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不坠(古言 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十七
“梁公子……”
帷纱后,女孩的眸光依旧水亮,梁追顿了顿:“有什么话,姑娘请说便是。私自外出,共处一室,不妥。”
她还真没看出梁追原来这么保守。崔织晚觉得他就是不想和自己多说话,心里莫名有点火气。
“许久不见,公子就一点都不担忧我?”
“……”
梁追被噎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姑娘,慎言。”
崔织晚暗暗在心里哼了一声,这人分明就是心虚,要不是因为喝了他那盏冷茶,自己何至于病了这么久。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坐下来喝茶,那咱们就去街上走走。”本来只想送点东西,可惜这人态度冷漠透顶,崔织晚这下更不急了。
她扫了一眼梁追手中提着的书匣,转身就走。
原本是她在前,可奈何没走几步,梁追就到了她前面,明夏则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样一行人,远看倒像是一对外出游玩的兄妹。
崔织晚过于专心地想事情,脚下又是石子路,走着走着,被一块大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撞上梁追的背。
梁追下意识伸手稳住她的身体,却并没什么好话,淡淡地道:“你走路不看路的?”
这语气跟她爹似的。崔织晚回过神,哦了一声,乖乖看路。
她抬头,实在觉得梁追比她高好多,步子也迈得更大。崔织晚走得跟像小跑一样,才能跟得上他。不过,梁追似乎察觉到了,步子稍微放缓了一些,让她能跟上。
看着梁追的袖摆,崔织晚不知怎的,突然很想轻轻伸手勾住。他走路很稳,每一步都是,好像拉着他就永远不可能摔倒。
这人实在太闷了,好不容易约出来见一面,崔织晚只能绞尽脑汁找机会跟他搭话。
“梁追,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包子。”
“哦,我还没有吃呢……”
梁追停下来看她,崔织晚才小声地继续道:“我和母亲说要出来上香,半途才折过来的……我怕来不及,就没吃早饭。”
梁追静静听着,眉头微皱:“那刚才怎么不说?”
“其实本来想在茶楼吃点东西的……”谁让你不肯坐下来。
梁追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他环顾四周,恰好看见街边卖蒸糕的。
崔织晚眼睁睁看着他跑到摊子那儿买回两块热腾腾的蒸糕,递到她面前:“吃吗?”
“姑娘,这怎么能……”明夏看见了,面色微变,想拦,却没拦住。崔织晚取下帷帽,兴高采烈地接过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梁追看她吃得开心,鼓着腮帮像只小松鼠,觉得有点好笑。
“嗯!”崔织晚一边点头,一边掰下另一块递给他:“梁追,你吃吗?味道很不错的。”
梁追看向她,顿了顿说:“我不吃甜食。”
哦,那以后就不给你送糕点了,改送别的罢。崔织晚暗暗记下,又咬了好几口。
很快,一整块蒸糕下肚,感觉已经是周身通泰,终于该说正事了。
“梁追,你在书院,是不是过得不好?”崔织晚认认真真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肯说,但是邓勇都打听到了。白耀轩他经常欺负你,是不是?”
今日,女孩梳了两个团团的发髻,缠着巧的银饰链子,阳光照在上面,闪着细碎而耀眼的光。梁追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摇了摇头:“没有。”
“是从来没有,还是这几日没有?”崔织晚的追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再有下次,便让他爹拾他,反正他的把柄都在曹先生那儿。若实在不行……”
“梁追,我荐你去旁的书院可好?”
她今日连帖子都带来了,只要梁追一句话,她就帮他彻底躲开白耀轩那个二世祖。
可梁追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多谢崔姑娘心。”他还不至于这般脆弱,连这点事情都经受不住。
“可是他太蛮不讲理了!万一你被打扰,不能安心读书,那岂不是……”
“崔姑娘。”
崔织晚的担忧被打断,她抬头,却见梁追直直地望着她,脸上显露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有戒备,有疑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茫然和纠结。
“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帮我?”
为什么?崔织晚一时根本答不上来。
她知道,这是他的长久以来的困惑,可她却没法给出最真心的回答。
“……梁公子,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事相求。”崔织晚深吸一口气:“日后,若我有难,你能否尽力……”
“不能。”
啥???
崔织晚傻眼了,不是,她还什么都没说啊!
梁追却十分平静道:“在下只是一介书生,人微言轻,恐怕实在帮不了姑娘什么。”
你人微言轻?传闻中的梁阁老,朱红一批,杀人和杀鸡似的,倒也不必太过谦虚哈。
崔织晚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尴尬道:“害,公子误会啦。我并不是想威胁你什么,就是万一出点意外,你看能不能……”
“不能。”梁追再次坚定拒绝。
“……”
算!你!狠!
崔织晚竭力安慰自己消消气,就当养了条白眼狼算了,可下一瞬,她却听梁追又开口道:“不过,在下可以许诺姑娘一件事。”
“什么事?”崔织晚下意识问。
“不知。”梁追淡淡道:“等姑娘有什么非达成不可的心愿时再说罢。只要此事无关钱财和人命,在下愿意尽力一试。”
一个无限期的心愿?这不没什么区别嘛!
崔织晚眸光一亮。无论如何,这辈子她总不会再按原样作死一次,守好自己的小命,钱财她家又不缺,就让梁追对付冯家去吧!
“好呀好呀!多谢多谢!”
崔织晚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浑身轻松。她示意明夏拿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锦盒,亲手递给梁追:“给,这是送给你的。”
梁追低头看了一眼,没接。
崔织晚锲而不舍道:“下吧下吧,就当是你教我写字的谢礼。等我从冀州回来,你可千万要继续教我哦!”
“……回来?”梁追轻轻重复了一下,反问道:“你要走?”
“嗯。”崔织晚点了点头:“前几日得信,信上说外祖母病重,我必须赶去冀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年前应当会回来。”
梁追知道她母亲出身冀州荣氏,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他默了片刻,将自己手中的书匣打开:“这些,你拿着。”
崔织晚看他提过来几大卷册子,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字帖。”梁追淡淡道。
“……”
说实在的,这个礼,她确实有点不太想。
崔织晚勉强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公子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勤学苦练,绝不懈怠!”
梁追浅浅地嗯了一声,又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难得多说了些话:“这个方子,你好。一日叁服,调理气血。”
崔织晚有些惊讶:“你……你怎知我的病症?”
说完,她又觉得有点好笑。也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细心点的人一眼便看出来了。
“颜回短寿为圣,下下签。”
谁料,梁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念出了一句签文:“月下围棋局,谁知子落来;听琴不相识,袖手问颜回。”
“这签,主的是寿数和姻缘,你要当心。”梁追并不避讳,坦然相告。
崔织晚听了,睁大眼睛。
正月十五求的那支签,原本不知丢到了何处,没想到居然是被梁追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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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追:只要我否得够快,被坑的就不是我。(直男发言)
织晚: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青云不坠(古言 1V1) 惊马(重要章节)
七月,荣家来人专程接崔织晚回冀州。
两地之间多山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经过数日颠簸后,总算接近了冀州城外。
“十六娘。”车外,少年略显低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表哥。”崔织晚让明夏拉起车帘,只见一名年约十叁四岁的清俊少年正骑在马上。
“你快上来,外头多晒啊。”崔织晚冲着他招手说道。
荣锦微微笑道:“我可没你那么怕热。”他嘴上这样说着,人还是上了马车,车内的丫鬟都十分乖觉地下了车,让兄妹两人单独说话。
崔织晚小嘴一撇,愤愤道:“要是我跟你一样从小练武,我也不怕冷不怕热。”
她一直很想随表哥一起练武,哪怕是学点花拳绣腿也好,可惜在这件事情上,一向对她千依百顺的爹爹从没松口过。
荣锦含笑道:“傻丫头,你一个姑娘家学什么武?”
从小到大,这个妹妹一直被众人呵护着长大,跟个瓷娃娃似的,怎么可能受得了习武的苦。
“哼,不学就不学。”崔织晚摇着荣锦的手娇声道:“表哥,那你说实话,外祖母她身体究竟怎样了?”
“哈哈哈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荣锦斜靠在车壁上,狡黠一笑道:“放心好了,信上所说当然是假的。只是若不这样去信,姑父他怎会轻易允你随我回冀州?”
“老太太的身体好着呢,前段时间偶感风寒,如今已然痊愈了。”
荣家老太太膝下共有两子一女,从前的荣大姑娘便是崔织晚的母亲,自小最受宠爱;荣锦为荣家大爷荣伯松所出,他上头还有个姐姐荣绮早已出嫁;而荣家二爷荣仲柏则子女众多,受宠的有嫡子荣铭,叁姑娘荣沁雅和四姑娘荣沁怡。
崔织晚和荣锦从小养在荣老太太身边,从未分开过,直到崔一旦续弦,刘夫人进门后,崔织晚才被接回吴州。兄妹两人从前是不分院子住的,一直同吃同睡,故而感情极好。
“你不知道,最近冀州闹了旱灾,加上朝廷改稻为桑,乡下有不少人逃了出来。”荣锦给妹妹说着外面的情况:“有的庄子十之五六的人都饿死了,父亲已经派人去寻访各处的情况,还设了粥棚留那些流民。”
照理这种杂事,荣锦是不应该说给闺中妹妹听的,可妹妹从小身体就弱,被祖母和父亲他们护着,连房门都不许踏出,因此少了许多乐趣。久而久之,荣锦便习惯同她说起外面的事情。后来崔织晚回到吴州,他或是去信,或是寄去些新鲜玩意儿,从不间断。
“说起这个,爹爹去年年关还把家里的粥棚交给我管呢。”崔织晚说起这件事,眸子就闪闪发亮:“虽然我每日只负责打打算盘,但仔细想来也挺开心的。”
“我早就说过,你是有才干的。”荣锦也替她感到高兴,看管一个粥棚,看似小事,实则杂事繁多:“你若是个男孩,再少些懒怠,多下苦功,崔家哪里能轮得到崔庭括他们母子俩!”
“表哥,别这样说。”崔织晚叹了口气:“就算我身为儿郎,他总归是我弟弟。”
“傻丫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等你日后出嫁,崔家可就没你的位置了。”荣锦哼了一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道:“十六娘,等天气凉快些,我带你出去玩如何?”
“这句话已经对我说过无数次了。”崔织晚抱怨道。
“嘿嘿,我之前是一直有事要忙嘛!”荣锦闻言,讪讪地笑了:“又要练武,又要应付功课,哪有那么轻松。”
说罢,他凑到崔织晚耳边低声道:“回去请完安,我就去院里接你,带你去个好地方吃好吃的!”
“真的?”崔织晚眼睛睁得大大的,荣锦刮了刮她的鼻子:“当然是真的!我可一直记着……”
然而,话未说完,两人就感受到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紧接着,车外传来了侍女的尖叫声和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啊——”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在马车颠簸那一瞬间,荣锦就下意识地将妹妹紧紧搂在怀里,一手牢牢抓住车窗。
“表哥!”崔织晚伸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惊慌,两人不受控制地往车壁上撞去。
车外的惊马飞驰,车夫声嘶力竭地想要勒住缰绳,却被重重摔在了地上。荣家和崔家的下人们一次次围上去想要砍死那疯马,可马匹受了伤后,狂性越重,有不少人被其所伤……
“十六娘,别怕,有哥哥在!”荣锦紧紧搂着妹妹,不停地安慰她,尽力用身体替崔织晚挡去了冲力。
邓勇等人没有随行,下人中只有一个年轻护卫会些骑射功夫。眼见情况危急,他不假思索地拿起马背上的弓箭,弯弓就要射去。
但当弓弦拉至极致时,他的手却顿了顿。
一旁不远处便是山崖,要是没有一箭射死那马,只伤了它,会不会……?再说他的箭术只算尚可,面对固定的靶子他可以射准,可面对这种惊马,他实在没有太大把握。
就在那护卫迟疑的一瞬间,“嗖”的一声,一道利箭破空之声传来。
伴随着一阵嘶鸣,惊马的双目被利箭对穿,血流如注。它竭力挣扎着,又疯狂地朝前跑了几步,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车厢随之倾倒,“砰”的一下重击,荣锦闷哼一声,下意识松开崔织晚。
崔织晚侧过身,却望见荣锦的额头正不停涌出鲜血,她张了张嘴,努力了半晌才颤声唤道:“……表哥,你没事吧?”
她动都不敢动一下,连唤了好几声,荣锦才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咳了两声:“十六娘,你没事吧?”
“主子!”车厢外传来了下人们惊慌的叫声:“还不快把人救出来!动作轻点!”
“我没事。”崔织晚听到他的声音,眼泪霎时便涌了出来:“表哥,你流血了!千万别动!”
等下人们好不容易将两人救出,只见荣锦满头是血,崔织晚的眼里还噙着泪光。荣锦身边的小厮见状,大惊失色,明夏则扑上去,哽咽道:“姑娘!表少爷!这是怎么了……到底伤着哪了?”
崔织晚被牢牢护着,并无大碍,荣锦虽然看上去惨烈,但意识还算清醒:“咳咳,没事……”他又咳了几声,正准备吩咐管事的,却听见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
“这位小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在下略通医术,可在大夫没来前看下贵府少爷、姑娘。”
荣锦应声抬头,只见一群人正骑马立于前,为首一名黑衣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看上去伟岸不凡。
围在男子身边的人,各个虎背熊腰,透出一股杀伐凌厉之气,不消细看就知是上过战场、见惯生死的兵士。
荣锦见那男子马上悬弓,腰系宝剑,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他勉强撑着气力,拱手道:“荣某多谢郎君适才救命之恩。”
荣锦的道谢十分诚恳,他知道,刚才正是这群人出手射死了那匹惊马。
男子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再说射箭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家主子。”
闻言,荣锦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有位少年正握弓立于马上,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与此同时,他察觉到怀里的崔织晚瑟缩了一下,猛地扯住了自己的衣衫。
“十六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荣锦关切道,却见妹妹死死低着头,微露出的小脸上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在害怕。
方才还好好的,现下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荣锦直觉她似乎是在害怕马上那人,便下意识抬头细看。
不看倒罢了,这一眼望去,方知何为矜贵。
那不是寻常金银财宝堆砌出的贵气,而是一种久居人上,居高临下的矜傲。
少年身形挺拔,看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最多不过十六七岁,但相貌却让人过目不忘。他身着靛青色暗纹圆领长袍,身材修长,腰间佩着一块纯白无暇的玉璧,隽雅俊秀,风姿出众。
他的左眼眼角生有一颗小痣,却丝毫无损他的英气,反而给那双冷冽凤眸平添了些许温雅多情。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这人高超的箭法,更让荣锦确定了这行人来历不凡:“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劳烦先为我妹妹诊断一番?”
荣锦细看了半晌,脑海中却并无这人的印象,只好将崔织晚的反常归为骤然受惊。
既然对方有意示好,他倒也不必太过提防,否则反而落了下乘。
“常平,去给两位看看伤势。”少年看了眼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缓缓开口。其声音正如他本人一般,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闻言,先前说话的黑衣男子下马,征得了他家主子准许后,抬脚便向这边走来。
荣锦十分客气地请他先为妹妹察看,常平刚靠近崔织晚,想替她把脉,却见这位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小姑娘突然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他,厉声呵斥。
“滚开!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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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应该能猜出来这人是谁了。
想补充一点,写到结局也是这句话:权力斗争没有对错之分。
文里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更不可能有完人。比如男二冯辙,女主眼中的他未必就是真实的他;比如男主梁追,一步步爬到顶峰,他的手上也会沾满鲜血。他们两个不是正派反派,只是一个掌权者,一个覆权者。
站在权力的巅峰之后,覆权者终究还是会成为新的掌权者。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吧。
青云不坠(古言 1V1) 来历不凡
此言一出,原本稍缓的气氛瞬间凝滞。
常平虽为随从,但身份特殊,除了自家主子还从未被人这般当面斥骂过。只是他不愿同一个小丫头计较,便耐着性子道:“姑娘不必害怕,简单诊下脉象即可……”
“啊——!”
突然,崔织晚捂住耳朵惊叫了一声。她一把甩开明夏的搀扶,转头死死盯着马上的少年,眸光中尽是蚀骨的恨意。
对上她的眼神,少年原本浅淡的笑意缓缓敛。
荣锦又是紧张又是担忧,他不清楚妹妹这是怎么了,何故对这群人有这般大的敌意。不过直觉告诉他,得罪他们,似乎不是个好选择。
“常平,回来。”
少年没有着恼,只是不带任何感情地移开目光,平静开口道:“既然阁下不信任家仆的医术,那就算了。”说罢,他朝下属一示意,便立刻有人牵来了一辆马车。
“此马是在下所射,合该赔礼。”
简简单单的叁句话,却体现出这人的涵养气度。明明都是独自发号施令,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却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感。他身上仿佛有种特别的气质,让人不由得敬畏听从。
荣锦有些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世家高门才能教养出这样的贵公子。相较之下,他也觉得妹妹的举动有些失礼,只好歉然道:“公子见笑了,舍妹年纪尚小,骤然受惊……我等出身冀州荣氏,不知恩公贵姓,改日定登门道谢。”
“荣家……”少年眯了眯眼,突然笑了:“看来在下与公子有缘,倒不必急于今日相识。”
“尚有要事在身,告辞。”
少年又扫了眼不远处依旧恶狠狠盯着他的小姑娘,顿了顿,扬鞭策马离去。身后一行人皆紧紧跟随而去。
说走就走,还真是傲气得理所当然。
等崔织晚和荣锦一行人终于进了荣家大门,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原本好好的两个孩子,结果回来的时候,一个伤了头,一个丢了魂。荣老太太和荣家大夫人尤氏抹了半天眼泪,差点没哭昏过去。
正堂里,荣老太太沉着脸不说话,丫鬟仆妇们跪了一地,屋里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大晚上的,全家人都不敢休息,四姑娘荣沁怡忍不住掩嘴打了一个哈欠,站在那里昏昏欲睡。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惊马的?”荣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冷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周嬷嬷上前道:“听车夫说,当时姑娘的马车正好在树下,不知怎的断了树枝,这才让马受惊的。”
闻言,荣老太太眉头一皱:“你去里面看看姑娘现在如何了?问问大夫怎么说的?
“是。”
内房里,丫鬟婆子屏气侍立,明夏将帷帽给崔织晚戴上,略略挽起她的衣袖,将一块素绢盖在她手上,才让大夫进来。
“敢问先生,我妹妹身体如何?”荣锦额间缠着白布,关切问道。
“令妹不妨事,熬点珍珠糙米汤压压惊,休息几天就好。”大夫捋了捋胡须,起身说道,并没有开药方。
一屋子人听到崔织晚没事后,都松了一口气,尤氏念了一声佛号,对荣锦叹道:“今日之事,你是对的,幸而护好了十六娘。”说罢,她迭声吩咐下人赶紧去熬珍珠糙米汤给姑娘压惊。
她这个儿子,整日摔摔打打的,受些小伤倒也无妨。只是十六娘素来体弱,若真出了什么意外,还不知会怎样呢。
“舅母,我想回去喝。”崔织晚轻声说了一句:“麻烦您和外祖母说一声,明日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哎,好孩子,我送你回去。”眼看着小姑娘好不容易缓过神,尤氏总算安心了。
荣家二房的夫人顾氏眼睁睁看着她们出了屋子,撇了撇嘴道:“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把全家都叫醒,真够金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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