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像是在森林火海中找不到出口的矫健驯鹿,在情欲的浓烟里蛮横地横冲直撞。
这毫无经验的无辜稚嫩,让楚淮南也顿时觉得热浪喧嚣,烈火焚身。
他伸长手臂,把人捞在了怀里,牢牢按着后脑勺,让对方以鼻尖抵着脖子的姿势安分地呆在他的怀里。
下巴嵌在锁骨窝里,嘴唇靠着颈上隐约地蹭着,有点凉,但很柔软。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他用掌根轻轻揉了揉沈听后颈,猜测地问:“那本日记里有什么?”
怀里这个明显浑身一僵,像被人撞见独自舔舐伤口的野生动物。起初只是沉默,紧接着,压不住的怒火和委屈,如石投水,在浑噩的头脑里炸出一片惊涛骇浪。
脑子远不如往常那么清晰,做出的也浑不像他自己会做的事情。
头很痛,浑身无力,喘不过气又渴,还很热。
他把脸低埋在楚淮南的肩上,闷着声音低低地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谁。尽是些毫无意义的“混蛋”、“王八蛋”。但到底不是擅长骂街的宋辞,骂来骂去也就这两句。
楚淮南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不肯放,另一只则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声音掐着水似的软软地哄:“有我在,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沈听很想问他,你知道什么?就说没关系?
可哪怕牙根咬得发酸,最终也没不识好歹地问出来。
失能性药物的长时间吸入让身体、神经甚至感情都变得失控。
在楚淮南的怀里,他第一次敢承认,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累了。
尽管楚淮南对日记的内容一无所知,但却能感觉到它对沈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情绪低落得前所未有。
好在,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柔声安抚下,怀里人渐渐安静下来,手臂软软地垂在腰侧,没有抱他却也贴得很紧。
被依靠着的感觉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楚淮南突然心里一酸。接着,被轻轻蹭着的肩窝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
几乎同一秒,他就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顿时连心尖都泛起一阵酸软的战栗。——沈听在哭。
他捧在手心里这么久,连碰都没舍得碰一下的宝贝,居然哭了。
楚淮南低头吻他的额角。沈听一动不动,心灰意冷得像死过一次,睫毛软软地垂下来,闭着眼睛,小声地叫:“楚淮南”。
楚淮南低声应他。
他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谢谢你——”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后半句话被人吞到了唇齿间。
突如其来的吻强势得不讲道理。
明明时间、地点都不对,可热情席卷的唇舌却总没有错,急切的,安抚的,连掠过软腭的舌尖都带小心翼翼的宽慰与温柔。钻进嘴巴里的舌头,像把帮助沈听,劈开死气沉沉的斧头,热浪一寸寸地从心底冷冰冰的裂缝中钻出来。
这个不怎么讲道理的资本家,用不合时宜的吻,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剧烈的粗喘萦绕在耳边,这有别于之前的任何一次亲近。
不仅身体,沈听连舌头都是麻的。他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从未有过的短促哼鸣,平日里总挺得很直的背部,无意识地弓起,像只向主人撒娇乞食的猫。
楚淮南低低地笑了,低沉的笑声和吻一样扑面而来,夹着令人窒息的炸裂荷尔蒙。
他被吻得受不了,两手向后毫无招架之力地抓着椅沿。
楚淮南大概也和他一样难耐,喘息粗重地将嘴唇从脸上一路移到脖子,又埋头去吮他肩颈窝处的凹陷。
像只饿极了却舍不得一口吞下鲜肉的狮子,用牙齿轻轻磕着唇间微微凸出锁骨。
君子如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沈听突然有种被亵玩的羞耻感,他泄愤似地一口咬上楚淮南的肩膀。
被蓦地咬住肩膀的侵略者“嘶——”地一声,在反应过来沈听对他做了什么后,生来便是上位者的男人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异的征服欲。
他转而湿漉漉地去吻对方颈侧突出的淡青色血管,舌尖抵在血流经过处反复打着圈。
灵活的手指悄无声息,撕开了坚韧的贞洁外衣。
戳破这层窗户纸,也确实只需要一段指节。
他开疆拓土般地闯进来,侵略这具身体,闯进这个灵魂。
楚淮南充满蛊惑的声音,如同游向夏娃的那条蛇:“想咬我啊?”
他得寸进尺。沈听节节败退,颤栗着从嗓子眼里滚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整个人从肩到腰,从腰到腿都在抖,趴在他肩上剧烈地喘着气说:“我不喜欢男人。”
暗渡 第127节
楚淮南低头吻他,“你不需要喜欢男人,你只要喜欢我。”
动作很温柔,可语气却强势而霸道,带着点哄骗:“要是有人问,你就说都是我逼的,都怪我,好不好?”
亏得他商场征伐多年,练了一身钢筋铁骨。但凡换一个心灵稍微脆弱一点的,面对一个反复无常、若即若离的爱人时,都很可能抑郁崩溃。
试想你和爱人花了三分钟接吻,在你脱光衣服之后,刚刚还很热情回吻你的情人,突然跟你说,他不能跟你睡,因为他不喜欢你的性别,你会不会发疯?
“你逼的?”低埋在他臂弯里的沈听未置可否,只是喘:“我不愿意,谁能逼我?”
纵是铁腕铜心,也在这一句炙热的反问里尽数融化。
得到了“默许”的资本家拥抱着爱人大步走到床边,每一步都稳如磐石。
他在连沈听自己都不曾了解过的部分中探索,像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几乎要把他钉在被褥里。
沈听觉得疼,可一疼便更下意识地往楚淮南的方向靠。这辈子,除了楚淮南,他从未想过要尝试去依靠任何人。
楚淮南哄他:“不会疼的。”
沈听喘着气:“要不,你来试试?”
见他还有力气回怼,楚淮南乘人之危的愧疚感烟消云散,滚烫的视线落在爱人陷入枕头泛着红潮的脸上。
窗户半敞着,满天的星星都是来自亿万光年之外的看客。星光温柔地笼罩下来。征伐驰骋的资本家,连轮廓都披了层柔光,他像位带着神性的俊美君王。
值得珍藏在心底,秘而不宣的珍宝,我得到了。他想。
面对猎人,无处可逃的猎物因疼痛而蜷起腿,他仍不肯臣服,却终于不再逃避。
始作俑者在反弓的腰下塞了个枕头,欣赏的目光自胸口一路下移,最后停留在紧绷着的腰腹上。
沈听皱着眉头,睁大了眼睛回瞪他,眼角一片艳红。生理性的眼泪汪汪地盈在黑漆漆的眼里,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契合。
楚淮南笃信自己是第一个闯进来的开拓者,也会是唯一的、最后的那一个。
而这一世,除了沈听,再没有第二个人,会让他克制隐忍,又深尝爱欲难当。
贴在腰侧的脚踝忍不住地打颤。相拥时,沈听微微地抖,哑着嗓子轻轻喊他的名字,“楚淮南,楚淮南,楚淮南。”
这一刻他无暇去想其他。性别也好,角色也罢。
怎样都好,只要是楚淮南。
楚淮南温柔地回应,低头一遍又一遍吻他颤抖的唇,吻那不断滑动的喉结。
贪饕的高热一寸寸地吞噬着理智。
这具身体充满了生命力,反弓起来的腰韧劲十足,像根随时都快折断,却又总能顺利弹回的竹子。
沈听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臂弯里。小臂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撞击着床靠背。
他闭上眼,不想直面那道在身后追逐的、快要把他吞没的浪头。
可那裹挟着热潮的浪,却只管汹涌地扑上来,他像艘毫无反抗力的小船,失控地按对方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打着摆子。
无法承受更多,可楚淮南却不让他躲,强势地环住眼前修长美好的脖子,直把人往自己怀里拽。手指从下巴描到嘴唇,去捉牙关中无处可逃的舌头。
“唔”地一声。永远冷静的沈听被爱欲的浪头打破了,氤氲着血色的眼尾眉梢,像片染着绯红的云霞。
第128章
沈听做了个梦, 是坏的梦,但也不算太坏。
他梦见沈止的死, 梦见第一次射击竟然脱靶,梦见以前执行任务时的诸多不顺利,甚至梦见了那个, 在他面前被毒贩剥皮削骨的同事。
他咬着牙喝茶, 泡久了老普洱很苦, 他艰难地咽下去, 竟然还有余力凑鼻品香。
惨叫声不绝于耳,牙根咬得渗出血, 但脸上却仍是冷冰冰的无动于衷。
他梦见身处低谷时, 并没有退路。前路白雾茫茫,身后也没有灯火。
治疗室里, 负责做心理辅导的常清, 透过压低的老花镜看他。
他问:“家对你来说是种怎样的存在?”
沈听答:“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常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就没有试过去依靠谁吗?”
“有的。”
“谁呢?”
“我父亲。”他仍是平静:“可是, 他已经死了。”
常清愣了愣, 又说:“家是你的来处,它可以最大限度地‘容错’, 或许也是可以让你获取力量感和安全感的根源。”
他看到自己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几乎要把“冥顽不化”写在脸上。
对他而言, 家早就不是可以容错的地方了。
那个由母亲一人守着的家, 已无力承担哪怕再多一丁点儿的重负。
那不是可以停泊的港湾, 而是另一份需要肩负的责任。
他是个保护者, 因此绝不能软弱。哪怕痛了, 也只能站在空旷无人的夜里,背朝着光,一个人默默地哭。
一个人,独自上刀山下火海惯了,虽然轻装上阵,没有累赘,但也羡慕过别人。
羡慕那种感个冒,都有热汤在床前随时等候的娇气。
四下无人时,未必就没有幻想过,有人能朴实厚重地爱自己,能同他手足相抵,悲苦与共。
这样,哪怕天塌下来,他再也不必一个人扛。
“没关系的。”有人于虚空中说。
谁?谁在说话?
“有我在,没关系的。”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沈听循声转过头。俊美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正弯着一双桃花眼冲他笑。——是楚淮南。
他挺拔得像一棵能够遮风挡雨的树,张开双臂,做出等待被拥抱的姿势。微微上扬的唇角勾出一道线条分明的温柔弧度,如同高悬在云端,低头欲吻星辰的月亮。
我可以相信他吗?沈听问自己。
楚淮南像是洞悉了他的疑虑,微笑着点头:“可以。”
真的吗?
“真的,我赌上一切发誓。”
过往的全部不幸、所有坎坷,此刻,似乎都化作了托月的乌云。
嗯,这是个糟糕的噩梦,但却并不算太坏。
这么想着,熟睡中的沈听拱了拱被褥,在温暖的怀抱里,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这一次,伸手帮他掖被角的资本家,破天荒地没有挨揍。
……
细雨让空气带着黏着的湿意,落在春夏交接之际的雨,淅淅沥沥地下足了整夜,终于在破晓之际彻底地停歇了。
东方将白,黎明的曙光划破厚重的夜幕,令人不安的长夜彻底宣告结束。
和煦的晨曦透过半启的窗户狭缝落在地上,大部分光束被遮光性能良好的窗帘隔绝在外,不至于扰人清梦。——楚淮南希望沈听能睡个懒觉,半夜起来拉上了窗帘。
可沈听却仍旧没能睡到日上三竿。
八点半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有匪站在门口,脸上隐隐有担忧,像有心事。
“淮南。”他说:“昨天晚上有人给我们房间送了一本日记,但里面夹着的纸条说是给阿辞的,可能是送错房了。”
昨日整个下午,房里的香氛气味都异常浓烈,甜得令人眩晕。
尽管林有匪以闷热为由,提前打开了窗,但敏感的路星河还是缠着他闹了一夜。
傍晚的时候房里“闹”得正凶,无人应门,管家便把日记放在了门口。
早上的时候胡闹了一整夜的路星河,发起了低烧。
医生七点多就已经来过一趟,打了退烧针。
而林有匪也在房门口发现了这本日记。
……
这个时候,刚挨了一针的路星河还在睡觉。
楚淮南裹着松垮的睡袍,做了个“嘘”的手势。
林有匪望着他脖子上深浅不一的痕迹,了然地笑了笑:“还没起啊?”
楚淮南倚着门点头,浑不在意摸了摸颈侧的齿痕和淤红。沈听难得热情,野得像匹初尝情欲的小马。他恨不得把背上深深浅浅的抓痕也一并昭告天下。
林有匪从他云淡风轻的语气里,听出了炫耀:“睡得晚,起不来。你倒挺早。”
于是笑眯眯地颔首,“是啊,操心惯了。”
说着,又寒暄了两句才转身准备走,却见沈听也裹着一模一样的睡袍出来。步子不太稳,眼睛红红的,连声音有点儿哑:“什么日记啊?”
林有匪道了声早安,把手里厚厚的一叠递给他:“这个。”
沈听接过来翻了两页,抬头朝楚淮南看了一眼。
楚淮南立刻心有灵犀地把他摊在书桌上的那份也拿了过来。
两份日记一样,都是陈峰日记的影印版,还都指名道姓地说是送给宋辞的。
“我们房里也到了,我看了内容,应该是几个月前死的那个警察的日记。”
李宋元杀警分尸案的抛尸地点在远南投建的步行街上,当时又有舆论牵扯了楚淮南父母,他对案件了如指掌是自然的。日记的主人是谁,由他点破是再好的。
沈听闻言,嫌弃地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缺送来的?送我什么不好,要送本死人的日记来,有病啊?真他妈的晦气!”
林有匪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他拢得很严实的睡袍,最终在衣服盖不到耳后,找到了一处比草莓还艳的红淤。
暗渡 第128节
他笑了笑:“昨天晚上送来的。没想到你们这儿也有一份。”
沈听:“你们这个文旅小镇可真行,还带发死人日记给住店客户的?为啥只送给我一个人?不应该是人手一份么?”
他抬起手去揉乱蓬蓬的头发,手肘顺势推了推楚淮南的手臂:“这都哪儿来的啊?什么意思呀?”
楚淮南被他戳得忍不住笑:“报警处理吧,怎么可能是酒店发的。”
虽然说要报警,但他们倒也没有直接打110,而是打给了刑侦支队曾负责陈峰案的陈聪。
包裹上虽然贴了快递单,但在物流系统内却查不到追踪。
在陈聪的指导下,几个人一起翻看了前台的监控。
据当班的前台回忆,两个包裹应该都是在六点左右被送到前台的。可这一段时间整个小镇的监控却一起中断了八分钟。整个区一共几百个摄像头竟然没有一个拍到了那个“快递员”的样子。
午餐时,路星河仍病恹恹的。林有匪让厨房单独给他做了份海鲜粥。
他喝粥不用勺子,用银质的筷子数着米粒,简直像在检验饭菜是否有毒。
沈听被他吃饭的样子逗笑了:“这么吃,吃到天黑你也吃不饱。”
林有匪去了趟洗手间,无人解围的路星河抬起头,面无表情,连该有的客气笑意都没给。
沈听也不计较,把面前一道糖荚豌豆和牛粒里的荷兰豆一片片地挑出来,问:“昨天晚上六点左右,有匪在干嘛?”
路星河看了看他:“我们在一起吃晚餐。”
沈听“哦”地一声,又问:“在餐厅?”
路星河摇头,像串拨一拨动一动的算盘珠子:“在房里。”
房里仅他一个目击者,不好找别人佐证。沈听还想再问,林有匪回来了。
“聊什么呢?”
楚淮南笑:“没什么,在说星河吃得太少。”
“是啊,以前挺能吃的,还总操心他吃多了胖。”林有匪的食指在路星河因瘦削而微微凹陷的脸颊上摸了摸:“现在却要担心,他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会不会饿死。”
他一来,路星河便又不说话了,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扒米粒,用筷子尖戳碗里的虾和元贝。
最后,一碗粥都放凉了也没见吃几口。
林有匪给他换了一碗热的,亲自剥虾去壳,恨不得上手直接喂,才勉强动了小半碗。
沈听的胃口也一般,吃了两粒牛肉就觉得腻,肠子刀割似的痉挛。
林有匪问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他也不说话,只若有若无地用眼尾扫了一下楚淮南。
林有匪提议下午一起去小镇的马场跑两圈。
楚淮南婉拒,理由却很直白露骨,“改天吧,昨晚闹狠了,马背上太颠,怕他坐不住。”
这时几个人正坐在游览的电动高尔夫球车上。
沈听和路星河坐在后排,闻言不大高兴:“谁说我坐不住?”
话音刚落,车驶过减速带震了一下,后座的两个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司机在最前排听不到后面的声响,却也礼数周全地向顶头上司道歉:“抱歉,刚刚减速慢了。”
横竖马是肯定骑不了了,路星河说累,林有匪便带他回去午睡。
房门刚关上,他突然问:“昨天晚上六点左右,你去了哪里?”
林有匪摸了摸他的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路星河甩开他的手:“我以为你把楚淮南当朋友。”
“我是把他当朋友。”林有匪笑了笑:“我也把你当爱人。”
路星河冷笑了一声,扭过头不再同他说话。
楚淮南查了香氛的入库清单,品牌和采购流程都没有问题。于是又在剩余库存中随机抽样送去了检验。傍晚的时候,检验结果出来了,随机取样的十瓶香氛油里,都检出了剂量轻微的失能性毒剂和催情药。
结合日记的情况,这场投毒,针对的大概率也是宋辞。
可香氛是在酒店内大面积无差别投放的,那本日记更是连林有匪的房间都送了。
如果真的是林有匪策划了这一切,那他肯定是清楚地知道“宋辞”是在哪间入住的,压根不必如此。
而且在关键时间节点,路星河还给他做了不在场证明。
可尽管一切都隐晦地表明,林有匪应该是无辜的。
但沈听却仍然有些怀疑他。
“你在到纸条的那天和他有过近距离接触。他又是为数不多知道我跟你在文旅小镇的人。还有,他和你一起投资了这个项目,有在香氛的采买上动手脚的条件。”
唯一说不通只有动机。
假设真的是林有匪送来了这本日记,那倒推至日记的来源,再加上抹去监控脱罪的手法,那林有匪很可能就是通it,帮助李宋元损坏了陈峰家附近监控,并取走了日记的李宋元案共犯。
可他和陈峰、和李宋元都没有任何相交的关系,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那种。再说了,他和楚振生也都不认识,实在没有写张『楚振生黑警』的纸条,还放进楚淮南口袋里的必要。
沈听沉默着思考了片刻,突然问:“从你和他认识到现在,有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楚淮南说:“没有,但也聊起过,他和路星河的父母都在海外。”
第129章
晚餐,林有匪有约, 但路星河明确地表示他不想吃晚饭。于是, 只好临时放了合作方的鸽子, 两个人一起回了市中心的某处洋房。
路星河的父母移居海外多年,他原是独子,一直到快二十岁, 路妈妈才意外怀孕, 高龄妊娠得了个弟弟。
小家伙叫路星远,如今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级, 正是最好玩的时候。
路星河和父母视频通话时, 他就在镜头前疯跑, 银铃般的笑声让路星河脸上的冰霜融化了一点,嘴角也微微上翘。
“星远, 今天是几号?”路星河考他。
“五月十四号。”小朋友清亮的嗓音吸引林有匪放下了手中的书,他也加入到了视频中。
移居美国的路爸路妈都很开明, 也早就知道他和星河的关系, 见了他都很高兴。
五岁的路星远对他,更比对亲哥哥还要亲, 欢快地蹦跳着打招呼:“有匪哥哥!我好想你啊!”
和不爱飞长途的路星河不同, 林有匪经常两国往返, 路家在异国没少受他的照顾。
路星远见他的次数甚至要比见路星河的还要多得多。
“星远, 你有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吗?”
“有!”小家伙自卖自夸:“我最听话!”
镜头外的路星河突然又不说话了, 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路星远还在拉着林有匪喋喋不休, 他突然插嘴:“就这样吧,我挂了。”
路爸路妈还没跟他说到几句话,都很不舍得。最后还是林有匪给他打圆场:“星河累了,过几天有空,我再督促他和你们联系。”
路妈妈越看他越喜欢,笑眯眯地夸:“还是有匪懂事,我自己生的那个臭小子,脾气坏得很!一般人还真受不了他!”
“他很好。”林有匪也笑:“比我好。”
“没你好!”路妈妈坚持:“我啊,一直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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