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K先生
所以你和爸爸也是这么过来的。
高盼心里想。
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下了车,高母还是在说话,高盼能够理解母亲,但是这个世界上谁能理解她?
她尽量心平气和道:
“妈,我出去了。”
她把包一甩,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离开了。
*
其实高盼并不知道要到哪去。
刚和钱嘉分开,她家里还有个四岁的宝宝要照顾,而高盼和沉默安的关系还一般。除了钱嘉自己的狐朋狗友并不少,可哪个关键时候能帮上忙——不都是看她的笑话么。
看她和甘婷抢男人。
看她嫁给姜然这几年里,几乎一无所有。
高盼嗤笑一声,刚想点根烟,忽然有一个陌生号码打到手机里。
她身体一僵。
接电话的时候她以为是那个人,而实际上程嘉禾的声音温润又清晰:
“高盼?”
“是我。”
“到家了?”
“嗯。”
她的话还是少的可怜。
程嘉禾把白大褂挂在衣架上:
“正好,我也到家了。”
“你今天不是上班?”
那边的人笑了:
“高盼,今天是周末,我不值班的。”
她心下有些了然。
他——难道只是因为知道高母今天要出院,所以才来的?
“你走的真快,还不让我跟。”
“不好意思。”
“哎别,你别和我这么说话我还不习惯。我就想问问你……你最近怎么样?”
高盼没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程嘉禾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词穷:
“就是想了解了解你——当然——额,你可能不太愿意——”
“程嘉禾。”高盼忽然说:
“咱们吃顿饭吧。”
不安分子 真真假假
高盼几乎和程嘉禾同时到的餐厅。
她无所事事直接走过去,程嘉禾开车过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
凌市还没到夏天:
“你也不嫌冷。”
“看见你不就热起来了么。”程嘉禾没所谓地笑笑,高盼盯着他,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高盼很少盯着一个人很久,程嘉禾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怎么?”
“没。”
高盼回目光,只是在某一瞬间,他温和的那个瞬间,和许如远几乎一模一样。
可能她身边太缺温柔的男子了,他们坐下来,程嘉禾明显觉得高盼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
高盼和他约的地方是个西餐厅,她倒不饿,点的食物没上来,她对他道:
“这段时间我妈还是拜托的你来照顾,所以还是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她说的词是“谢谢”,程嘉禾还会以为她是一本正经地讲课。她的模样太严肃了,他有点忍俊不禁:
“这是应该的,你没必要说谢。”
“还有。”高盼对他说道:
“前两天我到一个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钞票。你别急着否认,我知道是你给的。我又不是乞丐。”她从包里翻出了那些钱:
“这些还你。”
程嘉禾面带笑意的脸逐渐僵了下来。
“你撞了人,但你对我妈很好,我妈也不计较那些了,这些钱太多,原本就不属于我,我没有必要。”
“我……”
高盼面无表情地看他。
“那我了,能和你做朋友吗?”
?
高盼原本头垂了下去,颇有些惊讶:
“当然。”
还是第一次有除了钱嘉以外的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她有些意外。
信封被退回去,牛排上来了,她漫不经心地拿刀叉切割,听见程嘉禾说: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真漂亮。”
“谢谢夸奖。”
没想到程嘉禾并不死心,道:
“但是后来见到你,我发现你是一个很难接触的女人,心底有扇门,别人进不来,你好像也出不去。”
高盼的刀叉落了下来,有点颤抖:
“我不希望有人故意猜测我。”
“我不是猜测你。”程嘉禾平静道:
“我只是想要了解你,对你有一点点好奇,你不是答应了会和我从朋友试着接触吗?”
“程嘉禾我——”高盼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自己其实是个不怎么好的女人?说自己谈过的男朋友可以环绕太平洋一个圈?
“我们是朋友。”高盼说:
“但也只能是朋友。”
“好啊。”程嘉禾道:
“朋友能问问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没忙什么。”高盼还是不能对不太熟稔的人吐露心声。
“我今天早上看了新闻。”程嘉禾说:
“我不知道媒体的那些话能不能当真。”
高盼没搭腔,又是关于她的负面新闻吧,她也不想解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程嘉禾自言自语道。
高盼吃了口牛排,她连坐姿都很优雅,程嘉禾也把牛排切成一块一块,但是没吃。
“你原来是主持人?”
他忽然谈起这个话题。
“怎么?”高盼反问道:
“你没看过我的节目?”
“没有。”他摸摸后脑勺,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也许回头能补上?”
“不用了。”她说:
“也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节目。”
“你现在呢?”
“什么?”
“你现在在做什么?”
说到这了,高盼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现在还没工作,我正愁找个工作呢。”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什么明显?”
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高盼被他气得天灵盖都快要冒火了。
“你可以做短视频,我看你吃饭的样子挺专业的。”
“你是要我做吃播?”高盼快被他气笑了:
“我吃饭的样子很好笑?”
“不是不是!”程嘉禾忽然问她:
“你会做菜吗?我看有的人做的美食短视频都很火,社交软件上对这方面也很扶持,也许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啊。”
这倒是点醒了她,高盼忽然觉得,这一顿饭吃得并不亏。
——
程嘉禾:我看你吃饭的样子挺专业的。
高盼:滚。
话说回来,还有人记得傅羽吗,他好像被我遗忘在九八年的沙滩上了。
不安分子 心里有鬼
程嘉禾坚持要送高盼回家。
高盼没有办法推脱,他的态度坚定:
“都说我算你的朋友了,朋友送你一程也不行?”
他眼神促狭,高盼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搞什么鬼。
她说了母亲的地址,程嘉禾似乎却很惊讶。
“怎么?”
“我家原来也住那块儿,但后来搬出来了。”
“是吗。”高盼对这个话题似乎不感兴趣。
“对呀。”程嘉禾下车给她打开车门:
“你住几单元?”
高盼向叁单元走去,回头的时候发现他还站在原地。
今天这顿饭怎么说吃的还算开心,他也给了她一个就业的方向,高盼不好这样直接把他扔下,可是家里若是请陌生男人做客还是不太方便:
“你快走吧。”
他但笑不语。
“算了。”
高盼自己走进楼栋里,上了楼透过楼道间的窗户看到了,他刚关上车门。
她走到叁楼,拿出钥匙,开锁的一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可是她还是开了门。
果然,姜然和母亲坐在客厅里。
气氛说不上怪异,但也绝对不算友好。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高母,她道:
“高盼你去哪儿了?姜然等你有一会儿了呢。”
“是吗。”她淡淡道,似乎对丈夫到这里来也是漠不关心的。
高母从高盼的态度能看出来,姜然和高盼之间的关系或多或少都有些隔阂,但她也是个聪明人,先给她们倒了两杯水:
“你们慢聊。我先进屋了。”
高盼从进了家门就没有看姜然一眼,她听见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后问他:
“你什么意思。”
“高盼。”姜然道:
“我向你道歉。”
她惊讶地看着他。
“我不应该那么对你——”
“停。”
高盼终于不充当榆木了:
“你没必要对我道歉,以后你和别人乱搞也和我没有关系——”
“呵。”姜然却笑了,他笑得有点阴森:
“你以为你能干净到哪去?我以为傅羽是你的骈头,刚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看来程嘉禾送她回家被他看见了。但高盼不想和他解释,没想到姜然喋喋不休:
“我都不嫌你,你有什么资格嫌我?”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不敢出太大,毕竟这间屋子还有第叁个人。
高盼和他没有办法沟通,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叁十多岁了,对待感情的方式还是幼稚又固执。
“你也看见了。”高盼没想隐瞒他:
“你知道送我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吗?他——”
“我不想知道。”
他说。
高盼定定地看着他,刚才原本想要对他和盘托出,母亲意外,那男人是罪魁祸首,但看他的模样自己好像没有必要继续解释什么了。
“甘婷怎么样了?”
她忽然问。
“我和她没联系了。”姜然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迟疑,高盼哂笑,说谎都说不利索。
“她是怎么对你的?”她打量着姜然:
“她肯定愿意做哪些我不愿意做的事儿吧。”
给他口交,任他玩弄,这些刚和她结婚的时候姜然是想要做的,但是高盼没有答应。
并始终没有答应。
不是没有做过,而是除了简单的性交之外,她发现,她给不了那些男人想要的。
“为什么要提她?”他问她:
“若不是你心里有鬼,还怕别的女人?”
高盼快被姜然气笑了。
他怕是不知道他的女人到底怎样,家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我们出去说。”
没想到姜然却上下打量着她: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很好。”高盼看着正在换鞋的姜然说道:
“我看我们这段关系就快结束了。”
姜然看了她一眼,其实他也有些生气。
他气的其实不只是高盼和别人保持什么关系,他气她现在已经不是四年前认识的她了,不是什么话都对他讲。
他还气自己本来想和她道歉缓和关系,最后还是闹得一团僵。
不安分子 单反
“以后别上这儿来了。”
他连和母亲告别的话都没说,就要离开了。这男人的样子真匆忙,他是要赶什么,她心知肚明。
赶着去上另外女人的床。
很多男人都是这样,明明有老婆,却拈花惹草,更希望的是左拥右抱。
他关门的动作一顿。
这下姜然是真的生气了。
“高盼,你真他妈的——”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高盼锁上。
她委实不想看见这男人的那张脸。
刚才和姜然说话的时候没脱衣服,现在她丢盔弃甲,母亲从卧室出来,她终于露出了柔软的壳。
“他不知道我的事情?”高母问。
“嗯。”
“你们……”高母对这个女婿现在自然是失望的,母亲总用那种凄入肝脾的眼神看她,搞得高盼真的以为自己失去了个大靠山似的。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是背靠男人就能存活的年代了。她高盼从前接受的教育是错误的,她当初嫁给姜然其实也是个错误。
她靠在沙发上,目光放空。
母亲在那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她看着桌子上切好的水果,隐约回到了那年的初夏。
也是这么个季节,她撞见到了父亲和别的女人偷情。
那个时候她只有六岁。
回忆不是个好东西,后来父母分居,父亲和那个女人亦无疾而终,反而移居京市,名义上是陪着爷爷奶奶,在外人眼里是孝顺儿子,而实际上呢。
谁又说的准呢。
“妈。”
高盼忽地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您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高母看着自己的女儿,苦笑着摇摇头:
“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就吃晚饭?一会儿再说吧。”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高盼先是蒙头在床上躺了会儿,醒来的时候看是下午四点,她想了想,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有谁知道什么单反比较适合用来拍摄吗?”
她发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没有屏蔽别人,姜然恰巧看到了,在下面回她:
“你要拍什么?”
高盼没回他,姜然就找她私聊:
“要相机干嘛?”
高盼还是没有回他。
姜然先是有些生气,然后给她发消息:
“你到底要用来干什么,我办公室有一台sn 998。”
她没理。
她在盯着某个看似永远也不会找她联系的头像,想点删除,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她也不想再和姜然扯上什么联系,平生第一次,她觉得生活这么累。
晚上给母亲做完饭菜,她提出出去走走,然后在考虑明天要买个什么样子的单反。
可能快要下雨了,所以空气很潮湿。
已经快一周没和傅羽联系了。傅羽忘了她吗?大概也会忘吧,毕竟他给人的感觉总是什么也不缺。
什么也不缺……
有的时候还挺羡慕他的,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傅羽倒在床上躺了两天。
期间傅颜过来告诉他他这次回国就是为了结婚给人送请柬,有个轰趴问傅羽来不来。本以为傅羽不会过来,却没想到他回道:
“来。”
傅颜一怔。
傅羽不和他划清界限了?
不过他作为他的哥哥还是显得很高兴,提出去接他没想到傅羽说:
“我自己过去。”
——
推文。书名是《小乐园》,已完结。作者是小小9090,真的写的超级好。而且全,作者真的又良心又有才。大家一定要去看啊!
不安分子 马丁尼
如果傅颜知道傅羽穿得邋里邋遢就来了,他肯定不会邀请自己的弟弟。
倒不是有多嫌弃,而是这个party里女宾众多,都是傅颜未婚妻的好友——让别人看见傅羽这副模样,总归会有些猜测的。
傅颜试探着傅羽的口风,他不知道傅羽故意装傻还是什么,似乎并不在乎高盼这个女人了。
不在乎再好不过,不管怎么说,傅颜私心里都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是第叁者。
他本来想给傅羽介绍女人,看着傅羽的样子还是算了。
不过这个家伙没和别人呆在一块,躲在角落里面喝酒,倒少了很多麻烦。
他一杯接着一杯,看样子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
“别喝了。”傅颜说。
傅羽像没听见一样,马丁尼被他喝起来像饮料一样。
“你到我这里来就是喝酒的吗?”傅颜有些火冒叁丈:
“傅羽,不就是没了个女人吗?别搞得好像失恋了一样——”
傅羽瞪了他一眼。
傅颜就不说话了。
傅颜气冲冲地把房门关上,门外音响冲天,门内喑默如缄。
傅颜的未婚妻在傅颜面前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本来想过去认识一下他的弟弟,却被傅颜拉住。
他摇了摇头。
可是那女孩却瞪了傅颜一眼,傅颜只能松手,任由青夏跑了进去。
青夏扭动着门把手,把门推开。
他还没来得及锁门。
傅羽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顶忽然一暗,他抬头,看见了一个女人,或者叫女孩更为贴切。
魏青夏扎了两个棕色的小辫,她说:
“你好,傅羽。”
傅羽没说话。
傅颜走到青夏身后:
“青夏,回去了。”
可是青夏却道:
“我叫魏青夏,是傅颜的女朋友。酒有什么好喝的呀?不如过来一起玩儿。”
傅颜在不易察觉的地方捏了下青夏的手。
“你们玩儿吧。”傅羽道:
“我喝完这杯酒就走。”
女孩们在门外发出咯咯的声音,青夏为难地看了眼傅羽:
“……好吧,有什么事儿你叫我。”说完又灿烂一笑:
“不用客气。”
傅羽没抬头,甚至没吱声。
“我说过了。”关上门后傅颜对青夏道:
“你别去找他。”
“你叫他过来不就应该和大家一起玩吗?”青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而不是把他弄到角落,一杯一杯喝着闷酒。”
傅颜盯着青夏,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反驳她,但是张了张口。
算了。
青夏说的也没错。
男人女人在客厅里十分尽兴,音响开得最大,女人们画着红的橘的粉的唇脸上洋溢着笑,男人们打量着女人们,心里想今晚要搞定哪个妞,只有刚才那个人。
刚才那个人,和这一幕是格格不入的。
青夏沉吟了一会,他们坐在沙发上,她忽然想道:
“我还想问,为什么你弟弟的个性看起来这么阴——”
青夏回头,发现傅颜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影了。
傅颜打开内间门,傅羽不在。
他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傅颜一愣。
不是他多想,他是真的怕傅羽会出事。
傅颜还记得十四五岁的那个少年,差点把人捅死的少年,傅颜当年去接他却被他阴郁的眼都给震慑住。
傅羽摇摇晃晃走在街上,老天爷不知道为什么赏了他几滴眼泪。
他想说话,想说很多很多的话。他想找女人,就像曾经操高盼那样。
她太不乖。
傅羽走到了桥上,这场雨忽然越下越大,颇有倾盆之势,他还没有带伞。
可是傅羽笑了。
他隐约看见了一个女孩,是那张熟悉的脸。
她蹲下来问他:
“傅羽,你还好吗?”
不安分子 Cathy
天花板上其实并不怎么干净。
傅羽睁开眼睛,盯着灯旁的小飞虫想。
病床前坐着一个女孩,听见声音的时候看着傅羽道:
“傅羽,你醒啦。”
傅羽的脑子昏沉:
“高盼呢?”
“你是说那个姐姐?”杨茜惊讶道:
“她没有来过啊。”
不对。
他明明看见她向他走过来了。
傅羽直起身子,发现他没有什么力气。
“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杨茜补充道。
“那你怎么在这里?”
“有个人,是你的哥哥吗?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有接,我就过来了。”女孩道:
“可是傅羽,你怎么又吃了安眠药呀?”
傅羽没说话。
“我要找高盼。”他说道。
“找她做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是傅颜。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她能给你什么。”
傅羽恨恨地盯着他的哥哥:
“我看见她了。”
傅颜平静道:
“那不是她。”
“不是她能是谁!”
“是青夏的一个朋友。”傅颜解释道:
“那天party上的一个女宾,和你前后脚出去看你倒下了。”
“你现在的状态很差。”他看着傅羽不信任的眼光补充道:
“脑袋里都是幻觉。你需要休息。”
“我好了。”傅羽下床:
“我不想再呆在这。”
“你的身体什么样你自己最清楚。”傅颜道:
“别逞强。”
“我不想住医院!”他的声调忽然变得很高:
“我没病!我要出院!”
傅颜似乎冷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你先在这里冷静冷静。”
傅羽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充满了高高在上。
“我说了,我没病。”
“没病你为什么要吃安眠药?你知不知道吃了安眠药再喝酒你还高烧的情况有多吓人?”傅颜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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