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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琳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好好学习
她敏锐地感觉到,身边几人的失望。这几日的威逼利诱,早已让她们死了逃跑的心,只能如菟丝花般,依附男人。既然无法选择傍身的命运,能否让自己过的更好一点,选一个更年轻,更好看的男人?
耳边是荒诞的挑选,尉迟琳琅不合时宜地想起芨礼上母皇说的话:你知道,圣朝为何数百年来,总是女子为尊吗?因为女人是这世界上最难掌控,也最坚强的......倘若有一日你身处困境,即便身体无法受自己控制,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这些男人对于“干瘪瘦小”的她和夏儿兴趣不大,直到最后的男人大声道:“这两个娘们不如都归老子了,省的你们糟心!”
“去你娘的,鬼知道下一次有女人是什么时候,给老子一个!”
他们两不折不挠,竟然出手殴打起来,不知是谁踩中了一脚,那纱幔翩然滑落,尉迟琳琅下意识护住身后的夏儿,迅猛的掌风自脸颊飞过,却没有伤到她分毫。
他轻而易举地擒住那汉子铁棒似的臂膀,漫不经心地说:“既然这么难抉择,便交由我吧。”
旁人的高大,只觉笨拙粗重,他却是挺拔颀秀,又不失英伟气概。尉迟琳琅见过许多拥有强健体魄的人,但没有谁会像他一样,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减。他的容貌可谓极其英俊,此时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显风流。
众人自然不敢有异,他便示意二人跟在身后。一路上,众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对于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子却是惊讶不已。
“叁爷这是转性了?”
“上回寻的十几个女子,叁哥都不满意,全沉海里了,这两个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夏儿听见这话,吓的小脸煞白,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再编排我,下回让你们跟着老二出海。”
尉迟琳琅却将目光投向了眼前之地。这岛上地广人稀,但生活居所一应俱全。除却那间豪奢得不似人间的宫殿,这处的雅致风韵,令人惊艳。沧州一地,多兴园林,风雅人士多与自然相和,前后进出,讲究非凡。但见方砖小道旁草木扶疏,院中怪石嶙峋,只是岛上无法引来泉水,不遗憾。最令她吃惊的是,那柔软细腻的草地上,竟然有一只仙鹤,正闭目站立着。
他负手而立,墨发飞扬,圣朝崇尚清丽隽雅,他虽容貌俊俏,却无一处符合,然尉迟琳琅冒出个古怪念头:他和这仙鹤,实在很像。
正当她发愣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盖住她大半个脑袋,原来是他解开身上披风随意一甩:“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丫鬟了,你,叫小红,那个小的,叫小绿。”
......自己方才果然是瞎了眼。
贺逐。
这是她从旁人口中知晓的名字。比起他粗暴的起名方式,他自己的名字倒是十分特别。
前几日每晚,尉迟琳琅都十分警惕,但贺逐早出晚归,一连过了几日,她便渐渐放松下来。虽然对于他人境遇十分不忍,但她深知自己不再是手握重权的公主,只能蛰伏隐忍。
岛上生活枯燥难耐,却又井井有条,说是丫鬟,贺逐并未让她们端茶送水——因为有一大半时间,他都不在。
尉迟琳琅了解到,这群海盗的首领,便是那个叫秦决的男人。他们并非长居岛上,反而会在获了一批货物后,去到陆地上享乐。
这一日,秦决亲自出海,岛上的人都要相送。他在甲板上望着上方的人群,突然道:“老叁,你选的这个女人,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贺逐微微一笑:“女人的好处不能只从外表来看,上了床才能体味到。这一点,大哥比小弟更清楚。”
他哈哈大笑:“待大哥回来,带上一批西陵舞女,你我便可好好享受一番了。”
在他身旁,梅姐依然单手拿着一只水烟,似乎对他话中行径无甚在意,倒是同留岛上的裴勇,小心敛起自己的情绪。尉迟琳琅不禁对他们叁人的关系产生了好奇之心。
“小红,愣着干什么,回去了。”贺逐唤道。
她沉默跟上,依然装出驼背跛脚的模样。巨船虽已行驶,以秦决之眼力,依然能看见她二人背影,他唤来手下,低语一番,露出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





女帝琳琅 定风波·嘘
“琳琅?琳琅?”
她感觉自己浮于一片澄澈的碧波上,身下冰冷的浪潮让她感到一阵凉意,却不觉得寒冷。似乎有人在叫她,但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那声音从何而来。许久许久,没有人唤过她的名字,也许久许久,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谁。
尉迟琳琅缓缓睁开眼,所处的仍是偏屋小床上,夏儿在一边睡得正熟。她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起身倒水,黑暗之中,唯有夜空中一轮冷月格外明亮。她起先还有些迷糊,下一刻便警觉起来:窗外几道黑影闪过,冲的是主屋方向。月光在刀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她只犹豫了一瞬,踮着脚穿过门栏与隔帘,以她逐渐在黑暗中适应的目力,看见床上的隆起。
然而她唇边的话语被一只大手捂去,贺逐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耳边:“嘘,看好戏。”
那几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锁悄无声息地卸了下来,走路亦是无声,径直到床前,几人一起下手,砍向床上的人。
“欸呀呀,我这床被褥,乃是西陵最富盛名的歌姬所赠,你们便这样对待,真是令人好生心痛。”
他道:“去把蜡烛点上。”
尉迟琳琅将高烛燃起,那几人已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贺逐道:“明日午时之前,将你们今年的成交予小红,她这一身也太过难看,就当扰她睡眠的赔礼罢。”
待那几人连滚带爬地离开,贺逐摇头道:“可惜我这被子了。”
尉迟琳琅从未遇见过这般诡异又合理的事,道:“你便这样放过他们了?”
“叁天两头便来这么一次,放过他们,也是放过我自己。”
贺逐解下披风,偏了偏头:”麻烦了。“
他牵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躺在柔软的床上,而贺逐压在她身上:”叫出来。“
”什么?“尉迟琳琅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院落之中一片寂静,贺逐却已失去耐心,低头擒住她的嘴唇。他极具技巧地在她的唇瓣上舔舐吮吻,虽然未解开她的衣裳,一只手在她的颈后轻点,激起一阵酥麻。她不由自主地在唇舌间溢出一声轻吟,被他抓住机会,向更深处侵占。灵活的舌头勾起她的,发出令人害臊的啧啧水声,轻薄的寝衣使她极其清楚地感受到贺逐下身的灼热,正危险地抵在她的双腿之间。
但她并未有被侵犯的耻辱感,因为贺逐的眼中没有一丝情欲,而是时不时望向窗外,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喘息之间,贺逐问道:“为什么要来救我?”
尉迟琳琅咬了咬唇:“你不需要。”
他微微一笑:“你的眼睛在说谎。下次伪装的时候,不要忘记了眼睛。”
她的睫羽轻轻扇动,听出他话中暗喻,不仅是刚才的那句:“你并未伤害过我,反而某种程度上救了我……”
“现在你还觉得,我在救你吗?”
他的唇在锁骨流连:“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今次……姑且放过你了。”
贺逐扬声道:”今日你身子不爽,便不用来服侍爷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窗外有人悄悄离去,尉迟琳琅走至屏风处,不禁回首望去,贺逐已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闭目而眠。她则驻足许久,才回到自己房中,一夜无眠。
次日,一包迭的方方正正的银块放在她门前,她也逐渐明白,海盗们中派别争斗不止,有如朝堂,贺逐并非一开始就跟着秦决,而是半路加入,一年之内就分去了一处幽居和权力,着实让人眼红。
那夜之后,贺逐让她不必再装驼背,借口脸上红疹,以面纱掩面。海盗中渐渐传起,她独受宠爱,贺逐日夜与她厮混寻乐,连武也不练的谣言。尉迟琳琅只觉哭笑不得,就连统领女眷的沉姨也某日问起,听了她一番话后,她才发觉自己之前天真。
“……虽可掩盖肤色体态,但天然姿色韵成,非常人所有。先前老奴也见过被掳来的贵族小姐,从未有你这般的女子。”
“城中弟兄,若发现有富豪官家发布寻人启事,便会顺手推舟,将那些姑娘送回去。至于寻常女子,留下来未必是坏事。”她语中之意,已是看遍千帆做出的最好决定,尉迟琳琅默然不语,深知她虽谆谆善诱,仍不可信。
半月后,贺逐出海洽谈一批武器订单,还未等她斟酌开口,旁人已告诉她,贺逐自是舍不得,要将她带在身边。当她处于甲板之上时,还犹如身在梦中,似乎已然插上翅膀,能短暂逃离那四面环海的小岛。
一根长竿悬在半空之中,贺逐施施然坐在她身边,手握鱼竿,悠闲地垂钓起来。先前关在船舱中,她极少有机会领略海上风光,如今海风拂面,碧空澄澈,一列海鸟变换着不同地姿势点水而过,尉迟琳琅却没有丝毫欣赏美景的心情。
“是不是在想,如何逃出去?”
贺逐悠悠开口:“你若有处可去,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她心知自己现身,必会引来追杀,甚至这次海难,海盗们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都难以判定。以她对贺逐浅薄的认识,真的能保证,他是她所认为的“君子”吗?那日,已是对不起怀思哥哥……
贺逐道:“我平生好赌,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如果你赢了,我放你离去,如果你输了……就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起来,好像很值得一赌。”尉迟琳琅道,“赌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他手中一重,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屏气凝神,抓准时机轻轻一挑,一只海鱼稳稳落入一旁的竹篓中,“到城中再想,嘘,安静钓鱼。”
尉迟琳琅看了看身边的鱼竿,终是拿了起来,学着他的模样,她从未做过这事,真如读书写字一般需要耐心细致。直到靠岸,她也没钓上来一只鱼,贺逐愣了,郁闷道:“早知道同你赌钓鱼了。”
她的些许矜贵脾气涌了上来,把那鱼竿一抛,先跳下船了。贺逐不禁一笑,先前那些戏谑心思,倒有些别样的情愫升了起来。
西陵与圣朝隔海相望,但两国往来商贸频繁,海上补给充裕,因此一路平顺,这艘专门用于商运的船只也于码头登记在册,入城十分顺利。其余海盗,散于城中游乐,她则与贺逐来到了若水城最大的酒肆。圣朝设四方院,负责与其余各国交流,任职官员,无不通各方语言,尉迟琳琅少时也曾于四方院中学习,因此西陵语听说并无障碍。
无论何处酒肆,都是消息最为灵通,人员流动最大的地方。贺逐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身边几个文人,便在讨论圣朝此时的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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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有了,肉还会远吗(也不是




女帝琳琅 定风波·歌尽桃花扇底风
“前些日子虽有动乱,但那女皇铁血手腕,竟都镇压下来了。”
“也得亏北野内乱,我们和东越,又是向来不惹事的。只是听说,虽然那叁公主死了,二公主至今下落不明,也许未来还会变,也不可知啊。来,喝酒喝酒。”
尉迟琳琅听在耳里,神色黯然。回过神来,一只斟满酒的酒杯凑在她唇前,贺逐道:“这酒香醇可口,女子喝也不碍事。”
她本欲接过,贺逐却不放手,只能掀起面纱,就着他举起的酒杯饮下。却听见高楼之上,一道戏谑之声传来:“贺兄今日怎么不找莺歌姑娘,反而换了个美人?”
贺逐并未回头,只朗声道:“美人如花,万花各有妍丽,怎能只流连于一朵花上呢。”他搂过尉迟琳琅肩膀,走至二楼包厢,先前出声之人已端坐主位。他身边簇拥着两个貌美女子,一人为他捶腿,一人在他耳边嬉笑说话。他玄衣玉冠,相貌堂堂,只是一只眼睛眼皮上一道伤疤,不显得狠厉。
“贺兄,请入座。”
“严兄,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严阙笑道:“能见到贺兄,我自然好。”
酒桌间,话题格外正经,她垂目夹菜,表现的便像一个温顺的侍女,却能敏锐地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
西陵的火药市场活泛,经历一场混乱后,朝廷下旨整改,唯独对他们严家法外开恩——只因他们是最先发现并制作的人。因为原材料问题,此次订单并不能当日解决,严阙便邀请贺逐去往山庄休息几日。
这山庄占地百亩,宽阔壮美,严家财力,实可谓富可敌国。其中豢养的珍禽异兽数不胜数,更有美姬百人,客房布置处处用心,器具奢华,每日侍女擦洗清理,不厌其烦。贺逐此前也未曾来过,他虽与严阙有生意往来,却并非口上所说的那么熟络,不由得警惕起来。
严阙待人和气,即便对她一个“侍女”,也不轻浮失礼。他酷爱武学,总是拉着贺逐请教指点,而她被迫观赏。他二人皆脱去上衣,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和臂膀——贺逐常年在海上行走,拥有古铜色的肌肤,对战之后,汗珠自脖颈滚落,留下一片濡湿的痕迹,不由得让四周的婢子都看红了脸。他接过尉迟琳琅手中的衣物,歪头道:“看见那些女人的目光了吗?”
早在她们入住的第一夜,便有五个女人毛遂自荐,她知西陵民风开放,却没想到这些姑娘如此大胆,闲暇聊天时,更是不避讳。而贺逐似乎对此很享受,维持着他一贯的形象,只有尉迟琳琅知道,他并不像表面那般来者不拒。
说到目光……她悄悄抬眼,望向那边正准备去沐浴的严阙,已有婢女用花瓣铺路,引去汗味,但他似乎将全部心神投向这侧。贺逐亦有所感,笑道:“从第一日他便喜欢盯着你看,看来你要片刻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了。”
不,与其说是打量着她,不如说是……
尉迟琳琅压下疑惑,转念道:“你的赌约可想好了?”
“暂时没有。”他披上外衣,“或许你今夜与我出去一趟,我就能想出来。”
瑞香阁。
尉迟琳琅嘴唇微动,默念出这歌舞肆的名字。本以为室内会充溢如瑞香一般甜腻的浓香,谁知竟是清雅素淡,但穿过此处饮酒作乐之地,舞姬旋转的裙摆鲜艳亮丽,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宛如国都。
“哟,贺公子,你可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莺歌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
“梨娘,她若是哭瞎了眼,你这瑞香阁,也难以维系了。”
梨娘珠翠满头,眼角虽已有纹路,也能看出是个难得的美人,她笑着问:“这位小公子看着眼熟,是贺公子的弟弟吗?”
“书童而已。”贺逐道,“这小子没见过世面,带他出来见识见识,得丢了我的脸。”
尉迟琳琅在他不注意之时踩上他的鞋面,然后迅速回脚,甜甜地对梨娘笑笑。
莺歌是西陵若水城最富盛名的舞女,也是清倌,她想象之中的淫乱奢靡并没有发生——至少目前,她对贺逐的人品还不能完全信任。虽然他没有逼迫她上床,也拒绝了那些女人,但那被监视的几日,他总是以各种轻浮的语言和举动同她一起做戏,尽管她知道,那不过是掩人耳目……
她不是无知的小女孩,知道另一座建筑中,那些隐秘的呻吟是因何而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救下所有人,她知道,有无数支持她们的臣子部下的家人,或许已被流放罚没入各种地方。每当想到这里,尉迟琳琅便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藏在胸前的青玉小坠,这是母皇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似乎能给她活下去的勇气。
她一定要逃出去。
“我说过,眼睛是一个人伪装最大的弱点。”
晚风习习,寂静的小道上,贺逐开口道。
她的眼中,还留着星点湿润。
莺歌一舞未完,外面传来了一曲叁弦弹唱,似乎是一位流浪天涯的歌女,在此暂歇,叙说她的平生。
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贺逐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当她对上他那双黑的有些危险的瞳仁,终于从中发现了一丝漏洞。
“我想到一个有趣的赌约。”他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就赌,你会不会爱上我。”
尉迟琳琅一愣:“什么?”
“以两月为期,若你最终对我意,便是我赢;若你没有,我便放你离开。”
尉迟琳琅沉默片刻,道:“拿自己的心去赌,你是太过自信,还是毫不在意呢?”
“决定权全然在你。”
她又有什么立场拒绝呢?尉迟琳琅反而菀然一笑:“成交。”她伸出右手,悬在空中,贺逐亦了然附和,与她击下叁掌。最后一击后却未松手,抓住她的紧紧不放。尉迟琳琅脸上升起红云,贺逐打趣道:“在床上倒没见你这么害羞过。”
那短短一瞬,她脑中闪过无数:她是流落在外的公主,她有着自己的使命,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命运,被任何人掌控。
这是她作为圣朝子民,永远守护的誓言。
*出自宋晏几道的《鹧鸪天 袖殷勤捧玉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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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结果两人flag都疯狂地倒下了(
好狗血,我喜欢!(bushi




女帝琳琅 定风波·孔雀与少年
一丛闪烁着绿曜石光芒的尾羽斜斜拖在地上,蓝绿相间的花色显得奇特美丽,但不时响起的呼喊和拍手声破坏了它闲庭信步的雅致,这只远渡重洋而来的鸟兽高傲地昂起脖子,却未曾展开它那据说流光溢的屏羽。
一大早,严阙便到了这样一份礼物,鸟兽名为孔雀,自南黎传来,民间甚少,大多没入宫廷。
眼见众人逗弄了许久,孔雀也没开屏,严阙失了兴致,见他神色不爽,一旁的管事连忙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句,道:“带上来看看。”
尉迟琳琅本以为是另一只奇兽,谁曾想几个大汉押着一个黑衣少年,他的手脚处皆有铁链束缚,每行走一步,就发出叮铃响声,他垂着头,眼上蒙了一层黑布,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那是一种让人想要逃避的恐惧,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亡魂。
贺逐一向带着笑意的脸庞也严肃起来,听管事道,这个少年是他们从一伙伪装成渔民的水匪中救下的,几个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擒住。
严阙一听,道:“你们几个是天下的高手,竟然联手才能制住这少年吗?”
那少年身姿诡异,移动极快,犹如鬼魅,最重要的是……管事将黑布取下,即便他低着头,众人也能看出,他那一对碧绿的眸子。
凡是想为他擦洗的下人,都被毫不留情地打翻在地,因此管事不得不束缚住他手脚。而任何人对上那湖水一般的眼睛,都会禁不住心下一颤。严阙沉吟许久,吩咐管事好好照料他,不得有任何怠慢,同时发动严家关系网,务必想办法查出这少年的来历。
让尉迟琳琅未曾想到的是,最后能与少年有接触的,竟是他们二人。
贺逐未必有那几位高手的武艺,但他出招出其不意,更像是在逗弄少年,又或许是因为,他手中拿着巾帕,而旁边摆着一桶热水。少年口中发出几声不成形的词句,终究还是被他按在水里,一旁的侍女战战兢兢地上前擦拭。
贺逐见尉迟琳琅目不转睛地看着,伸出手挡在她眼前:“非礼勿视。他可不是一个小孩了。”
“你看他背后伤疤,应该是受了多年凌虐。”
少年肤色白若壁玉,身上没有一丝多余赘肉,就像一只幼年黑豹,蓄满了力量,而本应光洁平滑的背后,却布满了大大小小,有长有短的伤痕。贺逐皱眉道:“他的武功我从未见过,不过十二叁岁的年纪,竟有如此成就,如果勤加练习,以后恐怕天下无人能敌。”
尉迟琳琅道:“方才还说他不是个小孩了呢。”
“那是因为你盯着他看。”贺逐突然伏下身,在她唇上印了印,她顿时瞪圆了眼睛,用手横在两人唇前,谁知贺逐趁机在她掌心也落下一吻,“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将关注分给其他男人。”
贺逐每次望向她时,都望的很深,很深,似乎真的能透过瞳仁,看透她内心的一切悸动和秘密,而她总是以淡淡的微笑回应,想要以此,与他争个胜负。而每一次,都是他先移开目光:“他似乎很喜欢你。”
“你如何知晓?”
贺逐罕见的迟疑了一下,才道:“义父曾说过,我有能看透人心的能力,后来经历的事多了,我方知道,那不是什么神力,而是自然的感知。”
事实证明,他说的没有错。
或许同是身陷牢笼的缘故,尉迟琳琅对他存了一分怜惜,贺逐则受严阙所托,试探他武功招式。几日下来,他已卸去了些肃杀气息,能够沉默地自己吃饭。起初,他直接不分生熟,直接用手抓食,尉迟琳琅教了许久,才让他拿起筷子。
贺逐在一旁给自己盛汤,酸酸道:“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有耐心。”
少年闻言,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
贺逐更加郁闷了:“这就把我打发了?”
尉迟琳琅难得笑出声来,少年此前生活的有如野兽,能分出一些食物,已是不易。瞧见贺逐一张俊脸皱起,她也夹了菜放在他碗中。
货既到手,他们本想告辞离去,谁知严阙是个极信风水时辰的人,坚持要他们等几日后的宴会结束。若水城内,无论贵贱贫富,皆可来席,吃食流水,自山庄蔓延至城内,可谓壮观。尉迟琳琅不喜豪奢,此刻面对盛宴景象,却觉如此更能证明西陵无所战乱,已是难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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