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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楼人(父女/兄妹/短篇合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Gigi007
他沉着目光,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琳琅轻笑,却是自嘲一般道:“你又何曾明白我的心,君父是君父,而你是你,谢琳琅固然不能和你们划清界限,都说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她到了黄河也不死心,撞上南墙也不回头。”
“你果真要为了他,和我决裂到底么。”
“我是为了你!”琳琅忍无可忍,须臾她注视着他,带着从不曾见的惘然和悲伤,“你总是喜欢替我做决定。谢磬,是你执意要把我推开,是你执意要走一条孤独的路,是你……在五十年前便下定了决心。”琳琅在最后几个字上加了着重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是正确的,而我,连和你并肩的资格都没有。”
谢磬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不做声。红泥炉里的火焰毕剥作响。琳琅坚持地看着他的双眼。
谢磬吸了一口气,语气恍然如梦:“上次见到你的小徒弟,哪怕她正狼狈的躲避追杀,可看起来还是天真烂漫。她就像一只拍着翅膀的小鹤。比起你,她在更安全的环境里长大,性格也更快乐、好奇、活泼。但是我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一个从未经历艰难的你。你也许不会相信,我那时心里在想,如果我的妹妹也能这般幸运、无忧无虑,那该有多好。既然学文习武也是一世,斗鸡走狗也是一世,让她平平安安随心所欲地做一世凡人,难道不好么?”
琳琅内心十分清楚,他只是想借傅宜宁来说服自己,说的是那个女孩,也是他的妹妹。于是琳琅轻声说:“如果她飞出划定的圈子时,也就阻碍了某人的道路。只有在那个圈子里,她才可以平平安安随心所欲,当……一个被宠爱的人,是吗?”
“够了。我不想和你吵起来。”谢磬背过身去,像突兀地开始一样,突兀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也不想在今天和你吵起来。子时过了,你的生日到了。我总希望你开心点的。”琳琅从他背后探过手去,把一支糖画竖在了谢磬面前。下弦月从东方的天空渐渐露面,清辉洒在凝固的饴糖上,镀了一层晶莹的微光。那是一只眼睛特别大的狐狸,抬着头,蓬松的尾巴。
谢磬静默了良久,终于缓缓握住了糖画的竹签。
琳琅抽回手来:“我想出去散散步。这座山太闷了。”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到处走走。”她在转身的刹那又顿住,问他:“同我一起,好么?”
谢磬握着她送的糖人,凝视妹妹清冷的面孔,月光撒下薄纱,如梦似幻地笼罩在他们二人身上。
他低声道:“琅儿,我们并非同路人了。”
琳琅缓缓闭上双目,不知是想要掩盖什么,再睁开时平静无波,却是几步走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袖,彼此离得很近。
她几乎要伏在他的胸口,却是低声问道:“你叫我如何爱你?”
琳琅不顾谢磬愕然而沉痛的目光,将自己泛着凉意的唇贴上了他的。
那枚糖人蓦的从主人修长的指间坠落,摔得四分五裂。
而谢磬仿佛在内心反复煎熬、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拥住她纤瘦的肩膀,将她置于他火热的胸怀中。
————————————————
作者:本来想写肉的。你们看这多好的氛围。
但是卡了。
没错,身为一个肉文作者,简直奇耻大辱。
我自卑,我检讨。
嘤。
然后卡文不知道卡多久,别问,问就咕咕咕咕。





坠楼人(父女/兄妹/短篇合集) 破两千章的小福利→_→
如题,开了一个专门放福利章的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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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简单粗暴无下限的肉,其实主要是我觉得我不会写肉了,开来复健一波的。
主角会选用以前开过的文里面的,毕竟我这人的坏毛病,新人设就要得想新背景然后吧啦吧啦吧啦,又成剧情流了……
本文预警!!!
无下限、无节操、就是为了写肉,尝试各种不同风格的肉,内含兄妹、父女、青梅竹马(这可能是最正常的人设)、人兽、sm、孕妇play、ntr、np、强制play等等等等。
总之我要把我没写过的都写一遍!
第一个故事:女主被绑架途中,一只无所事事的男主路过并顺手牵羊的故事xd
(媚药梗??强迫梗??‘日’久生情??ntr)




坠楼人(父女/兄妹/短篇合集) 魔宫·十八
夏季雨后,凉意侵人,山道松软潮湿,残留着水流冲刷的痕迹。
“这边来。”谢磬领琳琅穿过凌空延伸的栈道,抵达了悬崖上的一座竹楼,“这是我的别业。大约有千八百年没来过了。”
“很是你的风格。”借着从龙王庙带回的萤灯的光,琳琅望向了楼头“灵岩山居”的横额。灵岩山本是吴王夫差为西施建造馆娃宫的旧址,如今吴王的宫殿是荡然无存了,西施的响屨廊和采香径也无处寻觅,只有山风满谷,花影满衣。“主人不来,它只好孤孤单单地,在深山里站了好多年。”他们进门后,琳琅把萤灯挂了起来,萤火虫在桑皮纸后团团乱飞着,出幽蓝的光,白竹蹲踞在一张交椅上,伸出手去把灯从左边拨到右边,又从右边拨到左边。
谢磬站在窗前俯瞰崖下的万顷林海,突兀地说:“你的小徒儿如何了?”
“还成,结了丹。”琳琅在炉里生起火来,烘干自己的衣服,“出发去找她的爹爹了。”
“未成火候,你也放心她外出么,再者,他的父亲被湮灭神魂,还找个什么劲?”
琳琅轻声道:“就是因为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才愈发想要去确认什么吧。”
谢磬的瞳孔微微缩,最终叹了一声:“你还在思念母亲?”
琳琅沉默了一会,道:“我曾抓住她的衣袖,只差一点就能拯救她。可是最终她还是消失在了天雷海里。”她叹息,“母亲的故事传遍叁界,而我总是要在别人的口中去得知……没什么,我是说,如果还有能努力的余地,为何不试着去做呢?”
“我亏欠你很多。”谢磬听起来像是因为喉咙干燥而发声艰涩,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你吃了很多苦头,琅儿,可也是因为你太执迷不悟。”
“我承认我错了,不是错在一意孤行,而是错在阻碍了你的道路。除了对不起你之外,我问心无愧。”琳琅盯着他的背影,“从前到现在,你一直非常需要魔尊的位置……但你不需要一个不听你命令的妹妹。”
她顿了顿,冷笑道:“我这般说,可是合你的心意了?”
谢磬平静地说:“扪心自问,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但如果你给我机会,我会像之前漫长的岁月一样,尽量宠你,爱你,凡你想要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但你推开了我。你该知道,只差一点,我就杀了父亲。”
“但你毕竟没有杀死他。”
他猛地回过身来,岩石般的眼眸熔化了一瞬,但在下一个瞬间,熔岩已经熄灭,坚硬如初:“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没有杀死他,只是因为技不如人。如果他不死,你的心不会死。”
琳琅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从前的魔界少主银甲如霜,寒光照人,坚固冰冷的胸甲隔绝了心脏的搏动,但是现在的谢磬穿了柔软的月白长衣,琳琅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沉稳,规律,毫无纰缪。琳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原来你这里还活着。那么,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心呢?”
他沉着目光,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琳琅轻笑,却是自嘲一般道:“你又何曾明白我的心,君父是君父,而你是你,谢琳琅固然不能和你们划清界限,都说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她到了黄河也不死心,撞上南墙也不回头。”
“你果真要为了他,和我决裂到底么。”
“我是为了你!”琳琅忍无可忍,须臾她注视着他,带着从不曾见的惘然和悲伤,“你总是喜欢替我做决定。谢磬,是你执意要把我推开,是你执意要走一条孤独的路,是你……在五十年前便下定了决心。”琳琅在最后几个字上加了着重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是正确的,而我,连和你并肩的资格都没有。”
谢磬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不做声。红泥炉里的火焰毕剥作响。琳琅坚持地看着他的双眼。
谢磬吸了一口气,语气恍然如梦:“上次见到你的小徒弟,哪怕她正狼狈的躲避追杀,可看起来还是天真烂漫。她就像一只拍着翅膀的小鹤。比起你,她在更安全的环境里长大,性格也更快乐、好奇、活泼。但是我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一个从未经历艰难的你。你也许不会相信,我那时心里在想,如果我的妹妹也能这般幸运、无忧无虑,那该有多好。既然学文习武也是一世,斗鸡走狗也是一世,让她平平安安随心所欲地做一世凡人,难道不好么?”
琳琅内心十分清楚,他只是想借傅宜宁来说服自己,说的是那个女孩,也是他的妹妹。于是琳琅轻声说:“如果她飞出划定的圈子时,也就阻碍了某人的道路。只有在那个圈子里,她才可以平平安安随心所欲,当……一个被宠爱的人,是吗?”
“够了。我不想和你吵起来。”谢磬背过身去,像突兀地开始一样,突兀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也不想在今天和你吵起来。子时过了,你的生日到了。我总希望你开心点的。”琳琅从他背后探过手去,把一支糖画竖在了谢磬面前。下弦月从东方的天空渐渐露面,清辉洒在凝固的饴糖上,镀了一层晶莹的微光。那是一只眼睛特别大的狐狸,抬着头,蓬松的尾巴。
谢磬静默了良久,终于缓缓握住了糖画的竹签。
琳琅抽回手来:“我想出去散散步。这座山太闷了。”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到处走走。”她在转身的刹那又顿住,问他:“同我一起,好么?”
谢磬握着她送的糖人,凝视妹妹清冷的面孔,月光撒下薄纱,如梦似幻地笼罩在他们二人身上。
他低声道:“琅儿,我们并非同路人了。”
琳琅缓缓闭上双目,不知是想要掩盖什么,再睁开时平静无波,却是几步走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袖,彼此离得很近。
她几乎要伏在他的胸口,却是低声问道:“你叫我如何爱你?”
琳琅不顾谢磬愕然而沉痛的目光,将自己泛着凉意的唇贴上了他的。
那枚糖人蓦的从主人修长的指间坠落,摔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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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楼人(父女/兄妹/短篇合集) 魔宫·十九
“日上叁竿了,该起床了。”琳琅在衾枕间翻了个身,把手臂横在眼前,睁开一线眼睑,朦胧中看到青衣修士风格高标,气质湛然,背了一把古剑,正俯身盯着她,遮住了清晨的光线。琳琅猛然清醒,抓住衣服从竹床上弹了起来,刹那间已经膝盖弯曲着地,全身绷紧蓄力,这座寰无山居位置偏僻,周边布置了强大结界,等闲神魔也无法得其径而入,有能力在她睡眠中无声无息突破结界的,唯……青衣修士向后退开一步,得被暴起的琳琅撞到头:“一别五十年,我的小徒儿光采不减啊。”
“师父,您却清健更胜往昔。”
琳琅一拂衣襟行了一礼,诚挚地补充,“我是说您胖了。”
无道真人挥了挥广袖,示意琳琅起身,冷静地说:“你总嘱咐为师保重,结果当然正是越保越重。我自认在修行上不算完全不用心,然而千年以来每次见面,你的境界一次比一次进,做徒弟的太过勤学好问,衬得做师父的愈加游手好闲了。这次你难得受伤,整个人倒懒散许多,居然叫了叁遍才起床。”琳琅略略有些赧然:“我的确很久不曾睡这么沉了。”
“做什么梦了?”
“一夜无梦。”
“本想为你解一解梦,这下英雄无用武之地,有点失望。”无道真人随手摘下她昨晚带回来的萤灯,坐在一边,“正梦、噩梦、思梦、寤梦、喜梦、惧梦……真的一概都无?”
琳琅笑笑,挽起衣袖:“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了。您远道而来,请稍坐片刻,等弟子为您烹茶。”
“你用我的壶碗,用我的木炭,这也罢了;连茶叶都用我的,可算明到家。其实你家魔域里的洞天茶就是一绝,何不随身带些?”无道真人打开萤灯的桑皮纸,萤火虫便飞出了窗外。树林的阴影里,流萤四散,像是天际微弱的星光。现出原形的山野怪在林间奔跳着,追逐那些星光。
“今春魔域气候异常寒冷,茶树长势不佳,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现眼。”此时炉上泉水渐作蟹沸,琳琅左手提瓶注水,右手持筅击拂,茶香徐徐溢出,一如远山空蒙,新雨清冽。琳琅将茶碗奉给无道真人,“师父请。”
无道真人叹息:“你一贯如此,表现得乖觉无比,说到底不过借师父的东西献殷勤。”看了看碗中云雾如乳,汤花紧咬,微微点头,“幸好你点茶的功夫不错,称得上此道叁昧手,我才于心疼自己的茶。”
琳琅低头藏住了一个笑容:“从前您一向是安坐洞府等我上门,如今为什么有空出山了?”
“嚯,徒儿渡劫失败这样的事都不值得为师出山来看看你的话,别人会笑话你不知拜的是什么师尊的。”无道真人道,“五天前,我夜观星象,见你的命星暗淡,摇摇欲坠,当时便想立刻出山,但是叁弹指的时间之后,见你的命星又重新亮起,料来没事,所以拖到现在。”
琳琅用目光往无道真人身周逡巡一遍,也肃然点头道:“原来师父来探弟子的病,却是空手来的。”
无道真人洒然道:“同门中,数我的洞府最为拮据,你师叔师伯能送徒弟一件又一件镇山之宝,为师却只有一把旧剑和两袖清风。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当初你出师前,我已将看家本领倾囊相授,后来自然给无可给。”
“师父说的是无上圣功?”
“不,是空手套白狼!”无道真人的教诲掷地有声道。
“是,是,弟子仰仗恩师妙术,这些年才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琳琅低笑,将手中茶碗向无道真人一敬,“原来师父一直在守望着我的命星。 弟子感激不尽。”
“你念书的时候从来不在观星占命的功课上心思,我教不好你,又怕你哪天在这上面吃亏,只好替你看着些。”无道真人也虚虚举了举茶碗,算作回敬,“师父失职,让你偏科了。”琳琅歉然:“我当年身负母仇,重任在肩,只贪着杀敌致胜的法门,心思不在其他功课上,勉强也学不来的。”“心思专注是你的优点,但执念太重就成了障。占命要求心境通明,无挂无碍,你委实是勉强也学不来。其实你为徒的时候,我倒替你卜过一卦。想知道结果么?”
无道真人缓缓道:“四柱空亡,命宫天刑,运交华盖,同度破军。”
“不太好?”判词落下,琳琅一凛。
“这是贵煞加临、印刃相随之相,既主掌权掌兵,成功成名,又主六亲缘薄,一生孤零。”看到琳琅的神色,无道真人耸了耸肩,“你做什么摆出这副如丧……娘舅的表情。占卜中有一句话,大衍五十,其用四九,意思是冥冥之中虽有定数,但造化之数仍存在一分变数,即使能测算所有星辰的轨道,也不能确知这最后的变数。命运归根结底在于当局者的选择,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这才真正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妙术。”
“弟子谨遵教诲。”琳琅俯首受教,“师父以前不告诉我这一卦,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你从小就不畏天,不信命,心气高,脑筋灵,知道了自己的命,也许对你未必有好处。”
琳琅沉默了片刻。竹子屋檐上昨夜的积水滑落,像断续的银线,发出滴答的声音。“说起来, 恰好有件相关的事情想请教师父。百年前,阚明达曾为芙宸仙子堪舆风水,在杭州孤山兴建百花园。就在几日前,那里出了事。”
琳琅叁言两语讲明百花园事件的梗概,无道真人并不立刻作答,道:“说说你的想法。
“弟子猜测,修道法门中有炼气一途,是通过吐纳导引,融会外界灵气生发自身元气,上固云门,下固灵根,以求达到神形合一、有无互化的境界。但人类为形骸情欲所累,经络滞涩,气息芜杂,所以在炼气之外必须佐以伐骨洗髓和修心养性的功法;而草木一族生来与天地相通,在淬炼灵气方面有天然的优势,故而被某些旁门左道视为现成的炉鼎。相比闭门苦修,直接吞噬草木灵的真气,可谓终南捷径。何况百花园中花借杭州王气修行,拥有充沛纯的真气,却缺少御敌自卫的力量,如同孩童怀金行于闹市,恐怕是因此被盯上了。”
“这不是思路明确的很么?你还要问什么?”
“我不太明白的,是杭州王气的具体情况。”琳琅给无道真人续了一盏茶,“除了观星占命外,我的堪舆望气也学得很不用心。”
无道真人揉了揉额角:“我只再说一次,你听好了。当年姬周最初定都镐京,但镐京的王气在叁百年中逐渐枯竭,周王室的气运也随之衰败。幽王身死国破后,平王迁都洛邑,借助洛邑的王气,周王室得以苟延残喘了数百年。如今汴梁王气式微,赵宋面临了相同的情况,它的下一个首都,就是杭州。说到这个,它的王气还和你的一个远房亲戚有关。”
“尔木公主?”
“当年阆苑春风主,抛却琼觞去玉京。绝唱已闻惊列座,同归不复问青。”无道真人敲着杯盏,曼声口占了一首七绝,“尔木公主因误犯清戒,曾一度谪居凤凰山青鸾斗阙。呵,当年青帝的幺女即便被贬,待遇也不会太坏。”无道真人长身立起,挥手拂开桌面上的壶碗,宽大的木质桌面在他手底浮凸起来,化作峦嶂起伏,正是东部沿海地区的舆图。无道真人指向杭州东南的位置,“凤凰山形若飞凤,两翅轩翥,左临西湖,右掠浙江,杭州王气全着落在这座山上。商周之际,这位公主归天担任红弯星君后,凤凰山便没了主人。五代时吴越国在凤凰右翅上建造王宫,消耗了这一半的王气,赵氏以后迁都,只得依靠左翅的剩余王气。”
琳琅沉吟:“原来凤凰山是杭州的王气之源——阚明达这样等级的修道不会不知。”
“凡人都知道杭州是东南形胜、叁吴都会,一般散仙也不会弄错凤凰山的意义所在。”无道真人扫了弟子一眼,琳琅立即适时地低下头去,仿佛知错能改,“但关于城郭整体的形势脉络,清楚的人恐怕不多。借你的刀一用。”
琳琅起身,从虚空中拔出一柄长刀,双手递上:“师父。”无道真人接过掂了掂,掌心银光闪过,合拢于一道。广袖凌空抄过,无道真人以刀为笔,在桌面上荡开一笔,点中了某座高山,“杭州地脉,发自天目。天目山西去杭州一百七十里,在这里分出两枝山脉,分别从南北拱卫杭州。”无道真人画出群山透迤的一笔,山峰在刀下拔地而起,生长着蜿蜒东来,舒冈布麓,几欲飞舞,“南边一带,是龙井、大慈、玉岑、积庆、南屏诸山,称为南山。南山山脉过凤凰山之万松岭,经吴山入杭州城。”
刀锋在桌角轻磕,无道真人拖出辗转的另一笔,更多的山峰浮现出来,“北边一带,是灵隐、仙姑、履泰、宝云、巨石诸山,谓之北山。北l在桃园岭青芝坞一段跌断,然后重起乌石山,从智果山保叔塔入城。北山由于中间断裂,脉气减弱,难成皇垣,唯独南山地势完整,其中又以凤凰山为王气。”
冷冽刀光依次点过,山峦联络钩绵,如同两条长龙并肩奔腾着接近了杭州。无道真人随手将茶碗倾斜,湛碧的龙井流入山间,化成了江河湖泊。“西湖处于南北两山夹抱之间,便如双龙护珠。钱塘江在海门处汇入东海,昼夜潮汐逆迎南北山脉,留住了两山脉气,这在堪舆学中叫做过水止来龙,有童谣说‘海门一点巽峰起,五百年间出帝王’,说的就是杭州的风水——山停水聚,元气融结,所以称得上人杰地灵。”
琳琅手按在桌面上,凝视舆图良久:“多谢师父教诲。”
无道真人平伸长刀下压,所有地貌瞬息间尽数敛去,长刀变作一把玉簪落到了桌上。幻术解除后,桌面是平坦干燥的,龙井新茶湛碧如琉璃,仍然一滴不漏地盈在雨过天青柴窑碗中。无道真人单手托茶,走到了窗前:“你以为我是要给你上课吗?为师说了这么多,不过想提醒你一句,这众多仙门洞府,不全是天帝门下。我知道你不爱欠人情,但我等门人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一向是你杀人我磨刀,你放火我抱柴,从没有一笔一笔记人情帐的。”无道真人深入浅出道,“你哥哥的事,或许可以请教云水渊的那位,虽然他如今在天宫当差,但昔日的同门之谊还是磨灭不了的。”
屋外树林沙沙作响。琳琅出神了一瞬:“不知师兄的脾气有无改变,是不是还那样板正?”
“琅儿,这些年,你过得很是压抑,他的境遇也未必逍遥。但是说他脾气板正?你认真的?”无道真人回头笑了一声,“若我不了解你们两个的话,听到平素冷心冷面,漠然众生的公主殿下评价谁一句板正,不知会以为这人何等枯燥无味了。其实他和你一样,都是乖在壳上的,芯里恐怕比以往更滑头了。”“是么?”琳琅淡淡道,“我总觉得他和我性格完全不同,他发愿救视一切众生,而我连苍生是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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