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闹
娇娇(H) 7.16 王不留行之白清流(侠女x太子)(武侠
晚上在帐子里,照例两个人是规规矩矩躺着,李忱思来想去都还是很在意,忍不住问韩娇。
“九娘你为什么一定要与你那位好友同行?”
韩娇沉思了一下,犹疑地说:
“我不能够确定,但是我和妹妹都有猜测他是长生谷本代行走。江湖传言长生谷医术绝伦,你那位对你极为爱重的太子哥哥不是身体不好么,我想如果能带一位神医入京应当有好处。”
李忱在一边无声的笑,他实在觉得她很天真的很可爱。他能上京去争夺储位,是因为现在正在储位之上的人命如烛火,朝不保夕。
倘若换一个野心炽燃之人听了她这么说,不知要添多少隔阂戒备。
不过也好,他欲争半是为保命——他那位庶出兄长若是成了皇帝,他焉能活命?而大丈夫岂能把性命操诸人手?
半是为了瞧不起兄长才具,这么美好的河山,如何能够给你瞧不起的人糟践?
倘若兄长能够安然无恙,那么做一位辅佐兄长的贤王也很好。
他当然相信兄长的心胸,能够容得下他。
他逾越的伸手按住韩娇在被子外面的手,脸上平静,心如擂鼓。
“娇娇,谢谢你。”
韩娇脸颊通红,她比他有力气的多,此刻却不能抽出手。
而口中也是讷讷不能言,至于他对她的称呼,那更是无力计较了。
洛阳城好像永远都这么热闹。
洛水和漕渠或绕城,或穿城而过,里坊纵横,人烟稠密。
听这吵吵嚷嚷的人声,看着往来行人,谁也想不到这里曾经历过,以后也要经历的离散。
洛阳地处充要:
洛阳处天下之中,挟崤渑之阻,当秦陇之襟喉,而赵魏之走集,盖四方必争之地也。天下当无事则已,有事,则洛阳先受兵。予故尝曰:“洛阳之盛衰,天下治乱之候也。”
李忱在心里默默背诵。
这是天下,也是这个盛世帝国的中央,周围有崤山渑池做阻挡,是秦陇重地的咽喉,所谓兵家必争之地,就是此类。
盛唐时候,朝中高门显贵,都在这里置办宅院府邸,营造园林院落。春天东陌花开满路,王孙贵女各自出游,宝钗玉钏常常遗落在路上。车子过去之后,香气经久不散,引人遐思。
他们从东南角的永通门入城,进了城就直奔南市。
“清流最爱热闹,咱们不必特意寻他,晚上我自然知道他要在哪里歇脚。”
韩娇今日特意用了口脂,又描了眉,要不是防备些意外,恨不能把腰身也束得紧紧的,唯恐露出一丝半点男儿气,叫人联想起江乔来。
所谓做贼心虚。
入城的时候正是中午,南市热闹极了,高鼻深目的胡商一身风尘与膻味儿,角落里的小店胡女眼波宛转。
他们看似随意的走走逛逛,跟小地方出门来到洛阳的土包子别无二致。
人流拥挤,这样光天化日的市集中绝无人胆敢动手,众人不禁都放松了些许。
前面正吵吵嚷嚷,里三层外三层将一处堵的实实在在,一时静极人人屏息凝气静听两个声音隐隐传来,一时忽然爆笑,嘈杂顿起。
众人都是见识不浅的人,猜得到前面多半是有人在演参军戏,这参军大约实力绝高,才能叫观众这样“听话”。*
“虽是旧篇,倒是有趣。”韩娇凝神静听了一小会儿,笑道。
李忱倒还罢了,只是拿一双眼睛好奇的望着里面。吕阳就颇为心痒难耐,恨不能挤进去听一听。
“是哪一段?”吕阳迫不及待的问,似乎听个名字就足够他望梅止渴的遐想一番。
“三教论衡。”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人潮拥挤,烈日当空,气温不算高,但是这样的氛围里,也叫人燥热不堪,这个声音偏偏像是一瓢冰雪,倾头而下。
韩娇有些惊讶的回头,就看见白清流一身白衣服,立在街边不远处。人流如织,却似乎人人都绕着他走。
吕阳李忱他们也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像声音一样冷淡的人站在街边,眉目看不十分清楚,可是唇边一点讥诮的淡笑却明明白白。
他分明有着非常神的两条浓眉,线条利落的漂亮眼睛,高鼻梁,薄嘴唇,明明应该是浓烈英俊的相貌,偏偏让人觉得淡得像天上的云,云后的月。
遇见白清流以前,你会对他有一百种猜测,他言谈谑笑,百无禁忌;他经史子集,奇门遁甲,样样知晓,却没人知道他的师承;他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可是你总能听见他的名字;他亦正亦邪,性情冷淡,行事全凭自己喜欢,好友却遍布江湖。
见到他之后,只要你听说过他的名字,你就会立刻觉得“啊,这就是白清流”。
白清流这个素淡寡淡冷淡的名字,放在他身上,才是相得益彰的孤绝。
别人倒还罢了,李忱心里陡然想起韩娇之前的话:
“清流最爱热闹”
此时才觉出点违和来,这么一个冷淡的人,最爱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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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军戏:唐朝时的艺术表演形式,类似相声,三教论衡是很有名的一个,录于王国维的优语录(好像叫这个名字有点忘了)。
娇娇(H) 7.17 王不留行之白清流(二)(侠女x太子)(
韩娇看见白清流,先是惊喜,待要说话,却欲言又止。
清流这样突然出声,是因为见他们行踪成迷,想要跟这群“陌生人”交个朋友呢?还是认出了她?
于是不有些迟疑。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看见一个英姿勃发而不失明艳的妙龄女子,与冷冷清清的挺拔男儿当街对望,默然不语。
女子周围有年龄相当的另一位俊俏郎君,和一个看起来像是管家的老者,更有一群孔武有力的下人。
豪门恩怨?横刀夺爱?
连白衣男子漠然的面孔上那点讥诮的笑意,都仿佛有了别的意味。
嗯,有故事。
经过他们的人都带着迷之笑容和古怪眼神,怀揣着“我今天吃到瓜了”的满足感。
看见她半晌不说话,白清流走过来,他走过来的样子好像他眼中只有她一个,旁的人统统不能被他放在眼里。
“阿……”乔。
他做口型,偏过头,好看的眼睛眯起来,因为这个动作竟然显得有一些稚气,脸上是一种“我抓到你了”的笑意。
“还以为要到晚上才能见到你。”韩娇不由也笑起来。
李忱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氛围,只觉得十分碍眼。
吕阳,一名围观党,虽然有些为自家少君担忧,但是今天也吃到瓜了呢,呵呵。
少年人啊。
“你妹妹给我来了信,我算着时间,你们大概要这几天到。到没有特意来南市堵你,这里碰见确实是凑巧。”白清流瞥了李忱一眼,“本来也打算晚上守株待兔的,结果兔子提前来了。”
白清流说话一贯就这样,夹枪带棍。
韩娇是习惯了,只是抱歉的看了李忱他们一眼,担心他们生气。
“是十三娘同你说的……嗯?”她没有明说。
“不是。”白清流施施然否认,模样有些欠揍,他冲她眨眨眼,“晚上跟你细说。”
韩娇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摇摇头,拿他没办法。
白清流居无定所,天天东走西逛,到哪里都敢自称大半个地头蛇,在洛阳这种三教九流俱全的地方更是如鱼得水。
补充了必要的东西,从南市往东,出了南边的厚载门,顺着洛河往东走了大概十里地,快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到了目的地。
大福先寺。*
这是早年武后为了其母祈福而建,占地宽广,又是扶桑僧人来朝受戒之所,密宗重地。
主持圆觉是个很风趣诙谐的老头,原是附近的一位员外,家庭美满,佛道兼修。
中年时遇见河南大疫,他全家都染病,父母皆在病中过世,白清流的师父当时在附近行医,托赖于此,他的妻子儿女却都奇迹般生还。
疫病过去之后,大喜大悲中他一朝悟破,撇下家人,到大福先寺里受戒出了家。
二十年杳无音讯,只像一个普通僧人一样晨钟暮鼓,闲来在经楼翻书。
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僧人,见了谁都笑,与人为善。
上代住持却忽然指了他做继任。
满寺哗然,于是开法坛辩经。
大福先寺在洛阳里也是数得着的寺庙,辩经当日白马寺,安国寺等皇家寺庙全派了人来,围观者更是甚重。
结果从早到晚,如是三天,圆觉做守擂,只是普普通通的说话,既没有诘屈聱牙的词藻,也没有偏僻的诡辩。都是堂皇正大的道理,人人听他说了都觉得不出奇,可是想想自己并不能说得出。
于是败者如云。
于是知道他的佛学修为已经深厚到如此地步,让人佩服主持的慧眼。
白清流小时候随师父见过这主持,后来行走江湖也常常来拜访他,他成了主持之后依然是笑眯眯的普通模样,没有因为地位的变化而改变对人的态度。
他领着他们从小门进去,七拐八绕就到了一个很清幽的院落。他们一行十几个人,一路上遇见了些僧人,见了白清流都合十问好,对着他们也都点头微笑。
却没谁问过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到这里,甚至都没有一丝除了平静之外的神色。
一直到了大家都稍稍安顿,屋子里就剩下吕阳李忱白清流韩娇他们四个的时候,吕阳都处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这……”他迟疑着。
“俗不可耐,”白清流冷冷瞟他一眼,几乎有点不耐烦,他懒洋洋地说:“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本来都是空的,跟方外之人有什么关系。”
他拖着声音,几乎像是在唱偈子。
李忱脸上毫无表情。
他往日眼睛里总是带着笑的,看起来几乎有一点天真,虽然已经加冠,却还是带着一丝稚气,像个大男孩。
终究是做为人上人这么许多年,如果不是顾忌韩娇,他当场就要发作。
“白清流!”
比他先发作的竟然是韩娇,她警告的喊出他的全名,手已经按在了腰间软剑上。
白清流凝视着她,气氛一时冷住。
半晌,他忽然笑了。
“改日再领教你的藏锋刀吧。”他说。
“我还以为今日一定要跟你打一场了,真想揍你一顿。”韩娇扬扬眉。
“我打不过你啊。”他依然是懒洋洋的调子,眼神往韩娇腰间一扫,“不过你看起来没带刀,说不定我也能有点胜算。”
韩娇没答话,唇畔浮现一点冷笑。
“先前人多口杂,现在你总要跟我介绍一下自己了吧。”
他这样就算服软,吕阳与李忱当然也不为已甚,静观其变。
“我看你事事都知道嘛,不如自己猜猜看。”
“我要听你说。”他笑,一边随手从桌子上到了杯茶,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娇字。
“在下韩娇,韩家九娘,你只叫我九娘便罢了。阿姝乃是我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子。”韩娇停了停,说道:“学的是韩家家传剑法。”
果然听了前面的话白清流都一脸平静,到最后才忽然动容。
看见他变了脸色,韩娇笑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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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变好了,开车出去开很大声的音乐很舒服。
娇娇(H) 7.18 王不留行之白清流(三)(侠女x太子)(
“你竟然还学了家传剑法?”白清流脸上出现震惊之色,不敢置信的反问道。
他虽然武学修为并不很高,但是也是江湖二流顶端甚至一流末尾的水平了,眼力更是极高。
韩娇,或者说藏锋刀江乔能年纪轻轻有江湖一流的刀术修为已经十分天才了。他与韩娇多年好友,当然知道韩娇这等口气说出来,意味着她自认为自己的剑法至少不比刀稍逊。
这样年轻,刀剑双绝。
白清流几乎感觉自己的心都微微战栗,他目视着韩娇,眼睛里闪过一丝狂热。
“怎么,不信?”韩娇误会了他的眼神,扬起下巴,问。
“我信。”他简单的说,合目一瞬,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说起来,你看见我的样子,并不是很惊讶啊?”韩娇轻轻皱眉,她以为自己一直以来伪装的很好的。
“放心,”白清流知道她的意思,笑微微地,“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的。”
言外之意就是别人大约是不知道的。
“所以你怎么知道的?”韩娇有点好奇。
就连吕阳和李忱都在一边竖起了耳朵。
“你伸一只手出来,”白清流示意她。
韩娇有些疑惑的依言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自然微蜷,就这样毫无凭依的在空中,却纹丝不动。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聚会夜饮,你做刀器舞么?”白清流走近前来,同样手心向上,从下方向上虚虚托住她的手。
只是食中二指若有若无的搭在她手背处。
那年夏天。
陆抚是丹阳陆家子弟,在自家郊区别院招待一群小伙伴。
玩闹着就到了晚上,众人点起烛火,学着典故里的故事一起屏息看昙花开放。
层层白花悄然展开,一群年轻人抚掌大笑,声震于庭。借着花开和烛火,开始饮酒放歌。
武当的青云剑陈道安年纪最长,却也不到三十,羽衣玉冠,沉稳中不失飘逸,太极剑和棉云掌修为深;崆峒的许卓最害羞,支着下巴含笑看众人吵闹,他使一把判官笔,此刻正别在腰间,号称点判阴阳;来自幽燕之地的李家兄弟性情豪爽,嗓门也最大,两人都用双刀,最看力气,最显剽悍;朔方的刘晗名字文雅,却有匈奴血统,高鼻深目,性情桀骜,他最擅长马上功夫,一点银枪破万法……
至于陆抚本人,他们丹阳南蛮习气,此刻已经兴奋的脱了上衣,袒胸露背,正给大家看他的纹身。
“有酒无歌,扫……扫兴!”
酒酣耳热,不知是谁打着舌头大喊。
“说得好!”陆抚大吼一声,狂笑着把手举过头顶,拍手大叫,“我是主人,我先来一个!”
“好!”
“蒲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陆家好歹也是传承几代的家族,陆抚本人粗通文字,这首对酒又是早年诗仙的名篇,坊间传唱。
他扯着嗓子唱完,众人一番哄笑。
“老陆你不适合唱这个啊!”
“对对,这歌得是个小娘子唱才行。”
“哈哈,你们不懂,我看陆兄这是思春了!”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起哄,忽然喊起了江乔的名字。
“对对,藏锋刀呢?白石郎君的名头都快传到我们塞北来了,快给咱们来一个!”
韩娇已经酒热盖脸,目如点星,她站起来。
“我不擅唱歌,”一群人开始起哄,“给大家表演个刀器舞吧。”
“好!”
大家只是想有热闹看,并不很在乎热闹的内容的。
“谁来给我伴歌?”她环顾四周,神采奕奕的问。
屋顶上的白清流依然是一身白衣,一口饮尽碗中酒,用筷子敲碗。
“有酒有歌,江郎你快来。”众人又是大笑。
“昔有佳人公孙氏……”
白清流实在是促狭,开口就是这一句。他声音清朗,音韵和谐,倒是很好听。
韩娇却不理,藏锋刀出鞘。
刀光乍起。
众人本来该起哄的,却都被这一抹刀光迷了心神。
江家刀法本来应当刚猛霸道,正气堂煌,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
江乔这一刀,却带上了一点轻灵。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她迅疾的出刀,刀式刚猛,身法轻灵。刀出如龙,而她轻的像一片叶子。
“来如雷霆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跃起,刀锋下劈,力劈华山!跨步上前,刀锋上撩,蓦然如急风骤雨。江家刀比旁的刀要重上三分,此刻这一炳利器携带着沉重的破空之声,迅疾无伦的摆动。
临海观潮,这一式叫她使来,果然就像钱塘口奔涌而来的黄河,气势汹汹。
……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白清流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委婉,一群人愈加屏住了呼吸。
韩娇提气猱身而上,又似急似缓的飘落。
叶落归根。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诗唱到终了,韩娇翩然落地,刀尖上撩一个圆弧,腰身后拗。
她刀锋如雪,皎皎月色映在刀身上,几乎让人误以为那是一泓月光。
白清流在屋顶,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醺醺然,也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陆家的别院种满了连翘,浓烈的昙花香气和连翘淡淡的味道现在好像还在鼻端。
韩娇脸上不由得浮现一点笑意,俨然是想起了当时的快活。
“然后呢?”韩娇问。
”然后,“白清流无声的笑了笑,”我从小学医,你刀器舞做得太好,男子腰身难以如此柔软……“他这一次拖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暧昧。
”就因为这个?“韩娇匪夷所思的质问。
”当然不止,“白清流懒洋洋的,”然后我就借口要给你看手相。“
他微凉的指尖搭在韩娇手背上。
“人手背上也有脉门所在,”他慢吞吞地说,“我既然心中生疑,自然要试一试,男女脉象差别太大,我一摸就摸出来了。”
吕阳在一边已经听的目瞪口呆,手背有脉门这等事情,不说知道的人绝少,他也只是影影绰绰听说过,便说即使知道,又有几个人能从那么微弱的脉象中摸出个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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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H) 7.19王不留行之白清流(四)武侠1v1
“原来如此,”韩娇脸上一抹明艳的笑,她也学着他拖长了声音:“你既然与阿姝有书信往来,此刻又毫不避讳对医道的通。”
“白……清……流……”她慢慢念出他的名字,这叁个字从她唇齿间出来,就从出世变成了入世,就酿成一杯醇酒,“你到底是谁呢?”
“你妹妹没有同你说么?”白清流唇边依然是一点讥诮的笑意,不知道在嘲讽谁,“长生谷本代行走,白清流。”
可惜,他从小学医,千杯不醉。
李忱还不觉得如何,吕阳在一边已经是震动难言。
长生谷在江湖中一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向来只有传说在人间。
有人拿着万金去求,也换不来其传人一顾;有人自恃武力高,势力雄,洒遍人间英雄帖,却也寻不到他们杳杳仙踪;也有人磕长头极尽虔诚,竟也只能落个无人问津。
可是也总有人传说遇到了长生谷的回春圣手,治好了世间难寻的疑难杂症。
这些寻得到寻不到的传说,让长生谷像是海上蜃楼,你知道他在,因为每次你怀疑的时候,总有证据证明他们在;而你也永远找不到他,仿佛他也高居在云端,是个渺茫幻象。
而此刻吕阳也明白了为什么长生谷代代有人行走江湖,却少有信息。
将心比心,此刻他知道了白清流的身份,一样知道他不欲为人所知,那么有求于白清流的他,敢将白清流的身份宣扬出去吗?
何况本代行走只此一个,分身乏术,你是想要隐秘此事,还是希望世人多去求他,占据他的力呢?
自古人性如此,想通这点,吕阳仅有的一点对白清流的不愉也烟消云散。
长生谷本代行走,他有这个目无余子的本钱。
不像是他,年少时一味轻狂,仗着自己武功不错,消息灵通,对许多事情大放厥词,终于惹来祸患。
好在能够托庇在少君门下,了此残生。
唇枪舌剑里大家互相表露了身份,又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便已经到了晚上。
白清流掌灯,口中淡淡的:“你们先前可谓顺利,但是洛阳陪都,叁教九流无有不包,恐怕从明日之后,我们就没什么安静日子了。”
“白公子说的正是,”吕阳苦笑着点点头,手又忍不住摸上了下巴,怀念被剪掉的胡子,“此前实在侥幸,实不相瞒,能得这许多时日的空闲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们知道就好,”白清流略一点头,看向韩娇,打算同她一同出去安置。
“……”韩娇本来应当坦荡,她的理由正大光明,倘若没有私心,倘若还是原本的她,此刻应当理直气壮。
而她偏偏不能,她怔在原地,一时有些张口结舌。
“今夜寺内安全可以保证吗?”她正色问。
“当然。”白清流面无表情,没有解释的意愿。
“我信得过清流。”韩娇目视着他,微微而笑,果然与他一同出去了。
徒留李忱望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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