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萝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蜜姜
他拿手轻拍她后背,一下下安抚她,怀中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他温言道:“让娇娇委屈至此。都是我的不是。这次我便是禀了祖母,带了母亲、娇娇同去京城。往后只有我们叁人,便同小时候那样,在后花园扎一个秋千……”
他说了许久,见怀中人不应一声,扶起她双肩,却见她双目紧闭,面无人色。
廷益骇然,连声唤她,却再唤她不醒,一时天崩地裂,一股锥心锐痛传遍全身。
玉萝娇 七夕误3(400珠加更)
谢韫铎丢下卫柒夜游秦淮,卫柒抱着个磨喝乐一人独自回了谢府。
这虽也是谢府,家主却非谢玄。
这座府宅原是谢玄二弟谢未,得封叁等荣威将军时圣上所钦赐,后谢未加官晋爵,圣上又在京城另赐府宅,与谢玄府邸邻街而居。再后来谢未同其子谢韫锋血洒沙场、马革裹尸,此处宅子圣上也并未回,便充作谢家在金陵置的一处宅邸。
卫柒刚进了门,便被个小侍卫捉住,道是郑管事寻他。
卫柒头皮一阵发麻。
进得正厅,见老管事正一脸肃容等着他。
卫柒讪笑,拱手道:“郑叔,您老还没睡。”
这郑管事年岁比谢玄还大些,看着谢玄、谢未兄弟二人长大,又同二人一道赴过战场、出生入死。后谢未父子身亡、他亦重伤下了战场,一直将养数年。
数年中又拾起诸多庞杂庶务,遂成了太尉府一名管事。
只这老管事同别的管事不同,拳脚功夫厉害、一身沙场气势尚在。平日尚且不显,只一发怒,便叫卫柒分外难捱。
遂讪讪礼一礼,问个安,又拿眼睛偷偷觑他。
被郑管事逮了个着,狠狠瞪他一眼,道:“怎的又你一个人回来?太尉大人当初选了你做阿铎的贴身侍卫,自是让你贴身保护他!”
卫柒挠头道:“阿铎他道要独自一人到处逛逛,让我莫要跟着。”
郑管事怒道:“他让你莫要跟着,你便不能偷偷跟着不要让他发觉?”
卫柒为难道:“郑叔,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你也知道阿铎的身手,我只一跟踪他,便会被他发觉……”
……
郑管事又道:“他可曾提过何时回来?”
“不曾。”
“罢了,我且等等他。”
郑管事一等便等到了月上中天。
谢韫铎回到谢府已是子时叁刻。见正堂灯烛尚明,侧座上正坐着郑管事。
他见郑管事起身,遂上前道:“郑叔可是有要事?为何这般时辰还在等我?”
郑管事真等着他人了,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想到过几日便是中元,便也只能接此桩事开头,道:“我们来金陵这些天,我今日方才得空出去逛了逛,听闻金陵的大相国寺久负盛名,历经数朝而不衰,香火很是旺盛,我便想着,过几日就是中元了。”
一时两人皆默默不得语。
郑管事道:“往年我们在京里,这些事都由你叔母操持,我们自去祭拜便是。现如今,我们身在金陵,住这宅子,我也该为他们父子操持一番。
我想着中元那日去大相国寺为他们做场法事,再设了往生牌位,日后也祭拜有门。”
谢韫铎听罢,点头称是,遂拱手礼道:“这诸多事,劳动郑叔多心思。届时我便同郑叔一道。”
郑管事一把托着谢韫铎胳膊,未受他礼,道:“当初我同太尉大人、荣威将军一起学武,一块参军,现太尉大人远在西北,荣威将军已埋骨沙场,只余我一个半残之人留在家宅。
太尉大人将公子你托付于我,我这半残之人也总算有些用处。枉你叫我一声郑叔,我只不负太尉大人之托,保得你安全,便也对得住你这一声称呼。”
谢韫铎听出郑管事在担心自己安危,恐自己去涉了险境,道:“郑叔不必担心,我来这金陵只入书院读书。今日与同窗去了秦淮河喝酒,明日也同马罗维、殷图瑞之子一处逛逛。”
玉萝娇 七夕误4
长干里安仁巷苏家宅邸,大清早就开了角门。
几个采买婆子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刚采买回来的时兴果蔬、鱼肉虾蟹从车上卸下,又出来几个小厮帮着抬了进去。
杨氏昨夜和苏子敬把自家女儿和殷谦之事定下后,又追忆前事,又畅想日后,絮絮了半宿才入睡。今日早起,却仍是神采奕奕,想是人逢喜事神爽。
云凑趣道:“太太想是昨夜出游遇了好事,今日这般高兴!”
杨氏本是爽朗性子,也并不十分掩饰,道:“确是有桩大喜事,只还得等上几日,方可成事。”
云是杨氏自出了诸暨一直带在身边的贴身丫鬟,这许多年,自是贴心得用。她闻弦歌,知雅意,便抿嘴一笑。
玉萝携了雯莺在自家后花园采摘凤仙。
亭台边园角一大簇凤仙开得正艳,株株枝叶繁茂,叶腋下探出重重异色交迭的花瓣。旁的凤仙皆是一株一色,只这一处,一株数色,是为异品,甚是难得。
雯莺道:“太太寻得的这一异种很是不错,往常凤仙今日染了,明日才可透染上色,且需得染上数次。只这品种,现采了,立时染,正赶得上小姐今夜出游。”
玉萝站在花丛间,见那几株凤仙亭亭向隅,被晨风拂得花叶翻飞,鼻尖盈满了馨香,不禁陶醉非常。
昨夜她亦捧着那磨喝乐赏玩许久,又细细回想她同殷廷益每一回碰面时的场景,他的衣饰喜好、他说话时的音容笑貌。又想昨晚两人同乘一车,他那样看着她,夜幕下共赏烟火,他牢牢牵住她的手。
只品味再叁,看着她手中磨喝乐淘气小童子,又是害羞,又是傻笑,在床上辗转到不知何时,方才心满意足地入睡。
雯莺见玉萝兀自沉醉,遂心下明了。
云知道的事,自然瞒不过雯莺。
遂又大声呼道:“小姐!我看罢了吧!”
玉萝被雯莺吓了一跳,道:“甚么罢了?”
“这指甲便别染了吧?”
“为何?”玉萝奇道。
“将染得再漂亮又如何,反正殷公子也看不到!”
玉萝脸儿透出薄红:“你再说这些啰嗦话,今晚你便留在家中陪云姐姐吧。”
雯莺窃笑:“是是,我的好小姐,奴婢知错了。今日自是要染的,否则我便出不了门,不过他日依旧是要染的,特意为殷公子而染。”
一时想到廷益哥哥惯爱那样看她,又牵过了她的手,若真有一日为见他而打扮自己,细细染出娇艳的指甲,他见着难又是一番端详。便又要来牵她手,她该当如何?
一时觉得羞,一时恼,恼自己青天白日,如何被这丫头这般带歪,便上前从篮中抓起一把凤仙花,朝那多嘴丫头迎面扬了过去。
雯莺急忙躲闪告饶。
苏宅这头一片喜气祥和,殷宅那头一处院落却静寂无声。
殷谦被一阵锥心之痛痛醒后,便再难入眠,只直直睁眼到天明。此次梦中所见,皆如前次,所遇场景、所见人物,竟处处逼真,就连祖母福安堂中一桌一椅都同临安家中一模一样。
又有秋闱考场见闻、殿试殿中摆设。
为何梦中玉萝哭泣、郁郁、最后竟……
玉萝在他怀中身子渐冷,他一梦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将中衣浸湿大片。
心头尚隐隐作痛,一时不知该做何解。
玉萝娇 七夕误5
是日,金陵城中几家有名的首饰铺、成衣铺的掌柜亦鱼贯入了苏宅,送上了杨氏先前预定下的成衣、首饰。
这头,雯莺蘸了凤仙花汁、将玉萝十个手指甲细细染了一遍,又用摘下的凤仙翠叶将手指包住,用细棉线一圈圈缠上。
见小丫头送了衣裙、首饰过来,主仆二人不又兴冲冲挑选半日。
轩窗菱镜,虚掩鬟鬓,饰玉簪花,再施香粉,捧镜侧首照花颜,道是下凡天上仙。
玉萝这厢半日梳妆,杨氏那厢半日操持。
苏宅院中诸人忙着陈锦铺绣,设几置榻,抬香案、摆香炉、供瓜果。杨氏又命厨房将今晨才送的虾蟹河鲜烹了,添数道时令蔬菜,香酥点心,再置杯盏,陈美酒。
一番忙碌罢,见玉萝出了闺房,来到院中,便携她对着昏暗夜空中朦胧月影焚香祭拜。
玉萝往年七夕祭拜,只凑趣乞个巧。
今年此时心境略又不同往日。因了心有所属,心念廷益,故再添几分真心,虔诚祭拜,乞得自是姻缘美满。
拜毕,一家人供享美食、浅酌美酒,又以结缕、穿七孔针之属娱众,团坐院中,共度七夕。
这边厢刚歇了杯,正品些瓜果,下头丫鬟来禀,道是林祭酒家的婉清小姐到了。
玉萝闻言,起身向座上父母行礼道:“父亲、母亲,女儿这就去了。”
杨氏起身道:“去吧,带了雯莺,这一遭好生顽儿,以后便不可再得这般自由。同婉清好生逛逛,也需得小心些。早去早回,去吧。”
玉萝应下,朝苏子敬再礼。
林婉清在马车中只略等了会,便见玉萝出了门来。但见她:
玉色衫儿如意带,出尘清韵出尘娇。
婉清暗赞一个好,掀帘笑盈盈望着玉萝走近。
此时,夜色方暗,月挂柳梢。果是佳人约在黄昏后!
林婉清在心中为自己击掌记功,笑道:“你倒是出来的快,我以为要等上一等。这回便不叨扰伯父伯母七夕宴了,下回再上门赔个不是。”
玉萝被雯莺搀扶着上了车,道:“勿要这般见外,你我相交多年,自不讲究这些,父亲也同林伯父一般,必不计较。我母亲那人你也是知道的。
玉萝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林婉清道:“我们今日在车马上赏一赏金陵街市夜景,并不下车马,可好?”
玉萝道:“好。今日佳节,我看很有些万人空巷的意味,你我当真在那几处大街步行逛着顽儿,怕是要被挤得寸步难行。姐姐同我在马车上赏灯赏景亦是极好的。”
一时便又想到昨日此时此地,同她共乘一车的是廷益,她被他盯住瞧,羞得抬扇遮颜。一时面颊上有些热,遂摇了摇手头那碧色翡翠仿竹节柄纨扇。
婉清听她这样说,心下更喜,道:“那待我们慢慢赏了这些街市灯景,便去金明池。那金明池占地叁、四千亩,待你我下了马车再尽兴一游,妹妹你看可好?”
玉萝点头笑道:“我听说金明池内殿宇阁楼皆装饰一新,水榭亭台亦张灯结,水嬉百戏今年照旧,还有殷若贞先前说的十丈高‘乞巧楼’,今日姐姐同我这双鞋子恐是要废了。”
婉清道:“那我们便先去看水嬉,再赏其他。”
见玉萝无有反对,心下甚是满意,只希望哥哥快些到了金明池边,替她们占个好位。
如此,他便也可近水楼台。她也等着早日改口,将这一声“妹妹”换作“嫂嫂”。
玉萝娇 七夕误6
金明池本是当年太祖平定天下,定都金陵时命数万卒役开凿而成。引金陵城中水脉灌注,遂得几十公顷巨池。
又造殿修楼、筑岛架桥、遍植林木,遂成皇家园林。后太宗迁都北上,此处皇家园林逢了节日便不再设禁。
自年初上元节始,至清明、端午,再到年末腊八,开放不下数十回。
玉萝同婉清下得马车,携手沿天街走上一段,便见到金明池苑外高耸的朱漆围墙。
二人自南池门入,向门边守卫出示了牌子,方才入得金明池。
沿途主道徐行,见得两旁广搭幕帘、频设棚,商贾艺人,献艺揽客。
再行数步,入得大殿,殿中也搭了唱戏台子,观者叁叁两两围坐一堆。
穿过大殿后门,便见浩渺金明池。
玉萝道:“姐姐,我们可是现在就去看水嬉?”
林婉清心中念一声佛,只求待会哥哥得了好位子,再不枉她心安排一场。
遂道:“这便去吧,若是迟了,便是有牌子,恐也占不了好位。”
水嬉安排在金明池东岸,岸边修出阔大的观景台,供众人观赏。观景台有数层,上设座席。座席有普通与雅座之分。雅座以水纹透雕做隔,故而售价高昂。
婉清已早早购得雅座。待二人来到观景台下,却见得一熟人。
“哥哥?!”
那正笑着望向她们的年轻公子,正是林婉清之兄,林华清。
玉萝不意在此遇得婉清胞兄,看样子仿似专程在等她们。
林华清对林婉清笑道:“昨日你从我处领了许多牌子,却落下了这水嬉坐席牌,我便在此等候。”
婉清笑道:“劳烦哥哥。”
又对玉萝道:“若不是我哥哥,只怕你要恼了我。”
玉萝与林华清并不十分熟稔,礼一礼道:“当真是给林公子添了麻烦。我与婉清姐姐即便不看水嬉,也有旁的可赏玩,劳动林公子特意走上这一遭叫我好生惭愧。”
林华清道:“苏小姐不必这般见外,你与婉清年纪相仿,我便也只当你是我妹妹,并未添得麻烦。”
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牌子递于林婉清。
林婉清道:“怎有叁块?”
林华清道:“同窗临时有事,便赠了我一块。也一并给了你们。”
林婉清道:“赠了我们也无甚用处,不如哥哥也同我们一起观看水嬉?”
说着,双眼看向玉萝。
玉萝并未将这段曲折放在心上,只旁人赶着送牌子过来,万不可失礼再将人赶了走,遂道:“林公子便也一起吧,人多也热闹些。”
虽开了口,心下不遗憾。日后七夕,再难同林婉清似今日这般携手共游。
她本想在金明池边走上一走,赏一赏池中芙蕖,那些羞于出口的事便也能出得了口。近几日她同廷益之事,来得似有些快,她有时难觉得不太真实,又想告诉她,她亦有了个哥哥。
今日当真机会难得,却生了意外。
林婉清见玉萝一人落在后面,遂上前挽了她一道。二人坠在林华清身后,拾阶而上。寻得一处雅座,分别落座。
水嬉是在水面上的歌舞百戏。其中那水上傀儡戏,自是最受欢迎。云环同雯莺在几上置了茶点,叁人说笑几句,共赏那傀儡戏。
林婉清见哥哥同玉萝搭上了话,对玉萝道:“晚上茶水用的太多,我去更衣,你且先看,待我回来。”
言罢,留下了玉萝同林华清在座上。
透雕水纹隔扇上坠着薄薄一层纱,夜风一吹,便被轻轻撩起。谢韫铎微一侧脸,便见着隔壁雅座一对幽会男女,四目相对,喁喁细语。
那男的尚是陌生面孔,只那女的,他倒是认得。
呵!
玉萝娇 七夕误7
不想金陵这般小,到哪都能遇到。
还是与不同的情哥哥人约黄昏,你侬我侬。怪道那马贤良被迷得五迷叁道,也算是有几分手段。
谢韫铎不屑,拿了一粒花生轻弹出去,那花生直直投入拂动的轻纱中,携着那轻纱一角卡在了隔扇的水纹透雕缝隙里。
遂把轻纱稳稳固定于透雕隔扇上,将隔壁那对男女幽会的情景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卫柒听得耳边有异物飞过,转头一看,便见得纱帘被完美固定,遂又回头盯着前方水面的傀儡戏看得出神。
那大小傀儡打作一团,正处,见谢韫铎起身离席。
“阿铎?你这就要去赴马公子的约吗?你不是说先到处逛逛,晚些再去吗?”
“你自看你的,我说到处逛逛就是到处逛逛,这一处待着烦闷。”
卫柒一时想到郑管家的话,正要跟上去,见谢韫铎抬手示意,便又作罢,只原地坐下,继续看那傀儡戏,之处还未过去!
话分两头。再说殷谦,自夜间又入那怪异梦境,竟扰得他白日也心神不宁。
他竭力定神,陪着薛氏连同杨氏遣来帮忙的老掌柜,一同看了长干里如意巷的那处宅子,母子二人具满意非常。当场便同那老大人的家人各立字据,签订了买卖契约。
后,殷谦又拿着契约文书同那老掌柜去了一趟府衙,待交了税银、在官府盖戳留了底,方算圆了这一桩事。
事了后,回了殷宅一一禀了薛氏。薛氏早便留意他,只觉他今日有些异样,道:“谦儿?你可是不喜欢那处宅子?”
殷谦道:“母亲为何会这般想?”
“我见你今日神思不属,可是心中有事?”
殷谦见薛氏问起,恰他今日也甚念玉萝,遂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母亲见谅,孩儿仍想今晚去玉萝那看看。”
薛氏轻笑,暗道自己真是年岁大了,竟未考虑到孩子们心,道:“你且去吧,寻得娇娇好生照顾她,今日人多,别磕碰着。早去早回。”
殷谦得了薛氏的话,便立时赶去安仁巷,方知玉萝同林家小姐已经去了金明池。
待他入得金明池,偌大一片,到处灯烛煌煌,人影憧憧,却不知去哪处寻得玉萝。
远远见得池东岸水面似有杂耍,他前行几步,忽闻得一声唤:“殷公子?”
殷谦转身,是林祭酒家的小姐,当下心中大喜,想玉萝必在附近,眼中带笑,揖礼道:“林小姐。”
林婉清紧紧攥住手心丝帕,抑住心中起伏,微微颤声道:“殷公子,真的是你。”
殷谦急着寻玉萝,自不会留意林婉清的异样,道:“林小姐可是同玉萝妹妹一道?”
“玉、玉萝妹妹?”
“是国子监苏夫子家的玉萝妹妹。”
林婉清一时呆楞住了。
玉萝妹妹?……如何会这般?他们先头便是识得?为何那日先贤祠边,玉萝故作不识,还打趣于她?
林婉清一颗心仿若浸泡在了冬日的金明池中,又凉又沉,不知该如何应答。
殷谦见她呆呆,道:“林小姐?”
林婉清勉力笑道:“殷公子与玉萝先前便是识得?”
殷谦目光融融、笑意更添几分柔情,道:“是,自小便识得。林小姐,不知玉萝现在何处?”
林婉清心头梗住,见殷谦这般不加掩饰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想玉萝为何这般愚弄于她。
遂垂目道:“实对不住,殷公子,本是我与玉萝一道出来,但先头因着巡游花车,冲散了我们,现下我亦难再寻到她。”
“如此,倒是不巧。”
“倒不如我同你去别处找找,玉萝先前与我约好了几处,恐她会先过去?”
殷谦意动,道:“那劳烦林小姐带路。”
作者菌:下一章,阿铎蝈蝈要粗来。
玉萝娇 七夕误8
玉萝同林华清坐着看水上傀儡戏,只戏已过半,却还不见林婉清回来,遂担心道:“林公子,不若我们一同出去寻一寻婉清?如何去了这般久还不见人影。”
林华清心下知道妹妹是好意,想是妹妹特意舍了和闺中姐妹相聚的机会,成全自己一片心意。
只去的过久,倒现出不妥来。
遂道:“苏小姐莫要担心,婉清她不是贪玩的性子,恐是有事耽搁住了也不一定。我们这便去看看。”
两人起身离席。沿金明池东岸,一路往南走来,皆未见人影。玉萝心下不由担忧。
林华清一时也弄不明白妹妹这是作何打算,对玉萝道:“婉清和苏小姐除了水嬉外,还约了要去何处?”
玉萝道:“还约了要去乞巧楼。”
林华清望着后面的雯莺和他的书僮,对玉萝道:“不如让他们在原处等婉清,你我先到别处去寻上一寻。”
又对雯莺他们道:“若寻得婉清,我们自会来与你们汇合,若婉清回了观景台,你们则同她于戌时二刻来乞巧楼下,我们便在那处等你们。”
“苏小姐,你看这般可好?”
玉萝本想着她同雯莺先去寻婉清,但想着林华清乃是婉清胞兄,妹妹不见,自是比她心焦叁分,这般安排也无甚不妥,遂点头道好。
乞巧楼立于池心岛中,有数座桥通往。
那数座桥,桥身皆拱起伏于水面,状若飞虹。
林华清道:“苏小姐,我观当中这几座桥甚是拥挤,西边那座桥,虽远了些,但人少,我们步行也便宜些。”
玉萝道是。
二人择了最西边那座桥。只上得此桥方才发现,此桥桥身虽长,桥中拱弧却高大,行人也并不算少,不好再回头,遂上此桥。
方行至桥心,一队遍饰荷花,上头坐着采荷仙子的巡游花车忽然而至。诸人一见,霎时追着那花车奔走,口中大呼:“仙子!仙子!乞巧赐福!”
人群一时拥挤,骚动不堪。
玉萝被人群挤到桥边一处,待那浩浩荡荡一队花车行经她身旁时,她便动弹不得,只得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
忽地肩头一沉,半边身儿被扯向桥外。
她勉力扭头方见一位大娘摇摇晃晃,大半个身子悬在桥外,只“哇哇”乱叫,双手胡乱攀住她肩。
她一时无法,只牢牢抓住桥栏狮子柱,忽一股大力向她袭来,顿觉身子一轻,人已飞出桥外。
有人高呼“落水啦!”,只那声音很快被更大的喧闹声掩得严严实实。
谢韫铎方才见得那对男女并肩而行,笑语盈盈。一时被花车冲散,那苏氏女被挤至桥边摇摇欲坠,最终如馉饳儿下锅般坠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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