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了我?(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鬼衣
辛桐瞟他一眼,小心遮掩着戏弄人的笑意:“生气了?”
“我会为这么点事生气?”江鹤轩揉揉她的头,反问。
辛桐没说话。
被喂了这么久的套路,一刀子可算不清,他们几个受苦的日子全在后头呢……行吧,辛桐觉得自己被几个男人带得逐渐变态。
江鹤轩误以为是自己逼得太紧,便佯装不在意地转移话题。“家里水果吃完了吗?要不一道去买些,买完我送你回家。”
辛桐欣然应许,只说天气冷,应当少买点。夜里风大,黑沉沉的天与连绵的路灯一眼望不到头。兴许是先前的谈话害得,男人离她稍稍远了些,两人差一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江鹤轩在前,辛桐在后,这样恰好他能帮她挡住迎面袭来的寒风。
也只有他会这般细致地对辛桐,像呵护一只失足掉出巢穴的雏鸟,事事耐心、处处留意。其他几个,哪怕是最好欺负的季小公主,都只有辛桐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当牛做马的份儿。
比起真实和虚伪的二元对立,鹤轩的过度温柔与暗藏的攻击性相辅相成。
他是消沉的黄昏,介于光暗之间的灰色。
回到家,出电梯一看,辛桐突然发现公寓走廊多出一辆清洁车,是保洁用来拖瓷砖和定期清扫天花板上蜘蛛网用的,有时也帮忙带走住户扔在门口的垃圾。
江鹤轩本能地伸手扶一扶她的手臂,怕她被堵在路中央的清洁车刮到。
“怎么大晚上来打扫,”辛桐无心嘀咕一句。
住在这里的多半是年轻社畜,独居或与伴侣一道,关起门谁也不认识谁。辛桐不大清楚到底有多少个保洁负责这栋楼,也没注意过这些年老女性的长相,只知道保洁一般下午来,有时是傍晚。
“要不要找人说一下。”江鹤轩提议。
辛桐皱起眉,定神看了会儿停在楼上的清洁车,想到什么似的,轻声道:“算了,太麻烦。”
她歪头瞧了眼嵌在走廊角的监控,目光画了条无形的线,连到自己家门口。
假如把空的清洁车推到房间门口,应该能在监控范围外把尸体塞进去,再伪装成清洁工的模样坐电梯下到地下一层,避开在一楼活动的保安。
“明天我上班前顺带问一下,”辛桐补充。
把江鹤轩送走,她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不知道怎么摆脱他,或许一辈子无法摆脱。
第二日起早赶地铁上班,辛桐询问保安关于清洁工的信息。保安说一天内来来往往的人忒多,他没注意,但提到门口的几个大垃圾桶全换成了新的。辛桐稍一回忆,发现昨晚瞧见的铝合金清洁车也新得过分。
“什么时候换的垃圾桶?”辛桐问。
“十来天前?不到一个月。”保安回答。
用清洁车运尸体总比肢解后塞进健身包好,辛桐苦中作乐地想,至少避了死无全尸的惨剧。
踩点打卡滑进格子间,林昭昭探过来告诉辛桐,季老今日请假,他发消息说轻微感冒,身子不大舒服。辛桐请缨,说愿意翘班去一趟季文然家,顺带把杂志社送来的新年样刊给他送去。
林昭昭神态微妙地看向她,双眸微眯,描得轮廓分明的棕眉有点挑着。
她让辛桐注意自己给她传的邮件,里面有写年会来客和各项流程。宾客内哪些是季文然有可能遇上的,要如何才能帮暴躁老爷顺利圆场,林昭昭皆贴心地一一标明。还有年会临近结束时的表演抽签,林昭昭让辛桐到时候务必跟后台打招呼,千万别抽季文然。
推开熟悉的门,辛桐拾级而上。她敲响季文然卧室的门,没反应,便自作主张地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他在睡觉。
季文然睡觉还算沉。单独睡觉时,他简直是一只蜷缩着的雪狐狸团子,连头都埋在被窝里。两人一起睡,辛桐只得背对他侧躺着,因为这家伙会把女友当人形玩偶抱着睡觉。胳膊从背后环住腰,鼻子顶在头顶闻头发,害得辛桐隔三差五地要洗头。
比他睡得更沉的是易修,睡姿不固定,四肢总爱摊开,但一样粘人。傅云洲睡觉最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江鹤轩次之。但江鹤轩会在睡前哄人,轻柔地在耳朵一边说话,一边抚摸头顶,或是哄孩子似的轻拍后背。
辛桐坐到床畔,轻柔地把裹身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男人苍白的脸。
汗水浸湿额发,湿漉漉地贴在他毫无血色的面庞,仿佛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双颊着火似的烫,房内地暖空调全开了,可稍微掀开点被褥,他就开始瑟瑟发抖。
又发烧了?辛桐想着,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男人若有所感,突然攥紧递出的手,把它往被子里拽。消瘦的脸颊紧贴过去,半张脸埋在少女的掌心。
“不要走。”他呢喃。
辛桐长吁一声,半个身子环过去,好让自己的胳膊能延伸地更长些。“不走……我不走。”
得到答复,季文然忽得安稳下来。
辛桐把手探到枕头底,摸出他的手机解锁——如若不是死去活来到了d时空,她就不会成为季文然的女友,也解不开他的手机锁屏。
这分明是个圈。
她按照记忆给季文然的家庭医生打电话,短短几秒后,那头接起电话,却说——“季先生已经辞退我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吧,”医生说。
“可是文……季先生不是不愿意去医院吗?”辛桐继续压低声音寻问。“他找到新的家庭医生了?您能否将他的电话告诉我。”
医生沉默半晌,告诉她:“季先生同我说,他重新去看心理医生,现在愿意去医院就诊。”
或许其他地方能有更多信息,辛桐思索着,眼角余光不断瞟向季文然,确保他还没醒。可惜这样心惊胆战地在他身侧翻找了七八分钟,一无所获。
你手机内存也不小啊,怎么竟删聊天记录,她暗暗吐槽,删除与家庭医生的通话记录。
正巧此刻傅云洲一通电话打进来,说自己正在楼下,让季文然下楼。辛桐想抽身给傅云洲开门,可被被窝里的家伙死死钳住手腕,尽力气都挣脱不开。
“文然,我就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她探进狐狸的洞穴,在他耳边小声哄着。“先松开好不好,我就走一下下,很快就回来陪你。”
“不……骗子……”他呓语,徐徐松开握紧的手。
辛桐听清了这句骗子。
她慢吞吞地挨近他,身子伏下,在被窝卷成的洞穴里,柔软的唇瓣触到他的鬓角。
“我不是骗子。”
傅云洲淡淡扫过开门的辛桐,紧跟着脱下大衣提在手里,边上楼,边询问季文然的状况,纯粹将眼前的女人当作工具。辛桐跟在他身后,一五一十地回答。
再开门,季文然居然醒了。
他冲傅云洲点点头,紧跟着目光落在辛桐。
“你怎么在这儿?”季文然被激怒般,骤然拔高声调。
“我来送东西,顺便——”
“滚!”他说。
辛桐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勾勾看向他。
季文然翻身下床,单薄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东西送到了就给我滚。”
辛桐摸不清他的脾气,更怕打草惊蛇。她冲两个男人微微欠身,小声说了句“抱歉”,转身出门。
走下几节楼梯,她突然被季文然喊住。
男人站在台阶的末端,明明是居高临下地俯视,却像极了一只被暴雨打湿的野猫。
眉眼淡得下一秒就要融化。
“别再来我家,”季文然冷声下令,“离我远点。”
语落,他关门回屋。
傅云洲皱起眉。“我看你好像最近状态不大好。”
季文然佝偻着背,倚在门上,好一会儿没吭声。
过了许久,他叫了声“老傅”。
“老傅,我和你说件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孟思远陪你去看心理咨询师,然后你遇到我,我推荐给你一个医生……”
“记得……怎么?”
“那其实是我以前的心理医生,特别讨厌的那种人……她说我总说不在乎,是因为我害怕受伤,怕再一次被抛弃,所以我努力抽身,变得神经质,认为世间的一切了无意义。”季文然舔舔下唇,默然片刻后,呼出一口气。“然后她说,我总有一天会遇到在乎的东西,那种——我没法假装她不重要,可我对她一无所知,我也不敢在乎,总担心她会抛弃我,就像是之前……于是她问我,如果我遇到一个无力抽身的存在,我该怎么办?”
“是啊,我该怎么办呢……”他黯然地玩着手指,眼睛空落落的。
是谁杀了我?(np) 无声谋杀案 (三)
“你有看好礼服吗?”林昭昭突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还没,”辛桐心不在焉地回复。
她正努力熟读并背诵文档里那一长串的人名,还有他们该死的成功经历——吹嘘中年男子的过往辉煌永远是不会出错的话题,唯一需要头疼的便是如何从他们的滔滔不绝中抽身离开。
“要不下班后我陪你去挑吧,租个好点儿的,”林昭昭道,“这次年会有点不一样,蛮多大佬,没准就能认识什么人……谁知道呢。”她说着说着,轻快地笑起来,落在辛桐眼里,却带了点神秘莫测。
“对了,上周让你买的东西带了吗?说怕假期前台不好受,寄到你家去的那个包裹。”林昭昭又说。
辛桐皱眉愣了半晌,“什么包裹?”
“就是替季老买的东西……我给你看聊天记录。”
辛桐哪记得这茬,于她而言,这是半年前的杂事。
不过这倒提醒她注意起另一件事。
d时空江鹤轩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
季文然今日回来上班,仍旧病着,辛桐进门送咖啡都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兴许是因为病着,他显得怏怏无力。
突然更换的清洁车,临时调岗出席宴会,含有家庭住址的若干快递,暴躁且冷淡的态度……季文然唯一露出的马脚是没有主动询问,就帮辛桐叫了网约车。
下班后,辛桐难得准时离开公司,同林昭昭一道去看礼服。
死三次、杀三次才轮到她坐庄,不论发生什么,都要选一身漂亮衣服才是。
是时,天朗气清,尽管空气仍冷着,和煦的阳光却令人在这一刹那逃脱了连绵不绝的阴郁。
“过完年就二十七了,”林昭昭拿一杯奶茶,坐在沙发看辛桐选衣,“真不想回家,一回家就被催婚。”
瞧模样,林昭昭也漂亮,细腰腿长。她总说自己遇到的男人只有在枕头上听话。而辛桐更惨,男人在床上也不听话,除非端一盆浓硫酸。
“虚岁而已。”辛桐道。“我刚过生日,实打实的二十五……连男友都没。”
林昭昭一时没说话,她不知道辛桐的生日,自然也没送礼。
“这件怎么样?”辛桐指着一件问。
林昭昭站起身凑近人台。
酒红色的吊带长裙,裙摆有点鱼尾形,此外干干净净。
“很少见你穿这么艳的,”她评价。
“偶尔也想嚣张一下,”辛桐打趣。
她请店员取下礼服,换上。
长裙配上高跟鞋,穿在身上裙摆将将曳地,两条白皙圆润的胳膊赤条条露出来。
“没你,我不一定敢来。”辛桐看向镜中的自己。
“我其实是蹭季老的光。”林昭昭上前,帮她挑出吊牌。“这里的售货员全都是人,看一眼你的手就知道你有没有钱。”边说,边将自己的手在辛桐眼前晃了晃,新做的长指甲相当妩媚。“得亏是季老助理,还能蹭一蹭福利……嗯,他是个好男人。”
辛桐只管笑。
看来林昭昭不是因为胁迫才说临时有事,而是被季文然用怀柔政策买了。
礼服租赁一日,他们可以送货上门。
接着辛桐在市区买了一副浅香槟色的及肘手套,能与红裙相搭。
她提出一个古怪要求——“要比我的手大一号的手套。”
酒会的前两天,辛桐打着提早踩点的名号,来到会场。她四处打量,像个神秘又老派的女侦探,含糊自己的身份同工作人员聊天。
“所以只有加冰块的酒是服务生放在托盘送来的,冰镇的连酒瓶放在冰桶。”
“是的,以加冰时酒水溅出来。”工作人员笑道。“酒瓶放冰桶可以保证口感,加冰的则是醒好酒后送来。”
那晚季文然吩咐辛桐去拿自己根本不喜欢的香槟,加冰块,这意味她必须去找服务生,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冰桶里取一瓶。
他有可能买了服务生,在指使她去拿香槟时,让她拿到有料的酒。
另一个问题随之涌来:在托盘里的诸多酒杯里,她是随机选择的。
一定有什么掩人耳目的小手法,辛桐想,类似于江鹤轩的橙汁套路,或是用来对付陆小姐的换酒套路。
思考至此,一道灵光闪现过脑海,未等辛桐细想,就听见走廊转角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她探出半个身子往走廊一瞧,还真是天下何处不相逢。
傅云洲走在前,身边是同他说话的徐优白,右后方的程易修低头玩手机,脸上明晃晃摆着不耐烦,秉承一贯的消极抵抗。
云洲与易修不特意联想,真不感觉像兄弟。
哥哥太老持稳重,弟弟过于放浪不羁,性格、三观、气质,甚至是衣品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进退不得的辛桐硬着头皮向他们走去,端出还算能糊弄人的演技,冲来人礼貌地打招呼,“啊,傅总,徐助理,真巧啊……”
程易修看到救星似的,朝辛桐大步走去,挤眉弄眼道:“你也在这儿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如果、如果不麻烦,那……”辛桐掠过易修,朝傅云洲望去。
他那个眼神,天啊。
我知道你现在不认识我,但不要把我当要勾引你弟弟的狐狸,好吗?
你看看你“前妹妹”的这张脸,哪一点有狐狸的潜质。我和易修一起走出去,十个有九个会认为我是深藏不露的女富婆,好吗?
傅云洲看了眼手机,不耐烦地说:“最多给你一个小时。”
“知道了——”程易修拖长尾调,也不管辛桐愿不愿意,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徐优白望着辛桐渐行渐远的身影,深吸一口气,道:“傅总,她——”
傅云洲扬扬眉,看向吞吞吐吐的助理。
徐优白话含在舌头上绕了一圈,最后说:“没什么,我就是感觉她很眼熟。”
“季文然助理,你当然眼熟。”傅云洲不咸不淡地说,像在奇怪助理怎么问了个蠢问题。
不是,我真觉得您认识她,徐优白默默想,我好像也认识她。
程易修把她拽到外头,拉紧羽绒外套,道了句:“好冷。”
辛桐说:“马上就要到春天了。”
“听说临杭的春天很美,”他看向辛桐,不知怎得感叹,“有机会一起去吧。”
辛桐愣了愣,浅笑着道了声“好”。
“真奇怪,你居然没有男友。”程易修突然改话题,他就是这样活络还不着调。“还是有暗恋对象。”
“我太失败了,所以没男友,不为别的。”辛桐道。“假如我是个绝世美人还富可敌国,我绝对当养无数小白脸的渣女。”
程易修哈哈大笑。
“其实我也幻想过当个漂亮的女孩儿,这样十二岁的时候我就能有一帮愣头青抢着帮我买单,或是请我吃肯德基全家桶。”辛桐说。她似是对过去释怀,与他谈起,字字皆是云淡风轻。“但你看,我长这样,太失败了。”
程易修摇头,咧嘴笑道:“明明很漂亮。”他全神贯注看人时,双眸清澈见底。
辛桐贪恋这份温暖,她希望他能这样永远会看着她,告诉她——我很爱你。
过了好一会儿,程易修双手插兜,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暖气,看着白雾逐渐消散。“要吃全家桶吗?”他问。“肯德基现在还没关门。”
“哥——可,可是傅总不是说让你一小时后回去嘛。”
“去他妈的,我关机了。”程易修撇撇嘴。
辛桐噗嗤一笑。
就知道。
他们走去最近的商业区,也是季文然帮辛桐打车送她回家的区域。
起先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进商场自动门时,辛桐不经意一瞥,忽得透过身侧女装店摆在外头的穿衣镜,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面孔。她忽得一转头,却一无所获。
进到店内,辛桐故意上二楼,等五分钟找借口去卫生间,再折下楼,拿季文然的照片去问员工们有没有见过他。
好似是来兼职的年轻人皱起眉,对辛桐说:“好像是刚才走掉的客人哎。”
季文然深夜驱车回家。
他将灯挨个开启,换上毛绒拖鞋,打开地暖。
他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不必对谁抱有希望,也不用担心被谁伤害,小熊和迦拉提永远不会离开他,更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说不是为了钱,才不会来照顾他。
人世间的女人要比男人不知解多少倍,他曾有父亲,往后又莫名失去了,于是季文然的人生中便被几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占据。她们是杜鹃那样的鸟儿,把孩子扔在别人的巢穴,随后一去不复返。
季文然关掉最后一盏灯,独自坠入无边际的黑暗。
幻想扑面而来。
“她不会喜欢你,她喜欢程易修,还有那个跟她很亲近的男人。”
“你是个怪胎,你应该马上死掉。”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你早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吗?”
“只要在那天,稍微做一点手脚。”
“你也是这样想的吧,与其被拒绝,被抛弃,不如让一切停在没有开始。”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她永远会是你的。”
彼岸会重复一场永不止息的宴会。
有金色的大厅和柔软的玫瑰。
旋转的裙摆是四季常开的花朵,作为臣民沙粒会一起鼓掌。
这是一场该死的,瑰丽的梦境。
只有在那里,公主会爱上一个神经质的王子。
“闭嘴,吵死了!”季文然蜷缩一团。
是谁杀了我?(np) 无声谋杀案 (四)
六七点的时候,辛桐随季文然到达会场。
她穿着羽绒服进来,需要与诸多女员工一样去隔间换衣,男人倒是方便,大衣里穿西装,脱下来交给工作人员就好。
换衣室内的主持正在补妆,与一些确定的表演人员闲聊,靓丽的姑娘们个个搔首弄姿、轻佻风流,
辛桐不声不响地溜去换衣,对着手机的自拍模式将唇色描绘得更浓。
出来,瞧见季文然独自守在换衣间外,没有伴儿、不聊天,只管低头玩手机。
难得看他穿西装,像是羊毛的外套,时不时理理并无褶皱的领带底部,下巴缩在围巾里。
他是全场唯一一个还带着围巾的男士。
到底是市场部里哪个小天才想的年会策划方案,简直逼死社恐患者,到抽表演签前,连一个可以让人躲起来偷偷玩手机的地方都没有。
幸好季老自己社恐,顺带让两个助理逃脱了被迫上场耍猴的悲惨境地。
辛桐往前走一步,季文然往后退一步,垂着眼眸故意避开她。
小公主心深如海啊。
辛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酒红色的丝绸礼服配浅香槟色的及肘手套,右手的手套好似不大舒适,令她一直悄悄地在调整。长发全被盘起,几缕碎发留在脸侧,除去耳畔晃动的椭圆形珍珠耳坠,从上到下再无杂饰。
她在冬天胖了些,人到冬天难要胖,顺着鼓起的胸部往下,腰肢骤然削瘦,两条坦露在外的胳膊白皙圆润。双腿被裙衫全然盖住,随着走动,赤裸的脚踝隐约可见。
侍者开出克鲁格香槟,季文然没接,辛桐自然也没接。
过了一会儿,人陆陆续续进场。和上一回无差,辛桐独自去取了个空杯,而后与不相识的职员从同一瓶红酒里取得的酒液。
这杯酒一定没问题。
她只是拿它装样子,帮高塔小公主季文然代为招呼,同各色人客套。
这杯酒喝得极慢,快见底时,约莫过去了半小时。
“辛桐,你帮我取一杯香槟,加冰块,不要冰镇。”季文然突然说。
他虚虚地望着一个点,手指捏着衣角不停揉搓,心不在焉地吐出这句话。
辛桐看向撇过脸的季文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来了。
“我马上去。”她依言离开。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辛桐特意找到一个和上回不同的侍者,询问他能不能开加冰的香槟。那边说好,请她在原地稍等片刻。
未等侍者端着托盘回来,辛桐遭遇了一个小意外。
她先是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像一首歌中的某个高音,在随处可见的谈话声里略显突兀。随着声源一看,原来是傅云洲。正当辛桐要将眼神转回来,她瞧见了傅云洲左前方的傅常修。
原来傅常修也出席了这次年会吗?
辛桐随手抓来一个服务生说自己要离开片刻,等香槟开过来记得留住。她像是一条有着轻薄尾翼的红金鱼,在人潮中游曳,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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