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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是风动
他知道自己生着病,还是会传染人的那种,自己单独照了一张没用的毯子铺在床上,裹着被子缩得紧紧的。
此刻黑暗中被人碰醒,鹿行吟发着烧,也看不清来人,只隐约从对方身上的薄荷香和习惯性低沉散漫的语调中知道,是顾放为。
他哑着声音说:“哥哥。”
他还在努力用混沌的大脑思考,怎么跟顾放为解释一下自己借用他的床的事,但是在那之前,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顾放为微微俯身,微凉的指尖探上他的额头,几乎与他脸贴脸地试着温度,压低声音叹气:“弟弟,你找死我了。”
第34章
不知道怎么的,顾放为在低下头, 听见鹿行吟迷迷瞪瞪叫出那声“哥哥”的时候, 像是有一枚羽毛轻轻划过他的脊背, 让他整个人抖索了一下。
像女孩子。
或者不如说……在某些方面,比女孩子还要更加温软撩人。
这个念头转过来的时候,顾放为一阵恶寒, 面无表情地低声嘀咕了一下:“靠。”
“不如以后给你换个外号, 不叫你小计算器呢,可以叫你班花。我们班还没班花呢, 一共就17个女生。”顾放为说, “虽然我不认他们给我的外号, 但是一个校花,一个班花, 一听你就是我弟弟啊。”
鹿行吟一动不动,想必也没听清他在胡诌什么。
他探完鹿行吟的体温, 没有探出什么结果——和他自信做饭一样, 顾放为一本正经研究了半天他的温度,最后还是跑下楼买了体温计, 替鹿行吟量好。
“38.2.”顾放为报了结果, 接着又俯身问, “小计算器, 你之前在医务室量的是多少?”
鹿行吟眼睛又闭上了。他整个人像是不适应多出来的声音和光线, 像一只小乌龟, 努力地往里边缩。顾放为的床一边靠墙, 他躲了半天,脊背贴上墙,朦胧中感觉到没地方缩了,于是想翻身背对光、背对人。
顾放为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哭笑不得地哄:“就说一说,在医务室时是多少?我给谢老师打个电话,严重的话还是上医院看看吧?”
“乖啊先别睡。”顾放为耐心地持续骚扰,“白天多少?”
鹿行吟嘀咕了一句:“十九。”
顾放为:“……”
完了,这是烧糊涂了。
他的手因为还搭着体温计的原因,微凉的指尖就碰在他的肩窝,鹿行吟说完这句话后,又睁开了眼睛,好像这时候才回神一样,哑着声音说:“十九块,你的包裹被退了,返九块钱。之前在医务室,38.8度。”
“不用去医院,我发烧习惯了。”鹿行吟心里有数,认认真真地地跟他讲,从小到大他都是易感体质,每逢换季、天凉必发烧,发烧前兆就是头疼脑热,一般会是持续不断的低烧,一直不好就变成高烧,但高烧打个药就会退,再慢慢地变回低烧,最后痊愈。
顾放为在这里听了半天,具体也没听进去多少,只记得鹿行吟温软低哑的声音在那里小声地说了一大堆,干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鹿行吟的声音被迫中断,只能睁着一双烧得水汪汪的眼睛瞅他。
顾放为说:“好了你不要说话了,生病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先去医院。”
鹿行吟却死命摇头,他话都说得迷迷糊糊,但是还对明天的安排倒背如流:“明天早自习物理提高班,一二节有化学课,今天的提高班孟从舟已经帮我上了,明天的生物提高班我也得帮他抄笔记……”
顾放为又听他叽里呱啦一大堆,没辙了:“弟弟,咱们去医院,那些课我帮你上,行不行?你在我这里病死了,那我也要被我爷爷打死的。知不知道?”
鹿行吟又看了看他。
顾放为伸手捏住他的脸,严阵以待。
“不。”鹿行吟闭上眼,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得更紧了,拒绝得也干脆利落。
顾放为伸手戳,这下怎么也戳不动了。
顾放为:“……”
他彻底没脾气了。
他第一次发现鹿行吟这种时乖时不乖还不怎么黏他的,比霍思笃霍思烈这些明着调皮捣蛋的跟屁虫还难搞。
鹿行吟生病了睡他的客房,顾放为怕他难受,自己拿了一床被子去睡沙发。
客厅摆着两个邮包,其中一个拆开过了,另一个原封不动。
顾放为看到它们时,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后移开了视线。沙发垫上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凸出来,顾放为俯身一看,是两件毛衣。
一件红,一件白,外边用一个劣质的布面编织袋包起来,编织袋上的字样是“冬桐市老年协会”。可能怕透水,里边还用保鲜膜包了一层。
他看了一会儿,把它们起来叠好,找了一个曾经的香水盒子袋装进去。
手机的电充到了6%,顾放为重新开机,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给霍家打了个电话。
鹿行吟他哄不动,还是有必要通知一下霍家。
他自从来到青墨七中之后,原来常用的号码已经换过了,霍家那边暂时还不认识他这个手机号。现在虽然已经晚了,但是顾放为清楚知道,像顾氏、霍氏这样的企业,家里保姆、管家、律师等人都会有一套固定的轮班机制,保证24小时都能应对突发情况。
他随便翻了一下,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姓季的律师,依稀记得是霍家那边最新的代理人。这个人他听霍思烈霍思笃也提过几嘴,大意是抱怨现在这个季律师管他们比上一个严格。不过顾放为回国后,去自己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别说去霍家了,他没见过这个人。
那边很快接了:“您好,请问你找谁?”
顾放为往纸上写着温度,说:“鹿行吟生病发烧,度数挺高,跟你们讲一声。他现在在学校这边,你们看情况要不要接他去医院。”
季冰峰不认识他的声音,在那边迟疑了一下:“您好,请问你是鹿行吟的同学吗?”
顾放为说:“是,你们要把他接回市区吗?”他看了一眼笔记上的数字,“烧到38了。”
另一头停顿了一会儿,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淡:“你们校医院开着吗?”
“开着,打过针了。”顾放为说。
季冰峰说:“这么晚了,现在来接也不方便,既然已经打过针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接到市区,用药也是一样的,也就是打点抗生素和生理盐水。”
顾放为正在写字的手指顿住了。
霍家的办事效率他是知道的,两家世交,顾放为也更清楚霍家对家里小孩那种珍而重之的态度——曾经有一次霍思烈在校踢足球韧带断裂,霍母只差请来专家会诊,就算是普通感冒,也会特意接回家休养。
哪怕接电话的只是个助理律师,但是季冰峰的态度,或多或少也就是霍家本身的态度。
他不是不敏感细心的人,只是因为现在青墨七中离市区远,不怎么知道鹿行吟来后的样子。之前他只察觉鹿行吟像是不爱回家,没有再想更多。
顾放为随手把笔往桌上一扔,两腿交叠,声音跟着冷了下来,但只是慢慢问道:“等一下,没听清,您刚说什么?”
“就让他在校医院先看看吧,这么晚了我们也不好过来。”季冰峰说。
顾放为笑了笑:“原来如此,那好,打扰了。”
电话挂断,顾放为表情没什么变化,紧跟着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顾青峰的新任助理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少爷?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叫个医生来我这。”顾放为报了地址,“不是我要,是霍思风要,他生病了,发烧有点严重。另外再帮我转告一下霍叔叔霍阿姨,方便的话,以后周末思风都留在我这了,刚好我和他一个班,这样也方便。”
助理在那边有些疑惑:“思风少爷生病了吗?”
“是,现在还在观察情况,让医生大概明早过来吧。”顾放为慢条斯理地说,“联系了他们家的律师,他们说太晚了,又远,就不来接人了。既然不来接,那我姑且认为用不着他们来接,我们来照顾他就好。”
电话挂断后没一会儿,顾放为见到季冰峰在往回拨,显示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另一边,季冰峰大概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如果不是鹿行吟自己透露,一般学生还真弄不到他们霍家的电话号码。但他刚刚联系了鹿行吟,鹿行吟没有接。
顾放为看着不断浮现的未接电话,嗤笑一声,把手机静了音。
他在鹿行吟房里留了一盏小夜灯,他怕鹿行吟半夜又烧起来弄出什么毛病,打算隔一会儿进去看一下。
深夜寂静,床边的电子钟逐个数字地跳着,暗红的在黑夜里发着光。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第37节
顾放为从桌上捞了一本之前没看完的期刊杂志,慢慢看着,中间起来两次给鹿行吟量体温,一次38.1,一次是37.5.
眼看着在慢慢往下降低,顾放为也放心不少。他第二次起来量体温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鹿行吟虽然病着,但是他的生物钟很准时,凌晨五点半时,他醒了。
打过针后,他身上轻松了不少,除了头还有点疼以外,不再像之前一样不舒服。鹿行吟开灯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枕边还落着一支体温计。
发烧时半梦半醒,鹿行吟捏着这只温度计,隐隐约约记起来,顾放为像是一直在进进出出,照顾他照顾了一夜。
他爬到床尾往外看了一眼,黑暗中,顾放为歪在沙发上,身上随便盖着一条毯子,手里还握着一本杂志。
他静了一会儿后,又爬回去,给自己查了体温。
37.4.
勉强算是退了。
鹿行吟换衣起身,又把顾放为的床单取下来,换了一条干净的。他半夜发汗,连头发都湿透了,要给自己善后。
他觉得自己好了,看了看时间有点赶,于是换鞋出了门,把快递和医务室开的药都一股脑塞进包里。
给顾放为留了一张字条:谢谢你,我先赶过去上课了。
随后轻轻开门,出了大门后开始往校内跑。
好在他没有迟到,以前他都是头几个去阶梯教室的,今天踩着点进去了。
这几天他状态不好,学习效率也不太高。英语他慢慢提到了及格线以上,如果运气好撞到试卷简单,偶尔还能蹭上108。生物则在谢甜的带领下突飞猛进。谢甜是他见过的把生物讲得最好的老师。
落了几天,鹿行吟都感觉对不起自己之前的进度和计划,下课后,他飞快地冲到食堂买了面包牛奶,两三分钟买完,直接就在路上吃掉了,回班上板书题目。
他在课桌里找到了孟从舟昨晚帮他抄写的物理笔记。
此时全班都在吃饭,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时间还早,外边天幕还是烟青色的,鹿行吟拿了粉笔准备往黑板上写,翻开笔记本,却愣了一下。
孟从舟的笔迹他认识,但昨天这堂课的笔记显然不是孟从舟的。
他看这个字迹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不敢确定,正在怔楞的时候,教室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道熟悉的人影闪了进来。
顾放为微微喘着气,一看就是赶过来的。高高瘦瘦的少年人一手扶着门框,桃花眼眯起来,又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小没良心,你当你自己是谁?铁人吗?”
霍家派来的医生到得很早,他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把人迎进家里一看,正主却跑了。
顾放为思索良久,终于不得不承认,对于鹿行吟来说,他从他的出租屋消失的理由只有一个:学习。
鹿行吟有点不知所措,他小声说:“我给你留字条了。”
“我没看见。”顾放为走进教室,抱怨道,“昨天找你一天,今天你又跑了,怎么哥哥就是力不讨好呗?你也不听话,天天跑来跑去的。”
鹿行吟张了张嘴,顾放为对他竖起一根手指:“祖宗,别说对不起了。”
鹿行吟“哦”了一声,垂下眼安静了一会儿,又扭头去板书。
顾放为就抱臂在那儿看着他,目光灼热。
鹿行吟写了一会儿,知道他在看自己,一下子指尖又有点烫——他知道他故意戏弄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眼里带着笑意,半真半假的埋怨,就看着他,不给个回应不会罢休。
粉笔太长,划过一个字时,咔哒一声折了一下,鹿行吟紧跟着停了笔。
顾放为看他一个人乖巧认真地站在那里,像是被粉笔折断这件事困扰了一下似的——紧跟着,他看见鹿行吟突然转身,快步走向他的课桌,随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件毛衣。
那两件毛衣昨天顾放为专门换了个袋子给他装着,不知道鹿行吟什么时候又给换回了廉价的塑料布袋子。
鹿行吟抱着那件白毛衣跑到他跟前,眼睛垂下来,轻轻说:“不说对不起,那,这件衣服送给你。”
“我奶奶亲手织的。不太好看,但是很暖和。”鹿行吟抬起眼看了看他,似乎是在斟酌,又小声补了一句,“是……奶奶做大了一件,穿不了,就,先送给你。”
第35章
鹿行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的性取向的事。或者说,在他接触网络之前, 冬桐市没有给“同性恋”这个现象匀出一个专门的空间来, 与之相关的一切都隐匿在平静的、透明的深水之下, 没有人觉得奇怪,但也没有人讨论这件事。
鹿行吟知道冬桐市清水巷里有一对老奶奶,不结婚, 彼此照料, 散步时手牵手一起走。他曾经以为她们是姐妹,但是问一问姓名, 却不同姓, 更何况长得不像。
从小到大, 他对女性的感知都更偏向于亲情与敬重,同龄人中, 也只有面对男性时,会体验到青少年特有的悸动与羞耻。在发现这一点的那一天, 他就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如同河流接受一场雨水。冬桐市小,是平静运转的小齿轮, 无法容纳更多的行差踏错, 反而却在其他地方显得更加宽和。没有人会去追究别人的事, 路上遇见了, 偶尔问个好, 说一说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就是他们所关心的一切了。
上初中后就是寄宿学校了, 他申请了走读,每天多花二十分钟走路回家,早晨也要早起二十分钟。这四十分钟被他用来背语文和地理,后边他地理考了全市唯一的一个满分。
后面他学会用学校微机室上网了,也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手机——鹿奶奶省下自己的养老金给他买的。他原来不要,后面鹿奶奶说:“别人都有,你也拿着。”
那个手机就是放在全班,也算得上相当美贵重,4g还没有普及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算得上很智能了,是触摸屏的,刷什么论坛都很快。他下载了很多电子书用来学习,也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途径,经过一些同性交友论坛,不过他进去看了看,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有遇到什么喜欢的人,就搁置了,安心学习,想以后找个好一点的工作,把鹿奶奶接去省会城市休养治病。
那时候邻里哪个家长因为小孩谈恋爱被发现闹得鸡犬不宁,不都会拿鹿行吟做榜样:“看看鹿奶奶家那孩子,长得标志,又高又白成绩也好,喜欢他的小姑娘多到哪里去了,怎么人家都不谈恋爱,知道学习呢?”
也有邻居阿姨笑着说过:“行吟不是池中物,以后要一飞冲天的,哪能留在我们冬桐市结婚生子。以后恐怕找女孩啊,眼光高。哪个姑娘要追他,恐怕要跟他一起考清华北大!”
这些话里不带恶意,反而像是多出了一些企盼和欣慰,他们这个市镇读大学的都不多,大多数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或是回到更远的老家去“振兴旅游经济”,满大街空空如也,到处摆摊卖副食,除此之外就是本地的传统生意卖窗帘,门面落上厚厚的灰尘。
这些话鹿行吟都听过,没有说中的,只是鹿奶奶心细如发,偶尔他自己也会想,网上说朝夕相处的父母长辈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或许鹿奶奶知道,只是一直不说。
又或者,鹿奶奶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是他自己心乱。
一红一白的毛衣,一件大一点,一件小一点,一模一样的纹路和质地,仿佛他和他之间,就拥有了某种链接。他喜欢这种链接,像他喜欢进入霍家之后和他的这种关系,它代表不了什么,却真实存在。
顾放为接过这件红毛衣,看了看,桃花眼弯起来:“好看。”
他依然带着他从小到大养成的那种家教,礼物当面拆开而后表达喜欢,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热,长长的睫毛下藏着一泓星光。这种人小时候一定讨人喜欢,和鹿行吟那种乖乖的小朋友不一样,乖巧的人能得到的一切,是旁人可以给予的剩余,是注意到这里还有个这么乖的孩子,喜欢他;而顾放为含着金汤匙出声,是个漂亮小孩,说话也讨人喜欢,天生就是众人焦点,凡事都是第一,没有第二条路。
鹿行吟拆穿他:“你昨天看过了。”
顾放为还是笑:“看过了再看,还是觉得好看。昨天就注意到这件毛衣你穿着怕是大了,看你发着烧,我也不好意思找你要。正好我冬天还缺一件高领毛衣配我的风衣。”
鹿行吟垂下眼,轻轻说:“哦。”
他重新拾起粉笔,接着板书。
他以为这次清净了,但是顾放为还是没走,依然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往这边看着。
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见到顾放为抬着头,在专注地望着他抄写的一个公式上。
那是一个难度比较大的物理竞赛题,题目出得七拐八弯的,但是不算超纲,这个题被提高班列为重点,重在考察思维。
鹿行吟为了不挤占板书的位置,跳了几步,这才把过程写完。
顾放为突然开口:“你省略的地方是用了个递推么?”
鹿行吟回头看了看,说:“是的。”
高中高考物理考察,能用到递推的地方基本都是压轴了。
“学这些没用。”顾放为说。
鹿行吟手里没有听,只是接着写着:“我想学。”
“竞赛也没用。”顾放为却仿佛看透他想法似的,“在青墨走竞赛,不如直接换个学校。青墨七中没开过竞赛班,整个s省高校都没有推崇竞赛的,更没有好的竞赛指导老师,差了这些东西,你起跑线就比别人差。”
鹿行吟继续写着,粉尘簌簌落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清清淡淡的:“我喜欢。”
顾放为没话说了。
他再次感受到一件事实——鹿行吟这个小家伙,有时候并不是十分的乖,有时候还不乖,甚至敢跟他顶嘴了。
这让他作为哥哥的自尊心有些受到挑战。
顾放为憋了一会儿,抬眼说:“这个地方你写错了。”
鹿行吟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说:“我没写错,是你算错了。”
顾放为若无其事:“哦。”
鹿行吟又瞥他:“你自己连27加496都要算成513。”
顾放为:“……”
他说:“弟弟,我那是困了算的!”
“那你也是算错了。”鹿行吟慢条斯理地说,“错了就是错了。不是大题,判卷不会给你过程分。”
顾放为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是他跟他生气时,被曲娇原话奉还过的话。
顾放为:“……”
他默默地回了座位上。
抬头看过去,鹿行吟一个人背对他站在黑板前,身影清隽。27班黑板是新换的,光滑而大,衬得鹿行吟这个人更小,又因为教室里热,他只穿了里边的衬衫和毛衣,瘦得肩胛骨与蝴蝶骨都伶仃地透出来,虽然瘦而伶仃,却显得有一种认真的执拗。他大概还是有些发烧脱力,白皙的指尖握着粉笔,和他写笔记时一样用力极轻。
“算了,你下来,我帮你抄。”顾放为站起来,刚好鹿行吟被粉笔灰呛住,咳嗽了几声,那声音又说:“中午午休跟我回家看医生,你打打针。”
“不。”鹿行吟说。
顾放为吸了一口气:“晚上的提高班哥哥帮你上,然后课也帮你听,晚上回家的时候,哥哥就给你讲今天课上说了些什么,这样可以吗,我的小祖宗?”
鹿行吟吸吸鼻子,“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又意识到说“哦”像是不太好,又“嗯”了一声,这才算是勉强答应。
顾放为见他终于肯看医生打针,也松了口气,顺手就揉了揉他的头。
吃饭的大家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和往常一样,开始抄题。班上人都发现黑板上的字迹不一样了,不过也没有管这么多。
打了上课铃,班上学生陆续拿出教材和笔记本,准备等课代表宣布今天的内容。
今天是化学课,他们已经形成了常态——以前,侯毫还会在每周的前两节课上来讲完这个星期的内容,剩下的交给他们写作业,统一放假前交上去,下周批改了让他们对照正确答案。
而这个星期,侯毫连本周内容也不讲了,学习任务也没有发布。
所有人都等了一会儿,但是迟迟都没等来老师,孟从舟站起来招呼化学课代表:“我们去办公室找一下老师吧,老师这周连任务都没跟我们说。”
化学课代表回头说了一声:“大家安静,先自习吧。”
鹿行吟翻了一下化学书。
他化学课从来没有认真上过,作业也没写过,早在侯毫那里被拉了黑名单。早在上周时,侯毫已经颇有不想在教室看见他的意思,据陈圆圆说,“下周他就得让你出去站着听课了。”但他不上就是不上,这部分时间都用来刷提高班的题和补基础的英语和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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