地克制着转身去安慰他的冲动,其实,她也不忍心看他伤心失望的啊!那是她的亲人,十几年一直依赖的亲人啊!
……
眼看着离圣旨要求宁无忧和亲的日子还四个月,宁永峻对着明黄圣旨,深感烦燥。
期间他也上书国主,禀明宁无忧与蔚城枫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也将在不久为两人操办婚事,望国主不要拆散鸳鸯为是。
很快,北越国主回了话:为家国大局着想,宁无忧小姐和亲南越如期进行。
宁永峻让那样的答复,气得连举兵造反的心都有了,反正这一生,就是拼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到他所深恶痛绝的南越去!
他甚至也不再征求宁无忧的意见,就连民间请媒婆问名纳等礼仪都了,他对外放了话,说是蔚城枫将军不日将和宁无忧小姐大婚,之后就让管家着手去办理,就按国主要求的送和亲郡主的规格办理,婚期也定在五月十六日,也就是宁无忧和亲的这一日,他倒要看看,只要在那一日,他在自家地盘上玩个偷梁换柱,慕清朗那厮就休想如愿把无忧带走!





总有忠犬想撩我 想她不是两三天
宁无忧的身影从营房门口消失了很久,蔚城枫也朝着房门看了很久……久到,空气陷入一片死寂,犹如此刻,他的心情亦是陷入无边死寂。
“老大,你这孱弱的样子,估计三岁小儿都能伤你,到底是谁干的?”
方才那位宣读圣旨的太监并未离去,蔚城枫如今的模样,实在颠覆他的认知,他实在无法放心地回去上京向皇帝复命。
蔚城枫仍然敛目,并不作答,太监以为他睡着之后,他却又说:“龙椅上那只老狗为何突然发出这道圣旨?用意何在?”
太监不假思索,即刻答道:“这道圣旨一下,无忧小姐和亲了南越,那老东西即可得到南越霞美城,如此一来,南北越霞美城一合并,就会产生新的驻、军统领,到时候他的人马一来,你在霞美城的行动会受到监视,这对老大您的大业是个障碍”
“那只老狗最近有何动作?”
“老大,这也正是小的我一直所担忧的。自从几个月前,老大您退居此地,在全、国、的军、事行动不再那样强劲之时,那老东西已经实行反扑,如今在您躺下的这几日,他的人更是疯狂占据很多城池,长此以往,您会前功尽弃”
“老大,虽说您爱着无忧小姐,可是她似乎无意于您,她居然敢说她……她和别人同睡一床,而这样不贞洁的女子,您居然还把她当宝”,太监说完立即捂嘴,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小的恳请老大不要再为情所困,多想想与您一起战斗的兄弟们吧,如今那老东西来势汹汹,您若再不出面,兄弟们会招架不住的。”
他的话令蔚城枫深深地动容,想起那些为他的大业出生入死的属下们,他是真的很感激。
可是,当听他说到的宁无忧并不想嫁给他这个事实,他似乎被抓住软肋,瞬间似被扼住了呼吸。只是,他真的无法放弃对宁无忧的爱意,所以,他并未听从他的劝说,而是继续强硬地梗着脖颈,横了他几眼,示意他闭嘴。
有些心里话即使同他讲,他也未必能理解。因为余生很长,如若他的生命没有宁无忧作陪,别说是复仇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即便是一统天下,没有她并肩而立,人生又有何乐趣?
自小,她的笑她的容颜已经长驻心间,深入骨髓,如同呼吸,不可中断。
因此,他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到,他认定的人便不会更改,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
至于,她说她已经与别人“同睡一床”,一定是为了叫他死心,才说出这样绝决的狠话来的。
空气又陷进死寂,这时,营房内急匆匆闪进副将许昭,见到房内都是自己人,他便也直接切入主题:
“主子,属下无用,一直查不出毒害您的幕后真凶!”
“不必自责,此次动手的不是朝廷的人,那是个女子,她擅长用、毒,应该和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有关!”
蔚城枫以拳掩唇咳嗽两声说道。
“可是您和杀手组织并无过节,想必是那狗贼雇佣的!”
许昭和太监脸现焦急之色。
“哼,此次是我大意了,让那老东西钻了空子!”
蔚城枫眼中闪过鄙夷,五指攥紧被子询问道:
“你可听说过南越阅君楼?”
骤然说起阅君楼,许昭对于蔚城枫态度的转变有些惊喜,心想,主子活得够累的,看来是不想为难自己了!再说了,只要自家主子愿意去那种地方放松消遣一下,他怎么还好意思推三阻四不奉陪?
想到此不由喜上眉梢,咧嘴一笑,不想自己这么快就激动得险些失了分寸,只好赶紧“咂吧”下嘴说:
“那是南越最富盛名的青楼,将军终于想开了?不过主子想去,也得等伤好之后,我再安排下行程,听说那个头号花魁苏妙颜可是个绝色哟!就连楼主也是当仁不让的美人呐……”
看着许昭那掩不住的笑意,蔚城枫额头黑线连连,赶忙打断他纠正着说:
“许昭,你想得也太多了!如今我大仇未报,大业未成,你说我几时有眠花宿柳的心思?”
蔚城枫怒瞪了许昭一眼正色道:
“不过你说对了一半,人人只道阅君楼是最富盛名的青楼,其实内里它才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如今整个越州大陆的杀手全都挂靠在阅君楼。许昭你该反省,跟在我身边多年,你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连这些都不自知,以后如何协助我创下大业?”
“属下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许昭闻言低头惭愧不已。
蔚城枫抬眸看了下许昭发红的脸颊,眼中闪过的恨意经久不散,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即日起前往南越探听阅君楼楼主楚弦歌的底细,如有必要,倒是应当让狗贼也尝尝,如何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属下即刻前往”
许昭身形挺直正要抬步离去,耳后又传来蔚城枫说道:
“明日再去也不迟,传令给天机阁,刺杀行动改为监视,切莫打草惊蛇,去吧!”
蔚城枫喘了口气,疲惫地揉揉前额,准备歇下。
许昭和太监两人起嘻笑的神色,回望蔚城枫一眼,点头领命而去。
……
南越霞美城,清苑
夜晚,慕清朗几笔线条游走,很快勾勒出宁无忧的一幅全身像。这时,一阵冷风吹起两壁的烛火,烛火在风的侵扰下明明灭灭地变幻着光影,在那光景交织而成的影像里,慕清朗恍然又看到宁无忧似嗔似怒,又娇又俏的小脸正对着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怔愣地对着烛光,眼神变得越发迷离,他不由猛地摇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想要让脑中恢复一下清静,却发现怎么也清静不下来,心中不由带着些甜蜜的无奈!
如今,他才知道,自从遇见了她,每每夜深独自面对孤灯冷壁,心中总会悄然升起“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的感叹!
是的,每日想她,这是个甜蜜的无奈!
“号外,号外,有个来自你情敌蔚城枫的消息,不知某人是否愿意买?”
房门又教凌逸迅疾推开,带起灯影幢幢,华光璀灿。
“你的条件?”
“帮我还清另外五千两赌债”
“哼,成交”
凌逸见有利可图,于是将手中字条交给慕清朗。
“北越蔚城枫伤重,金花谷神医萧越前往救治。宁无忧小姐匆忙前往探视,宁永峻更是亲手照顾,视如亲子。”
“你的情敌伤重,这个消息对慕将军可是大大利好哦”
慕清朗虽然惊讶却不为所动,他在书案旁踱了几步,接着又喃喃自语道:“蔚城枫伤重……那厮平日武艺高强,如今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突然又想起什么,接着又朝着凌逸瞥了一眼,“其实他伤重,对我其实最为不利,到时忧儿和他亲爹一定认为是我做的,会因此更恨我。”
如若宁家对此事进行幕后真凶排查,那么慕清朗就是最大嫌疑!因为他与他们身份敌对,如今两人又是情敌,所以说慕清朗对蔚城枫背后偷袭是毫无悬念了。
想到此,慕清朗不由感到后背冷汗涔涔,不用说,他还挺佩服那幕后真凶的用意,如若他和他两败俱伤倒下了,到时他们这些环伺四周的犲狼,可是会对他和他狠狠撕咬扑食的。
这时,难得正经的凌逸也觉得惋惜,“蔚城枫此人,在北越民众心中口碑甚好。只可惜,他这一倒下,他这几年夺回的江山基业,又要被龙椅上的那个人抢回去了。那个人阴狠起来,手段也更是层出不穷,如今,为了给蔚城枫致命打击,那个人居然穷兵黩武,并联合西域人,要瓜分他的地盘”
听闻凌逸这样一说,慕清朗彻底坐不住了,“传我手令,潜伏与北越交界的兵马提前出动,可以打着北越通州守将韦文忠的名号,向上京围拢,先端了那老家伙的老巢,缓解南边的压力。反正,我不会眼看着我中原大地落入西域人手里”
“你居然暗搓搓地将通州守将策反了?是你睡服他的吧?快讲讲你是如何开采他的□□花……”凌逸围着慕清朗转圈子,手中折扇掩嘴而笑,接着他又蓦地冷下脸色,“你要动用那支先、遣、队?那可不行。那是咱一统天下的王牌,你提前用了,到时拿什么支撑你的野心?再说了,你以为你动用了你的人马助他改朝换代,蔚城枫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别忘了,你俩之间隔着一个宁无忧”
慕清朗白了他几眼,思绪陷入回味,“在未曾遇见忧儿之时,我确实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可是,我未曾想到的是,北越的先太子原来还有后人。”
“反正,他得江山,我得忧儿,”
“你即刻起程前往北越通州,与韦文忠秘密会合,并共同制订行、动计划。韦文忠的父亲是先太子的侍卫,他掌握一条进宫秘道。此秘道就连龙椅上的老家伙都不知晓。”
“你看你,其实你一声令下,北越即刻归囊中,可是你却要拱手还给蔚城枫。所以我说,萧神医根本没有骂错人。宁无忧就是个祸水,把你迷得连雄霸天下的野心都没有了。”
“北越江山本就是他的,我若是强行夺来,北越人也会怨声载道。还不快去会合韦文忠?敢跟本将军讨价还价,看我不睡了你的苏妙颜!”
“你敢!哼,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在讨好你的情敌,我却要跟着疲于奔命”
凌逸态度强硬抗争着,却也是一路碎碎念地催马上路,前往北越通州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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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到此,有的亲一定看出,这个文最受虐的是蔚城枫,他深爱女主,死都不放手,可是女主却琵琶别抱无法继续幼时的心愿与他同行。
是的,我这里确实在刻意制造一场人生中的阴差阳错,一种眼睁睁看着与思念的人失之交臂的痛悔......
慕清朗与宁无忧越是恩爱默契,就越发显得蔚城枫的落寞孤寂......
其实虐蔚城枫,就是在虐我自己。




总有忠犬想撩我 纵使相逢应不识
南越皇宫御书房
在巍峨连绵,在红墙碧瓦的宫墙之下,皇后殷宛如一出轿子,头上的五凤朝阳金步遥便相互碰撞,叮当作响。虽然她的步子稳重整齐,可是步子的频率却显示出她急于走完这段长廊。
到了御书房门口,她也不让人通传,直接推门步入书房。
殷宛如在琼罗的搀扶下,刚进书房门,便与书案后头批折子的慕仲卿四目相接,两人彼此都能从对方的脸上,感受到施加给对方的肃杀威仪,令这个倒春寒的二月天里,浸染着无尽的冰寒。
许是多年夫妻无须客套,许是慕仲卿给予的特权,又许是殷宛如的心情愤怒,以致连面见皇帝该有的礼仪都忽略。
“慕仲卿,你好大的手笔,为了迎娶那贱人之女,你居然将霞美城无条件让给北越,你可真是舍得”
这样疾言利色的皇后,是慕仲卿所陌生的。从来,她呈现在他眼前的,都是一幅温情脉脉、善解人意的样子,今日之前的她,所有举止都完美得堪称南越第一贤妻的表率。
想着从前她温婉动人的模样,又看看今日她如泼妇骂街般的行止,他这才醒悟,原来从前是她隐藏得太深,教人看不出她的内里。可如今,因着崔锦素的女儿即将和亲南越,她这是坐不住了。
看来,慕清朗所怀疑的,她是害死崔锦素的幕后真凶,是有根据的。
想到宁无忧所言,自己娘亲崔锦素因为难产最后死得凄惨的场面,她的一家三条人命,就是出自眼前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的手笔,他不由摔了手中朱笔,朝着她,怒极反笑,“素素是我未婚妻这个事实,不因时空变幻而改变。她的女儿要和亲来此,别说是一个霞美城,就是整片南越江河,她想要,我都肯给,因为这一切,本就是素素的”
殷宛如似乎不惊讶他的回答,只是眼神轻蔑,“只可惜,再怎样倾国倾城,如今也只能一怀黄土掩风流了,哈哈”
她这样肆意的笑,终于刺痛了慕仲卿,他随即扼住殷宛如的脖颈,怒喝道:“殷宛如,一年前,霞美城大乱,幕后主使可是你和泷儿?”
殷宛如急切地吸了口气,“皇上为何有此一问?一年前是我那不懂事的外甥挑起事端,事后他也得到报应”
“明人不说暗话,那起祸乱就是你主使”
“皇上说是就是吧,反正死的又不是你外甥”
殷宛如虽然生死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她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扯着帕子,面色无波的仰头,直视着慕仲卿回道。
“你……你好歹毒的心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果真是什么人都舍得牺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年皇上能坐上龙椅,不也是靠着这个信念才得以实现?彼此彼此!”
“你放肆!当年我父皇背信弃义,霸占功臣之妻,又污人谋反,我这是替天行道!”
慕仲卿一想到当年之事,呼吸有些不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殷宛如,你心肠歹毒,挑起霞美城祸端,导致素素一尸两命,再陪上她的长子,一家三命,这个帐我不和你算,就对不起素素的在天之灵!”
慕仲卿心下大恸,手中用力将殷宛如掼倒在地,只见,皇后的金步摇立即摔了出去,接着,她的大红宫装包裹住的前胸便踩上龙纹靴子。
多年来,一向相敬如宾的这对帝后,如今撕破脸的场面,令身边的宫人吓得纷纷趴在地上,他们身子抖如筛糠,谁也不敢出气,更无人敢抬头观看。
“皇上息怒”
“哈……哈哈!”
殷宛如被“龙脚”死死踩着,她干脆放弃了挣扎,当听到慕仲卿的那番话,便仿如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之后她放声大笑,笑得头上的钗环叮冬作响。
突然她又止住笑,脸上带着得意和嘲讽,看向慕仲卿,“皇上,你如今顶着我夫君的名义,却可笑地要为一个罪臣之女,通、敌、叛、国的女人找我算帐?你确定你这样做合适?”
“慕仲卿,你知道那贱人为何该死吗?因为你时常在梦中叫着那贱人的名字。更恶心的是,你我赤呈相对,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还是叫着那贱人的名字,慕仲卿,你说我该不该杀了她?她可真是阴魂不散啊!被赶出南越,她还能得你这般挂念,慕仲卿,你将我这个正牌妻子置于何地?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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