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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万山一
黎清扬躺在哪儿,被廖星燃这一问逗乐了,笑起来,一旁的人也笑得越厉害。黎清扬知道,那笑是讽刺。讽刺他所看到的,讲述的关于赵一天这件事的一切。并且,没有人比他更有讽刺的资格。
廖星燃看来,那就像是小孩子打架,身强力壮的小霸王总是欺负那个没他块头大孩子,并且在孩子群里称王。当然,这种小霸王在幼稚园里靠欺负人称王的事,廖星燃以前没做过,现在不会做,以后更不会做。
很久以前,老狐狸和小狐狸说过:你要让大家从心里服你,就要做出让大家从心里服的事。而你永远记住,肢体暴力,在我们的世界里,是排在末位的,最不可取的选择。如果为了解决某件事情,轻易就和别人拳脚相加,或者对别人拳脚相加,那和两头疯狂的公牛没有区别,而我们是比它们更高等的动物。
所以,话也没有那么绝对,廖星燃早就明白,一个人倘若拥有足够成熟的心智,那么在面临问题和解决相互之间的分歧时,能和气的尽量和气,和气不了的,自然也不会摆到明面上用来耀武扬威。
他走过来,并排摊在黎清扬旁边,声音清冽,又道:“那“鸡”扣个饭就念不成书了,可行凶的安然无恙,这“鸡”的买卖,也太吃亏了。如果我没记错,是报仇吧?是乔岐先打的人吧?这都多久了,今天才回去上课。”
“她要真是个鸡,我觉得不值得帮,我就是认为,何寻不该跟那种女的扯一块去。”黎清扬说。
廖星燃把头转过来,眼色压了压,黎清扬并没看到,只听廖星燃声音不高,“你见了?你见男人上她了?”
“没有。”黎清扬回。
廖星燃呼出一口气,“林泽常说什么话来着?”
“什么?”黎清扬应。
“说话做事要讲证据啊。再说,人、事要分得开才行。唉……老廖总说人很复杂,我能过这么好的日子,那是我幸运,可归根结底,是老廖老刘奋斗的结果。至于我能看到什么,很多时候其实重在我的选择。”廖星燃云淡风轻,这时候天色已晚。
黎清扬沉默了一会儿,“星燃,你这话让我想起一个好像和这个话题没什么关联的人。”
“谁?”
“爱因斯坦。”
“噗哈哈,你还真是跳。看来你以后得研究这个。”廖星燃说着,往头顶的天花板上指了指。
“啥?”黎清扬问。
“天啊。”
黎清扬嘟囔了一句,“研究天不如研究你。”
廖星燃又说,“不行,看来,得再找我乔叔喝茶了。”
而这晚廖星燃也没想到,事儿居然来得那么速度。不过,好在清扬的到来让他有了些心理准备。





燃野 第十六章
这天下午两点多,乔育平正坐在办公室里,手里盘了一串黄花梨,红木桌上,泡着上好的大红袍。这时候他正面色凝重。想着昨晚噙着满眼泪站自己面前大吵大闹摔东西的闺女乔岐,犹豫着,还是拿起电话拨给了教务处。
“许主任,高二(7)班有个女学生叫孟原野,有印象吗?哦,是这样的,有人向我报告,说上周学校食堂,是这个学生带头闹了事,我和(7)班班主任张秀梅核实过了,她听下头学生说,说这个学生有不良嗜好。要知道,咱们学校,对于这样的事情那是坚决杜绝的。
四点半召集你那里人员,就这个学生的处理问题,开个会吧,不能留就按规矩走。另外,通知弄好了给我发邮件。”
电话刚挂,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这时候他正背对着,从资料柜里取文件,听到了脚步声,乔育平语气里带了些不悦,“怎么进来不先敲……”话还没说完,语气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反转,“星燃?什么风把你吹我这办公室了?不上课吗?来来来快坐。”
言语间,廖星燃已经坐在那沙发上了,他背着书包,没取下来,校服也穿着,就是看不着胸牌。他理所当然往后靠了靠,眯眼抬头,对上乔育平忽红忽白的脸,懒散笑道:“乔叔,进您一中个大门儿可越来越劲,我又只好翻墙了。你看,我这昨儿晚上刚洗的校服。”
一边说,一边拍着白校服上的土。
乔育平愣住,又赶忙点头,“啊,那小伙新来的,不知道是你,知道肯定不拦着。”
廖星燃笑着摆摆手,脸上就写了两个字:虚伪。一边说:“切,我送档案时候就他,怎么乔叔,您招看门的,还招对双胞胎?不是我说,说话劲,死脑筋他。”乔育平难掩尴尬,“额,星燃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是不是老廖让带话了?”
“叔你怎么动不动就老廖长短。我这做小辈的,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乔叔您?”
乔育平又笑,一脸献媚,跟那日叫陈红出去时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他赶紧回面前这一身白校服,“能!当然能!星燃来看我,那是我乔某的荣幸!”乔育平顺手撕了块卫生纸,边擦额头边说,擦完又接了句,“哎呀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廖星燃一脸难为情,挑眉叹口气,“算了算了,我这小年轻可吃不消你们老年人那套。探望长辈应该的。其实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我这消息向来灵通,天天往学校外头一走,就能看见栅栏那条幅。”廖星燃说完,露了上下两排牙,眼弯弯。
乔育平面儿上笑着,可暗里一直猜这小狐狸来的目的,看着廖星燃那面笑,他头上的汗就没断过。
“这不是执行安排嘛,咱们得把工作做到位。平安校园,人人有责,啊,人人有责!”
廖星燃点点头,站起身走过来,直接坐上了乔育平的桌子,盯着那茶台直呼,“这大红袍好,坐那儿都能闻着味儿,武夷的?”
乔育平又赶紧给他倒茶,显然有些手忙脚乱,又不得不乐呵着回,“哪是,就随便喝点。”
廖星燃在乔育平那边倒茶时,身子一探,看见邮箱里到了新的邮件,左手握住鼠标,无名指快速点了两下,那封邮件就被打开了。
乔育平脸色是越发难看,但什么也没说,只捏了盏茶给廖星燃,“你尝尝,喜欢的话带些回去。”
廖星燃都没正眼看那杯茶,只说:“您放那儿吧,老廖不爱这个,老刘也不爱,我就更不用说了。”这时候,他正津津有味盯着屏幕上的通知模板,似乎意味深长道:“这什么学生什么大过啊,要开?”
“一个……”
廖星燃直起身子,“停!您让我猜猜,我知道,肯定是高三的!”
“额……”乔育平这时候欲言又止。
“再猜猜,男的!”
乔育平没说话,廖星燃突然从他桌上跳下来,拽了拽校服领子,一脸朗笑,那双桃花眼此刻又深了几分,眸色像是泼了一桶黑油漆进去,让人探不着底。他说,“唉,叔我不跟您开玩笑了。您有事儿先忙着吧,不过我说,这故意伤害可不是小事儿,我支持您的决定。这种学生,留着也是后患无穷。老廖那块儿,暂时没什么,有我呢。您就先处理着,都弄好了,下月不还得蹭您的饭嘛。”
乔育平只觉着脑袋嗡嗡作响,回过神来抽出条烟要给廖星燃,抬头才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是空无一人。他狠狠把烟甩进柜子里,早就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大骂:妈的,年轻时候没搞过廖云城那老狐狸,老了老了还得被老狐狸的小狐狸压制。要不是看自家闺女跟他廖家儿子一块长大,觉得自家闺女有机会,如今还能让那小子威胁了自己?那一句句的软刀子,那一面比过一面的笑,很明显就是来向他示威的。
廖星燃这些话,其实就是告诉自己,人做着,天在看,他都知道。知道自己闺女学校里老是欺负人,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自己老搞些形式上的东西忽略了内容实质。乔育平也明白,廖星燃已经很是婉转仁慈了。
毕竟他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话里话?转眼,那一身自打上了高中,就没怎么变过的白校服,早就没了人影。乔育平心知肚明,这尊神惹不得,惹恼了,那是只吃巴掌没有糖。
乔育平坐在那儿,松了松西服领带,又解开了第一颗扣子。五月天,h市还没到特别热的时候,但乔育平此刻却像是坐进了桑拿房。
缓了两口气之后,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又打回教务处了。
“那个,许主任,那女学生的事,先不要弄了,是我这边的失误,咱们暂时还没有搞清楚,更不能说处理就处理……好,就这样。”
电话挂了,乔育平还在为廖星燃的到来而生气。不过他又静下心来想了想,确实是自己太感情用事了。不得不说,廖星燃确实给他提了个好醒。
要光听自己闺女的一面之词,那他可就傻大了。从廖星燃的话里,乔育平知道,那小子就是直直地指着赵一天。当然了,怎么处理,处理成什么样,那就都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但这个赵一天,高三学生,又能怎么处理?六月一考完,这人就和这学校再没有什么关系了。于是乔育平思来想去,决定这事儿什么都不管了,只要控制好了,不再出什么新的乱子就行。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下月约廖家的饭安顿好。
说起来,乔育平的闺女乔岐,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在全家人都宠着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优越环境里长大。
乔育平和老婆陈兰,当年为了要乔岐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俩人八十年出头结的婚,结果一直要不上孩子,于是那时候,家里人着急呀,天南海北东奔西走,可以说是四处寻医问药,h市往北往南,都看了个遍。八十年末了,才怀上了乔岐。
这一怀不得了,全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惊喜,真可谓是老小都爱得要命。于是乔岐,就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环境里长大。
自小的优越,造就了如今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脾气,更是受不得半点委屈。于是在被孟原野浇了满身饭的那个时候,她一溜烟跑了。她哪受过这个,长这么大,什么时候不是被当宝贝的供着。
食堂事发当晚,她就和老爸乔育平吵了一架,当时乔育气得瞪着俩牛眼,“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给我剩点心,不给我惹事!你……”
没用。一连几天,乔岐是又摔杯子又砸碗,陈兰拉都拉不住,乔育平实在没办法,这才答应了。
望着办公室廖星燃进来又走出去的门,乔育平搓了搓脸。
没辙,乔岐要是问自己,那个叫孟原野的为什么不处理,那他只好使用杀手锏了。
乔育平知道,自己的闺女,怕极了廖星燃那成了的小狐狸。这么多年来,说句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也就廖星燃能治住她。
可是乔育平万万没想到,这一步又失误了,最怕的还是来了。还没撑到饭局,就出事儿了。
周五晚上,黎清扬突然接到陌生电话,他刚接起来,那边就已经泣不成声。
“黎清扬,我,我是何寻……你现在在哪儿,赵一天要打孟原野!我求求你帮帮她吧!求求,求求你来一下吧!我好害怕!他,他们好多人,拿了……”
黎清扬手指扣紧了手机,“你别紧张,慢慢说,你们在什么地方?”
“我……野men酒吧后面的巷子里,求求你快点,我求你了!他们有棍子,孟原野会被打死的……”
何寻已经说不清楚话了,黎清扬也顿时感觉心跳加快,他还是尽量平静和何寻说了最后一句,“你藏起来,不要到人群里去,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去……”
廖星燃这时候刚到家,还没进门,就接到黎清扬的电话了。
“星燃,出事了。何寻刚刚给我打电话,赵一天叫了很多人要打孟原野,在野men酒吧后巷。”
廖星燃用最快的速度冲家里,刘秀韵也在,他直接问,“妈,我驾照在车里吗?”
“在。”
“好,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别等我。”
“哎,路上小心!”
话还没说完,廖星燃拽起车钥匙,已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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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手动滑稽】




燃野 第十七章
野men酒吧开在这片有些年头了,因为三个字母拼起来和“门”同音,人们也就叫这头“野门酒吧。”
黎清扬打的出租停在“野门”的时候,他抓着手机的手已经全是汗了。掌心里又湿又黏,难受得很。他一路上都在不停请求出租司机快点,可下了车的时候,发觉还是晚了。他一眼就看见了何寻,已经看不到什么学生了。
长这么大,来过这片的次数几个指头就能数过来。这里是市中心偏西一带,地方大,人杂,早几十年还是个市场。他看到那是两排二层门脸房间隔出的一片地方,成了一个入口,从入口进去绕到后头,里面有挺大块儿空地,那应该就是“野门后巷”。
这条街清一色儿的饭馆。烧烤,面食,炒菜,火锅,炖骨头……
左边的头顶上,是“野门”酒吧蓝紫色的招牌,旧得似乎站那儿就能闻着二楼牌子上的陈年老土味。
右手是一座石狮子。位置吊诡,只有一座,好像很多年了,跟这片地方格格不入。黎清扬到的时候,何寻就蹲在那石狮子背后,浑身都在抖。
“何寻。”
姑娘一开始没反应,黎清扬又叫了一声,她才缓缓抬头,大概因为眼睛大,何寻眼珠往上转的。黎清扬站在那里,第一眼看到的是大面积眼白,像极了一个从病院出逃的神病人。
一看是黎清扬,何寻眼泪就往出溢。像是被人捏住了鼻子捂住了嘴,只剩泪腺没有被堵住,她一张脸憋成紫红。黎清扬不安地瞪着眼,下意识一把揪起她就抱住。黎清扬有种直觉,如果他再盯着那张紫红色的诡异的脸,而不是抱住她,他肯定,下一秒他面前就会发生一出爆炸事故。
“你别怕,别怕。没事,没事何寻!”黎清扬尽量说得大声,定定的。
何寻的脸紧贴着他的肩膀处,她正用力仰着脖子,面朝天,张大嘴,嗓子里发不出声。明明是他抱着她,可那副景象却像是她被刀刺穿,然后挂在他身上一样。
“孟原野呢?”
“在里面是吗?”
“……”
“没事,没事何寻,别哭,别哭。”
“里面……孟……打……”
几个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的字,音不大,却让黎清扬也不受控制地打起颤。
廖星燃来了,他飞速扫了眼何寻,朝黎清扬丢下一句,“丫头看好,你俩都别进来了。”就没了影儿。
话音还没落,黎清扬听到了隐约的警笛声。
廖星燃拐进后巷的时候,还是暗道一声晚了,因为除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孟原野之外,他没再看到别人。
尽管廖星燃比黎清扬冷静得多,但在看到孟原野当时那副模样时,一向自控力比较强的他,还是没忍骂出了声,“我操!往死里打啊。大姐,你是抄别人户口了?”
孟原野,浑身上下,只要是露肉的地方,没一块干净,全是红的。头是被磕的,嘴,脸大概是被扇的,脸上糊满了,还有手指头印儿。
廖星燃见孟原野手臂下头压着什么东西,他把孟原野的手臂抬了抬,发现那是张用拍立得拍的照片。目光拉远,又放长,才看见散落周围被人踏过,不止一张的照片。他小心翼翼把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拿在手里翻,盯着看了几十秒,一脸轻蔑地摇了摇头。
弹了弹土,他把几张照片整合在一起,塞进书包了。
警车拐进来了。林泽跑过来,也挺急。
“星燃,人怎么样了?”
“你怎么跟着来了?人……半死不活吧,死不了。”
“打人的人呢?”林泽南北两头瞅了瞅,问。
“估计刚跑没十分钟,这姐们儿血还是温的呢。看见那个半降的车库门没?几个大哥你们从那里进去找人吧,那也是野门的酒吧,他们跑不了。”
几个警察进去找人了,林泽也想去,廖星燃拉住他了,林泽也没再说什么。他低头看看孟原野,“谁啊这,还长得挺好看。”
廖星燃突然笑,抬头,意味颇深,来了句:“五十一晚,你睡?”
林泽默默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往后囤了两步,“又开我玩笑。”
廖星燃担起孟原野的头,给她掐人中。就看眼皮子动了动,然后睁开眼了。
醒了。
“孟原野?”廖星燃叫了声。孟原野的大脑,这时候还在失联状态,也就是说,她可能只是看上去醒了。
廖星燃这时候拿开手,不动声色站起来。
孟原野是被掐了人中才缓过劲儿来的。她劲儿站起来,脚底像踩了棉花。就在她差点又跌倒时,有人拽了她胳膊一把。
“没死就站稳。”那声音传来。她想去看是谁拉她,于是回头,却只看到一个黑白交加的影儿。白是校服,黑是双肩包,胸牌晃得人眼生疼。
h市第三中学
孟原野强忍着头疼,冲着那模糊的一张脸,“你……”
“廖星燃。”
这三个字也不知道听没听清,眼前一黑,她就又一头栽倒了。
“你这不行啊姐们儿,都站起来了,怎么还有再栽回去的道理?”廖星燃说着,拍拍她的脸,这回一点没反应了。
他看了眼林泽,林泽什么话也没说。他又朝林泽道:“我开车了,帮我把她抬车上吧,去医院。”
肖老六开着面包车,在离“野门”不到50米的地方,突然急刹车。因为他看见,两个男的把孟原野抬上停在角落里的那辆车上了。
肖老六有些远视,但他还是盯着那车确认了不止一次。侧停着,看不到车牌,但认出了车,奥迪q7。两个男的,岁数不大。
他点了根儿烟,朝副驾驶的小伙问了声,“赵鹏,看着那辆车不?”
“看着了六哥,咋了?”
“什么价知道不?”
赵鹏盯了一会儿,道:“不清楚,没见过。”
肖老六伸出两根指头,“这个数。”
赵鹏:“二……十万……”
肖老六掐了烟,那车也走了。他拍拍身上落的烟灰:“加零。”
赵鹏这小子有点憨,没太琢磨肖老六这话,又后知后觉自顾自道:“六哥,刚刚被抬进去是不是原野啊?咱不要人去?”他瞪着眼,一脸担忧。
“那妞儿命可大呢。”
话音落,肖老六踩了一脚油门,跟着那辆q7飞出这条街时,他差点忘了这是2007年。
林泽坐副驾驶,廖星燃开车。后座上,孟原野被何寻和黎清扬俩人夹中间,何寻坐最靠里的位置,黎清扬靠右手的车窗。
“丫头是不是吓着了?”廖星燃从后视里看了眼,问。
“嗯,快吓傻了。”黎清扬回了声。
“何寻,别哭了。她没事儿,刚刚还能站起来呢。”等红灯的时间,廖星燃朝何寻说了句。
何寻这时候像只团在一起的猫,她连看都不敢看孟原野一眼,脸使劲别着。
孟原野还昏迷着,刚被抬上车的时候,她无意识靠在了何寻肩膀上,廖星燃看何寻吓得整个人都哆嗦,尤其是孟原野倒在了她身上之后,就哆嗦得更厉害了。他说:“清扬,你扶一下孟原野。丫头害怕呢。”
就看黎清扬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一扶,孟原野又倒在自己身上了,校服上顿时蹭上血印子,血半干了。黎清扬脸黑得突然。
这一幕把廖星燃逗笑,他无奈,“你俩呀,是都没见过人被打。忍忍吧,马上到医院了。”
……
“何寻,你敢不敢看看她?”这时候廖星燃又问,何寻不动。
“还真是个小白眼儿狼。”廖星燃道,嘲讽还是嘲笑,难说。谁都没再说话。
直到到了医院停车时,何寻都没敢正眼看孟原野一下。
h市人民医院,h市最大的医院。
上了楼,站走廊上能听见叮咣响的药剂瓶碰撞声,气氛死沉。消毒水味儿从鼻腔里抵肺,让人难恶心。站在这道人间和鬼门的交界线上,里外的人们都压抑着,就看身边一道道白影儿匆匆闪过。
时空像是错乱着的,身体扭曲变形了,所有的声音都是飘渺的,只剩心跳。
拐角处走来一白大褂,廖星燃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觉着那道声音如雷贯耳。
“病人伤得很严重,情况危急不乐观,再晚来一会儿,可能命就不保了。转重症,家属来办理一下相关手续。”
家属?
廖星燃要去找何寻,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黎清扬不在了,何寻也没影儿了,就连林泽,也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直系亲属?”
“不是。”
“监护人?”
“不是。”
转icu知情同意书放到面前,廖星燃感觉脑袋嗡嗡响,根本听不清那医生说的什么话。只记着医生跟他说了一大堆。大概设备使用,病人状况,可能出现的后果……总之一句没听清。
尽管如此,他还是平静开口:“不是直系亲属和监护人,是病人病情唯一知情人。愿意承担病人转重症治疗,以及后续治疗期间一切可能造成的后果和治疗风险。”
廖星燃清了清恍然间有点沉的大脑,签了字。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看这份的下头,压着的是病危通知书。
几个大字,黑得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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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野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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