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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倾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介白衣

    余下的四个荒人也冲进了战团,掀起了更加狂暴和恐怖的杀戮。他们虽然不像第一个荒人那样,有着刀枪不入的本事,可是众所周知,只需要几头狼,就完全足够咬死几百只惊恐的绵羊。

    绵羊没有反抗的本事,西山营的或许有,可是施展不出。

    每个人都在想着怎么逃,怎么从这场屠杀中活下来,又哪里知道反抗

    赵启平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直到感受到一个冷淡的目光。

    他本能的抬头一看,是燕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他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燕离站在旗杆子上,怀中拥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神情冷淡,就好像下面的人不是他的手下,而只是一群漠不相关的人。他淡淡地俯瞰下来,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即使不用刻意,也充满着轻蔑的意味。

    这个眼神,就跟当初在书院,自己被张志雄的手下踩在脚底下时,他看过来的一模一样。

    而此时此刻,他仿佛又从燕离的眼睛里听出一句话来,他即使不用认真听,也知道那句话是什么。

    他忽然很痛苦起来,因为现实的一切,和预想的完全不同。

    “啊啊——不要看我,你为什么要看着我,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不要看我,求求你……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心中好像有什么要炸裂开来。

    “我……”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双手抱着头,如筛糠般抖动着,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害怕,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人真的不怕死。

    他岂非也是人

    但正因为他是人,所以他有情感,他会嫉妒,也会羡慕。他最大的嫉妒的目标,正是燕离;他最大的羡慕的目标,也正是燕离。

    他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户家的孩子,没有高贵的血统,没有过硬的关系,从来也没穿过真正的锦衣,在离开家乡以前,都不知道世上还有永陵那样繁华的地方,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永陵,他发誓要在这里出人头地,却因为斗殴而被赶出了书院。

    他很绝望。

    此刻也是,绝望填筑了他的身心,他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可是,他不甘心。

    有无数个学子,日日夜夜苦读,为了觉醒真名,岂不正是因为“不甘心”

    只要你不甘心,就没有人能阻止你奋斗下去,因为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才能阻止自己。

    一如此刻,忽然像有神秘的力量注入赵启平的身体,他的身体突然间不抖了,然后他抬起头来,冲着天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我不甘心!”

    燕离嘴角微扬,突然暴喝一声:“屠尽关山三千万!”

    听见这一声暴喝,赵启平的身上烧起了更加猛烈的火焰,就好像在燃烧的灵魂中,注入了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延得山河五百年!”

    他的身体如同装了弹簧,突然一蹦而起,在惊慌失措的撤退大潮中逆流而上,矫健的身手,宛如扑向猎物的恶狼,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任何惊恐,残余的只有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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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魄力
    其中一个是王川,他已感觉到这个人不太好对付,不像那些普通士卒,如同番茄一样轻轻一捏就爆,这个人要用很重的力气去捏,才能捏得死。

    余下的五个人,一个腰间别着一把制式苗|刀,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神色就和嶙峋的山岩一样冷峻,看来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此人唤作胡不归,是个三品武夫,曾经一刀劈死两个荒人,在军中小有名气。

    一个身材短小,在他的窄小的后背上,背着一张短弓,箭壶在他的腰腿上,他长得尖嘴猴腮,尤其那尖嘴上还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既滑稽又可笑。此人唤作裴钱来,射术惊人,但人如其名,极其的贪财,曾经在战场上为了一文钱和人争执,甚至扭打起来,以至于战阵崩溃,被敌军乘隙而入,他也就理所当然被贬到了西山营。

    一个手挈长槊,长得低矮壮实,肤色黝黑,但五官却很清秀,眼皮慵懒地半低垂着,仿佛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此人唤作孙雷,四品武者。

    一个是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拿着柄铁扇子,穿一件灰色的布衣,看起来不像是军人,倒像一个贫寒文弱的教书先生。但文弱的教书先生,是拿不动他那铁扇的,那铁扇看着不大,却有四十多斤重,他拿在手里,却好像真的折扇一样,轻轻地扇着风,说不出的潇洒。此人唤作张东林,军中出了名的狠人,别看他笑得和善,对待敌人却十分的残忍,正因为虐待战俘的罪名,被贬到西山营。

    最后一个也是个年轻人。此人唤作薛正义,他是西山营唯一一个主动选择来这里的人。

    这五个人都是骑尉,骑尉在校尉之下,领一个都。各大军团的职阶称谓不太一样,例如永陵的卫尉司,就没有都尉,以校为基准,例如卫校、虎校、骑校;但军团的编制是相差不多的,都是十个兵为一队,十个队为一都,三个都为一营,三个营为一卫,三个卫为一团,三个团为一部,三个部为一军。

    一军统共便是三万人,卫尉司便是一个军的编制。

    西山营说是一个卫的编制,实际上只有一个营,也就是三百多人。

    但西山营却有五个骑尉,所以他们每个的麾下都不是满编制。

    这时候,除了刚来不久的薛正义,余下四个骑尉配合着王川,别有几分默契,让他们看起来就像一个整体,那荒人战士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扫视,却一时拿不定到底先攻哪个的主意。

    他的眼睛最终盯到薛正义的脸上,他还无法领略薛正义的眼神,他只知道这个人在这个集体中最松散,最容易下手,这是他的直觉。

    他的直觉非常准,薛正义确实游离在团队之外,是最好的突破口。所以他打定主意,立刻就“嗷嗷”叫着冲向薛正义。

    他的怪叫听起来很粗鲁,很野蛮,很没有理智,可是荒人和大夏皇朝打了那么多年,早就学了许多智慧和手段。

    他的怪叫正是其中一种手段,因为每当他这样表现的时候,无论再谨慎的敌人,都会露出一丝轻蔑。

    果然,薛正义的眼中露出了对蛮夷的鄙夷和轻蔑,不止一丝,非常**裸,根本不担心被那荒人战士看出来。

    荒人战士忽然停住叫声,咧开血盆大口冷笑,他的身子仿佛一辆战车,掠过空气的时候,还摩擦出燥热的火花,于是他看起来就像一团火,他的手还是像之前一样抓向薛正义,看起来很慢,但只一个眨眼,就抓到了薛正义的头颅。

    这个时候,薛正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事实上,他和其余的几个骑尉相差不多,是个四品武者,可是他怕死,非常怕死,所以他选择了安全的西山营,他不愿到前线去拼命,只想安逸地渡过生命中的每一天。

    他刚来不久,荒人就出现了,他不得不出手,否则的话,



16、把戏
    姬纸鸢挑眉道:“你还不认输”

    燕离也跟着挑眉:“我为何要认输”

    “现在你还想赢”姬纸鸢道。

    燕离笑着道:“这世上难道有人喜欢输”

    “你这是拿他们的命在赌。”姬纸鸢皱眉。

    燕离道:“你错了。”

    姬纸鸢皱着眉头道:“两个三品武夫,一触即溃,难道你还有办法挽回局势”

    燕离道:“我没有办法。”

    “那我错在哪里”姬纸鸢道。

    燕离笑道:“你看那个荒人战士,他很有些小聪明,耍了个手段,就找到了突破口。可是你也说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花俏和言语都是苍白的,他既然要耍小手段,证明他的实力已经无法起到碾压的作用。”

    姬纸鸢道:“你想说什么”

    燕离道:“你手下的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被贬到西山营,不代表他们不会打仗,也许正因为太会打,才落得这个下场。”

    姬纸鸢冷笑起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自问一向赏罚分明,从未亏待过有功的将士。若他们会打,那必然功勋卓著,怎么会被贬到这个破地方来”

    她虽然不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却也不会说什么太过粗鲁的话,皇家的礼仪教育,已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这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她说西山营的时候,为了尽量表达自己的轻蔑,用“破地方”来形容。

    燕离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姬纸鸢十分恼怒。

    “因为我也明白了一件事。”燕离笑道。

    姬纸鸢看着他不说话。

    燕离很喜欢和她对视,道:“你看起来很成熟,很冷静,是个合格的女帝,但你的内心其实还是个孩子,你很聪明,有些事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只是你不愿去想,你希望世界是美好的,却不知道它本来就是残酷的,这是你的弱点。”

    姬纸鸢已明白他的意思,淡然地说:“难道人人非得像你一样”

    “像我怎样”燕离道。

    姬纸鸢道:“像你一样痛苦,悲观。”

    燕离道:“我痛苦什么”

    姬纸鸢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笑容,第一次从燕离的脸上消失,明明是艳阳天,他的脸却如同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姬纸鸢一直瞧着他的,心里忽然一软,道:“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去是无法磨灭的,但痛苦可以,你要想开一点。”

    “你就要输了,还有心情安慰我。”燕离又笑了,但很勉强。

    那荒人战士一震魄力,就将王川和胡不归震退,似乎把余下三个四品武者震在当场,他狞笑着狂冲上去,速度简直和他庞大的身形不成正比,快如闪电。

    但是有个东西却比他的速度还快,那是一支箭,一支短箭,虽然快,可是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力,至多也就杀个山鸡之类的野物,而如果是野猪,可能就连皮也破不了。

    荒人战士在此前被砍了七八十刀,捅了五六十枪,连个白印子都没能留下,他怎会怕这小小的箭矢他故意还要羞辱它的主人。

    他已经看到了它的主人,是个瘦小的小老头,留着一撇八字胡,长得像一只老鼠。他见过老鼠,但长得像人的老鼠还是第一次见。不管是真的老鼠,还是长得像人的老鼠,在他面前,在荒神的神威之下,能做的只有瑟瑟发抖。

    那瘦小的老头,就和他意想的一样,一箭射出去后,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神绝望,仿佛已经知道他这一箭绝无法建功,因为这一箭的准头早已经偏了,根本就射不中荒人战士。

    荒人战士为了羞辱他,狞笑着,故意挺起胸膛去迎那支箭。

    嗤!

    闷响声中,那短箭竟刺进去了。

    荒人战士只觉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伤口传到了脑袋,然后全身忽然的酸软起来。他所依赖的魄力,是隐藏在肌肉里的狂暴力量,如果肌肉酸软,那还怎么催发

    箭上有毒!

    他第一个念头就得到了真相,然后便是惊怒和羞辱,他想起来此前自己耍的小手段,他既然得到了真相,自然就醒悟了:自己此刻也正被对方耍着小手段。

    果然,那八字胡小老头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奸诈而且狡猾,如同一只老狐狸。

    他不是老鼠,他是老狐狸。

    事实上,裴钱来在军中还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号:破甲王。

    他的箭术惊人,指的并不是他的准头,而是他的箭,只要是他射出去的,无论多么坚固的盾都可以洞穿,荒人的魄力,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和他名号一样响亮的也正是他的准头,他似乎天生就没有天赋,射出的箭,十箭有十一箭射不中。

    也正在此时,王川突然又冲了上去,他的脸色依然那么苍白,想要骗过别人,岂非要先骗过自己但是他的虎目却炯炯有神,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气势受挫的人。

    他的身上的土黄色元气,再一次的凝实,荒人战士不得已,只好再和蛮牛角斗似的顶住对方。

    如果方才荒人战士是游刃有余,那么现在便是力不从心。

    裴钱来箭上抹的毒,就算是大象,此刻也已经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他还能和王川角力,这就足够惊人了。

    可是,他们可不止王川一个人。

    那个长得黝黑,五官清秀,看起来很慵懒的孙雷,抓着长槊已经冲了上来,他在冲锋的时候,你绝不会感觉他慵懒,反而有一种夺人的神采。长槊闪电般探出,从王川的肩头掠过,“哚”的一声,撞在了荒人战士的胸膛。

    荒人战士只觉胸口一闷,张嘴“哇”的泄出了这口气。

    王川狞笑一声,整个人如同蛮牛般撞过去。

    嘭!

    荒人战士小山般的身形,竟然被他撞飞,如同一块巨石飞了出去。

    就在他背后,正有个人等着他,拿铁扇的张东林。

    看着飞过来的移动肉山,他的斯斯文文的脸上突然变得残忍,他摇身一转,那铁扇跟着一转,就突然长出了一大截,就好像伸缩自在的如意棍,扇身也变得圆滚滚,仿佛就和真的棍子似的。

    他双手抓着棍子,一个旋身猛然击在荒人战士背后。

    嘭!

    荒人战士只感觉脊梁骨断了似的,痛得嗷嗷大叫。这一回再也不是耍把戏,是真的痛到叫喊出声。

    他像个球一样,又被打向拿长槊的孙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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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密道
    荒人战士历来是很多人心中的噩梦,可是一个失去了双臂的荒人战士,就成了香馍馍,恐怕谁都想咬上一口的,因为一颗荒人战士的脑袋,就能兑换十个学点。

    这是燕离刚刚从姬纸鸢口中得知的。所以他远远看着荒人战士逃窜的背影,就好像看着十个会移动的学点。

    荒人战士逃窜的并不快,任谁中了剧毒后,也做不到比他更好了。但是没过多久,他的膀子处的伤口的肉就蠕动起来,不一会就止住了血,这表明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魄力,这不得不让人骇然。

    要知道,他中的那种剧毒,就算是大象,此刻也早已死了,他非但能抵挡剧毒,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强悍的生命力,实在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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