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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飛刀
卖衣衫予宋渊的人家只得夫妇二人并一个女儿。故而宋渊便买了两件汉子的短袍以及那闺女的粗布衫裙。樊见纯原就生得身高体壮﹑浓眉大眼,眼下虽穿了一身短袍也是别有一番神。
因那汉子个儿不及樊见纯,衣裳便短了些。此番樊见纯刚换上短袍,低头一瞧,不禁扯了扯衣袖喃喃道:“哎,实在不大合身……”然而他语声刚落,便见换好衣裳的宋渊走了过来。
“见源,”樊见纯唤了一声,又把宋渊上下打量了一番,竟忽地指着他的脸道:“你这脸皮也太好看了些,莫不……涂些泥巴遮一遮吧。”二人在山上七年朝夕相对,原来再好看的皮相也习惯了。只眼下二人穿着同样衣裳,两相对比,樊见纯才又生了宋渊果然是个俊美少年郎的感慨。
宋渊闻言,正要推拒,转脸却见沉鱼荆钗布裙,款款而出。沉鱼肌肤原就生得白皙细腻。往日她常穿白衣裳倒是隐了几分,如今换了套靛蓝衫子,却是显得她脸色如玉似雪,不可方物。
樊见纯见得,不禁叹了声,问宋渊:“……这衣裳不是白换吗?”
沉鱼从远而至,见得他们面露难色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渊听得,笑了笑,回道:“师兄怪你长得太好看了。”
沉鱼听罢待要应声,樊见纯已是回道:“见源,你也是的。”及后樊见纯又同沉鱼说了心中顾虑。
“若如此,我倒是有个法子。”沉鱼说。
宋渊那厢听得沉鱼有计,不禁奇道:“表姐有甚么法子?”
“欸,说起来也是多得星星。”
原来沉鱼在云梦多年,并不通晓山下女子如何梳妆打扮。是以沉鱼与赵星在西京待在一处时,便让赵星教她施粉画黛。
沉鱼如此说着,却忽地垂首摸了摸鼻子说:“可惜我总是画不好——星星说旁人都是愈画愈好看,我却是愈画愈难看的。”
一旁的樊见纯听了,啊的一声说道:“你这手艺现下却是能派上用场了。
宋渊闻言,却是忍俊不禁,然而转念想到不好落了沉鱼脸面,遂强忍了笑意附和道:“是,有劳表姐了。”
沉鱼见此便应了他们,从袖中取出乾坤袋,又拿了好些胭脂水粉出来。
宋渊见了如此阵仗,笑着指了指樊见纯道:“师兄先来。”
沉鱼闻言,点头走到樊见纯跟前。
然而樊见纯见得沉鱼手里捧中那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心中却是莫名一慌,“沉女郎斟酌些,我原就长得没你们好看。”
沉鱼听罢,边笑边取了螺子黛在樊见纯眉毛上描画起来。原来樊见纯五官中以眉眼长得最好,双目有神,眉若刀裁。只沉鱼才画了几笔便把那规整的眉型乱了。
宋渊在旁不过瞧了两眼,便按捺不住笑道:“表姐,成了。有点味道就好了。”
樊见纯听得宋渊所言,心中莫名一慌,返身便回那人家处去借镜子。
“姐姐,该我了。”
说到要画宋渊的脸,沉鱼兴致也便高了几分。她想了想,最后竟从乾坤袋中摸出来一把假胡子。
宋渊见了,奇道:“你﹑怎地有这种东西?”
沉鱼听得,边顺了顺胡子边回道:“在西京去戏园子时,他们便宜卖我的。”
沉鱼打小便喜欢买些乱七八糟的无用之物,宋渊素来知她性子,明了多说无用,索性便不说。
那厢沉鱼应了后,见宋渊并未作声,便动手给他“打扮”起来——她先调了些深色水粉替宋渊敷面,再寻了些米糊把假胡子黏上。待沉鱼画好,宋渊便从包袱里掏出照妖镜。当下一照,只见从前十分容貌,如今只剩得五﹑六分。
“……姐姐好手艺。”
一旁的沉鱼见宋渊愁眉苦脸,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道:“看你以后怎么招蜂引蝶?”
宋渊见沉鱼调皮,一手把她扯到怀里,正要捏捏她,却忽地听得樊见纯喊道:“见源。”
沉鱼一时疏忽,并未注意到有人走近,甫想到竟被樊见纯碰见二人如此亲密,身子便不禁一僵。
宋渊察觉,忙撒了手把沉鱼扶好,又转脸回樊见纯道:“师兄回来了?”
樊见纯听得,一时并未应话,须臾始回道:“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宋渊闻言点了点头,与沉鱼说了句“表姐在此稍候”,方随樊见纯离去。
宋渊与樊见纯并肩而行,然而过了一会尚未见樊见纯开口,便先说道:“师兄,我和表姐……”
只宋渊此话未完,樊见纯已嗯了一声道:“我知道的。”
“师兄既知道……”
“隐仙与龙门不同,原就允许门中弟子婚娶,你若要娶妻本来也没甚么。”
宋渊听得樊见纯话中之意,眉头忽尔一皱,“师兄是甚么意思?”
此时樊见纯又默了会,方问道:“我之前不过隐隐有些察觉……只相处时日多了,便觉着﹑觉着,”樊见纯说着,忽地挠了挠头,“我问你,沉女郎是否﹑是否……并非人也?”
宋渊本就想过若隐仙中人知晓了沉鱼真身该当如何,此番真就被樊见纯点破,便点头说了声:“是。”
樊见纯见状,想了想方问道:“此路艰难,你可想清楚了?”
“清楚,”宋渊说着,定定看向樊见纯道:“甘之如饴。”
樊见纯与宋渊多年同门,早知他是外冷内烈的性子——宋渊面上与人交往总是冷淡疏离,然而内里性子却十分倔强。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在蓬莱镇中等人等了叁日。
樊见纯既知宋渊性子,此番又见得他神色,便知他心意已定。是以他也未再多言,只拍了拍宋渊肩膀,“回去吧。”





泉客 一零五势众
樊见纯与宋渊话毕便回到原地去寻沉鱼。只适才沉鱼见樊见纯煞有介事,还道是隐仙教里又出了甚么要紧要。然而沉鱼待二人回来,却见他们神色如常,心中不有些疑惑。
是以叁人拾停当,沉鱼便趁机扯了宋渊袖子问:“刚刚你师兄同你说甚么来着?”
宋渊听得,先瞥了她一眼,蓦地唉了一声道:“师兄﹑他……”
沉鱼见宋渊支吾以对﹑面有难色,不禁急道:“他说甚么了?”
“他……训斥了我。”宋渊说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他为何训斥你?”
“师兄说……男女授不亲,”宋渊说着顿了顿,又抿了嘴道,“他还说我与你如此扭扭抱抱不成规矩。”
方才沉鱼在心中生了许多想法,却未成想樊见纯说的竟是这么一回事。沉鱼当下听了,双眉轻蹙,一时并未言语,须臾方又追问道:“你们去了那么久,只说了这些?”
“不止,”宋渊说着摇了摇头,尔后又挨靠沉鱼耳边道,“师兄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既亲了……那我何时娶你?”
沉鱼那厢蓦地听得宋渊所言,只觉心中猛地一跳,不禁啊了一声。然而待回过神来,沉鱼复又侧脸向宋渊看去,此番却见得他神色狡黠,分明是在糊弄人。
思及此,沉鱼便呸了声道:“不说就不说,谁当真稀罕了?却来编话唬我!”她说罢也不多看宋渊一眼,兀自拉马走了。
此后叁人与那镇外人家作别,便各自牵了马进蓬莱镇。
待入得镇内,宋渊见沉鱼边走边看,便问她:“七年未曾来过,你可还认得?”
蓬莱镇虽有隐仙教加持,往来游客不少。然而北地毕竟偏远,是以虽是过了七年,镇上面貌变化却不甚大。
故而沉鱼听得宋渊所言,便点头道:“认得。”
“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那面食铺子也尚在。”
当年沉鱼可是用珍珠结两碗杂锦面的账,宋渊自然未忘。那厢沉鱼听得他提起面食铺子,心中也颇怀念。又因此时已届用膳时辰,宋渊便提议一同去那面食铺子用点吃食。
待叁人于铺子坐定后,宋渊先压了声线道:“你们可有留意镇上竟是多了许多官兵?”
樊见纯闻言颌首,问道:“这些莫不都是伊王的人?”
“按理说……藩王未得皇命,是不可擅自离藩的。若伊王似上次那般偷偷摸摸进京也就罢了,眼下他如此铺张,只怕……只怕他志不止在蓬莱。”
樊见纯听至此,也不禁皱了眉,“难道他如此作为,当真是为了《千金翼方》?”
“一时之间我也未曾想明白。”
沉鱼听着樊宋二人你来我往,却未曾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朝二人说道:“既想不明白,眼下便莫再想了,”沉鱼说着把店里伙计刚端到她跟前的杂锦面推至案中,招呼二人道:“等吃饱了我们便去阁皂山一探究竟吧。”
因当下樊宋二人也是别无他法,是以他们甫听见沉鱼所言便应了。尔后叁人膳毕,果然便直奔阁皂山而去。蓬莱镇是樊宋二人地盘,他们领着沉鱼,不一刻便到了阁皂山地界。只叁人如此顺当走着,沉鱼却忽地施了轻身功夫,一跃而上,却是立了在一棵老松顶上。樊宋二人见状均觉诧异,可那老松颇高,又无甚落脚之处,这二人纵然有一身轻功,也只得在树下干着急。结果樊宋二人在树下等了一会,沉鱼也便从树顶跃下。
二人待沉鱼稳稳落了地,宋渊方上前问她:“表姐何以忽地上了树?”
沉鱼那厢闻言答道:“我们愈近阁皂,我便愈发闻得人声嘈杂。是以我刚刚便跃到树顶,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
樊宋二人听得沉鱼所言,霎时间便是面面相觑,其中倒是宋渊先问道:“那姐姐可见着了?”
“见着了。”沉鱼应了又同他们说道该朝哪个方向看去。说罢,樊宋二人便先后上了树。他们按沉鱼所言站于树顶,往阁皂山以北去看,只见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营账,一时间却是数不过来。
樊见纯见了,不禁喃喃道:“我教中弟子不过几百人,伊王缘何如此兴师动众?”
沉鱼听得,应道:“我们去阁皂山看看便知了。”
此话既毕,叁人又朝阁皂山而去。众人到得山下,果然便见阁皂山山脚下已被伊王重重包围了起来。
沉鱼见状,问身旁二人道:“这阁皂山难不成只得一条路上山?”
宋渊听罢,应道:“阁皂山陡如剑锋,难上难下,确然只得这出路。”
沉鱼那厢听了,正要叹气,然而抬眼一看,却忽地瞧着某个熟悉的身形——“臭道士。”沉鱼边说边朝那背影撇了撇嘴。
宋渊听得,循沉鱼视线看去,便见得一道人兀立在伊王麾下兵士之中。这道人身形高大,眼上有一道断眉,正是龙门道人申灵都。
申灵都原就叁番两次朝沉鱼出手,上回伊王更是想要逮住沉鱼,故而宋渊见得申灵都在此地现身,便忙把沉鱼拉到身后,又小声与她道:“这人不好对付,姐姐还是避着他好些。”
然而沉鱼听了却挣扎着从他后背窜出头来,又急急嘘了一声。宋渊见沉鱼似是在凝神细听,一时也未敢扰她。
良久,宋渊却见沉鱼忽地变了脸色。他心中一急,问沉鱼道:“姐姐到底听见甚么了?”
“我听见﹑听见那些士兵说道,他们围山已有一段时日,隐仙道人却仍是守着蓬莱观不出,”沉鱼说着,抹了那些人辱骂隐仙之语,又接着道:“他们还道明晚就放火烧山,要把隐仙道人通通从蓬莱观里烧出来。”




泉客 一零六谈判
宋樊二人骤然听得伊王竟是意欲火烧阁皂山,脸色均是一沉。
宋渊心中暗暗盘算,又问沉鱼:“他们可还说了甚么?”
沉鱼听得摇了摇头,“方才说话的人已走远了,”她说罢,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
“千万不可!”宋渊说着已拉了她的手,“伊王人多势众,岂能让你犯险?况且那边尚有个申灵都在……”
“只他们今晚便要放火烧山,见源,我们须得想个法子。”
宋渊听得点了点头,回樊见纯道:“是,可阁皂山地界已被伊王占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回到镇上再说。”
叁人如此说好,便又打算沿路返还蓬莱镇。
待走得远了,樊见纯已按捺不住道:“我们方才从树上已瞧得阁皂山以北遍地均是伊王兵马,那么灵州……”
大周北地主要有伊州﹑灵州﹑密州。从前伊王势力便是由守着灵州的赵从炎压着。眼下赵从炎身死,伊王人马又已是兵临城下,想来这片北地早晚便成伊王囊中之物。
“伊王如今种种举动只怕是要在北方割地为王,”宋渊说着,眉头已是深锁,“因圣人意欲削藩,朝中已有许多势力向他靠拢……眼下他围了我阁皂山,定是为了《千金翼方》上的硫磺伏火法。此丹药威力惊人,能杀人毁鼎。谁能掌握了这硫磺伏火法,谁便能在战场上占得先机。”
樊见纯听罢不禁咬了咬牙,“就为了这经书,他便要毁我隐仙教?”
“《千金翼方》素来由掌教保管,教中知情者怕是不多。况且纵是有人知晓,也断不会就此交予伊王。伊王明知圣人留师父在西京也是为了这经书……若把整座蓬莱观连同经书一同烧毁,圣人与他都得不着——这倒是十足伊王作风。”
宋渊语毕,叁人一时之间也未言语。
良久,沉鱼方道:“远水救不得近火,眼下你们隐仙教有难却是迫于眉睫。我们还是先想想该如何阻止伊王烧山吧。”
自隐仙众人聚于西京以来,先是灵州地动,后来是张了性被困京中,如今伊王又要火烧阁皂山——这桩桩件件一浪接一浪,着实教人应接不暇。樊宋二人正是心绪紊乱,此际听得沉鱼所言也觉着救得一个是一个,当务之急还是要解救山上弟子。
思及此,二人正要应好,却忽地听得有人道:“你们竟还有心思来救旁人?”
众人听得此话先是一愣,后来闻声看去,便见高冠道袍的申灵都正从远而至。
申灵都边走边来回打量叁人打扮,最后却与沉鱼道:“也亏得你身上妖气,不然我也未曾留心你们。”
沉鱼骤然听了这话,心中自是不快,只她尚未开口宋渊已抢先道:“我们几个虽是晚辈,但申道长孤身前来也未太宽心了些。”
申灵都听闻宋渊所言,大笑两声,问道:“你道我是来擒你们的?”
“难道不是?”
申灵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原来他方才察觉附近有妖气,遂暗中查探。后来方发现是宋渊等人,然而他不过远远跟着,是以并未把他们的话全听进去。
“你们可知隐仙教中有一经书名《千金翼方》?”申灵都问罢,见叁人均未言语,只道张了性并未把此事告知这些小辈,“因此书于殿下有用,日前殿下已派人上山取经,可惜隐仙教中一些长辈不识时务,竟是把殿下来使婉拒于门外……故而殿下方会有围山之举。”
此番叁人听了申灵都所言,心中均是不耻。
樊见纯见他一口一个殿下,似个官府中人更甚于道士,不禁怒道:“隐仙﹑龙门原来也算得上同气连枝……申灵都,你如今为了逢迎权贵,不惜为虎作伥就不怕日后受天下人唾骂?”
申灵都听罢,也不着恼,反倒笑道:“你这不是孩子话吗?只要你有权有势,别人心中纵是恨你也得跪在你跟前听你的话。这道理张真人没教你,便由我来说予你知。”
樊见纯闻言,心中一怒,呸了声道:“你以为掌教同你一般?”
申灵都见了樊见纯脸上神色,哼了声道:“我来,非为了与你们做口舌之争。伊王殿下已明令,今日隐仙教再不交待《千金翼方》下落,他便要命人放火烧山……只你刚刚说到龙门隐仙同气连枝也是不假。是以我眼下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甚么机会?”宋渊问。
“蓬莱观的人一直不肯迎见伊王来使。既如此,我便放你们其中一人上山去告诉隐仙子弟:只须交出经书,殿下便会保蓬莱观上下平安——经书与人命孰轻孰重,便端看你们作何想了。”
宋渊听了这话,冷笑一声,说道:“此前与申道长几次碰面,却不知道长竟是这般心慈手软之人。”
申灵都闻言一笑,“倒不是我心慈手软,若你们都死光了,却有谁好让我踩在脚下?”
“你!”
宋渊见樊见纯要怒,忙拉了他的手道:“师兄稍安勿燥,”此话方毕,宋渊又转脸朝申灵都说,“我们得想想派谁上山。”
“得,你们尽管想。想好了,今日寅时正来山脚寻我,我便放人上山。”申灵都说罢,一摆手便转身而去。
待见得他走远,樊见纯便先道:“既如此,便由我上山吧。见源,你同沉女郎来想法子把此番种种传信予掌教知晓。”
宋渊听得却是摇头,然而他尚未言语,樊见纯已正色道:“见源,你虽是掌教入室弟子,但你须记得长幼有序。今日你尚且喊我一句师兄,此事便得听我主意。”




泉客 一零七神君
宋渊见樊见纯心意已定,遂也不多劝,一行人便决定先回镇上客店再细细商量。
叁人甫回得客店,宋渊便与樊见纯招手道:“师兄既决意上山,我眼下便把《千金翼方》藏处告诉你吧。”
樊见纯知经书所在乃隐秘之事,出京时便是由掌教亲自告之宋渊与徐见山的。是以他见宋渊招手便朝他身旁走去。
宋渊见他走近,又低声道:“师兄再过来些。”
樊见纯听得,自是向宋渊靠去。只他身子方挨近,宋渊竟忽地抬手打向他头顶百会穴——樊见纯不防宋渊有此一着,只觉一道气骤然从百会穴打入,两眼一翻便昏睡过去。
一旁的沉鱼见此,惊道:“阿渊,你这是怎么了?”
宋渊扶了樊见纯上塌,始回首与沉鱼道:“师兄为人耿直,若由他上山,只怕他要领着隐仙上下同伊王拼个你死我活。”
沉鱼闻言,明了宋渊是要亲自上山,立时便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我陪你一道上山。”
“不可。你眼下修《悟真妙经》不过略有小成,这般上山也不知你是否受得住……况且,我适才点了师兄百会穴,他还有一阵好睡,总得留个人来照看着他。”
沉鱼听得,瞧了瞧塌上人事不醒的樊见纯,终是勉强应了。宋渊见沉鱼允了,便嘱咐她在此相候。倘山上有何异动,即带着师兄向鬼谷大仙求救。
此番乃二人临别之际,沉鱼心中自有许多话与宋渊说,然而思前想后终不成语,末了只说道:“你﹑你快些回来。”
“这个自然,”宋渊说罢又上前抱了抱她,“过不多时便是中秋了,这次我们一道去放水灯好吗?”
原来二人重逢之时正是浓春,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入秋,很快便是沉鱼生辰。
沉鱼听了此话,知宋渊还记着自己生辰,顿觉心中一暖,也便回抱了他。
宋渊因不欲沉鱼泄露行藏,便不许她陪着去阁皂山。二人于客店作别后,宋渊便孤身前去与申灵都会面。
寅时正甫到,申灵都已见着身穿道袍的少年郎从远而至。此番宋渊洗了脸上伪装,已见本色。
申灵都见了,笑道:“幸好来的是你。”
宋渊闻言,拱手道:“晚辈上得山了么?”
“记住,今晚亥时须当奉上《千金翼方》,否则便要火烧阁皂了。”申灵都语毕便吩咐围着阁皂山的人马给宋渊让了路。
宋渊见此,说了句“多谢”,转身便朝阁皂山而去。
只他方抬脚,申灵都却喊了一声“宋见源”。
“申道长有何指教?”
申灵都听得,说道:“方才等人的时候,我就想着若来的是你,隐仙便尚有一线生机,”他说着,又朝着宋渊打量了一番,“我看你是个聪明人,自是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晚辈不过是个方外之人,如何谈得上俊杰?”宋渊说罢见申灵都脸色有几分凌厉,又道,“只经书与几百条人命,孰轻孰重,晚辈心中自有分寸。”
申灵都听了宋渊所言,似是甚为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上山吧。”
宋渊见状,也不再多言,立时运了轻功往山上奔去。宋渊自修习了《悟真妙经》,修为又有了一番进景。此番他拼力奔跑,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蓬莱观。
至于山下的申灵都,待见得宋渊上了山便回营中向伊王宋连城复命以及侍候他服药。宋连城因有喘鸣之症,久治不愈,多年来不知寻了多少名医方士为他断症献药。申灵都便是因着献红丸有功,方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他心腹。只宋连城心机深沉,对人疑心甚重。是以他每回服用红丸,都要申灵都侍候在侧,且看着申灵都服下一角红丸,他才放心用药。
此番申灵都回到营账时,便见宋连城面前放了一只银盘,而银盘上已是放了红丸一枚﹑小刀一柄。申灵都先朝宋连城施了一礼,后又上前拿小刀把红丸挖了一小角服下。
“上山的是谁?”
申灵都咽下红丸,回道:“是张了性的入室弟子,宋见源。”
“哦,是他,”宋连城说罢,待了一会方执了银盘上的红丸服下,“上回在西京同他一起的鲛女可在?”
申灵都听得,默了默方道:“……不在。”
宋连城闻言,似是想了想才吩咐道:“隐仙之事一了,你便带同人马去寻那鲛女。”
“这……殿下寻那鲛女就是为了夺回含光剑?”
“此其一,”宋连城说着,指头于案上轻敲,“其二,若非她母亲当年使计,本王也不至于在南海多时……骗了本王的人总归要有代价。”
申灵都听罢,抬眼一看,见宋连城脸上恨意颇深,心知多说无用,只得应下寻沉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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