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凶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茶海狸
杜阮岚对罗应使眼色,看见没,这觉悟,还辛辛苦苦查什么案,去走仕途的话哪还有郑局什么事。
行注目礼后,解剖正式开始。白布掀开,露出程泽生那张俊俏好看的脸,在冷光下显得更加苍白。要说人长得好看就是这点占便宜,哪怕他变成一具尸体,也是一具不会让人感到恐惧、反倒心生怜惜的尸体。
“死者程泽生,男,29岁,身长185厘米,体重68千克,四肢健全,营养状况正常……”
解剖室里只有罗应对着录音笔说话的声音,杜阮岚顺着程泽生的手臂捏到手掌,仔细摸过几个指节,忽然抬头看向何危:“他是钢琴家对吧?”
“嗯。”
“一般情况下,长时间练习钢琴会导致指尖较常人稍圆润,远节指骨变粗,手掌变厚,小指会有轻度外撇等特征。”杜阮岚抬起程泽生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指尖尖细,并没有出现长期敲击琴键造成的肉质增厚,有变化的是食指中节指关节和拇指近节指关节,拇对掌肌和虎口也有摩擦痕。”
何危伸手摸索着程泽生冰凉的手,顺着手掌摸到小臂,捏了捏:“手臂的确是经常发力的,指甲也剪得很干净。你的意思是,他的手并不符合一个长期弹钢琴的人该有的特征?”
“这也只是我的个人见解而已,不排除某些情况下,长期练琴不会造成手指变化。就像是我上次解剖的一个高中生,她练了十年的钢琴,手指依然纤长白嫩,可以拿去当手模。”
何危点点头,转头看着罗应:“小罗,记录下来。”
罗应拿着相机来拍照,再刷刷刷做记录,杜阮岚拿棉签取拭子,何危好奇:“现在男人也要做这些检查了?”
“当然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以前只对女性死者鉴定有没有遭受性/侵犯,从去年开始,男性死者也会做这方面的鉴定。”
何危笑了笑:“那算不算咱们男人抗议成功了?”
“等什么时候政府出台有关男性性/侵害的保护法,才算是抗议成功。”杜阮岚拿着手术刀指了指何危,“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最危险,你小心一点。”
体表检查结束,杜阮岚拿起手术刀,终于进入正题。冰冷雪亮的刀刃划开胸口的皮肤,何危难得避开视线,心中又冒出那种第一次看见程泽生尸体的古怪感,有可惜、不忍,还有些难受。
“怎么了你?解剖都不敢看了?”杜阮岚动作流畅娴熟,已经将弹头取出来,冲洗之后放进托盘。何危拿着镊子夹起子弹,冰冷灯光从上方打下来,折射出独属于金属的锋利冷光。
“9毫米,全金属披甲枣核型弹头,铅刚复合式弹心,老朋友了。”何危把子弹放到一边,“dap92/式弹头。”
杜阮岚挑眉:“一眼就认出来了?”
“咱们局里就有用这种子/弹,就算不是大宝天天见,也装过不少回。”何危把托盘放在桌上,“我的推断准不准确,去验一下就知道了。岚姐,没猜错的话,凶手可能是同行。”
———
何危一个人在食堂吃晚饭,忽然肩头一重,崇臻的脸冒出来,神秘兮兮问:“唉,老何,我听说杀人的枪是92/式啊,真的假的?”
“92/式还是92g还不确定,要看技术科分析结果。”何危打量着他,目光集中在他头顶上那片树叶,“……你就顶着这个走了一路?”
崇臻一脸懵逼,显然还没理解他的意思。顺着何危的目光,崇臻伸手一摸,才把树叶摘了,顿时骂起来:“那些小兔崽子,看见了都不说,摆明让老子出丑,回去把他们皮给扒了!难怪门口碰见公共关系科的警花,对我笑得像花儿一样!”
“也许真的喜欢你。”何危忍着笑,端起碗假装喝汤。崇臻在他身边坐下,捅捅他的胳膊:“你跟我说实话,有没有怀疑是内部人做的?”
“我是这么感觉,打算申请枪支排查。全市的92/式和92g就那么多,排查起来没有多麻烦。”
“那要不是咱们升州市的呢?”
“那就继续查呗。”何危耸肩,“这是一条重要线索,枪能确定下来,人也就好找多了。”
崇臻伸个懒腰,腿翘在凳子上:“反正是没派出所什么事儿了,他那儿普及的还是小砸炮和娘子军,不是前几年还搞警用转轮的吗?比92/式还坑。”
“坑也没办法,虽说会卡壳、断撞针,但这次也一枪打死人了不是?”何危放下筷子,擦擦嘴,“嫌92/式不利索,你去跟郑局申请,从海外买一批格/洛克回来,成事的话全警队都得供着你。”
崇臻才不上当,可拉倒吧,办案经都吃紧了还换配枪?没听见经侦那边总抱怨,卧底人家赌/场都要队里自掏腰包凑入场,他才不去找这个晦气,撞老郑枪/口上指不定就是一顿削。
“对了,房子下来了,郑局通知我搬家。”
崇臻表情渐渐变得兴奋,又被何危泼一盆冷水:“不过只给我一人住,你这种房子像猪窝袜子乱扔的我不伺候。”
“……你这种有空就要拾家里的我还受不了呢!”
第10章 双胞胎兄弟
程泽生回到市局,刚进大办公室,便有人来汇报,公馆内发现的死者家属来认尸了。
“来得正好,我刚好有问题要问他的家人,现在在哪儿?”
手下人给程泽生指路,家属已经从停尸间出来了,正在办手续。程泽生大步流星赶去法医科,看见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弯着腰在签字,他走过去:“你是死者家属吧?耽误你几分钟——”
那人回头,露出一张在公馆里见过的熟悉的脸。不同的是眼前这张脸面色红润,更加饱满鲜活,眼眸的颜色浅淡,又充满神采,一瞬间让人产生一种拖回来的尸体又重新复活的错觉。
置换凶途 第12节
程泽生怔住,江潭端着咖啡如幽魂般出现在身后:“吓一跳吧,这是死者的弟弟,他们俩是双胞胎。”
男人已经转身面对着程泽生:“找我有什么事?”
“想找你了解一下你哥哥的情况,”程泽生瞄一眼签名,“何陆是吧?长得真像。”
何陆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停尸间。程泽生一双眼像是探照灯,仔细打量着何陆。他和何危身高体型相仿,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能一眼看出的差别就是何陆的右眼角下有一颗很小的泪痣,而何危的脸干干净净,估计身边大多数人都是通过这个来区分这对长相极其相似的兄弟。
除了体貌方面极高程度的相似让程泽生感到诧异,何陆的反应才是最让人意外的地方。都说双胞胎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特别是同卵双胞胎,彼此之间甚至存在心灵感应,其中某一个死亡,另一个会痛不欲生。就算这是夸张的说法,但该有的悲痛情绪肯定不了。
但何陆却是态度非常冷淡,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开口:“要问我什么?”
“一些基础信息,有关你哥哥的性格还有喜好……”
“不清楚。”何陆快速打断他的话,“关于何危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清楚。不如去问他们公司同事,我想都会比我了解的多。”
“……”程泽生质疑,“你们真的是亲兄弟?”
“法律意义上是,不过我不想承认。”何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没事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会议。”
说完他也不管程泽生是否答应,擦肩而过离开。江潭对着他的背影竖起大拇指:“绝,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签认尸手续像是签百万合同的人了。”
程泽生皱眉,感觉这个何陆很有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对亲生哥哥的态度如此冷漠,连认尸都像是走个过场,还是赶着会议之前抽空来的,像足了代办活儿的。
柳任雨拿着保温杯进来:“老师,您要的菊花枸杞茶。”
“!”江潭像是被烧了尾巴,一把将保温杯夺走,瞪着程泽生,先下手为强,“最近熬夜上火,这是降火的!和年龄没有关系!”
程泽生还在思考何陆的问题,猛然被一打岔,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不就是保温杯里泡枸杞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人到中年,都懂的。”
“……”江科长拧开杯子,灌一大口中年男人必备的枸杞,修身养性,拒绝飙脏话。
———
江潭和柳任雨在解剖室里工作,程泽生旁观顺便帮忙做记录。江潭检查到何危的右手:“泽生,这里有重要线索。”
程泽生走过去一看,发现修剪圆润的指甲里有浅粉色半透明状物质,用牙签挑出来一看,是皮肤组织。
“能抓到丝丝见肉的程度,肯定不是自己的,”江潭将皮肤组织装好,递给柳任雨,“结束之后送检,尽快做出dna分型。”
解剖室里的清冷空气被一阵铃声打破,师徒俩一起盯着程泽生,江潭拉下口罩:“你这是打扰法医情绪,影响尸检的确性。”
“您多专业,江南一把刀,哪能被一个电话搅黄了。”程泽生拿出手机,对他打个手势,“黄局的,我去听领导指示,你们继续。”
来到走廊,电话刚一接通,黄局低声问:“在哪儿呢?”
“局里,”程泽生顿了顿,“您有事?”
“来我办公室一趟。”
程泽生沉思,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得罪黄局的事,老狐狸的窝能去。两分钟不到,他已经站在局长办公室外面敲门,得到应允之后推门进去。
黄占伟在品茶,助理站在一旁:“程支队,您请坐。”
“别,我站着就行,黄局有什么就直说吧。”根据以往的经验,坐下准没好事,再倒上一杯茶,那就完蛋,领导深层教育开始。
“那就站着吧。”黄占伟和助理说话,“小陈啊,那个新宿舍已经开始分配了,这两天就把递上来的申请筛一下交给我,这么紧俏的资源,可得先紧着局里需要的同志。”
“……”程泽生坐了下来,“黄局,今天您想聊多久聊多久,我案子不查了都陪你唠。”
黄占伟瞪他,茶杯“咣当”放桌上:“小兔崽子,你当我想跟你唠?省厅那边今天又来人了,看样子你小子时日无多。”
“又让我去给省厅当花瓶?”
“哎,怎么说话的,你进的是省厅刑侦队,”黄占伟声音一下变虚,“顺便兼职公共关系科的对外任务。”
“那不就是花瓶吗?去了之后本末倒置,我的主要任务是对外接/客,查案都没我什么事了啊。”程泽生翘起腿,“这都拒三五回了,还不放弃,是不是哪家领导千金看上我了?”
黄占伟把脸一虎,让他别瞎说,领导这是看中他的才能,所以才想提拔提拔。哪知道天下还有这种人,升职加薪走仕途不要,偏偏喜欢累死累活、起早贪黑和犯罪分子打交道。
程泽生恰好一门心思扑在上面,他因为这张脸,一直被质疑办案能力,刚进局里公共关系科就总想着挖角,打算调他过去,对外撑场面。程泽生死活不肯,愣是钻在刑侦队里,遇到重案要案头一个冲在前头,就是想让别人看看,他程泽生不是靠脸吃饭的怂货。
一晃几年过去,程泽生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凭着自己的实力坐上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位子,结果省厅又来挖人了,他更加不肯过去,话都说明了,让他去省厅当花瓶,那不如证件一交,辞职不干也就那么回事。
“诶……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想法?这不是又回了么。”黄占伟把茶杯递给助理,续杯。他看着程泽生,“泽生啊,说实话你爸倒是真的希望你能转去公共关系科,不用冲锋陷阵的,他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再不能……”
听他提到自己死了几年的哥哥,程泽生“刷”一下站起来:“黄局,您别劝我,我哥被毒/贩打死,他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当年我干刑侦他去禁/毒,我们俩约好了谁也不会半路退缩认怂,我爸不理解,您该懂的吧?”
黄占伟张了张嘴,被他堵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程泽生顺手掸了下沙发上不存在的灰,快步走到门口:“我还有案子要查,下次这种事您老别请我喝茶了,真要让我从前线下来,还不如干脆点,扒了我这身警服。”
他几乎是将门甩开,整个市局里也没几个敢甩黄局长的门,程泽生就是其中一个。黄占伟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又见到程圳清那股子刚劲。这俩小子果真是亲兄弟,走起路来背都拉得笔直,像一杆漂亮的标枪,连犯脾气的模样都九成相似。
程泽生半个身子已经出去,黄占伟回神,赶紧叫住他:“哎!回来!房子不要了?!”
“申请不是还没批吗?”程泽生一手扶着门框,终于回头。
“那是别人!”黄占伟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扔过去,“你的我准备好了,知道你和你爸有矛盾,早就想搬出去住。不过我也答应老程,尽量看着你,别让你和你哥一个下场。”
程泽生接住钥匙,惊喜不已,刚刚憋着的那股火瞬间下去了:“怎么不早拿出来的?早说新宿舍已经搞定,我坐在这儿听您唠叨多久都行。”
黄占伟直摆手,把他赶去办案,别在这儿气人。程泽生手中转着钥匙回到大办公室,乐正楷正在看现场拍回来的照片,抬头瞧见他一脸春风得意:“什么事这么美?”
程泽生把钥匙“啪”一下拍到桌上:“看见没?下来了。”
“未来域那个单身小公寓?”
“不然呢。”
置换凶途 第13节
乐正楷惊叹:“你这后门走得也太狠,本地的家里有房有车,还好意思申请宿舍。关键是还给你批了,我都想去检举揭发黄局偏袒。”
“别说,我真以为老黄不会批,他刚刚在办公室里提起我哥的事,当场我就翻脸了,闹得挺难看。”
程圳清算是程泽生的阴影魔障,他自己不提,也不给外人提。主要是因为当年他哥的尸体在中缅边境被找到,被毒贩折磨得惨不忍睹,几乎看不出人样,运回来之后程泽生快疯了,那一年办案子逮到有贩毒的都先揍一顿再说。
所以说身为亲兄弟,有着血脉相连,看见对方的尸体摆在面前,怎么可能情绪会那么淡泊,当做无事发生。
程泽生又想起何陆,柯冬蕊和向阳回来了,把调查到的社会关系资料递过来。何危的社会关系很简单,他为人内向,几乎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和父母弟弟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住在一间小公寓里,简简单单的一页,就是他全部的生活轨迹。
程泽生忽然灵光一闪,抬起头:“他和家人关系不好,是不是因为性取向?”
向阳挠挠短“这一点他的父母和同事都没有提到啊……”
程泽生指着调查报告上的一个地名:“这个地方表面上是音乐酒吧,实际上是gay吧,圈内人都知道。”
办公室一瞬间安静下来。
程泽生被这些好奇的异样目光盯得直起鸡皮疙瘩,特别是向阳和乐正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问什么都摆在脸上。
“瞎想什么?”程泽生把资料卷成棍状从他们头上打过去,“前几年抓人去过那儿!全忘了?一个个什么脑子!”
乐正楷恍然大悟:“哦哦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泽生,算我误会你了,我有罪。”
刚进队的向阳捂着头顶委屈,他也没参加那个行动,招谁惹谁了。
第11章 不简单的钢琴家
程泽生被枪杀的案件一经披露,果真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他长相俊美,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得天独厚,并且性格温和,圈子里人缘和口碑都不错,台前幕后同样平易近人,再加上优良的家世背景,简直堪称新世纪的完美男人。得知他的死讯,不止粉丝们哭得撕心裂肺,圈内好友也挨个转发哀悼,一时之间全网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热搜上去就下不来了。
案发现场的警戒线不仅没有拆除,派去看守的巡警又增加一个队。报道一出来,粉丝们成群结队来到废旧公馆追悼,还有记者也频繁出没,伏龙山热闹不已,平时无人问津的深山野岭变得人声鼎沸。
胡松凯捧着咖啡吐槽:“那地方乱糟糟的,人群乌泱泱,警车都开不上去!80%都是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对比起来,咱们晓晓的那点眼泪轻于鸿毛,还能坚持办案,是个女强人。”
何危在看现场照片,抬头:“那伏龙山岂不是成景点了?警戒线往外扩,半径最少扩十米,别让他们靠近破坏现场。”
“这还用你说,早就扩了啊!连上山的那条路都封起来了,还是不顶用,另辟蹊径改从山路爬上来了。”胡松凯啧啧摇头,“他们多厉害,后山硬生生给踩条路出来,林业局早晚得发飙。”
夏凉冒出来:“鲁迅不是有句话嘛,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何危揪住他的脖子,问他技术科的鉴定做得怎么样了,枪支确定下来没有。夏凉连忙点头:“确定了确定了,就是92/式,岚姐那儿的验尸报告我也顺便拿回来了。”
他把手里的两份报告递过去,何危翻了翻,死亡时间确定在4月14日的凌晨3点到3点半之间。根据弹头的侵彻力度、造成的盲管创以及射击残留物分析,射击距离在10米以内,垂直射击。虽然现场苦寻半天没有找到弹头,但好歹也在客厅一定范围内提取到一些火药残留物,由此连线构成的弧形圈,大致可以确定射击的大概位置。
何危合上报告,递给胡松凯:“去重建现场,我下午到。”
“就我一个?”胡松凯在办公室环顾一圈,“崇臻呢?那家伙一天没露面,翘班了?”
“跑外围去了,你要跟他换?”何危拿起外套,“下次吧,你俩猜拳,谁赢了谁挑活儿。”
听到跑外围,胡松凯闭嘴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跟人打交道,什么有用的信息都问不出来,当年被踢出预审队也是有原因的。
“小夏,跟着你二胡哥一起去学习学习。“何危拍拍夏凉的背,“可得好好学,回来之后写份如何重建枪击现场的报告递上来。”
胡松凯领着夏凉,再带上两个同事一起去公馆。何危已经坐在吉普车上,发条消息给崇臻,问他现在在哪儿。
忽然,后视镜晃过一道黑影,何危下意识抬头,降下车窗左右张望。露天停车场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人从车里探着脑袋张望,又一道黑影晃过去,一只鸟儿扑闪着翅膀从眼前飞过,降在对面的栏杆上。他笑了笑,点起引擎,案子办多了果真有后遗症,什么动静都疑神疑鬼。
———
崇臻今天去的是被害人的住所,程泽生从小一直生活在加拿大,前几年回国发展,在升州市城东买了一套花园别墅。不过这栋别墅只有他一人居住,佣人每周固定来三次,母亲偶尔会来小住几日。案发当晚程泽生也是一个人独处,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那座公馆。
“家里我大致看了一下,文化人就是跟咱境界不一样,除了书还是书,全是文学作品。书房三面墙都是书柜,看得我头昏眼花。”崇臻拿出一本本子,“在抽屉里找到这个,他没事还喜欢写写歌,上面都是简谱。”
何危拿过来翻了翻,的确都是一些音乐简谱,上面还标出高低音长短音。本子里夹着一片用来当做书签的树叶,而那一页的简谱只写了一行,看来是新鲜的灵感还没来得及完成创作,人已经与世长辞。
推开二楼书房的门,三面靠墙摆放的书架非常引人注目,走入其中,仿佛踏入一座图书馆。何危粗粗扫一遍,全是文学名著和音乐相关的书籍,每一本都得到妥善保存,要么套上磨砂书膜要么包上美的封皮,书脊处贴着不干胶,上面是程泽生手写的书名,字如其人,温润娟秀。
何危随手抽出几本,每一本几乎都有解读的痕迹,碰到值得铭记的句子甚至会做出标记。崇臻凑过来:“看见了吧?这就是标准的文艺青年,你那一柜子书我看得的都头疼,这就遇到一个更夸张的。”
“肚子里装点墨水是好事。”何危蹲下来,视线落在书架最下面那一排,这一排是经典国学,《四库全书》、《资治通鉴》等成套摆放得整整齐齐。他目光一闪,抽出书脊写着《鬼谷子》的那本砖头本,翻了几页,眉头皱起。
这哪里是什么纵横家的智慧阴谋论,而是各类枪支分解图!崇臻蹲下来一瞧:“嚯,都是干货啊,这在国内不是专业需求的话买不到的吧?”
“没看见都是英文吗?”何危拆开封皮,封面已经暴露了这本《鬼谷子》的真身。这是一本介绍枪支细致结构的书,何危把书递给崇臻:“文艺青年,啊?”
崇臻尴尬:“靠,我怎么知道这么鸡贼,居然还藏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有问题的?”
何危没说话,继续又挑出几本,拆开封皮一看,也是枪械相关书籍。崇臻摸一本《四库全书》,立刻合上,放回原位,看来是遇到了真正的国学。
看过几本之后,何危也对程泽生隐藏的爱好了解得差不多。他想起杜阮岚验尸时检查到手部,当时形容的特征倒是挺符合经常拿枪的情况,食指和虎口上那层摩擦痕迹是枪茧才对。
“程泽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对枪感兴趣,以前一直住在加拿大,肯定或多或少会搞些藏。”何危站起来,手摸索着书架的边缘,“崇臻,来到处找找,看看有没有暗门。”
崇臻和何危分头寻找,连书架都想办法搬开,仔细敲打墙面每个角落。可惜书房除了那些书,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何危摸着下巴:“走,去别的房间,我感觉肯定能找到惊喜。”
这座别墅楼上下两百多平,二楼的所有房间全部找过一遍,崇臻和何危在楼梯口碰面,彼此摇头,别说真枪了,玩具枪都没见到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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