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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拜下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镜子
最后一笔落成,陈敏等待的客人光临,她直起身,温婉地笑:“顾市长,您可真是难等啊。”她伸展手臂作邀,“请坐。”
蒸汽的呜鸣停止,香气漫溢,陈敏端上两杯咖啡:“一杯好的咖啡,其中的学问不少。现磨现煮,温度和时间都有讲究,我亲手冲煮的,顾市长尝一尝?”
“特地请我来,只是为了一杯咖啡?”顾臻淡扫一眼深褐的液体,“看来麦总水深火热,不影响你的闲情。”
“我和麦总早在一年前离婚了,我对他仁至义尽,有什么影响的?”陈敏说,“我配合了检方的调查,现在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说明我是良好市民。”
“是仁至义尽还是利用殆尽,你的心里清楚就足够了,不必向我言明。”顾臻微笑,“最好,也不要让更斯知道。”
提及麦更斯,陈敏脸色一变:“他是我的儿子,我必然事事以他为先,就算麦氏垮了,他也不会遭受损失。”她很快地恢复,“麦诚越老越糊涂,麦氏这般田地,怪得了谁呢。幸好,这几年明里暗里,我借助更斯,几乎掏空了他大半的身家。”
陈敏看似依附麦诚,实则极为有心计和主见,一年前以规避风险为名,哄骗他离婚,推动麦更斯挪移麦氏的资金高价购买香港上市公司的股权,卖家为她在香港的利益代理人,诸如此类的操作,终于,麦氏岌岌可危,她从中获益。
“你很恨他?”
“麦诚如今为了我、更斯和他的女儿,独揽所有的罪名。恨,谈不上。”陈敏喝一口咖啡,胜利者一般,享受地轻叹,“但是,他大男子主义,在外头女人无数,搞出私生子,稍有不顺就把气撒在我头上,出了纰漏要我给他擦屁股,临老开始对前妻和女儿愧疚,坏人让我一个人当。所以,爱,也谈不上。”
“不过,谈爱恨,没必要,‘利’字为先。”陈敏眨眨眼,“就像顾市长您,以前那么地爱麦茫茫,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她,成全她,现在,她对你的仕途有弊无利,绊脚石当然要一脚踢开。”
“现在她怎么样了呢,我可是答应了她爸爸看顾她的。”
顾臻放下杯盏,沉冷警示:“别在她身上动任何心思。”
“我哪里敢呢。”陈敏无辜道,“且不说她是顾市长的旧情人,蔺公子也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只要她不招我,我躲她还来不及。”
陈敏一贯的口蜜腹剑,言语间多有试探和挑拨,顾臻心如明镜,不再接话。
“我放心和顾市长说这些,一是以后可能有事要求您给予方便,您也知道我是什么人,遮遮掩掩的没诚意,二是,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陈敏回身,拿过桌面上的书法,其上“入佛界易,入魔界难”八个墨字“拙作,与您共勉。”
“听说茫茫在查魏清宁,我难想起过往,善因成恶果,善还是善吗?”陈敏道,“顾市长,自你为了她,把魏清宁的视频交给我那一瞬间开始,这条路,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顾臻回视,冷静坚定,亦有轻蔑,同十二年前的少年一样,只是更具压迫与洞察,陈敏目光闪烁,败下阵来,避让和他的眼神接触。
他缓道:“我从来没打算回头。”





甘拜下风 第八十一章原因
当年,在魏清宁检举告发屡屡碰壁之后,他开始意识到,凭借中学生微弱的力量,想要定罪掌权昳城的高官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魏清宁的神状态每况愈下,无能为力的感觉蚕食着她的本心,她逐渐偏执成狂,转从她能够影响的事情寻求发泄。起初是要和他上床,以报复麦茫茫,后来,她产生了更为严重的臆想,在神病发作的期间,她完全相信自己编造的故事——没有宋庆年,顾臻是她男朋友,也是她孩子的爸爸。
一旦他试图扭转她的错误,她就会陷入失控,或者自残,或者表示出强烈的攻击性。
幸好,茫茫对此并不知情。
一日顾臻回房间,麦茫茫迅速地关合电脑,她转过座椅,环着他的腰:“你心情不好?”
“没有。”顾臻摸她的头发,“在看什么?”
麦茫茫囫囵道:“没什么。”
她仰起头,他像往常一样,俯下身吻她。
麦茫茫被他亲得喘不上气,哼唧道:“门没关呢,放开我。”
顾臻低抑一笑:“我不想放,怎么办?”
“外婆要上来了。”麦茫茫掐他的腰,“有本事你就一直别放。”
和她闹作一团,顾臻敛去内心的思忖,没有告诉她,在她合电脑前,他已经看到了屏幕显示的是stanford的相关内容。尽管她给出了家庭不允许、未必能录取等理由,他知道她提前决定放弃dream school的一部分原因在于他。
没过多久,陈敏找上了他,在麦家的书房,要求他拿出魏清宁手中的视频,
他断然拒绝:“魏清宁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不能替受害者做决定。”
“你掺和进魏清宁一事,并不是为了她本人,对吧。”陈敏摆弄着拆信刀,“假如你不肯的话,阿姨不能够保证,不伤害你的那个原因。”
顾臻心间一凛:“她也是麦诚的女儿。”
陈敏打开投影仪,麦茫茫的生活轨迹在光幕上一张张闪过,包括和他在一起的,也包括她单独一人的。
“有什么关系呢?”陈敏不以为意,“不是第一次了。”
显而易见,陈敏对麦茫茫的监控和麦家对她的控制性质迥异,顾臻皱眉:“你在监视她?什么叫做不是第一次?”
陈敏轻飘飘道:“还记得她差点被绑架吗?”
高二的时候,麦茫茫的确有一次被疑似的人贩子骗入深巷,她警觉性强,而他和同学恰好经过,及时报警,并救她脱险。后续,公安加强了学校周围的治安保障。
陈敏为了增加威胁的砝码,将实情告知他,压根不怵惕,足以证明她多么的肆无忌惮:“茫茫重情义,到现在也没有叫过我一声妈,她年轻气盛,内心很看不起我这个后妈。”
“你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是么?”顾臻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前面说过了,只要你交给我,我就不会伤害她。”陈敏笑道,“其实,不仅仅是茫茫,这同样是为了魏清宁好,她死咬着不放,非但讨不回公道,连命也会丢。“
“魏清宁现在疯了似的,不知好歹,没有人清楚她把视频藏在哪里,如果她消失了视频会不会自动泄露。”陈敏意欲拍顾臻的肩膀,他微侧身,她的手落空,“所以需要你,成为她信任的人,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放任她们受伤害的。”
“我答应你。”顾臻静默良久,“但是你怎么保证,像上次的绑架事件不会二度发生?”
麦茫茫和麦更斯此消彼长的利害关系长久存续,陈敏的权宜之计被道破:“我保证。”
顾臻摇头:“我的条件是,让她顺利地出国读生物。”
“这不由我,是她的奶奶不同意。”
顾臻冷道:“在这个家,你是隐性的主导者,你自然有达成目的的办法。”
陈敏沉吟:“好。”
陈敏的恐怖和复杂程度甚于他的想象,麦家的奶奶去世全是她一手造成,只因为老人家不经意发现了她对麦茫茫的杀心。
考虑到诸多的不可控因素,在事态严重之前,他慢慢地冷淡和茫茫的关系,准备适当的时间向她提出分手。
但是有人比他快得多。
魏清宁一路跟踪顾臻到pub,躲在不远处偷听,他故意同好友说那一句“得到了也就这样”。
与此同时,麦茫茫发现了魏清宁偷偷放进他书包里的照片。
除了父母亲去世,不存在哪一刻,比眼见她自残更痛,可走到这一步,他不能后退。
茫茫从来不是玉石俱焚的人,以她的骄傲,做出最惨烈的挽回举动后,不再对他有所留恋。
高考结束,外婆撕碎他的成绩单,怒斥道:“我不在乎我的外孙成绩能有多好,我只希望他正直善良。茫茫是个好姑娘,始乱终弃,我是这样教导你的吗?你的爸爸妈妈也会对你感到失望!”
和他冷战许久的顾莞哭求道:“外婆,你不要这样骂哥哥了。”
他一个人走出巷弄,折角处一家小店,日落黄昏,光投照在空置的座位,涂了一片的金,麦茫茫最喜欢拉着他来这家店吃打卤面。
她现在,还在哭吗?
他犹自出神,一辆车停在他面前。
他被带到饭店的包间,赵书记背手站在窗前,黑色西装和夜色融为一体,像深不可测的海域,回过头:“你是小顾?来。”
......
再后来,他得知了愈来愈多的真相,秦嘉的,他父母亲的——如果有些事一定要去做,那么,应该由他来完成。
魏清宁断灭了告发宋庆年的最后一丝希望,跳楼自杀,他和陈敏都是凶手。
只是这些年官场沉浮,玩弄权术,间接经他之手的肮脏血腥亦不在少数,早已经冷漠麻木了。
“顾市长。”高宇轻声提醒,“到了。”
“嗯。”顾臻看了一眼车窗外的雨夜,心念几经转折,下车上楼,保姆休假,俞培琴为他烹煮营养滋补的甜汤。
俞培琴不喜明亮,饭厅只开了一盏昏弱的灯,她在厨房忙碌,背影孱弱佝偻。
顾臻走至她身旁:“我来。”
“还不让我给你煮个甜汤?”俞培琴拒却他接手,执意亲力亲为,“你最近在忙什么?”
顾臻不答,俞培琴自顾自道:“答应外婆,不管多忙,不要累坏自己的身体。”
白汽一蓬一蓬地向上蒸腾,俞培琴眼力不济,盯着罐子半天,分辨糖和盐的区别,对她已经很是吃力。
“对不起,外婆。”顾臻扶住她的肩膀,“我并没有,成为您希望的样子。”
俞培琴搅动甜汤的手一顿,良久,发出悠长地叹息。




甘拜下风 第八十二章错位
四个月后。
蔺南暄降落在旧金山国际机场,从机场驶向钟嵇住所的车上,她降下车窗,放进来一点风,回想和母亲的谈话,在此之前,她不认为自己身上必然承担着政治联姻的使命。
她又去书房找了父亲,甄书记并不显老态,巍峨如山岳,是令无数人仰望、畏惧、依靠的存在,见她到来,取下眼镜,向她招手:“暄暄。”
她却闻出隐约的腐朽气息,像来自雨后的老树深处,湿润、腐败、力不从心,亟待新的养分。
她的丈夫不应该是与政治无关的人。
飞行十二小时,只为了见一个人,不像她会做的事——她想叩问一个答案。
蔺南暄尚未走近,钟嵇的家门开启,细跟的高跟鞋率先踏出,它的主人一身休闲职业装,散发着成熟的女性魅力。
陆岑希拎着外卖盒:“我不来找你吃晚餐,你就打算吃这个?”
钟嵇换好鞋:“不然?”
陆岑希嘁声:“白在国外待这么多年。”她靠近钟嵇,注意到他肩上的头发丝,伸手捻去,动作温柔又自然,“英国出差一个月,我的头发掉得不是一般的厉害。”
整理完毕,陆岑希回头,落日余晖,一地的浓荫,蔺南暄定定地看着钟嵇,他也沉默地回视。
僵持数十秒,钟嵇不曾上前一步,只微微皱眉:“你怎么在这?”
蔺南暄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凝结成冰,她不置一词,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陆岑希挑了挑眉,看向钟嵇,后者甚至不如她这个旁观者有起伏,直至蔺南暄的身影消失,他说:“走吧。”
等餐的时间,陆岑希从洗手间回来,经过钟嵇身后,他在平板上为他的博后修改一篇论文。
“上个月茫茫发了一篇顶刊?”陆岑希坐下,由此及彼地联想,“茫茫的确,勤奋坚韧,一门心思放在科研上,十年也不见她交男朋友。”
钟嵇抬眼:“她不交男朋友,大概不只是因为科研。”
他放下平板,开始回忆一件久远的事。
大约十叁年以前,钟嵇在办公室的楼下,遇到一个年轻的男生,他来美国比赛,他的女朋友希望能从她的梦校到一张明信片作纪念。
钟嵇是她喜欢的青年科学家,男生询问他是否能为她写一段话。他同意了,不过有事外出,请男生等待片刻。
意外情况突发,处理起来比他认为的要繁冗复杂,结束后回到学校,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男生居然还在等,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浮躁和厌烦。
男生当晚的飞机,还需要赶回比赛的城市,钟嵇向他说抱歉,提起笔。
信人是他一中的学妹,他一时想不起具体的人,略有停顿,男生缓解他的尴尬,微笑着说:“她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话会给她很多坚持下去的鼓励,这就够了。”
陆岑希惊讶道:“这件事你现在还记得?”
“你知道,有些人是会让人印象深刻的。”钟嵇表示欣赏的态度,“当时我觉得,这个男生心性之坚定,正适合科研,他参加的是物理的竞赛,我还关注了一些后续,非常有天赋的孩子,可以走得很远。”
“不过,后来他从政,现在是昳城的副市长。”
“那也非常不错了。果然,物理撬动地球,能学好物理的人,其他的也能做好。”陆岑希开玩笑,“你不会是抱有‘一百个政治家不如一个科学家’的想法吧?”
“我对从政没有偏见。”钟嵇说,“只是,一个人的智慧应该放在他适合的,具有最高价值和难度的领域。”
“可是,一个人不能选两条路,走了一条,就不能走另一条,我们出身少年班,身边这样的例子也不鲜见。”
“嗯,可能少了一份热爱和坚持。”
“你说的这个男生,是茫茫十年不交男朋友的原因?”陆岑希心领神会,“你告诉过她吗?”
“既然他们已经分手了。”钟嵇说,“没有必要。”
“你真是理性啊。”
钟嵇一如她的认知,理性远大于感性,爱情只占了他生命的一小部分,想必他是不能够理解麦茫茫的。
“不过,你也做不到绝对理性。”陆岑希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刚才你修改的论文,第十叁页,第七行,有一个以你的严格和敏锐,不可能忽略的简单错误,你忽略了。”
陆岑希悠缓道:“你在走神,因为她离开,对吧,钟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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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组会,确定了实验室未来大方向的基点,麦茫茫走出实验室,站定在蔺冬昂面前:“这么等着,不无聊?”
“看等的是谁。”
麦茫茫脱卸实验服:“你是一分钟都不愿意等的人。”
“嗯,知道就好。”蔺冬昂漫不经心,“那你准备还让我等多久?”
“我可没让你等。”麦茫茫淡然道,“况且,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只有工作是明确的。”
蔺冬昂无意纠扯这个话题,陪她在食堂吃过简餐,他前往外省出差,麦茫茫开车回家,手机弹出本地新闻:市长与副市长在调研淮林区安置楼建设情况的过程中,楼体发生坍塌,目前伤亡不明。
麦茫茫的手软得握不稳方向盘,她深呼吸,转换行车路线。
事故地点拉了警戒线,麦茫茫跑得慌张,鞋跟断了,她挤过熙攘的围观人群,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下:“干什么,禁止进入!”
尘土漫天飞扬,麦茫茫急问:“我想知道......”
麦茫茫的话止住,她看到了顾臻,他颈上挂了,白衬衫沾满灰迹,在一片的喧哗杂乱中,沉着严肃地指挥紧急救援。
另一边,警察为蔺南暄拉开了警戒线,她一阵风似的,抓住顾臻的手臂:“高宇说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蔺南暄惊魂未定,顾臻拍拍她的手背:“我没事。”
远处,警察不耐烦地说:“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麦茫茫回视线:“没事了。”
麦茫茫回到家,牧野摇着尾巴迎接她,跟在她身后,她不看它一眼,径直走进卧室,关门。
门外传来低低地呜咽,牧野很乖,即使伤心了,也不会大声吼叫。
洗完澡,麦茫茫打开门,牧野萎靡地趴在门口,她蹲下身,摸它的头:“对不起。”
牧野毫无芥蒂地舔舐她的手心,麦茫茫笑了笑,允许它今晚睡在她床边。
天蒙蒙亮,牧野异常地吠了一声,麦茫茫睡眼惺忪,爬起来接电话:“麦、麦小姐,小麦总出事了!”




甘拜下风 第八十三章人祸
麦更斯出了车祸,高速公路上,大型平板卡车与两辆私家车追尾撞击,事故责任尚未确认。
g大一附院同时治坍塌事故和车祸的伤者,陷入一片忙乱。
麦茫茫坐在手术室前的塑胶椅等候,肘撑膝盖,双手合十抵着额,后背一面混浊的墙壁。
麦更斯的助理领着陈敏赶到,猩红的手术灯眩晕眼目,她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自从麦氏垮了,小麦总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他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昨天他开车途中,我打电话说,关键证人董季的消息可能是从他这里泄露的。”助理支支吾吾,放低音量,“......和麦小姐有关。”
陈敏于人前向来温柔大方,助理被她眼神的演变惊吓。
麦茫茫低着头,陈敏剜了她黑色的颅顶一眼,扬起手中的铂金包。
顾臻疾步上前,轻而易举地抓住陈敏的手臂,她踉跄后退,歪斜欲倒。
助理大气不敢喘:“顾市长,她好像不太舒服。”
顾臻命令道:“带她去休息室。”
从始至终,麦茫茫维持着她原来的姿势,顾臻在自动售卖机取出一罐热咖啡,递到她的眼下,触碰她的手,果然冰冷得厉害:“茫茫。”
麦茫茫回避,抬眼看他,表情麻木至极,像戴着面具:“不用,谢谢。”
医院领导走近顾臻:“顾市长......”
顾臻一夜未眠,出现在医院是为了跟进伤者后续,等待他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和副院长换了地方,商量方案。虽然位置变更,麦茫茫仍保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蔺冬昂步履匆促,从折角走出,麦茫茫倏地站起身:“怎么样?”
蔺冬昂乘坐最早的班机返航:“专家团队下午到。”
麦茫茫的紧张和低落一览无遗,蔺冬昂抱了抱她,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副院长提醒:“顾市长?”
顾臻回以正视:“组织省内专家开展联合会诊,确保每个伤员得到及时准确的救治。”
副院长离开后,由于医院人手不足,高宇拿着酒和无菌敷贴,为顾臻处理脖颈的伤口,担心地说:“太深了,需不需要打破伤风?”
“不用。”酒产生灼烧的烈疼,顾臻眉也不皱,“说正题。”
高宇如实道:“车祸造成叁人重伤,其中一个人是中央巡视组的副组长,刚才已确认,不治身亡。巡视组成员相当于钦差大臣,人死在g省,一定会掀起一场风暴。”
“至于安置楼,原先是吕德正负责的,后来您接手他的部分工作......”高宇说,“这两场连续发生的意外,非常蹊跷。”
“不是意外。”顾臻沉思,“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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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更斯手术结束,转入icu,能否活下去有待观察。
眼见麦更斯了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麦茫茫想起魏清宁说的残缺——谁是审判者,谁是过错方?
她在门口守了叁天,麦更斯终于渡过危险期,陈敏厌她入骨,严禁她进入病房探视。
蔺冬昂送浑浑噩噩的麦茫茫回家,拗不过她的坚持,让她一人上楼。回到家,她支撑不住,晕倒在床上。
一截细瘦的手腕搭在床沿,牧野轻蹭麦茫茫的手心,她悠悠转醒,牧野咬着水瓶和面包,放置她床上。
麦茫茫虚弱地拍它:“谢谢。”
回手,掌心一道血迹,她爬起来察看,牧野的皮毛下横现新伤,应该是爬上柜子取面包,刮擦锐角造成的。
麦茫茫的心一沉,那天,顾臻的脖子上也有一道伤,但是,她不再有关心的立场。
不详的预感像阴云笼罩着她,她打开手机,到顾臻停职接受调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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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楼的建筑存在严重的结构和质量问题,吕德正中饱私囊是根本原因,顾臻疏于检查,亦难辞其咎。
宋庆年直指顾臻和吕德正有串通的嫌疑,要求严办,李向光力保,互相博弈,采取了停职调查的中庸办法。
高宇接受完检察官的查问,走回市委大院里的一栋居民楼,老旧的墙壁铺满了碧绿的爬山虎,顾臻住在201,虽然没有被明令禁止自由,行动却处处受到监视和限制。
“和您想的一样,那份建筑质量检测报告是假的,看来是早有预谋。”高宇说,“宋庆年一盆盆脏水,有心针对你,连带着打击李书记,转移视线。”
顾臻气定神闲:“你觉得,甄书记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高宇一愣:“您是说,他放任宋庆年搅风弄雨,是为了试探你?”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高宇前去开门:“蔺小姐。”
阳台有一张小几,蔺南暄沏了她带来的茶,两片圆亮的光点,浮在碧色的茶汤上,她倒给顾臻一杯:“临危不乱,顾市长的心态还是很好。”她问,“想到解决办法了?”
“暂时没有。”顾臻清淡道,“不过,你来应该不是为了安慰我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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