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玫瑰
作者:周老板娘的写肉号
有人在夜里开车,有人在夜里看海,有人在夜里开着车遇到了朵火玫瑰。糙汉代驾小哥 x 情趣用品店老板娘陈山野 x 阮玫一个四舍五入等于炮友转真爱的故事吧?排雷男主已婚状态(老婆跑了)有孩子(留守在老家)upo18
夜玫瑰 Night.01
霓虹高塔安静地伫立在黑夜里,是道夜里才能瞧见的虹。
阮玫盯着它看得出了神,被徐子玲连唤了几声才转回头,她将被夜风扰乱的红发撩至耳后,露出于耳畔坠挂着的金色细线。
细软的金链一端悬着颗白色珍珠,另一端倒种着一朵未盛开的黑玫瑰,一黑一白在温热的夏风中摇曳不停。
她挂起笑容重新回到聊天:“抱歉抱歉,我太久没看到广州塔了,看怔愣了。”
“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晚上出来喝酒了,上个月我难得有一晚不用加班,想找家酒吧玩一玩,结果去到门口,进场还得测体温和戴口罩,瞬间就性冷淡了。”徐子玲笑着从腿上的纸盒里挑出一个情趣玩具在手中把玩。
“我看姐姐你可没有性冷淡,那团火啊,轰轰声烧着呢。”于熊明从徐子玲怀里要来那个黑缎带白礼盒,在一堆形状各异的玩具里挑选着,没一会儿少年好看的眉毛皱起:“玫姐姐,怎么都是女用的啊?”
“有的啊,里面有一个后庭可以玩的,你翻翻,蓝色的。”阮玫双腿交迭上身前倾,黑色裙摆稍微后滑,隐隐现出大腿旁侧的纹身。
一片白皙之上露出小半把黑色手枪,枪口往下,可枪口射出的不是子弹,是一片接着一片的血红花瓣,从膝盖处飘散至脚踝。
于熊明把盒子里的小玩具一件件放到矮桌上,在底部找到了阮玫说的那款,前尖后粗的飞镖模样有点像柔软版肛塞,放在他修长的掌心里还没他半个巴掌长。
“这款总的来说还是很像跳蛋类型玩具,不过我觉得比蛋蛋们安静许多,你打开来试试看,有十个振动模式……”
阮玫给奶狗小受介绍完又转向英姐姐:“子玲姐你那款是c点笔,就是打豆豆的,这款超能震的哦。”
徐子玲手里的玩具像支电动牙刷,前端的硅胶头此时正高频率震动旋转着,她探出一指用指腹去感受那频率,从指尖传来的丝丝酥麻令她不禁勾起红唇。
这样的“玩具试玩会”阮玫在疫情之前每一周得约个好几场,参加的基本是像徐子玲和于熊明这样与她交好的老客人,vip客人们多金又慷慨,就是工作太忙没办法经常到店,阮玫服务周到,请他们喝酒还带玩具给他们亲自体验一下。
这么贴心的老板,客人们自然是很受用,只要阮玫有代理新的玩具他们都会帮衬和推广一下。
前几个月因为疫情关系玩具试玩会停了好一段时间,直到这个月外出风险降低了不少,阮玫才把几位贵宾约出来联络一下感情。
这两位金主爸爸都是老司机,一桌子情趣玩具就这么搁在桌面上,里头还有两款插入型的玩具,大大咧咧的不也不藏,两人还不停研究着对方手里的玩具要怎么玩才舒服。
不小的音量惹得来送酒的侍应小姑娘红了脸,托盘上的酒杯无处可安放。
阮玫跟于熊明拿回纸盒,将桌上长长短短的小玩意儿全进盒子里,对小姑娘笑了笑:“麻烦你了,放桌上就行。”
三杯鸡尾酒颜色如身旁的高塔一般多斑斓,落日余晖,海面冰山,雪地蔷薇。
徐子玲干脆脱了红底高跟鞋,一双匀称长腿窝进沙发,那根笔杆在颈侧震动着,她拿着去戳自己酸痛的那根筋:“诶,还能准穴道按摩呢。”
“你最近工作那么忙吗?”阮玫放下酒杯,接过于熊明递来的烟,bohem莫吉托爆珠,纸烟飘着丝丝青柠味。
“忙啊,忙到连玩玩具都没时间。”徐子玲也将干练短发掠到耳后,从身旁的黑铂金包里掏出自己的烟,敲了根衔进嘴里,她压低了些许音量笑道:“你知道吗?我把小鸟都带去公司了,有时加班加得难受,在办公室里拉上帘子就对着那些破报表和文件来一发……”
阮玫挑起眉:“哇,五百强企业高管在办公室玩小玩具,这是什么神仙时间管理啊。”
“呵,不拼上老命,怕是要在这场疫情中提前退休了,薪水少点就少点,只要还能保得住位置就行。”
徐子玲淡淡一笑,俯身将指间的烟灰抖落进烟灰缸里:“年轻时觉得只要爬得够高就可以拥有一切,可现在吧,觉得位置越高越像在走高空钢丝,脚底下黑乎乎的,你也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但就知道有好多人等着你失足往下掉。”
“还是你们自己当老板的好啊,我如果真的被裁了,不如也去搞点什么生意做做?投资家宠物店什么的……”徐子玲红唇微启,烟雾和自言自语很快消散在夜风里。
“这一次动荡可是各行各业都受影响了,我的生意完全停摆了,人都没法出国,怎么带货回来?”
于熊明一直清朗的少年气里也难得覆上一层灰霾,他把想买的玩具拍了视频发给人在韩国的男朋友,附上几句娇滴滴语音,什么欧巴什么哟,阮玫没听明白。
手中的香烟燃至半路,喉咙攀起一丝丝薄荷凉意,阮玫捏爆爆珠,噗一声,青柠在口中散开,她等于熊明发完语音才问他:“小熊,你这段时间没法去找男朋友,你们的感情怎么维系啊?”
“还能怎么办,只能靠视频呀……再这么下去,都不知道欧巴会不会在那边被什么小骚狗吸引去了。”
“我们小熊这么可爱,那棒子欧巴要真耐不住寂寞把你三了,姐姐就陪你飞一趟韩国把他喀嚓了。”徐子玲揉了一把小弟弟蓬松的发顶,仰头喝完了自己那杯落日余晖。
压抑太久的两人说起床笫间的荤话一点都不敛,还好酒吧将每张桌子之间的间隔拉大了,不然阮玫还得怕影响其他客人。
她扬起手叫来服务员,给打开话闸子的两人再点了杯酒。
夜风穿过围绕着清吧的树丛,推开一片树叶沙沙声响,有一瞬阮玫以为听到了海的声音。
光影摇曳中阮玫再次侧过脸去看那座高塔。
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似乎只有那高塔和那圆月没有变化。
酒过三巡,阮玫捧着那一盒玩具样品去结账,帮她钱的是刚刚送酒的小姑娘,阮玫见她一双圆眸偷偷看着自己手里的纸盒,心中清明,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到女孩面前,细声说:“有兴趣的话可以加我微信哦。”
名片是黑色的,正面中央压了朵烫金玫瑰,下面是店名,「rose slave」。
小姑娘睁圆了眼,转头看酒吧经理没瞧向这边,赶紧慌慌张张地将黑色名片塞进围裙里。
食指伸到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阮玫对她眨了眨眼,转身往大门口走。
徐子玲站在自己车前,打开了软件准备叫代驾:“小熊你坐阮玫的车回去是吧?”
“对啊,我跟她顺路的。”
“行,那我回公司了。”
阮玫把纸盒放进自己的车尾箱,也点开代驾软件:“你怎么还去公司啊?我以为你是下班过来的。”
“反正也没人在家等我,回公司还有巡楼保安每一小时跟我打声招呼,反而还热闹一些。”徐子玲笑笑。
于熊明嬉皮笑脸:“看来小保安长得还可以?让我们徐总还能惦记上了。”
“没有我们小熊可以。”徐子玲斜瞪了他一眼,手机进来了代驾师傅的电话,她接起和对方确认地点。
阮玫定好位按下「呼叫代驾」,这附近有不少等单的司机,很快系统派好了单。
有司机信息跳出,阮玫还没来得及看清司机的资料,屏幕弹进来一个陌生来电。
眸子里只有一闪而过的「陈师傅」。
夜玫瑰 Night.02
“山野哥,你买菜回来了呀?”
陈山野闻声抬起头,血橙夕阳在道路尽头下沉,落日余晖将狭长弯曲、满布广告街招的街道染得金碧辉煌,连头顶错综复雜的黑电线也添上了一分艺术感,脏乱差的城中村在此时似乎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喊他的是罗蕊,上了淡妆的姣好脸庞上有从发廊色转灯投下的斑,红色的,蓝色的。
陈山野假装瞧不见女子眼里绽放出的光,只笑笑:“对,阿芒在家等着我。”
他拔腿要走,罗蕊赶紧走出了几步跟在他身旁:“上次阿芒来店里理头发,一直说你做的菜好好吃,听得我都流口水了。”
陈山野腿长,邁出一步罗蕊就得小跑一步,她举起手挡在额前遮住刺眼的光芒,试探着问:“阿芒还说……下次邀我去你们家吃羊肉米线……”
“哦,米线他还是会煮的,不至于难吃,就是羊肉他可能做不来。”
陈山野往路中央走过一些,想和罗蕊身上的浓烈香水味隔出一段距离,身后有单车铃声狂响,伴随一声声“看路看路”。
棠下村里租房子的多是广漂一族,流动人口近三十万,在这里能听到粤语,更多的是普通话和百花齐放的各地方言。
罗蕊急着想解释她可不是要吃钟芒做的米线,她是想吃陈山野做的,可陈山野没给她机会,长腿一转便准备拐进逼仄小巷,他两手全拎着塑料袋,只留一个后脑勺和一声“赶时间先走了”给罗蕊。
看大步流星的男人很快消失在第一个拐角,罗蕊站在巷口气得直跺脚,身后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看吧,我都说没戏,你偏不信,硬要往块石头上撞。”
回头一看是店里的吴向真,双臂抱在丰满的胸前,一脸看她好戏的模样。
“这条街上多少女的都看上陈山野了,你看过他和谁相好过?连钟芒那小毛头都有来店里找服务,也就只剩陈山野这块石头纹丝不动了。”
吴向真走至矮她小半个头的姑娘身旁,“苦口婆心”地劝:“别浪时间在他身上,我瞧钟芒那小子对你倒是有点意思,你不如考慮一下他?”
罗蕊狠瞪了她一眼:“不关你事!”
她憋着一股不爽穿过马路走向斜对面的奶茶店,想喝点冰的来降降急躁。
陈山野这人,名字野,样子野,那双眼睛似狼似虎,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如果让罗蕊能有自己选择客人的权利,那她当然希望陈山野能成为她的常客,总比那些秃瓢啤酒肚老头子强吧。
可他的性子又不像名字那么野,不嫖不赌,连麻将都不搓两圈,和姑娘说句话他还会自动留出安全距离,别的臭男人来发廊洗头理发多数会偷掐下她们的手啊腰啊屁股啊,也就陈山野安安分分眼睛不乱飘,她把胸压低一点都被他避开。
罗蕊觉得总有一天自己能拿下陈山野,虽然她身材没吴向真她们那么丰满,但也算玲珑有致,最重要的是她年轻好看。
在这一拐进巷子里就只能望见一线天空、白天还得开着路灯的地方,她也想努力伸手抓住一些什么,让这混沌不堪的生活有些盼头。
陈山野侧身避开小巷里窜出的电动车,又躲开随意挂在屋檐下的内衣裤,三拐四拐地到了家门口。
把右手的袋子全交给左手,他掏出钥匙开防盗门,楼梯间不见光,房东刚换不久的感应灯似乎又坏了,他弹了下舌也不见灯亮,便摸着黑上了三楼。
笔直的走廊一眼能望到底,头顶走廊灯洒下惨白灯光,陈山野边往自己屋子走,边把邻居们胡乱摆在走廊上的鞋子踢回他们自个门口。
上个礼拜新搬来的邻居房门口摆着粉红色塑料鞋架,跟这环境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从单薄的木门里传来姑娘的声音,什么谢谢哪位哥哥送的火箭,什么接下来给大家跳个舞。
陈山野也看过直播,钟芒硬塞给他看的,说里头跳舞的小妹妹长得好看,胸部大屁股翘,跳起舞来挠得人心痒难耐。
他也就看了半支舞,就把手机还给钟芒了。
钟芒问他感觉怎么样,他摇摇头说不怎么样。
他见过更好看的。
钟芒嫌他老古板,不愿意接受新事物,什么抖音小视频,什么自媒体人,什么网红直播,陈山野都没兴趣。
有一次钟芒说,哥,自从嫂子离开了之后,你的生活就好像没再往前走过一步了。
像是车子没了油,就这么堪堪停住了。
陈山野进门后没把门关上,看了看挂钟,钟芒也差不多这时间过来了。
果然他刚把肉菜搁进冰箱里,钟芒就打着哈欠从对面屋子走了过来,挠着睡得乱糟糟的鸟窝头问:“山野哥,今晚整哪样?”
陈山野斜睨他一眼,他本来想着钟芒前些天和他下馆子,想吃清蒸桂鱼又嫌饭店的太贵,他便买了一条回来。
可刚被罗蕊一耽搁把心情都整坏了,他现在不想做鱼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剩余大半碗雜酱肉帽,语气淡淡:“吃雜酱米线。”
钟芒倒是无所谓,山野哥做的雜酱帽子可是绝了,让他天天吃都可以。
陈山野从冷冻库拿出一包干米线,锅注了水搁火上烧着。
他想了想还是不痛快,对着坐在小沙发上刷手机的清瘦青年埋怨:“你干嘛约发廊那女的来吃饭?”
钟芒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一对小眼睛眨巴眨巴:“小蕊跟你说了?那你答应没有?”
“没有,我答应干嘛?你自己要约的人,自己去招呼。”
陈山野叉着腰,尽管开着门但屋子里还是闷着一股暑热,有汗水从额头滑至他高挺的鼻梁,他撩高了t恤下摆抹了把脸,走过去角落把风扇按开了,扇叶缓慢旋转起来,滋啦滋啦作响。
“我这不是想给你制造机会吗?你看你这么久了,身边也没个人。”
钟芒从沙发上弹起,跟着陈山野走进厨房,狭小的空间一下子被两人占满。
“我不需要。”
陈山野把米线入锅,沸腾的热水安静了一会,气泡从用了有一些时日的锅底咕噜冒上来。
煤气炉另一边起了火,炒锅里倒入雜酱加热,咸香微辣的酱香味裹在水汽里飘满面积不大的厨房,陈山野把抽油烟机开了。
“哥,你别老惦记着嫂子啊……她都跟人跑那么久了……”钟芒咽了口口水,不是因为害怕陈山野发怒,单纯因为加热中的帽子实在太香了。
陈山野把洗手盆边的小窗推开让香气跑出去,窗外是隔壁握手楼的红色条形墙砖,残阳倒映在镜面砖块上刺得他眼睛发疼。
锅里的水再次沸腾起来,米线在锅里乱舞,雜酱红油鼓起了小泡。
关火的时候陈山野才淡淡说了声。
“也没总惦记着了。”
可油烟机的轰隆作响盖住了他的声音,钟芒“蛤”了一声,陈山野没再应他。
夜玫瑰 Night.03
一包干米线能做三人份,两人飞快分吃完,陈山野进厕所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后穿上白t恤和黑牛仔裤,套上反光背心,戴上银色头盔,他检查了背囊里的装备齐全,两部手机都充满了电,便提着电动车出门。
他走到对门敲了敲,钟芒慌里慌张地跑来开门,手里还拎着卷卷纸:“你先开工吧,我突然想上大号,不用等我了!”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啦!”
20多公斤的电动车陈山野单手拎着,另一手在代驾平台上操作开始听单。
他走到巷子外才骑上车,霓虹灯牌在夜幕下斑斓迷幻,灯光在一张张或疲倦或无神或兴奋的脸上渗透进他们的肌理,麻痹着他们的心脏。
街边店铺开始把货摊往马路上推,把不宽的街道占去了三分之一,每隔几步就有一家在门口摆了外扩音箱大声公放着激情飞扬的广告语和电子舞曲。
陈山野在熙攘人群里穿梭,刚出了村子大牌坊就进来了一单,他开始了晚上的工作。
他挺喜欢晚上七点至九点的客人,一般这个时候的客人都是在餐厅饭馆多饮了两杯,人不会醉得失了态,都格外好相处。
九点往后的高峰期里,客人多从酒吧、夜店、桑拿足浴、会所等声色场所出来,到那个时候,遇上什么客人什么车什么事,都得听天由命。
天气热了,疫情平穩了,出来吃饭的人多了,订单自然也多了,陈山野刚把第一个客人平安送到家,手机里又接了一单。
听单、接单、打电话和客人确定地点、见到客人时出示工牌、绕车检查一圈、折电动车、驾驶座上铺垫布、和客人核对路线、发动车辆、驾驶、结束行程、重新听单。
陈山野每一晚重复着枯燥无味的流程,驾驶着价格悬殊的车,奔跑在扑朔迷离的夜色里,穿梭在霓虹钢铁森林里,听着客人的人生百态。
把一辆大g送到保利公馆,车主说自己开进车库就好,陈山野便在小区外结束了行程。
他看了看地图,这附近还挺多师傅在等单,他不太爱扎堆,想着往人少的地方走。
骑过了一个路口,陈山野来到大剧院附近,这边也有几家清吧酒廊,只是他也不太确定这环境有没有人来喝酒,系统一时没给他派单,他便停在路边歇一会。
刚刚干了三单活,车内冷气凉快,车外夏风温烫,在车里干掉的汗一出了车外又噌噌冒出来。
他闻了闻领口没什么异味,但他还是决定把衣服换了。
陈山野去年夏天接过一个女客人的差评,说司机身上有汗味把她的宝马弄臭了,他吃了一次亏,现在夏天出来跑单都会在背包里放一两件轻便的速干t恤和湿纸巾。
他就坐在小电动上把口罩衣服头盔都脱了,擦了擦汗,还用薄荷止汗喷雾往头上身上猛喷了几下。
钟芒在代驾兄弟群里狂发语音,他随便点开了一条,说的是今晚遇上的客人。
“刚刚八点多我接了一个客人,在一个酒店门口接的,刚去喝了喜酒,醉得不行喽,在副驾驶哭得鼻涕直流,好像新娘是他前女友,哎呀这哥们真惨……”
耳机里传来小兄弟活灵活现的描述,陈山野咧开嘴笑,一口白牙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他们会在群里分享着一些代驾时遇到的突发状况和特殊客人,也算是在这漫漫黑夜里找点自娱自乐。
身后突然起了一阵微凉的风,路旁树叶声飒飒。
陈山野有一瞬以为自己听到了老家后山那片树海的声音。
他一边套着反光背心,一边给父母家里拨了个视频电话,快十点了。
疫情关系陈思扬已经一整个学期都没上幼儿园,生物钟往后推了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应该准备上床睡了,他正好可以跟他说声晚安。
接视频的正是陈思扬,五岁的小男孩脸蛋晒得黑红黑红的,房间里光线不太明亮,父亲的手机前置镜头像素也不高,但陈山野还是能看见他儿子一颗一颗小白牙。
“爸爸,我要睡了!你怎么现在才打来呀!”圆头圆脑的陈思扬虽然语气里有些不高兴,可依然笑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今晚一直接活呢,忙到这会才有空,爸爸现在来到广州塔附近了,拍给你看看。”
陈山野把手机调成后置镜头,对着不遠处的霓虹高塔拍摄,将这道虹送到一千三百公里之外的小男孩眼里。
“好美啊爸爸!”陈思扬一张小脸写满了期盼:“什么时候我才能去广州找你啊?到时候你带我去和广州塔拍照好不好?”
陈山野勾勾嘴角:“行啊,等病毒再少一点,让爷爷奶奶带你来,行吗?到时候爸爸带你们去看高塔,去吃好吃的。”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孩伸出尾指凑到镜头前。
陈山野也递出尾指,在镜头前勾了勾,应了声好。
专门拿来接单的那部手机弹出了一个新单,就在他不到两百米距离,是辆飞度。
“扬扬,爸爸工作了,你和奶奶去睡吧。”陈山野一边在平台上按了拨打车主电话,一边跟儿子道别。
“行,你开车小心啊,晚安爸爸。”
“嗯,晚安。”
视频刚挂断,车主的电话也接通了,一声“喂”钻进他耳朵里。
是位女客人。
陈山野在夜风里开口:“您好,我是代驾师傅,我姓陈。”
夜玫瑰 Night.04
“吱——”
陈山野在离客人十米外猛地急刹住车,真空车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一声。
白色飞度,火红卷发,腿上如血滴一样的花瓣……
是她。
太阳穴被开了一枪,陈山野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这里不像他出生成长的那个小县城出门就能遇见熟人,这个城市那么大,怎么会,那么容易便相遇?
胸口起伏不断,他努力想把脑内出逃的画面拉回来。
陈山野对自己说,离那一夜过去有将近一年了,而且她那一晚也醉得迷乱,她不一定会记得的。
但,如果她记得呢?
在陈山野思绪乱成麻的时候,带着口罩和于熊明聊天的阮玫在眼角里瞧见了显眼的反光背心,她向不遠处的男人挥挥手:“师傅,这里这里,我刚叫的代驾。”
陈山野咬了咬牙,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拉高了一些,脚一蹬,向客人的方向开去。
“请问是手机尾号2799的车主吗?”他在她面前下了车,只对上了她的圆眸一眼,陈山野便匆匆垂下头。
他拿出手机按开自己的电子工牌递到女客人面前:“这是我的工牌,请您看一下。”
“好的,陈师傅对吧?我们上车吧。”阮玫对了一下工号,扬首对他点点头,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他,抬脚从他身边经过往副驾驶那一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