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飛刀
他回头见沈鱼还是醒着,便喂她喝了些茶水,过了会方问道:“是谁伤的你?”
“……申灵都。”沈鱼说着,微微吸了口气方道:“你走后连着几日都在下雨……俺道身不稳,遇水现形,是以昨日才有机会出门。谁知却在三清山脚下碰到了那坏道士。”
“那﹑你们怎地打了起来?”
沈鱼听得轻轻哼了一声,“原来俺碰着他却不是巧合。他那日见了俺使的龙门剑法便十分眼馋,他昨日是专门寻着俺,要俺把剑法全写下来予他。”
宋渊闻言咬了咬牙,“你不愿意,然后便打起来了?”
“是,那坏道士确有几分厉害……俺纵是手中有含光剑也没占得多少便宜。因他熟知龙门剑法,俺最后只得使了那招鱼死网破,又御了剑,方伤了他手臂,从他手下逃了。”
宋渊听罢,只是想想当时情势已觉心慌,“姐姐……你往后可不能再如此逞强了,那剑法难道还比得过你的性命么?”
沈鱼闻言缓缓贬了贬眼,“嗯,性命自是比剑法重要……那时正在危急之中,俺心里很是后悔……”她说着竟是握紧了宋渊的手。
“后悔甚么?”
“后悔那天没追上你……同你说俺不和见山去代州了。”
宋渊听得,只觉身上不知哪处生出一阵痛,分明想要开声说话,却是如鲠在喉,最后只嗯了一声。
二人如此默了一会,却听得门外传来伙计扣门声,说道大夫到了。宋渊请了大夫入内,又与大夫说受伤的是他的表姐。因他表姐伤在身上,不便予他查看,便由宋渊口述一番伤势,再请大夫教他如何上药。
大夫走后不久,伙计便送了热水进屋。早些时候宋渊见地上尽是水迹,桶内的水只得半满,怕她难受,便问:“我现下先帮你上了药,待会给你添些热水可好?”
沈鱼听得点了点头,宋渊便把药贴了在白布上。然而沈鱼伤在肩胛上,若要把伤口包好,势必要碰到前胸。宋渊看着她裸露的雪白肌肤,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沈鱼见他迟迟未动手,皱了皱眉问:“你等甚么?”
宋渊闻言,心中计较一番,终道:“我﹑我总不能把你的衣裳也包进去了。”
此时沈鱼身上除却一件抹胸也没旁的衣裳了,听了这话自然晓得他指的是甚么。
是以她想了想便说道:“你……先闭上眼一会儿。”
宋渊听得马上便合了眼,不一息又听得沈鱼道:“你来吧。”
宋渊再睁眼已见得那湖水绿的抹胸被挂了在浴桶一旁。与此同时沈鱼已转过身子,那片白腻的肌肤上已是一丝不挂。
宋渊看得一阵心跳,手上药贴几乎拿不稳。他走到沈鱼身后,心中不禁想道:幸而姐姐背着我,倒没见着自己面红耳热的模样。
“姐姐,我﹑我给你上药了。”宋渊说罢便把药贴了在沈鱼肩胛伤处。待把药贴好便要用布帛缠起来。然而此番宋渊再是小心,也不碰到沈鱼胸前肌肤。宋渊虽没瞧着,但碰得几下,便把沈鱼双乳形状摸了出来。
“宋渊!你摸哪里了?”
宋渊原来正是专心致志,蓦地听得沈鱼嗔怒,心中一跳,手上一抖便觉手心擦过了一尖尖处。待他察觉了自己摸着哪里,不禁慌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鱼蓦然被他碰到了心口娇嫩处,不觉身上一软,只好道:“……你﹑快些包好。”
如此这般肌肤相贴,宋渊便是无心,身下也不禁微微生了反应。他深怕被沈鱼察觉,只得匆匆把伤口包好,便马上退出屏风之后。
泉客 三十九 蜘蛛
宋渊人虽在屏风之外,但眼耳鼻舌身意却无一不念着几步之遥的沈鱼。他缓了缓呼吸,见身下兀是不消,只得默念起《参同契》。念了一会,只觉心中旖旎情思确实淡了不少。然而念到:人所禀躯,体本一无。元云布,因气托初之时却又听得沈鱼唤道:“阿渊。”
沈鱼声音虽轻,然而此时落入宋渊耳中却似钟鸣。他听得心中一跳,慌忙应道:“姐姐怎么了?”
过了会他方听得沈鱼说:“……你去给俺拿件衣裳来,还要添些水。”
宋渊闻言啊了一声,几要忘了方才已吩咐伙计把热水送来。既得了沈鱼提醒,他便先把门外的热水提进屋里,然后又去衣柜里翻了一件中衣出来。
然而这次他再也不敢贸然闯到屏风之后,先在外头问道:“姐姐穿好衣裳了吗?”
其实那厢沈鱼手边只得一件抹胸并没有甚么衣裳,只宋渊想着,穿了总归比甚么都不穿好些。
“好了。”
宋渊听得,不禁吁了口气。因此时他身下也平复了不少,便抬脚走进屏风后面。入得屏风后,他先把衣裳交予沈鱼,又往浴桶里添了水,然而这次却是一眼也不敢再看沈鱼。
待他把事做完,却听得沈鱼道:“俺有些饿了。”
原来沈鱼昨日同申灵都打了一场,因御剑而动了真气。她知晓自己快要显出真身,连忙奔回客栈,好不容易撑到店里的伙计安置好浴桶方化了形。是以她从昨日至今已是颗粒未进。适才得宋渊打点了一番,她才稍稍回复了些神,此番却已是饿了。
“姐姐稍等,我刚刚已经让人准备些吃食过来。”宋渊怕沈鱼饿着,说罢便去了厨下把已经备好的吃食拿回房中。
因沈鱼伤在右肩胛,不宜动手,宋渊便搬了櫈子在她旁边,喂她吃饭。
这时沈鱼正靠在桶沿上,见宋渊手上的食盘有一碗白粥﹑一碟酸菜和一只咸蛋便让他把蛋黄挖了出来,并酸菜一起拌到粥里。
宋渊听得依她吩咐办了,只喂她时却似是心不在焉,几次把勺子擦到她脸上。
几次以后沈鱼便没忍住了,“你﹑你在看哪儿呢?”
宋渊闻言始抬眼看她,见她脸上黏了些粥,忙拿袖子给她擦了,“看着粥啊。”
沈鱼听得,轻哼了一声。两人这般一来一往,好不容易方吃了半碗粥,沈鱼却道吃不下了。
宋渊见此皱眉道:“上次你现了真身,不过几刻钟就变回来了。怎地这次却是拖了一整日?”
沈鱼听罢,撇了撇嘴说:“对付那坏道士可是花了俺大力气……”
宋渊见她说着又合了眼,不敢骚扰她歇息,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如此折腾了一番,已近傍晚时分。宋渊不敢离了沈鱼,便使人送信予樊徐二人,说道因沈鱼家中生了事,需得耽搁几天。他陪沈鱼把事办了,方回去同他们会合。
宋渊把事情都理好了,才得空吃上一口饭。只他心中挂念沈鱼,隔不了多时便要去看她一回。直等得宋渊点上了灯,方又听到屏风后传来沙沙水声,以及沈鱼微微的呻吟声。宋渊闻声,心中想道:姐姐莫不是变回来了?
未几,他果然听得沈鱼哑声唤他。
“你﹑变回来了?”
“……嗯。”
宋渊听了心中一喜,“我在屋外等你。”
“你别走,俺……没力气了。你来抱俺。”
宋渊此时听得她这话说得气若柔丝,心中忧虑更甚。只想到她变回人身,身下却未着寸缕,要抱她,却不知如何是好。他想着,回身便去翻看沈鱼衣柜。然而沈鱼素来穿得轻薄,那些纱衣罗裙倘浸了水怕是同裸身无异。
宋渊心念飞转,最后却是褪了身上长袍。他生得高大,那长袍把水里的沈鱼一裹,便从脖子到脚腕都包了个严实。宋渊把沈鱼襟前的衣带系好,便弯腰把她从水里抱了出来。
这时沈鱼半伏在宋渊肩上,却听得他嘴边低声念道:“刚施而退,柔化以滋。九还七返,八归六居……”
沈鱼闻声,皱了皱眉问:“你说甚么?”
宋渊听得一愣,小声回道:“参同契。”他说着便把她抱到床上,扯了床帷后,方让她把湿袍子褪下来。
沈鱼勉力脱了长袍,拉了被子盖着光裸的下身,与宋渊道:“好了。”
宋渊听她说好,才掀了床帷,又给她擦干了脸面手脚。
“姐姐歇着吧,我陪着你。”
沈鱼听他如此说道,心中稍安,合了眼便睡过去了。宋渊在旁看了她一会,见她当真睡得安稳,方让人拿了套被铺在旁边的地上歇下。然而宋渊在外素来睡得轻,他睡到半夜之时竟听得沈鱼低声唤他。
宋渊甫闻声便睁了眼,忙到沈鱼身边问道:“怎么了?”
“阿渊……俺肚子疼。”
宋渊听得,心下微异,沈鱼分明伤在背上,怎地会肚子疼?宋渊想了想,便隔着被子把手放在她腹上,那手贴在被上竟觉隐隐有热意从底下传来。他心中一奇,又伸手探到被子底下,却摸得沈鱼腹中似有阵阵热息流窜。
“你﹑你是真气乱了。”
沈鱼听罢,嗯了一声却说道:“你方才抱着俺时念的,再念一遍……”
宋渊此刻心中慌乱,一时未想起自己念过甚么,反问道:“我念甚么了?”
“那个……参同——”
“参同契!”
“是,俺听着心里舒坦些。”
宋渊闻言,便握了她的手,背起了参同契。直把参同契背了一遍,宋渊方问道:“你好些了么?”他说着,又拿帕子抿了沈鱼额上薄汗。
沈鱼听得,微微点头回道:“似是好些了,”说罢,想了想又与宋渊道:“你去把俺的乾坤袋拿来。”
宋渊听了,替沈鱼把乾坤袋取来,交到她手上。沈鱼接过乾坤袋,嘴中默念口诀,把袋口松开,竟是放了一只巴掌大的白毛蜘蛛出来。
宋渊见得,不禁问道:“姐姐是要作何?”
沈鱼不应,却把指尖咬破,又把血珠滴在蜘蛛背上,方把蜘蛛回袋中。
“那是师父的分身……俺适才滴了血,师父便知俺有危险了。”
宋渊想到鬼谷大仙有五百年道行定能治好沈鱼,此时听闻她要来,心中便是稍宽。
“师父通晓神行之术,日行千里,想来不出兩﹑三日便能到此了。”
宋渊闻言一笑,“这就好了。”
岂料宋渊方放下心头大石,却听得沈鱼道:“阿渊,你明日便去寻你师兄弟,赶紧回密州去吧。”
泉客 四十 甘愿
宋渊闻言皱了眉道:“你才跟我说不去代州的,现下却来赶我?”
沈鱼听得垂眼不语。
宋渊见此,想了想便说道:“鬼谷大仙便是再恨道士,也不至于见了我就要杀了。这天下道士何其多,她一个人能杀得尽吗?再者,你我不说,她又如何知晓我是道士了?她来之前我换了这身打扮就是了。”
沈鱼听罢仍是不应,却只摇了摇头。又过了会方与宋渊道:“俺不必你陪着,你走吧。”
记得二人重逢之时,沈鱼已同宋渊说过不能对她太好,彼时宋渊已知沈鱼有事瞒他。此番他又想起这事来,便问道:“可是你师父不许男子对你好?莫不是她怕你被人哄骗去了?”
沈鱼因身上有伤,正是疲惫之际,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别的言词搪塞,便只点头嗯了一声。
“如此岂不简单?我在她跟前不待你好就是了。”
原来这也不失是一个法子,只沈鱼一想到一旦露出破绽宋渊或会被师父剜心,便觉心里慌得难受。
她合眼想了会,又与宋渊说:“俺是怕师父不假。只你心眼小又爱闹别扭,俺早就烦透了……要不是怕你生事……俺就同见山去代州了。”
宋渊听了,纵然情知八成是假的,脸色仍不禁一白,“姐姐,我十二岁时你用这激将法兴许还有用……只眼下﹑你说甚么我都不会抛下你的。”
沈鱼蓦地听得这话,心中一酸,低声说了句“傻子”便不再理他了。
宋渊见她神色疲惫,也不敢扰她,只说道:“你歇着吧,我在旁边守着。”说罢便合了床帷。
因这日里出了许多事,宋渊又担心沈鱼,整夜几未成眠。到得翌日早晨,宋渊起来先看了她一回,待备好了朝食方唤沈鱼起身。
然而他唤了几声仍未得沈鱼回应,慌忙之中便握了她的手,只在她腕间感到浅薄脉动时才稍稍安心。沈鱼不醒,宋渊也不敢走,便只好镇日守在她床边。直至第二日晨起之时,宋渊骤然想起沈鱼说道听得参同契心中会舒坦些,便伏了在她身边默背起来。只他靠在沈鱼身上,不一会竟是倦极而睡。
此番沈鱼原在梦中,却听得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缓缓转醒,察觉有人窝在她颈间,不觉伸手一摸便喊道:“阿渊?”
宋渊本在半醒之际,一听得沈鱼的声音便立时醒了过来,“你﹑你醒了?可知你已睡了一日一夜?我……你身上还痛吗?”
沈鱼见宋渊难得一回把话说得颠三倒四﹑毫无章法,蓦地眼中一涩,“俺没事……不过是累了。”
“你饿了吗?”
沈鱼摇了摇头,见宋渊虽仍是那风流样貌,然而眼下见青,双眼微红,显是憔悴了许多。她想了想,又伸手摸了摸枕边,感到那处湿了一片,便问:“阿渊,你哭鼻子了?”
宋渊闻言,抬手便要擦眼却被沈鱼先了一步。
她伸手摸了摸宋渊脸面,指上沾得淡淡泪痕,喃喃道:“原来人掉泪是这样的。”
鲛人伤心了尚有明珠可证,人伤心了却只得自己心知。
沈鱼说罢,又同宋渊道:“未曾想俺这便睡了一日一夜,你快走吧,莫要被师父碰上了。”
宋渊守了她一日一夜,听得她仍要自己离开,心下微怒,握了她的手道:“不走。”
沈鱼闻言,心中苦涩,“师父来是要杀你的,你也不走?”
“不走。”
沈鱼听了正想开口说他是傻子,窗外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当真杀你也不走?”
沈宋二人陡然听得外头传来人声,心中均是一惊。
宋渊因不知来者何人,起身便把沈鱼护了在身后,此时却闻得沈鱼唤道:“师父!”
沈鱼话声刚落,宋渊便见窗外卷进来一个黑影。待那黑影定住,方见得一名年轻女冠,身披玄衣,眉目如画,分明便是当年的鬼谷大仙。
鬼谷大仙虽然貌美,但性子素来冷厉,此时忽地瞧着宋渊灿然一笑,却似春暖花开,教人心神荡漾。
“晈晈,你下山不足两个月便能寻得此人,为师很安慰。”
宋渊听了这话心中大惑,看向沈鱼,却见她脸色已是一白。
“师父,你想岔了。他不是的……”
“哦?”鬼谷大仙听得挑了眉,“他方才分明说道便是被我杀了也要留下来陪你的。”
沈鱼闻言,心中大急,忽地拉了宋渊的手道:“师父难道忘了他吗?他是徒儿七年前救的那个孩子。他对徒儿好不过是为了报救命之恩,绝非……绝非喜欢徒儿的。”
鬼谷大仙听得哼了一声,抬了手上尘拂指着宋渊问:“小子,你可愿意为了晈晈去死?”
这时宋渊尚未应声,沈鱼已抢先道:“不愿意!他不愿意的!这人心眼小得很,徒儿当年分明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他却专门学了硬鞭来对付徒儿……且这一路以来,他遇上别的美貌女郎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切切关怀的,”她说着又扭了头同宋渊道:“俺﹑我方才已说了,早就烦透你了……你﹑你还不滚出去?”
宋渊听了这些话,此时纵未猜得十成,也估摸得七﹑八分。
故而放软了声线同沈鱼道:“姐姐,你以为说这样的话鬼谷大仙便会信你吗?”宋渊说着握紧了她的手,“反正我是不走的。”
沈鱼恨他明明聪慧,偏生在关键时刻犯傻,她又急又恼,冲动之下抬手竟搧他一巴掌。宋渊被她打了,咬了咬牙仍不愿放手。沈鱼见得,一时气急攻心,竟晕了过去。宋渊见了忙伸手要去抱她,却陡然感到一阵猛风一刮,自己已被掀翻在地。
宋渊忽地被摔在地上,方稳了心神,却见鬼谷大仙已扶住沈鱼,冷声道,“出去。”
宋渊不敢违逆,应了声便退到门外。许是关心则乱,他在外头几刻钟却似是过了几个时辰。盼了多时,始见鬼谷大仙从屋里出来。她出得门来便向宋渊走去,只朝他含首示意,宋渊便跟在她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个空房间,鬼谷大仙便先问:“你是哪里人?叫甚么名字?”
宋渊不敢瞒她,老实道:“晚辈宋渊,阁皂山隐仙弟子……敢问大仙,姐姐如何了?”
“暂时无碍……你可知是何人伤的晈晈?”
“是龙门教的申灵都。”
此时鬼谷大仙听罢申灵都三字,已是脸如寒霜,“好啊,新仇旧恨我早晚同他算清。”她说着又别过脸看向宋渊,“晈晈已在你跟前现过真身了吧?”
“……是。”
鬼谷大仙点了点头,“眼下晈晈有伤在身我也不与你转弯抹角了。晈晈乃人鲛之子,天生气杂不纯,道身不稳。要替她修补道身,需得寻个对她倾心之人,把心肝剜了来炼成丹药服下。”
宋渊霎时听得这事,心下大骇,颤声问:“若然……治不好这病根﹑她……”
“活不过廿五。”鬼谷大仙说罢,轻轻叹了一声,“我想她活得自在些,从未让她知晓此事。”
“是,”宋渊说着垂了眼,“姐姐只以为道身不稳不过有碍修为而已……”他说罢又想:原来姐姐不让自己对她好,是怕鬼谷大仙把自己当成对她倾心之人,便要来剜他的心。
“眼下我已把事同你说清楚了。”鬼谷大仙说着从怀中换了柄匕首出来,掷在宋渊面前,“你若是不甘愿,此刻走了我绝不拦你;倘你甘愿,便在此了结了——宋渊,你的命,她的命,你选一个吧。”
以下恰饭章,慎点。
泉客 四十一 留情
鬼谷大仙见宋渊默然不语,冷哼一声道:“你舍不得自己的性命也没有甚么,”她说着摆了摆手,“去吧,以后不必再来见她。”
宋渊听得,行前两步,弯身把地上的匕首捡了,后又掀了长袍下襬跪在地上,捧着匕首道:“大仙,蝼蚁尚且偷生,人本为求生非为求死的。我喜欢姐姐自是想与她长长久久,白首不离……晚辈无能,眼下确无法子救姐姐性命。求大仙给晚辈三年时间,若三年后未能寻得旁的法子,届时晚辈自把心肝双手奉上,决不食言。”
鬼谷大仙听了这话,默默打量宋渊良久,问道:“倘你变心了呢?”
宋渊摇首道:“不会的。”
鬼谷大仙闻言大笑,“人心易变,纵是你指天发誓,我也不一定信你了。”她语声刚落,手上尘拂一扬,那尾拂便勒住了宋渊颈脖,“三年之后?还是趁你眼下情浓把你的心剜了来用吧!”
宋渊忽地被她尘拂卷住,只觉几欲闷死,咣当一声,手中匕首便应声坠地。他挣扎了几下方哑声道:“我……我有一事相求。”
鬼谷大仙听罢,松了松手,“说。”
“我死了后,你便同姐姐说是我贪生怕死趁机逃走了。如此她不过伤心一时……日子久了自然把我忘了。”
鬼谷大仙听得此话,把他细细端详一番,问道:“你求的只有此事?”
“是。”
鬼谷大仙哼了声,陡然把手上尘拂回,低声道:“倒是会说话……今日且不杀你,只你记着,我若要寻你却是不难。”
宋渊见她蓦地了手,怕她反悔,立时道:“多谢大仙留晚辈一命。”他说着,瞧了瞧鬼谷大仙脸色,试探着道:“晚辈斗胆,有一事相询。”他见大仙微微颔首便問:“大仙方才说姐姐气杂不纯,道身不稳……想来除却修补道身,调正真气方是治本之法?”
鬼谷大仙听了,笑道:“有几分悟性。”
宋渊闻言心中一喜,“既如此,我们何不换个方向入手?”
此时鬼谷大仙却皱了皱眉,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喃喃道:“……法子……是有的。”
“是甚么?”
鬼谷大仙闻言,终是顿了脚步,似是想了想方道:“双修。”
“这﹑这……”宋渊骤然听得救沈鱼的方法竟是双修,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脸上却无端烧了起来,“这个……晚辈愿助一臂之力……”
鬼谷大仙见了他暗暗欢喜的样子,冷哼一声,嘲道:“你想得挺美的。你道男女交欢便是双修么?那你父母亲得道了没有?”
此番宋渊虽被她下了面子,却是半点不敢违逆,又恭敬说道:“请大仙明示。”
“双修也好,采补也罢,自有一套窍门。前人有撰写经书一部传授采补以及双修之法,只那经书已经失传了。”
因鬼谷大仙说起采补之事,宋渊便不想起那叶婉萝。叶婉萝身为偃月大使,既是悟真教主的练功炉鼎,想来定然通晓采补法门。若寻不着双修的法子,不知行采补一途是否有效?
思及此,宋渊便同鬼谷大仙说了。
鬼谷大仙听罢却道:“采补讲究只采不泄,进境虽快却落于下乘。且晈晈病根在于气杂,贪多无益。双修志在借外力诱导她体内的真气走回正轨,二人鱼水交融,方能达至阴阳和谐之境。”
“如此说来,能寻得那部经书,再……再行那双修之法,姐姐的病便有希望了?”
“是。”
宋渊听得,心想:隐仙乃百年大教,纵非行双修一途,说不定教中师伯师叔也略知一二,寻书一事并非渺然无望。
“请问大仙,可知那失传的经书叫甚么名字?”
鬼谷大仙闻言,沉吟半晌方道:“……我约莫记得那经书叫悟真妙经。”
宋渊听罢,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鬼谷大仙莫名,宋渊立时便与她说了几人在来三清山的路上遇到悟真教的叶婉萝一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