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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艰不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忆如往昔
虽然思维有一瞬间的发散,还好她还记得跟他要说的话。“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想买这里的房子吗?我帮你向我的邻居打听了一下。我隔壁的张伯母说,这里的居民轻易是不会卖房子的,不过如果不是我们这里的原住居民,就是从外面搬来的人的话,倒有可能会卖,比如我们旁边的4栋那一楼。张伯母说那一栋的人很少跟我们社区的居民来往,有的甚至把房子租了出去,所以我想,如果去找他们问问的话,也许把握会大一点。”
这段话总算很顺畅地说完,而说完之后,她又不有一阵的忐忑。她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对他的那位朋友有没有用,如果没用的话,她还想会不会耽误了他的时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大概就是她此时此刻的最好形容。
话筒那边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她越发慌乱起来,咬了咬唇还想说些什么,程否突然发话了:“谢谢你,莫可,你这条消息……”他停顿了一下,才道:“对我很有帮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是无比诚挚的。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莫可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下从低谷升到云霄,那种开心,那种满足感,瞬间就填满了她的心头。她此时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能够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帮助到她的朋友,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是程否接下来的话很快又拉回了她的神智。“但是,莫可,不要再去打听卖房这件事了。”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把原因清楚告知她,说道:“拆迁的地方一般都很乱,而且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最好不要跟他们接触。你只记得,好好保护自己,平时记得关好门窗,夜晚也尽量不要出门。”他忘了,这个被他称为“小姑娘”的人,其实比他小不了多少,而且,他没发现自己正用一种叮嘱的语调在跟人家说话。他堂堂大私家侦探程否,什么时候这样跟别人说过话?
莫可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善意。刚刚那股帮到朋友的喜悦很快退去,但是奇妙的,一股被人关心和惦念的温暖瞬间把她整个人都围住。她觉得,这个跟她通话的程否,不再是那个被她画在纸上的人,不再是她一直认为遥不可及的人,他可以成为让她信任的朋友,她也可以成为他的。
一种无形中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在微不可见间向彼此缩短了一点。
听了程否的话,莫可果然就不再打听卖房的事。也幸好那天她只是跟李大妈和张大妈提起了这件事,张大妈为了她好没向外人宣传,而李大妈虽然在跟人聊天的时候嘴碎地透露了几句,可因为当事人自那以后黑不提白不提,似乎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大家也就没当真了,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莫可的日子却是不再像过去那样,她变得更加清闲了。
自从和微漫园结束工作合同以后,她接到的单子就每况愈下,几乎越来越少了。想当年她一个月忙得昏天暗地,单子大得都抽不出空来休息一下。做他们这一行,生意好不好不是看客户多不多,而是看给的单子大不大。有时候,客户对作品要求多,益求,一幅手绘作品可以让他们画一个多月,但是给出的酬劳也是杠杠的,都抵得上人家白领几个月的工资,当然受手绘插画师欢迎。
可是这样财大气粗,还肯在画图上下大价钱的客户,在ps的盛行和冲击下,已经是越来越可遇而不可求了。
莫可对着自己的绘画桌,愁得想叹气。
刘姐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没给她打电话了,如果不是上次介绍给她一个网络写手的生意,这个月的入只怕都要挂零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莫可已经在手绘插画师这一行干了四年,平时生活也很简单节俭,所以存款里还是有不少钱。虽说暂时生活还有保证,可是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如果这份工作不能再供她正常生活,她是不是也该考虑像她的那些同行一样,另谋高就?
想到求职市场上人头攒动的画面,她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她只会画画,又没在社会职场上打拼过,会有公司要她吗?
她打开电脑,随手点开招聘网页,琳琅满目的招聘岗位看得她眼花缭乱。会计、客服、销售经理……好像没有一个岗位跟她的手绘技能有关。
她想起她以前的美院同学,开始大家都想往手绘画画的方向上发展,后来发现太艰难,就逐渐放弃了这个想法。然后是有人选择了跟美术有关的职业,比如广告设计、美术老师(幼儿园或小学),又发现不仅辛苦,还赚不了几个钱,最后就一个个跳槽,选择了跟美术无关但是更有钱途的职业。
这就是现实。梦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
莫可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因为钱而从事手绘插画师的,她是为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理想,最重要的是,每次投入到手绘创作的过程中时,她都无比的快乐。能够享受自己的工作,才是一个从业者最渴望的事吧?
她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下去,本来也该是这样的,可是,鸟巢马上要面临拆迁的事却打乱了很多东西。
一旦拆迁就意味着她要搬家,要买新房,要重新布置她的新家,别的她不清楚,但至少她清楚一件事——这里面需要钱,越多钱越好,有备无患。
她拆迁能分到多少钱或是能不能分到房子还不知道,就算分到房子,面积有多大?如果比她现在的房子大,要不要补差价?这些想起来都是一本烂帐,何况是真要面对的时候?
莫可越来越觉得,拆迁对她来说,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情艰不拆 第十三章
远远往家里走的时候,莫可就对停在3栋楼下的一辆擦得锃亮的黑色轿车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种怪异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上了自家楼梯,在她的鸟巢门前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站着的中年女人为止。那女人穿得很正式,一身米色的套装加一双中跟的尖头黑皮鞋,给人一种不是来拜访,而是来巡视的感觉。
尽管自上了大学以后,莫可就已经很少再看到她的母亲董秀敏,但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母亲这样子很明显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下面停着的想必是单位给她配的车。
董秀敏似乎已经敲过了门,但不见有人给她开门,眉头微蹙地打开她的公事包,想掏出那把备用钥匙,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
莫可猜她母亲多半是临时起意才过来这边的,不然不会忘了带鸟巢的备用钥匙。也不等她接下来的动作,莫可直接开口喊了一句:“妈,你怎么来了?”
董秀敏听见她的声音,本能地转过头来,带着她那种多年国家干部特有的严肃表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缓缓对她道:“你去哪了?我刚才敲了半天门。”
莫可一边打开门一边将她迎进去。“我出去办点事,没想到你会来。”她没告诉她自己其实是去了人才市场,在那里蹲点了一整天才回来。
董秀敏先是在玄关停了片刻,两眼一扫打量了鸟巢一遍,这才换了鞋慢慢往沙发那边走。莫可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茶。
接过茶杯,董秀敏也不啰嗦,直接道明来意:“我听说你这里要拆迁了,你打算怎么办?”说这话的时候,她眼也不眨地紧紧盯着女儿的眼。
莫可早在刚看到她的时候就猜到了她的来意,所以也不意外。“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父亲为这事来过一趟,现在母亲也来了,很好,很公平。
董秀敏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愣怔了一下。“你对以后就没有个打算?你现在还在干那帮人绘画的的活?”董秀敏从来就没有认可过手绘插画师这份职业,她觉得所有待在家里的自由职业都是不靠谱,不稳定的。如果不是因为跟莫达闹离婚,她绝对不会同意莫可干这一行,而是直接逼着她考公务员。
“我都干这个这么久了,不是还好好的?”莫可也知道她的想法,所以从不跟她争论这件事。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再多也没有用,徒伤感情。“前些天爸爸也来过了,也问起了拆迁的事。”她不是转移话题,而是实话实说。这事总要三个人都坐下来商谈,不是哪一方可以单独拍板决定的。
董秀敏闻言做了个略带厌弃的表情,凭着这么多年对莫达的了解,她完全可以想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得不说,这两人不愧是多年的夫妻,虽然离婚了,但对彼此却知之甚深,而且互相瞧不上。
“我是不会打这套房子的主意的,以后分到什么全是你的。”董秀敏这话说得可谓斩钉截铁。“不过,小可,你都已经二十五了吧!难道还没想找个对象结婚?”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重点。
莫可读书比较早,毕业的时候年龄也还小,董秀敏也就没怎么想这件事。但是直到前一阵她得知莫可所住的这个社区要拆迁的事,她才想起莫可已经不小了!莫可的性情她很清楚,善良乖巧,却也太单纯了点,不谙世事,那些复杂的人情往来她是不懂的,拆迁这种事她更是无法处理,到时候别被人糊弄了都不知道。还是先把这个放到一边,这个自有他们大人来过问,她还是专心先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才是正经。
董秀敏是过来人,而且还是离过一次婚的人,所以她格外明白女人找到一个好对象的重要性。
莫可被她母亲的话吓了好大一跳,她毫无心理准备母亲会跟她谈这个问题。“我……我觉得这事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好……”在她的印象里,她的母亲过去从未跟她聊过关于感情和婚姻这个话题,最初当然是因为她还小,等到她慢慢长大了,母亲又跟父亲离婚然后又重新再组了一个新家庭,也就没有机会再去推心置腹地和她谈这些私密的事。如今母亲用一种谈公事的态度来跟她提这样的事,实在让她很不习惯。
董秀敏还不到五十,保养得也好,所以比一般的中年女人看起来要年轻一些。但是现在她的表情很严肃,皱着的眉头颇给人几分威压。“你听我的话,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工作性质,也认识不了几个人。这几天我会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对象,你试着跟他们相处相处,要是觉得合适的话……”
对于这种近乎强制的处理方式,莫可相当不能接受,所以她不等母亲把话讲完便开口打断:“妈,我不想跟人相亲。”在她的观念里,相亲不仅是一种老派的谈婚论嫁行为,而且也该是那种大龄男女才会做的事。她觉得自己还年轻,根本用不着现在就急忙忙地将自己推销出去。
董秀敏对她的反抗很不满意,瞪着她道:“你不想?那你想怎么样找到对象?你以为那些年轻有为的好男人会排着队出现在你面前,等着你去挑选?”
莫可一脸的委屈。“我现在还年轻嘛,有必要相亲吗?”不得不说,一般的年轻女性对自己的未来伴侣还是抱有一定美好遐想的,比如:在一个自然而又美好的时机,邂逅一名条件不错也投自己眼缘的男子,然后两人相识相知,最后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殿堂。这是最淳朴也最理想化的幻想,只要是还没被社会现实打击过,相信很多女人都会做着这样的梦。
莫可虽然还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或多或少也藏有这样的少女情怀的。
但董秀敏怕的就是这样的想法。想她自己年轻时,不是也被看似风流倜傥的莫达给骗到了?女人往往很感性,也常容易被一些表面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给感动到,以为男人真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对自己一辈子好,还永远忠诚不渝。可生活毕竟不是童话,浓情蜜意不能当饭吃,找个踏踏实实肯过日子的人才是正理。
所以一旦发现了女儿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董秀敏毫不犹豫地就要将这种幼稚的想法掐死在萌芽中。“你以为过了二十五的女人还算年轻吗?你去婚姻市场上打听打听,那些稍微条件优秀一点的男人,哪个不是希望自己的未来对象越年轻越好?你现在属于刚刚好的年纪,再耽误下去,只怕就找不到像样的对象了。”董秀敏的语气虽然过于激烈,但她讲的也不能不说是事实。
莫可心里很烦躁,她不明白大家到底是怎么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她自由自在地住在她的鸟巢,无忧无虑地过着她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烦扰。可是现在,一个来跟她说房子要拆迁的问题,一个催着喊着逼她去相亲,这世道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妈,你别说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颓丧,语气也显得有气无力。“你就不用管我这些事了,让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董秀敏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像是被她的顽固不化气到了。“我不管?我不管你被人卖了只怕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你是我的女儿,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会推掉那么多公事过来找你?你以为我很闲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董秀敏脾气失控地说了一堆的话。她平时是很少发脾气的一个人,情绪也一向控制得很好。在来此之前她以为事情很好解决,女儿会乖乖地听从她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开始她的人生。她会如此失控,也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无法接受一个她记忆里一直很温顺的女儿居然固执地拒绝了她的指示,她没有想过女儿会忤逆她的话,从来没有。
但是,自从莫可在他们离婚后选择自己一个人住在鸟巢的那一刻,莫可就不再是他们从前所以为的那个莫可了,或者说,莫可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求以及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说,莫可还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还享受着他们赐予的阳光雨露,那么向他们妥协,乖乖地听他们的话再正常不过,可是,你怎么能指望一个早已脱离了你的羽翼,靠着自己活到现在的人,再像只被驯化的家猫一样按照你的指挥棒来生活?
天底下没有不变的东西,亲情也一样。
但是董秀敏此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认为主控权还在自己手上。
“我会再来的,”离开之前她这么告诉莫可:“到时候,你就乖乖地跟我去相亲,别再跟我说那些不想去之类的傻话,我不想再听。”
董秀敏走了,莫可是目送着她一步步下楼的。她走的时候背挺得直直的,宛若一个骄傲的女王。从进门到离去,她就一直没有松懈过她那优雅挺直的肩背。大概处在高位时间久了,就忘记了软化下来是什么样的。她高高在上的姿态里,似乎忘了自己是她的女儿,而不是她的下属。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关怀,为什么——就那么让人难受呢?




情艰不拆 第十四章
光洁的实木办公桌上,斜放着一个颜色有些发旧的牛皮纸袋,纸袋上凌乱地散着一叠照片。
如果仔细看这些凌乱的照片的话,不难发现这些照片都是些个人近照,而且几乎是同一个人。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有几张明显是新拍的照片上面跟之前那些旧照片上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二者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根本找不出什么联系。
程否燃着一根烟,默默地盯着这些照片一言不发。
那些旧照片上面的人名叫侯杰,是国内新窜起的小有名气的企业家。照片上的他无论出现在哪个场合,不管是新闻发布会、商业剪现场还是大马路、街边巷口,都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跟他最近拍下的那些新照片上的男子完全是云泥之别。
新照片上的人名叫侯能,从农村来c市已经好几年了,但身上仍然残留着一些农村人的固有习性,不但言行举止毫无礼仪教养可言,还带有一股乡村无赖的匪气。他似乎对西装革履毫无兴趣,即便现在的身份是某家四星级酒店的保安主任,也照样是一身松松垮垮的长衫大褂招摇过市。
侯能就是那片即将要拆迁的集资楼4栋5楼1号室的户主。那套房他虽然不常回来住,却是带女人厮混的绝佳场所,曾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带回来一个不同的女人,放浪形骸之后,便带着姘头拍拍屁股走人,不留任何痕迹。
一个从农村来的,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男子,怎么会如此声色犬马,肆无忌惮?
程否眼神微眯,吸了一口烟。如果不是彻底打探,大概没有人会将这个叫侯能的人跟知名企业家侯杰联系起来。
他抽了个时间去过一趟侯能的老家,经过抽丝剥茧地寻访,发现侯能居然是侯杰的隔房堂兄弟。侯能和侯杰的爷爷是亲兄弟,后来分家了,也没住在一起,如果不是当地的老村民,大概没人想得起这茬。
他右手拿起那叠旧照片上的其中一张,侯杰,他并不陌生。作为一名主要调查商业私密的私家侦探,国内的企业家很少有他不知道的。恰好前几年有一件星级酒店买排名的案子,里面正好也牵涉到侯杰。
侯杰是靠餐饮业起家的,可谓是白手起家的代表人物。他发达之后,生意不但涉足酒店业,还跨足了房地产。莫可所在的那片城中村,开发商就是侯杰。
这片土地开发项目,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确定了。作为一个在房地产界并不算有分量的开发商,侯杰所领导的万杰置业公司当时一举击败和他同场竞争的其他对手,一举拿下了城中村的土地开发权,成为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黑马,这在当时震惊了业界的很多同行。不过因为政府当年并未公布这件土地拍卖的事,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侯杰是如何拿下这块土地的,原本程否并不关心,哪怕里面有什么猫腻,只要不是跟他的业务有关,再大的猫腻也可以置若罔闻。程否干的是私人征信社,说白了就是钱帮人办事的,可不是什么电视上上演的英明神武推理如神的正义大侦探,那些吃饱了专为人调查真相,追查真凶,铲奸除恶的行为纯属扯淡。
话说回来,侯能是五年前从老家来到c城的,一来就通过千回百转的关系买下4栋5楼1号的房子。这几年,明的暗的,原来真正的集资楼户主都相继一一搬走了,现在住的差不多都是外来的租户,虽然还没有着手调查,但是程否有理由相信,这一栋楼几乎都被侯能买下来,或者更准确点来说,被侯杰买了下来。
三年前确定的土地开发案,五年前就有人盯准了这里的房产,说里面没有异样,谁信?
侯杰是这片土地的开发商,又花钱买下这里的房子,明显不是自用。土地都是他的了,还买要拆掉的房子做什么?只能是用做他用,比如说贿赂。另外,他买的这栋楼是集资楼,跟无证的私盖房不一样,是有土地产权的,想买房不但要房主同意,集资楼的土地所有者——村委会还得同意。如果是买一套房也就罢了,整栋楼都买下,哪会那么容易?若说他跟村委里面没有交易,根本说不过去。
集资楼远比城中村的私房值钱,为什么?就因为它有土地权。私房无论盖得多高多大,你没有土地权,只有土地使用权,一旦政府要征地拆迁,无论怎样你都得拆,而且补偿金额往往都是拆的那一方说了算。近些年随着国内房价的上涨,那些想要房子的拆迁户,绝大多数都是失败的,往往是给钱了事,差别只在金额的大小而已。但是集资楼不同,因为有土地权,所以户主可以理直气壮地跟拆迁方谈条件,要钱还是要房,通常情况下都能如愿。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莫可。莫可住的也是集资楼,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家拆迁以后至少也能分得一套房子。但是商人是逐利的,不可能无条件满足被拆户提出的要求,所以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就是一场拉锯战,有些心黑手狠的,甚至会采用黑道的方式解决。
以莫可的那副柔弱无依的样子,他几乎想都不用想,她被拆迁办吃得死死的完全不知该怎么应付的未来前景。
捻灭手中快燃到尽头的烟蒂,他忽然站起来,长手拿起沙发上的车钥匙,大步往外走。
看似一个普通的城中村,原来水深得出乎人的想象。
他不出意外地去了莫可那里,但是并没有找到她,小小的房子,空寂无人。
他不知道,此时的莫可,正在兼职卖酸奶。那天她去了人才市场,转了一圈又一圈,亲眼目睹了就业求职的激烈和凶残之后,找工作的心一时有点被吓到。现在已近六月,不光学校的学生们即将放假,毕业季也同样气势汹汹地来了。
她原本拿不准主意自己到底该寻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但是回家遇见她的母亲,被母亲的那番话给刺激到,她觉得她不能在家坐以待毙,不然肯定就是被母亲拉着去相亲一个又一个男人的节奏。
她思考了一晚上,觉得正职可能不那么容易找到,但是做个兼职应该没那么难吧?所以她就在网上搜寻了各大招聘网页,干起了在超市推销酸奶的活。
这份兼职时间比较弹性,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有人跟她上对班,早中班她们可以自己协调。
莫可对这份工作倒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她觉得这也算是一种锻炼,以后她说不定就真的成为一个正式的上班族,这也算是提前适应不是?再说,她仍然还是想做自己的手绘插画师的,时间宽松弹性倒是有利于她接单子。
工作的第一天是早班,她九点半就来了超市。这家超市是外资的连锁超市,还好离她家并不远,几站路就到。她换上工作服,是一件前胸印有酸奶logo的围裙。她以一个手绘画家的眼光来看,这件围裙要是画上可爱的q版酸奶图案就更好了,会更吸引孩子。
推销酸奶的工作并不像她想得那么难。超市里还有其它几家酸奶品牌也请了人来推销,她看着别人怎么叫喊吆喝,怎么跟顾客介绍自家的酸奶,她便有样学样地学了起来。开始时说得还不够连贯,声音也不大,后来习惯了也就完全适应了,只要是来他们冷冻区的大人孩子,家庭主妇或者家庭煮男,她都会上前推销几句。
接班的时候她的对班晚了半个小时,那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年纪轻轻妆却画得颇有点浓。她觉得买食品类的最好还是不要化妆,但是看着那个女孩不冷不热地跟她说路上塞车,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她想了又想还是把话咽下去了。她们之间不熟,说让人家不要化妆的话可能对方不会那么容易接受,还是等熟悉了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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