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万古一逆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秽多非人
“哈哈哈哈哈,我们大哥怎么会看得上你家的女儿
21.苛暴催人化做鬼
像极了是专门为了配合罗捕盗的话,店外那已经破败不堪的村庄突然喧闹起来。
凄厉的哭喊声和愤怒的痛骂声交杂在一起,摔打、碰撞、敲砸的巨响一刻不停。
没过多久,村子里就冒起火来。起先是一小个,然后变成一簇,最后变成一大团一大团的火焰。本来就缺少水源的村子,很快就被吞噬在大火之下。
伴随着放火,是一种让人听之齿冷的淫笑声。官兵化作强盗,破门开屋,抢劫一切值钱的东西。将这些贫苦农民身上最后的一丝膏血卷噬下来,敲骨吸髓,涓滴不存。
原本只是荒败的村庄,映在那炽烈的火红之下,热烈了起来,繁荣了起来。全是人的声音,抑或全是鬼的声音。
“哼,姓申的到是手脚快,比他娘的床上还快!”罗捕盗呸了一声。
店内的众人哪里还能不懂,这帮官差兵丁是来真的了!这是要把这个村子最后那点生气给抹除,荡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店家,他这才知道罗捕盗为什么让他收店进城投靠亲家。原来这个罗捕盗还算是收了钱办事的人,给店家一家人放了一条生路,毕竟喂了十几年,喂啥都能喂出感情来了。
店家左手右手各抓住老婆女儿,还好值钱的两身衣服和细软他老婆刚刚已经收拾了,剩下来的粗重家具被褥,以及店内的米粮他此刻纵使再心疼也管不了了。
罗捕盗瞅了店家一眼,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店家一家人。而店家也识趣的很,闭紧了嘴,三步并作两步,跨出院门。
还没喘口气,就带着老婆女儿撒腿狂奔起来。好在都是干活的妇女,跟得上,吃得苦。一家人没多久就跑的没影了,头也不回。
而店内的旅客行商,那表情大家肯定也都猜得到,有的惊恐万分,有的满面焦急,更有的脸都垮了下来,就差哭出声了。
有一个面相显老的行商人走到罗捕盗面前,弯腰作揖到底。
“罗老爷,这店里也没有一个病患,怎么就划做了疫区,能不能甄别一下,让我等离开。”
“想走走什么走个屁!从现在起我陪你们在这守着,谁也别想走!”
罗捕盗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官兵大队正在放火烧村。如果确实有大规模的瘟疫,那么烧村确实是必要的处理手段。这个时代也没有那种消毒剂,做不到完全清洁。
洪大守想了想,沿途确实见到大旱,也见到了路边有倒毙的饿殍。可没想到居然爆发了瘟疫,而且看官府的行动,似乎瘟疫范围不小。
“啊呀!”洪大守心里叫了一声糟糕,实在是自己大意了。
前夜里那个孩子,自述已经咳了十六天,但并不怎么发热,也没有腹泻或者食欲不振的情况。偏偏他眼珠还显现灰黄浑浊的颜色,本以为那是饿的眼睛发绿了,如今看来分明是伤寒到了发作期了呀!
这么冷的天气,鼠疫这种瘟疫几乎不会爆发,因为他的病毒携带体,小型啮齿类动物在冬季并不活跃。寒冷的天气也确实客观上影响了鼠疫的发展和传播。
可伤寒完全不同,连张仲景这般“医圣”一样存在的名医,家里的亲眷一场伤寒下来三停人死了两停。其发作起来的迅速和潜伏时间的长度,都进一步增加了伤寒的灾难性。
“我告诉你们,光这个平山郡报上来的疫亡就过千数,我让你们留在这,是看顾你们!你们出了这家店,外面全是疫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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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性命操于股掌间
洪大守欠了李朝八十四两银子,不否认,这是真的,有字据,按了手印的。
可洪大守没有欠李朝一条命啊!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狗屁朝廷。
野店的四周都站着官兵,不管从哪个方向翻墙都不可能不引起注意。反而村子里的村民却根本没人管,官兵放完火以后就把尚存的村民丢在原地,只在路口警戒而已。
村民当然会跑,不过他们和行商们不同。这些村民没有一个能跑得掉,绝对的。
这个时代的农民,东西南北的方向自然是认识的,左村右舍大概也是知道的。那再大呢全里全洞呢县城郡府呢怕是全村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平山郡城怎么走罢。
不走大路,翻山越岭也可以。不明远近,不辨路途,朝鲜北部冬天的山里。嗯,也就零下二十来度吧。一夜风一吹,就农民那个饭都吃不饱的身体,明天起来就是冰棍了。
就算命大,找到了山窝子山洞,躲开了一夜的北风,烧了柴(不提有没有干柴)火取了暖,身上还有粮食能吃。
第二天一场雪,衣服浸湿,体温过低,用不了十几个小时。好嘛,又是一条冰棍。
就算命大的出去,走到了下一个村子。哦嚯!还是疫区!
所以说古代地图基本上都是极为宝贵的东西,能拥有地图的不是士大夫贵族家,就是大商户大商家。普通老百姓绝对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连见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是很多古代的农民起义会被快速镇压的原因之一,农民起义军领袖攻州破县,看似战果辉煌,缴获丰厚。
可实际上落了下成,城市往往建设在河流水道,平原沃土,或者商贸要冲之处。他需要能够为城内的非农业人口提供足够的粮食,所以他的分布是有迹可循的。
这就使得起义军大抵的运动路线是可以预估的,他需要攻破城池壮大声势裹挟人口,获得辎重粮秣。
而政府军则占了有地理图册的先知优势,何处有险峻高山,何处有难行隘口,何处有湍急水道,何处有滩涂沼泽,这些东西官军都可以知道,而起义军如果没有当地向导就等于两眼一抹黑。
最后往往就会在官军不断的打击削弱之下,彻底的崩溃败亡,宣告起义失败。
这是农民阶层等底层人民由于天然的见识不足而导致的结果,几乎不能去改变。
可行商们就不同了,走南闯北,多少里多少里是哪座城,大概要走多久。这些东西心里基本有数,甚至可以说地理图形都在他们的脑子里。
想想历史上能闹大的起义,领袖都是什么出身私盐贩子(这个太多了,不举例了)、基层官吏(李某成等)、地主乡绅秀才(石某开等),还有一种就是xx教,这教那教分子,四处哄骗愚夫愚妇,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
洪大守恰巧就是属于认识路的两班士大夫阶层,同时还是行商人,属于官府最厌烦最不喜欢的“流动人口”!
所以官差们不去管有上百口人的村子,反而拨了好几个人盯着野店。
如果说是为了防止瘟疫扩散,这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又没道理。正常来说就算是不作为的官吏,抢完烧完,也就是让灾民自生自灭。绝对不会像这样断绝饮水燃料,明摆着让店里的人等死。
洪大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急不能气,越急越气越暴躁,什么都得不到。
外面的官兵很大一部分已经去下一个村庄造孽了,只有一部分人盯着店里。
他们似乎得到了死命令,不能让知晓疫情和灾情的人离开。同时他们又拒绝接受任何贿赂,这在这个时代的官差中近乎是已经灭绝的“美德”,有些行商人本钱不小,好几十两,居然都不能买动门外的官差。
要知道这般大灾之年,五升白米就能买一个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回家。几十两钱够买十七八个老婆了,指不定还有找注1。
难道门外的官差笃定了院里的人走不了收不收贿赂这些钱货都是他们的
洪大守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是这个道理,赶忙拉着韩氏兄弟回屋。和他们把想法一说,兄弟两个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灭口”!
但他们这种小人物,只不过是从灾区疫区通过,怎么会惹的官府要杀之而后快
再说隐瞒灾情有什么好的这对于官吏来说更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报了灾,就能要求不缴纳钱粮贡品,但是实际上地方官吏还是可以照常向百姓收取。把灾情报的严重些,还能从汉阳讨要赈灾的钱粮,不拘多少,又能中饱私囊一大笔。
就利益上考虑,这位不知姓名的平山郡守干嘛要把旱灾疫病的事情给捂住,完全不想让外界得知呢
他等于把大发横财的聚会拱手推了出去,难道平山郡守良心发现呸!良心发现他还能干这种事情!
洪大守实在不明白,能有什么比捞钱更重要呢
三个人枯坐片刻,突然集体反应过来,汉阳来了监赈使!钦差大臣到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来的钦差大臣是一位刚正不阿,清廉无私的好官。平山郡守怕了,怕被发现治下哀鸿遍野,丢了他的顶上乌纱。
这绝不是一县一郡在行动,那位罗捕盗说仅仅平山一郡光报上来疫死的百姓就千人不止。那么瘟疫的范围肯定不会仅限于一郡,甚至有可能正在席卷黄海道。
而急于向贞纯王后靠拢的黄海观察使金达淳,此前奋力抓捕基督教徒,就是为了谋求进入汉阳中枢,获取权柄。
他如果面对一位铁面无私的钦差大臣,黄海道这些烂事肯定会全部曝光!别说进入中枢了,丢官去职,甚至杀头抄家也不是不可能。
金达淳自己的项上人头与乌纱,比之千千万万苦苦挣扎的饥寒灾民,孰轻孰重想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这种畜生不如的人居然担任一道长官,百姓何罪啊!
“外面的官兵怕还只是奉命监视,大约还没有上官的最终命令,但隐约的意思怕是早就被他们揣摩透了。”
洪大守想明白了,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或许门外的官差只是在等天黑,抑或是只是简单的暂时还不想动手而已。
院里三十号人,除了个把人年纪略大,基本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常年的行
23.东西两厢难联络
洪大守三人不甘心坐以待毙,另一间屋子内的这四人也同样不愿意。
这四名从咸镜道来的皮草贩子一个个矮壮剽悍,正如洪大守估计的那样,他们当然也捕猎灰鼠、海獭、鹿、狍子等动物获取皮货,东北虎东北豹那也是杀过的。
四人隐隐以一名国字脸,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正面人物朱时茂这样面相的男子为首,或许是在酷寒的朝鲜北部呆久了,面貌显得沧桑,一时无法判断出年龄的大小。
有一人相比较其他三人看上去年轻一些,也最坐不住,满脸都是焦急。
“大哥,契里的兄弟都等着我们快回去呢,不能在这拖延啊。”注1
“是啊,去年一场旱,地里的稻米根本就没抽穗,荞麦也不过收了几斗,再不把钱带回去,契里又要饿死人了。”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人也出言附和,席卷朝鲜北部的大旱也让咸镜道大部绝收。他们入冬前千里迢迢(三千里江山竖着量,咸镜道到汉阳确实有一千余里。)赶到汉阳,把积累的皮子出手,所得的银钱要带回老家购买粮食。
大旱之年人不洗澡没啥事,毕竟吉尼斯世界最高纪录是四十多年不洗澡没屁事儿吧,人不吃饭呢能不能撑四十天几乎不可能!想来他们几人家乡的父老妻儿已经快断粮甚至已经断粮了。
而且开了春,到了五月朝廷就又要征收军政布,不管对这个朝廷什么样的看法,只要你没有钱交的话,地方官府的税吏什么恶心事情做不出来
“老六,外面官兵有多少”那位领头的大哥问了另一个尚未开口的男子。
“店四周都有人盯着,门口还有两个,路口在杀牛煮汤的没细看,总有十个的样子,不超过二十人。”
“二十人”似乎有些犹豫,就是这四人都是在冰天雪地里杀熊博虎的好汉,四对二十也不一定有完全把握。
而且官兵分散,没有办法突然袭击解决掉其中的大多数人。只杀一两个,其他人闻警而来,他们还是不一定能走脱。
“大哥的身手还会怕这些搓鸟我们兄弟一起上,几个照面就能把这些狗官兵打垮。”
还是那个年轻人发话,他似乎对于这些虐民有术,作战无能的官兵很鄙视。显然他对于官府的敬畏并没有那么充足,对于李朝的暴力机关也不那么害怕。
“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东厢靠外那间房里三个平安道的”
“嗯你说。”
“我刚刚看院里的斧子不见了,那屋里的一个还拾了根长棍进屋。”
“老六你看的清那屋里我记得只是汉阳往定州贩杂货的吧。”
“不会错,我看那个最年轻的像是个有主意的人,刚刚不是还和院外的捕盗搭话吗”
“这么说,他们也在准备”
“恐怕就是如此!”
“倒是设法可以联络一下。”那个大哥点点头,和其他三人又秘密的商议起来。
…………
“西厢那边出来一个人,在院里走了几步,但是有意无意朝咱们这看。”韩五石从外面钻进屋内,冻的脸色有些白。
“看来西厢那边也注意到咱们了。”韩三石听了他弟弟的话转过头来,看着洪大守。
“容我想个办法,怎么不惹人注意,联络上西厢那几个。”
院里的人在打探着外面,院外的官兵自然也注意着里面。洪大守猜测官兵还没动手的一个原因就是院里三十个壮丁,二十个不到的官兵怕是还真对付不了。
院外的官兵大概也怕院里的人串联起来,想明白官兵可能要灭口的事情,三十号人和官兵打起来,胜负之数,难以预料。
“有了,韩大哥,我去引起官兵的注意,你们则这般这般………,咱们分头行事。”
韩氏兄弟看洪大守掏出那块包铜黄杨木牌,这才发现洪大守居然还是个两班,这般落拓的两班怕是也真的不多见了。
但既然洪大守有办法,想来两班这身皮,总不至于连点浪花都拍不起来吧。
说着三个就各自分头,洪大守去吸引官兵,韩三石设法去联系西厢房的四人,韩五石则不经意的鼓动一下其他人,稍微制造一点混乱。
洪大守遍寻身上,统共只有几百个钱,这肯定没法向院外的官兵开口。韩三石也不藏着掖着,从内衣里掏出一张京商李永焕大房开出的十两兑票,也不废话,直接交给了洪大守。
洪大守也不客套,到了一声谢,接过兑票,就出了屋子,左右看了看,大多数人还在漫无目的转圈、发呆,或者小声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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