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万山一
林泽:“嗯,早去了,以防万一。他一会儿送酒水进来,你问问乔岐喝啥,没点就点了吧。”
星燃:“嗯,我上楼时候看见乔育平往反方向走了,他还买了一瓶红色的起泡酒。送我们来的时候车在北面停着,他出去是往南走了。”
林泽:“ok。有关祝在,交给他。”
关祝,这家ktv的老板,林泽朋友。
廖星燃转头,“你喝什么?”乔岐正启开桌上那瓶啤酒,拿起来喝一口,回了句,“随便,都行。”
廖星燃看看她,“酒你少喝吧,搞不好没法儿送你回去,几人还得订酒店。热南瓜要不要?”
乔岐点头,“可以。”
乔岐要了热南瓜,众人又点了一些酒。酒很快上来了,热南瓜等得有些久。
是林泽的短信。
林泽:“关祝来短信了。有。南瓜汁里有是确定的,但小盘的酒不能确定,一会儿放你俩跟前,别让别人碰。”
星燃:“真猜准了。那,拍到了?”
林泽:“拍到一个陌生人,但没拍到乔,所以没证据,也不能证明是他。”
星燃:“行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关祝端着两盘酒水进来了,放南瓜汁的小盘,端到了廖星燃和乔岐面前。廖星燃跟前,有刚刚从另一头拿过来的酒,乔岐则找了个杯开始到南瓜汁。
陈闻霏看到这边儿有南瓜汁,横跨了大半个桌子过来端,结果被廖星燃一手挡回去了。
廖星燃嬉皮笑脸,“干什么啊,太不地道了。你这么大个老爷们儿抢女生的饮料!这都不许碰啊。”
陈闻霏跟廖星燃打了个趣,特别识相地走开了。
明眼人都看出点儿苗头,谁都没再去拿那壶南瓜汁儿。
乔岐又是喝酒,又是喝南瓜汁。廖星燃跟他们去玩儿了几把游戏,乔岐这时候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儿,越来越热,但到传纸巾游戏时,还是被大家叫过去一起了。
当然,位置还是被安排在廖星燃旁边。廖星燃看她脸很红,就说了句,“她要不算了吧,我看她有点多了。”
陈闻霏:“唉唉唉,星燃,不许耍赖啊,美女喝酒,上头了,这游戏才好玩儿!”
众人也拍拍巴掌,游戏开始了。
乔岐觉得身上虚汗越来越多,燥得不行。游戏没到她时,她脸就使劲儿贴着廖星燃,从贴着到蹭。廖星燃没管,由着她来。
大家似乎见惯不怪。
轮了三圈。前两圈乔岐还能正常地接纸巾,第三圈时候,逆时针来,她给廖星燃传,廖星燃刚要接她的纸巾,她突然就搂住廖星燃的脖子,吻上去。
顿时,一圈人开始起哄了。
乔岐吻他,越哭越凶。嘴里念叨着,“星燃,你看看我好不好?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永远也不能原谅我们家曾经做的事……”越说越大声。
林泽这时候眼疾手快,跑点歌机上把音乐打开。
乔岐手也不安分起来。
廖星燃一手扯开她,几乎是把她拎着的,他站起来,说了句,“不好意思。她喝多了,我去处理一下。”
身后一圈人面面相觑,表情很微妙,最后,陈闻霏拍拍手,“来来来,咱们重新开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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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中文翻译摘自网易云
燃野 第二十三章
廖星燃拽着乔岐走到门口,林泽波澜不惊地在那看着。廖星燃朝林泽说了句,“叫关祝来一下吧,她不处理要出事儿。”
林泽和他一起站到过道处了。乔岐两只手环抱廖星燃,脸就那么抵在他肩膀上,还哭。
“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喜欢我好不好?我难受,我好难受……”嘟嘟囔囔的,声音忽高忽低,越来越站不住了。
关祝走过来,廖星燃又把乔岐扯开,问关祝,“房间有吗?”
关祝点点头,“跟我来。”
乔岐站不稳了,跪倒在地上,眼睛有些睁不开,话也说不太清楚了。但大概是对廖星燃,“你要不要我……你……”
林泽直接把乔岐扛起来了,她像条蛇一样扭动。
“实在不行,你先把她敲晕吧。搞不好还得送医院。”廖星燃道。
林泽犹豫了下,“下不去手。万一敲出点儿意外,我怕待会儿晕的是我。不用医院,陈辰说过,这种情况,灌些水,晾着就行,出不了什么问题。”
关祝带他们到了第三层的单个的空房间,林泽走前头,先把乔岐放床上,廖星燃跟身后,关祝最后一个进来,把门反锁了。
林泽去倒水,关祝则问廖星燃,“还拍吗?”
廖星燃道:“拍。照片要有,视频也要有,完了发我。”
关祝点头,朝林泽道:“水等会儿再灌吧,等我拍完。”
关祝速度很快,拍了几张照片,又拍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乔岐,面色绯红,嘴里一直含糊不清,但大概能听清是在喊廖星燃的名字。
拍完之后,关祝翻了下数码相机,对廖星燃说:“我晚上值夜班的时候去整理一下,完了给你发邮箱。”
廖星燃点点头,又朝林泽说:“灌水吧。”
关祝开门出去了。
乔岐就那样被摁着头关了五杯水,她意识模糊,两只手在林泽胳膊上,腰上摸索。廖星燃从抽屉里找到两根塑料捆扎绳,捆蔬菜的那种,林泽直接把乔岐两手捆一块儿了。林泽挤眉弄眼开玩笑,“早知道叫陈辰来了,这他妈也太带劲儿了。”
廖星燃笑,“陈辰来了那就真完了,她这辈子可都别想抬头做人了。”
林泽:“我看你,什么也不是,就是太善良了。”
廖星燃别了别头,“得了吧,我鸡皮疙瘩起一身。我混那时候,哪有陈辰的事儿。说多少回了,别夸我。说到底,你们还是不了解乔家跟我们家那乱七八糟的事儿。”
“了解不了解吧,咱们这些,多从小玩儿到大,父母倒也都默契,多一句话不说,外人也安静。”
“挺好。各家自扫门前头雪,不管他人瓦片儿上霜,不就这道理?”
林泽叹了口气,又指指乔岐,“那她这样怎么办啊?”
廖星燃伸手看了一眼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半。还能怎么办,明天周六,晾着呗,醒了送回家去。”
“那你睡哪儿?”林泽问。
“正好你也别回了,你要想下去玩儿,就再去,唱完上来找我。”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卡,“不能让老陈请。你去帮我打个招呼,乔岐这样也走不开人。下次换地儿了再聚。”
林泽接过来卡,又塞廖星燃手里了,“不用,这顿关祝请。”
廖星燃没再说什么,看了房间里面,“里头不是还有个房间呢,咱俩凑合一晚上得了。”
“为什么不让我走?”林泽不解。
“你得给我作证啊。”廖星燃答。
“我给你作什么证啊?”林泽瞪大眼,很莫名其妙地看着廖星燃。
“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你说作什么证啊,当然是我没碰她的证啊。我今天要是碰了她,指不定往后怎么碰我呢。”
林泽大脑暂缓了几分钟,算是想明白了。不由朝廖星燃竖了个大拇指,“你行。一会儿上来找你,一点之前肯定散了。”
林泽刚要走,站定又问廖星燃,“你不再去玩儿会?她让关祝看着就行。”
廖星燃低头,自顾自低笑几声,抬头,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泽,“没人看着,她被带走怎么办?你今天真是……我知道了,你肯定也喝我那桌酒了。你去下去,灌点儿水,清醒清醒。我可不想一会儿看你被扛回来。”
林泽把自己脑门儿拍了个响,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廖星燃来之前就知道,乔育平的局一般没好事儿。但本以为,今天饭桌上的一席话能镇住他,让他别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动作,结果没想到,末了又来这么一出。幸亏他考虑周全,不然,今晚还真就出事儿了。
虽然没拍到乔育平人,不能证明是他,但多少年前的一举一动,让廖星燃除了他,也想不出第二个能办出这种事儿的人了。不过,事已至此,是谁不重要。他不会去拿视频之类的东西刻意怎么样乔岐,既然出了这样的事儿,那除非是有人想给他挖坑在先。
廖星燃走过去,坐在乔岐被晾着的那张床上。
“乔岐,你不会是乔育平和陈兰俩人在垃圾桶里捡的吧?真亲生的?我看着怎么就一点不像呢?”
廖星燃看她脸通红,这会儿比刚才要安静多了,身体还是不乱动。
他突然觉得,他这发小,怪可怜的。廖星燃想起她站饭店门口跟他说喜欢。
他重复了那两个字:喜欢。没说完的后半句,是:喜欢不是你打人的借口。
廖星燃一直觉得,他是比较了解女生的,但也有时候,他同样又是最不了解女生的。
三中里,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生很多。因为他开朗、仗义、家庭条件阔绰,为人还特别低调。
“没有廖星燃不帮的忙,也几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儿”,这似乎成了一条铁定律,同学们都深信不疑。于学校是一个小型社会而言,班和班之间也不有矛盾,小到比如:两个班同时跑早操,一个班会挤占另外一个班的跑道这种事儿,有时候也得看班长发挥。
当然,没有哪个班会欺负廖星燃的班,一看是廖星燃,总会自动让道。在维护集体利益这方面,廖星燃显然也是最“护犊子”的那位。
他曾在一次拔河比赛前,在代老肥开的一次班会上说:“总结前两次比赛教训,这次咱得改变战术。据我观察,咱们上次就是太友好了才输的。因为太友好了,结果就导致人家没那么友好地把咱们干掉了。于是这次,先为对手,再谈友谊,不打不相识嘛。”
说完,逗得一群人哄堂大笑。而那次比赛,他们确实拿了好名次。
零星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却也是廖星燃在班里甚至整个年级都威望极高的原因之一。大家爱叫他“老大”,班里人也总爱跟他凑一起。
只不过,他把本来能处成对象,耍点所谓小暧昧小纯情的姑娘,全处成了兄弟。
有些女生性格豪爽,最后发现,多廖星燃这样一个兄弟,要比多他一个这样的男朋友,爽得多,也就不再死缠烂打了。
当然也有死缠烂打的,最后发现没结果,也就放弃了。
廖星燃知道,两个女生可以为了喜欢的男生去打一架,男生也可以为喜欢的女生去打一架。
两个男人之所以会打架这种行为,追溯到几万年前,本来是原始人选部落王者,王者又为了能讨到老婆,才会发生的行为。
那两个女人又是为什么?
他突然想起,他的同桌范园,一个特别爱吃零食,有一点点微胖的女生。
有一次在看到廖星燃到的情书,无意间瞟到了名字,嚼着嘴里的薯片瞪着眼说:“廖班,这位你可得小心了。你要是拒绝她,小心她拉帮结派针对上次跟你……三班那个,赵婷婷还是谁?”
廖星燃问:“为什么?她俩又不认识,犯得着么?”
范园放下手里的薯片,特别严肃,“呀我的班长大人!我可跟你说啊,我们女生之间的讨厌,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是俩人头一次见面,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不对头,那都能记恨很久的!”
“这么夸张?”廖星燃看了她一眼,范园又揪起手中的薯片,“那你以为呢。”
廖星燃眼里,女生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物。看懂她们,要比解一道奥数题来得更麻烦。从根本上,也可以说,这两样的复杂程度,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他有时候可以一眼就探明很多,但唯独探不懂女生。
除去了摸女生心思的事,他的一双眼,一颗心,又显得太过清明。
老狐狸在小狐狸小的时候,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别人都认为我们富有,你知道,什么是富有?”
小狐狸回答:“富有就是富人。富人,就是有钱的人。钱可以换来很多想要的东西。”
老狐狸摇摇头,“不全对。不过你知道,要怎么样做一个富有的人吗?”
换小狐狸摇头。
老狐狸说:“复杂一点,那就是内心有大爱,脑子里要存大智慧。简单一点,那就你有两颗糖,一颗分给没有糖的伙伴。”
“那如果我没有糖呢?”
“如果你没有糖,那就给你能给的。有糖的伙伴,会把他的糖也分给你。你一定不会一无所有,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拥有很多东西,不一定是糖。”
“大爱与大智慧”和“有糖与没糖”。这两个词条犹如一粒种子,被撒在年幼的廖星燃的内心。直到廖星燃慢慢长大,他才明白,前者其实是人们安放在雪山之巅的东西。
那头犹如“光明顶”,叫人触之不及。显然没有后者受欢迎。
他又在成长,每天,每时,每秒钟。
这个过程让他渐渐明白,多数人大部分时间都站在明暗的交叉点,他们做事、生存。所以,人们既没那么纯洁,也没那么肮脏。不过是与生俱来的理想,使得人们把纯洁高举于雪山之巅,而把肮脏弃入峡谷。
当然,如果峡谷的土地允许肮脏被掩盖得更加彻底,那么土地一定还会被挖出一个洞,用来更深层地掩埋它。
当所有人都在试图触及雪山之巅的纯洁时,廖星燃低头从地上挖出一块泥。他猛然发现,泥土之下,是另一番他从未见过的景象。那个景象告诉他,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是这样活着。
那时候,他问自己,能做什么?
这样的自问,使他成了这样一个他。当他在做时,身边的人,又无一不愿意为他搭把手,这让他更加了然了。
廖星燃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自己的父亲廖云城的故事,因为泥土之下的景象告诉他,父亲也是这样活过的。
每个人,都这样活着。人们无时无刻,不得不和这个世界进行交易。
第二天乔岐醒来时,廖星燃早就离开了。林泽在,他走过来。乔岐举起被绑着手,“怎么回事?”
林泽看着她,“你一点不记得了?”
乔岐感觉浑身乏力,头又沉又痛,说话也有点力,她冲林泽摇了摇头。
林泽刚洗完脸和头,一边擦一边道:“哦,没事儿。就是你昨天喝多了,闹酒疯,给你罐醒酒茶来着,结果你打我,我就把你绑了。”
说完,过来给她解开了。手腕上留下两道特别红的血印子,她动作缓慢地搓了搓。
乔岐喝多了确实有大闹的习惯,她一时记不起来,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林泽丢过来一个装在塑料袋里的鸡蛋饼,有点凉了。
“饿的话吃这个。缓好了去洗一下,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乔岐隐隐约约记着,昨天好像是和廖星燃一起来的。
她说话也有些迟缓,“星燃……”
林泽又回:“他一早回去了,让我把你送回去。”
乔岐没再说话,慢腾腾去洗了脸,刷了牙,回来把饼吃了,这才清醒一点。不过她已经全然不记得昨晚到ktv之后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泽打了辆出租车,问她家在哪儿,乔岐确认了下地址,司机就开车了。
乔岐一路上一言不发,她感觉一早上像做梦一样。
就听林泽突然问她:“赵一天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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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清的小长评,搂住,mua!
燃野 第二十四章
“啊?”乔岐被问得有点不明所以。
但林泽提到的这个名字顿时让她更加清醒了。
“赵一天,我们学校高三的一个学生吧。”乔岐回。
“你就找他打了你们学校那女的?”
“什么?……嗯。”乔岐似乎是有点儿恼了,爱搭不理。
“什么仇啊你要打她?”林泽又问。
乔岐恼了,语气挺不好地反问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泽无所谓地笑起来,“嗨,跟我确实没什么关系,就是人差点儿没了,病危都下了,抢救过来的。星燃找到老林那儿去了,要查他,结果说是没案底。不是之前传言他退学多长时间,是因为捅了人嘛,这事儿你不知道?”
乔岐心里很慌,也不知道说什么,说话又不大利索了,结结巴巴回了林泽一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学校的都说他喜欢你,一直追你。哦,我才知道二环往南那挺大的糖厂是他家的。他爸还在那片儿买了地。挺厉害的。”林泽又道了句。乔岐不再说话。
“逃避没用,有些事儿逃不过的。”林泽聊天似的轻松,有一句没一句。
终于到家了,下车时林泽又开口了,“你真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儿?”乔岐看了他一眼,林泽比了个“ok”的手势,“好。不说了,祝你好运。”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乔岐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下车,走了。
乔岐进了家门。陈兰拉着一张脸,在厨房里拾。乔岐看了一圈,没看到乔育平的影子。就问陈兰,“我爸呢?”
陈兰连个正眼都没给乔岐,没什么情绪的答了一句:“去医院了。”
“去医院了?做什么?”乔岐道。
陈兰忽然冲出来,一块抹布就朝乔岐飞过来。只见陈兰两眼浸满泪,“你问!你问!你还有脸问!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惹事!谁教你成天在学校欺负人了!你个败家子!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啊……”
“我怎么知道人被打得那么严重?我告诉他!他赔吗?你骂我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就是个外面混野男人的,不该打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都来找我?!”
陈兰从厨房里走到沙发上,也不骂乔岐了,坐那里只是哭。乔岐一看这情景,吓坏了,她跑回房间,把门摔出一声巨响,也哭。
廖星燃和乔育平约在中午十二点前医院对面的饭店里见。乔育平从黑皮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廖星燃捏了捏薄厚,又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边往包里装,边冲乔育平道:“还有一份儿是吧,记得送到。”
“用不用我去看看?”
廖星燃站起来,背上书包,极短地笑了下,“不用,我怕您给她杯里下毒,再栽我头上。我就伸个手,把自个儿搭进去可不划算。”就看廖星燃话锋一转,跟刚才判若两人,他嬉笑道:“哈哈哈,跟您开玩笑。您要是去了,怕是不止这个数吧?人家属可都在呢,个个头高马大,一个顶您一个半,没抄家伙找您门上不错了。去探探?”
乔育平站起来,摆摆手,“不了不了,你帮我带到就好了。”又坐下,从包里取出另一个牛皮纸袋,“这个,这个也帮我带到吧。”
“哦,您家千金昨天喝得有点儿多,跟林泽在一块儿,我叫林泽今天送她回去,估计这会儿到了。”
廖星燃拽书包,出了门,朝对面医院走了。乔育平看着那道背影,总觉着这心里头堵着一口闷气。这小狐狸,估计自打小,就没把他当什么好人看。
可他就是气,就是不甘心啊。哪怕过去二十多年了,还是气不过,可自个儿现在又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这么多年,他样样都不如廖云城。他自觉是输给廖云城,可谁也没说这是场比赛。只是人家比他站得更高,什么都比他强罢了。
早些年,乔育平还叫廖云城一声哥,现在不愿意了。“老廖”仿佛更能显出他们的关系,更能说明他们是平起平坐的。廖云城倒是从来无所谓,归根结底,是乔育平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打转,功利心太重。
乔育平如今想来,廖星燃这么多年把他当敌人,不无道理。当年跟廖家纷争,不仅差点把刘秀韵害死,后来还使得本来按正常岁数应该上高中的廖星燃,念了两轮初中。
廖星燃太谨慎了,放弃出国读书的机会,就只为廖云城,只为刘秀韵。乔育平觉得,那二十岁的人像活了四十岁一样。他越来越在他身上看不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孩子气,又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孩子般的单纯过,仿佛生来就在俯视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眼里总像是倒进了黑油漆,准确地说,是不知道是什么的混合物,把世上所有东西混进去,才能混出的颜色。
不过,那些曾经的事儿都过去了,一声长叹能埋了,提起来也都没什么意义了。
无论今天他再做多少事儿,也都掩盖不了当年那桩桩件件。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穿梭机,那更是动画片里的东西。做过的错事儿不可能掰正,它就存在在那条长长的时间线里,永远都不可能被抹去。
人只能把自己越包越厚,越滚越圆。
可乔育平又觉着,父母辈归父母辈,这孩子之间总是不能有什么仇的。于是,他又一心想让乔岐跟着廖星燃。自家闺女跟着廖星燃这样的,吃不了亏 。当然,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要是跟廖家弄好了关系,冰释前嫌,那自家不也跟着好么?
想到这儿,他又笑自己。想得再明白,可说到底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大俗人。他还是不能骗自己,谁不想过好日子?有了好日子,还想过更好的日子。
他有时候还真想回到那个他们脸上都还写满“年轻”的二十年前。一手搭上廖云城的肩,嚼着虎皮菜和花生米,举着啤酒对对碰,毫无顾忌地叫上一声:“廖哥。”
就记着,后来有人发明了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他觉着这话说得是真好啊,什么仇什么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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