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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嗯哼,嗯哼不光李密,翟让也被问得连声咳嗽起来。二人赶紧将杂七杂八的心思收起,笑着将身体坐正。
密公说吧,刚才的话题扯得的确太远了仗着大当家的身份,翟让笑着将话头转向正题。
其实我的来意,跟茂公的目标一致,都是想让咱们瓦岗寨从眼前不尴不尬的局面里早日解脱出来李密点头回应,清清嗓子,笑着将王德仁建议拉拢程名振入伙,自己打算派他与房彦藻等人渡过黄河,联络河北群雄共创大业的设想说了一遍。
当然,他不会告诉翟让和徐茂公,程名振可能与自己有着师门渊源。更不会提及可能存在的大笔宝藏。这一切都被套上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看起来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两万多人全都带走李密的话刚说完,翟让立刻嘬起了牙花子。他并不是个善于决策的人。李密上山之前,大事小情基本上全依靠徐茂公。李密上山之后, 由于听信了术士们的话,再加上担心徐茂公专权太久,威胁到自己,他便将寨中的一部分权力从徐茂公手里收回来,分配到了李密之手。试图借着徐、李二人的平 衡,维护住自己大当家的超然地位。
最近李密连吃败仗,迫于程知节、单雄信等人的压力,翟让不得不重新调整了一下几个核心人物的权力划分。但大部分军务事务还是由徐、李二人承担,他自己乐得做一名甩手大掌柜。
可两万人毕竟不是个小数目,纵使是无心正事的翟让,一时也有些犯了犹豫。此刻张须陀的大军就在不远处压着,外营兵马虽然战斗力低下,但多几个人,就能 多几分保险。再不济一点儿,他们还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呢等张须陀把王德仁麾下的两万兵马给收拾光了,主寨这边早已得到了警讯,可以在敌军攻上山之前从 从容容地转移。
管城周文举刚好募兵归来,可以顶上王德仁的位置对于翟让的反应,李密早有准备。笑了笑,有条不紊地解释。按道理,王寨主也在前方顶了小半个月 了,应该换下来休整一下。他本是河北林虑山的寨主,老巢就在巨鹿泽边上。到了那边,人头熟,地头也熟悉。万一能联络好张金称和程名振,共同威胁黎阳仓。张 须陀为了保护仓里的粮草,就不得不分兵北进。届时,我等再集中力量,一鼓而破之,洗雪当日之耻
嗯,我想想,你让我想想翟让摆摆手,然后用指头关节轻轻敲打自己的脑瓜壳。李密说得太快,仓促之间,他的思路根本无法跟上对方的话头。唯一能听 清楚的便是,王德仁去了河北,张须陀便会被瓦岗军击败。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事,只是李密这人说话总是太满,上回摆下十面埋伏大阵,说一定能生擒李仲坚, 结果被人家像撵兔子般给撵了回来,如果不是王伯当拼死护着,差一点连性命都给丢掉.
两万人的确有点多没等翟让把纷乱的思绪理出个条条框框,徐茂公沉吟着开口。密公末急,我不是说你的部署有什么欠缺,我是担心程名振那边会引起误解
李密的眉毛迅速一跳,本想跟徐茂公争论几句,又听闻对方好像还有后话,忍了忍,沉声追问:误解他莫非怕咱们会借机吞掉他么就几千喽啰,谁稀罕
咱们瓦岗山当然不稀罕他那几千喽啰徐茂公点点头,继续说道:但正是因为程名振手中只有几千兵马,咱们才更不能派那么多弟兄过去。否则,万一程名振误以为咱们是以武力逼迫他就范,事情可就麻烦了
对,咱们瓦岗寨不能以大欺小,自己坏了名头。翟让终于想出些头绪来,大声表态。密公拉上山这些弟兄,哪个不是自愿来的若是人家不情不愿,咱们非赶着鸭子上架,那不是给自己找别扭么来了后他也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关键时刻给你撩挑子,必胜之仗也成败仗了
大当家和三当家想拧了,我不是让这两万人全到程名振家门口去。那成什么了,不是纯找着让人家误会么李密笑了笑,学着翟让说话的口吻继续补充。 这两万兵马渡过黄河后,不直接去找程名振,而是在汲郡和魏郡之间,找个合适的地方先安顿下来。一边摆出准备攻击黎阳仓的姿态,一边与程名振、张金称等人 遥相呼应。待时机差不多了,程名振不会误解咱们意思的时候,房彦藻和王伯当他们再专程登门拜访。我想,程名振也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跟咱们瓦岗山联手,有 百利而无一害
嗯,那还差不多。茂公,你说呢翟让觉得李密的话很有道理,一边点头,一边向徐茂公征询意见。
徐茂公见自己已经无法再阻拦,想了想,笑着建议:要去就插在武阳和汲郡之间的博望山一带,既可以与程名振呼应威胁武阳郡的元宝藏,又可以回头威慑黎阳仓,比插在汲郡和魏郡之间的荒山野岭更合适。就是不知道王寨主有没有那份胆量和实力,去撩一撩武阳魏德深的虎须
李密本来就想给元宝藏点儿颜色看看,逼迫对方早做决定。听徐茂公如此一说,正中下怀。立刻笑呵呵地回应道:应该问题不大。魏德深是个徒有虚名之辈, 去年被二毛兄弟以五百轻骑就给打得溃不成军。这次,茂公能不能让二毛兄弟跟着一道去,一则可以给德仁帮帮忙,二来,也能显出咱们瓦岗山的诚意
王二毛是去年冬天被徐茂公从卫文升的刀下救回瓦岗山的,自那之后一直跟在徐茂公身边听令。张金称写信向翟让要了几回,都被徐茂公以重伤未愈做借口给拒 绝了。此刻李密旧事重提,翟让亦想起了自己麾下还有这样一个有利棋子,赶紧敲敲桌案,笑着向徐茂公求情,老三,我看这事成。王兄弟本来就是人家巨鹿泽 的,虽然跟你投缘,咱们也不能扣人家一辈子不还吧送他回去,借机卖程名振一个人情,这买卖咱们不吃亏
我倒不是觉得咱们吃亏看到翟让处处替李密说话,徐茂公心里边很不是滋味,脸上却不得不保持着笑容,我是想留着他,以后说不定能派更大的用场。既然大当家和密公都建议放他回巨鹿泽,属下遵命便是。但光是他们几个,实力还是太弱,嘶.
李密一听,立刻明白徐茂公要给自己的安排掺沙子。赶紧站起身,笑着拱手,不少了,不少了。三当家的心意我领了。咱们瓦岗寨正是用人之际,别为了寻一个外援,害得自己这边用起人来捉襟见肘
没事,反正眼下也是僵持徐茂公不理会李密的求肯,继续坚持自己的安排。映登为人机敏,又擅长跟人交涉,不如派他一道过去。本来我还想派程知节或者单雄信其中的一个,但既然密公觉得人手够了,就不麻烦他们两个了
程兄弟和单兄弟不能轻动翟让也知道自己这边真正能支撑起局面的勇将是哪几个,迅速接过徐茂公的话头。看了看李密,又看了看追随自己多年的老三徐 茂公,他又有点儿举棋不定,可单派映登和伯当两名武将去是不是实力差了点儿。彦藻可不是个能上阵的,那王德仁的身手我见识过,也就那么回事儿
如果再由着翟让斟酌下去,自己的安排就全被打乱了。李密不敢再耽搁,只好向徐茂公妥协,映登和伯当两个足够眼下官军的注意力全在塞上昏君那边,顾不得阻拦他们
嗯密公言之有理翟让稀里糊涂地点头,然后大咧咧地挥手,就这么办吧,让伯当、映登和彦藻陪着王德仁一道北上。遇到麻烦,德仁为主,跟大伙相互商量着处理。茂公再安排一哨人马于黄河岸边,等河面结冰后,随时北上接应
诺李密和徐茂公互相看了看,同时起身领命。
见二人准备告辞,翟让也笑呵呵地站起来,亲自将两名臂膀送出了后寨。李密对徐茂公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奈何不得对方,只能笑着拱手道别。徐茂公心里对李密也是一百二十个防范,当着翟让的面不好发作,也淡淡笑了笑,挥手而去。
目送着左膀右臂去远了,翟让又看了会儿风景,摇了摇头,笑着回寨。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不再有半点儿萎靡。
他,永远是瓦岗山的大当家。
两万兵马不是个小数目,要想瞒过官府眼睛悄无声息的调动几乎没有可能。好在日前那个没有责任心的大隋皇帝陛下被突厥人困在雁门郡了,从朝廷到地方的官 员们乱成了一锅粥。更好在张须陀麾下的兵马太少,分出人来追赶的话就要放弃对瓦岗山的压迫。所以王德仁一行走得倒是轻松,几乎毫无阻拦地渡过了黄河,然后 取道向北,沿武阳郡和汲郡之间的无人地带开向博望山。
虽然只跟瓦岗寨所处的东郡隔了一条黄河,眼前的景物却完全呈现另外一种风貌。比起河南群山间的灰暗与压抑来,河北的乡野更空旷,土地更平坦,头顶上的 天空也更纯净。别人的感受也许不同,至少在王德仁眼里,前方的一切亮丽了许多。他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算计是不是给人做了嫁衣;也不用再瞻前顾后地考虑到底选 择听从徐茂公的建议,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李密的命令;更不用把手时刻握在刀柄上,以免突然被拿下,手中队伍眨眼间全变成别人的部属,自己只剩下一具没有脑 袋的尸体。
以后的路全是他的,走对走错全由自己负责。没经历瓦岗山一行之前,他总觉得这样很失落,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有了瓦岗山上的一番经历后,他终于发现那个 封侯拜将的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自己这辈子也就是个当山大王的材料。谁是真命天子,谁能最后坐上龙庭,最好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哪天太平盛世来临了, 自己就把手下解散,带着抢来的金银财宝找个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去当富家翁。,天不收,地不管,才是真正的快乐逍遥。
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到他金盆洗手的时机。乱世还没有结束,躲到哪里也不如躲在自家弟兄们中间安全。更关键的一点是,眼下他还需要花费很多力气才能重 新完全掌控手中这支军队。李密安排来的王伯当和房彦藻都不是好打发的。至于徐茂公安排过来的那个姓谢的,更是个精明剔透的主儿。这三人中任何一个应对不 甚,都可能给他惹来杀身之祸。眼下军中唯一不让他提心吊胆的便是巨鹿泽的王二毛,那孩子听说可以回家后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一路上好像唯独他没有心事,两 只眼睛里冒的全是快乐的光芒。
简单到无所顾忌的快乐。几乎是一尘不染,让人看见后就忍不住心生羡慕。天知道王二毛那家伙是怎么将单纯的心思保持到现在的。王德仁记得自己也曾有过同 样的心情,但那是他没拿起刀之前。自从他因为交不起税钱将掌管的厘卡的衙役一刀捅穿后,无忧无虑的日子便不再属于他了。麾下人少时怕官府征剿。麾下人多时 怕弟兄们不忠诚。呼啸山林时想着做一个开国元勋,封妻荫子,真的有了做开国元勋的机会时,又唯恐成为别人晋身的踏脚石
不止是他一个人对王二毛心生羡慕。看得出来,在房彦藻、王伯当等人的眼里,同样充满了记忆的温馨。他们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王二毛人在江湖,心却不属于江湖。他心里还装着家人、朋友和自己的兄弟。
急着回家的人总嫌队伍行进速度慢。一下瓦岗山,王二毛就不停地催促大伙抓紧时间赶路。他们在地方官员和郡兵惶恐的注视下绕过澶渊,将奔腾的黄河与漫天 烽烟远远地甩在身后。过了顿丘之后,队伍再度慢了下来。为了安抚王二毛的情绪,房彦藻笑着跟他解释道:不能再向前了,走得太快,不但你的好兄弟程名振会 误解咱们的来意。魏郡和武阳的官兵都会被吓毛。一旦他们惊诧过度联起手来,大伙难免会遭遇一场恶战。眼下咱们人生地不熟,仓促开战肯定吃亏。不如先寻个地 方落脚,然后再慢慢跟程九当家联络
武阳郡除了魏征之外,其他人都不足为惧王二毛打过一次胜仗,心中的优越感很强。魏郡的官兵也就那么回事。去年我们在滏阳城围歼冯孝慈的时候, 只隔着一百多里路,魏郡太守连半个援兵都没敢派。如今咱们两万多兵马找上门来,不主动找他麻烦,他已经躲在院子里烧高香了。哪有胆子离开郡城,开到野外来 跟咱们撕扯
王兄弟思乡心切,自然是两脚轻便。弟兄们可不成了。在瓦岗山就接连打了半个多月的仗,渡过黄河后又一直没休息过王德仁也不想继续前进了,笑着替房彦藻帮腔。
再往北走便是内黄,在内黄和博望山之间,地形颇为险恶,恰巧是一处合适的驻兵之所。按照李密和徐茂公事先的约定,王德仁的队伍要像一根楔子般打在这 里,同时威慑武阳、汲、魏三郡。所以,谢映登也同意王德仁的说法,拍了拍王二毛的肩膀,笑着道:反正一路上没人敢拦阻,不如你带着本部弟兄先回程寨主那 里。一来解了兄弟二人的久别之苦,这二来么有你在前边打个招呼,我们登门拜访时也不显得过于冒昧
王二毛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裂开嘴边,笑着说道:也好,我跟小九哥好些日子没见了,真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先过去,让他准备好酒菜。随时恭迎大伙莅临
还莅临呢,到时候你小子别翻脸不认人,拿大棒子赶我走就好谢映登跟王二毛处得很熟,化掌为拳,重重捶了他一下,笑着奚落。
哪能呢,不欢迎别人,还会不欢迎你小谢王二毛地四下看了看,笑呵呵地回应。他在瓦岗山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跟内营众豪杰,也就是单雄信、徐茂 公、程知节等人泡在一起。对李密及其招募来的那些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很不感冒。谢映登听出他话里有话,眨眨眼,心领神会。房彦藻却没这份自觉,见王二 毛准备跟大队分离,赶紧凑上前,笑着建议,不如我跟伯当也一块儿去吧。德仁这边,有谢兄弟帮衬足够。好久没跟程当家见过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得 我
怎么敢认不得你呢王二毛又笑了笑,淡淡地回敬。他想用言语将房彦藻挤兑走,以免这个心里吐红芯子的家伙去程名振那里生事。无奈王德仁却巴不得房 彦藻尽快离开,抢先一步,大声提议:嗯,光王兄弟一个人回去,也显得咱们瓦岗山太没诚意了。怎么着,房总管也该亲自出马才对。如果怕路上不安全,伯当和 映登也可以一块跟去,你们四个人结伴,整个河北估计没人能拦得住
房彦藻怎肯轻易让王德仁如愿,笑着摆了摆手,心平气和地说道:还是让映登在这里帮衬你吧。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份把握。万一 遇到什么麻烦,凭映登的那身好武艺,还能硬闯回瓦岗山搬救兵。否则,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即便我等放心,密公知道后也过意不去
一堆大小狐狸各怀肚肠,你一句我一句,嘴巴上说得客气,心中打得却全是见不得光的主意。此刻的王二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王二毛,心里对 众人的鬼花样清清楚楚,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看起来人畜无害。那你们商量吧,我头前带路就是。要不然就听我的,咱们干脆直接杀到平恩,与小九哥合兵一处,把 武安和武阳两郡都给拿下来
这个建议更是行不通,武安郡的乡村山头大半已经落入程名振之手,根本不用别人帮忙去拿。至于武阳郡,那是跟李密早有勾结之地,能威逼其一同造反的话, 还是撕破脸好。再者说了,双方合兵一处,即便程名振不怕瓦岗军吞并自己,王德仁还怕被程名振算计了呢。所以没等王二毛的话音落下,其他几人一同摇头,还 是别那么着急吧,至少先让程寨主有个准备
咱们也别耽误功夫了,我留下陪着德仁,映登和房总管跟二毛兄弟一道走关键时刻,王伯当大声建议。
他加入瓦岗山之前,曾经在内黄一带活动过,对附近地形地貌非常熟悉。所以主动留下帮助王德仁落脚,也合情合理,并且于对方不无益处。王德仁知道自己推 搪不掉,权衡了一下轻重,笑着答应了。房彦藻仔细考虑之后,也觉得这个方案更为妥当,点点头,郑重说道:那就拜托伯当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在此地站稳脚 跟,对瓦岗军来说事关重大。眼下昏君丧命在即,九鼎失主。我等提早做一天准备,将来就多一分
话没等说完,王二毛和谢映登两个已经策动了坐骑。几百名本来就属于巨鹿泽的骑兵呼哨一声,齐齐跟了上去。房彦藻被马蹄带起的尘土呛得无法呼吸,只好停 止了关于雄图大业的表述,捂住鼻孔跟上了队伍。一行兵马风驰电掣,卷过被荒无人烟的旷野。把瓦岗军的战旗,高高地擎在了队伍的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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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三卷 猛兽行|25.朝露(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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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刚刚抵达漳水河畔,已经被对岸巡逻的洺州军发现。两名配有坐骑的喽啰立刻从怀中取出号角,一边呜呜呜地吹响示警,一边策马跑向清漳城报信。另外十余名徒步巡视的喽啰则在一员壮汉的带领下,挥舞着横刀冲向了河边的索桥。
清漳与武阳郡之间,最方便通行的就是河上的这座索桥。近几年来官军和土匪战战停停,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将河道两侧拴绳索的石墩子破坏掉。这样,在战时, 只要一方将挂桥的绳索砍断,让桥上的木板落入水里,另外一方若想渡河就得颇费几番周折。而在和平时期,索桥便又被有心人偷偷地拉起来,供游商往 来,百姓行走。
若是被洺州军把绳索砍断了,众人至少要在武阳郡地面上多逗留一整天。王二毛见状,赶紧策马冲出队伍,挥舞着手臂嚷嚷:别砍,别砍,是我,是我。锦字营堂主王二毛,他,你们这么快不认识老子了
王堂主带队的洺州军壮汉显然听说过王二毛的名字,楞了楞,将横刀在挂桥绳索上方强行顿住。虽然如此,他却丝毫不肯放松警惕,手迅速一挥,身边的十几名弟兄一手举盾,一手持刀,将桥面堵了个严丝合缝。
做好了应急布置,此人倒擎着横刀,缓缓上前。在桥中央停住脚步,笑呵呵地抱拳施礼:王堂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派人通知一声你身后的贵客是谁啊您老莫怪,属下记性差,瞅着这几位眼生得很
你邹秃子一年不见老子,倒变得人五人六了王二毛身后的喽啰中有弟兄眼尖,认出了拦路者的身份,扯着嗓子喝骂。
邹秃子,你小子有胆啊,连王堂主的道都敢挡
,当官了是不是,这谱摆的,比教头都大么
霎那间,认出了来人身份的喽啰们纷纷笑骂了起来。邹姓小头目被骂得面红耳赤,却不肯将道路让开,兀自梗着脖子还嘴:你们懂什么这是教头下的死命令。若是不经通禀便胡乱放人过去,老子的脑袋明天就得挂到城墙上去
小九哥在清漳闻此言,王二毛又惊又喜,根本顾不得计较对方的失礼。太好了,我正怕跟他走两岔了去呢。他到清漳来做什么平恩呢,谁替他守着平恩
是韩都尉和老爷子替他守着。鹃子姐和他此刻都在清漳,还有段都尉,张都尉,差不多咱们锦字营的弟兄都到齐了对于附近的情况,邹姓小头目倒不向王 二毛隐瞒。另外,到此刻他也基本看清楚了,陪同王二毛一同归来的二百多骑中,大部分都是熟面孔。此刻众人虽然被自己气得骂骂咧咧,眼睛里却都没任何敌意。
最近有事王二毛没料到锦字营的大小头目都聚集在清漳城里,本能地猜测到最近可能有硬仗要打。
这个,教头还没说可能有事情吧,属下没打听邹秃子看了一眼跟在王二毛身后不远处的谢映登和房彦藻,含混地回答。
谢、房二人一直没参与王二毛和故旧的对话,只是静静地在不远处张望。只不过二人的表情大不相同。谢映登一直不急不躁,笑着点头。房彦藻的双眉却皱成了一整团,好像被人欠了几万个大钱般。
你派人去回禀一下吧,就说我回来了。瓦岗军的哨探总管谢映登和卫尉少卿房彦藻跟我一道来拜访巨鹿泽九当家王二毛知道邹秃子担心什么,主动替谢、房二人报上家门。
请王堂主担待则个,怠慢之处,属下日后肯定登门谢罪邹秃子郑重地向王二毛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走向自家弟兄。张杰、黄老根,你们两个跑步回城,把王堂主刚才的话向九当家报告。其余弟兄,把水袋解下来,先让王堂主和远道来的贵客润润喉咙
呸老子要喝水的话,桥底下多得是王二毛笑着骂了一句。不接对方的水袋,站在桥上静静等待清漳城内的回应。
虽然被自家人挡在了门外,他却丝毫不感到气愤。瓦岗军中的这段经历,让他充分认识到了纪律对一支兵马的重要性。同为瓦岗将士,徐茂公、程知节所统带的 瓦岗内营,与李密、王伯当、周文举、孟让等人统帅瓦岗外营却呈现截然不同的两种风貌。前者人数虽然少,但与同等数量的官军交手,只要不是遇到张须陀这样的 劲敌,装备虽然远不如对方,战斗力却丝毫不比对方逊色。而后者人数上虽然非常庞大,最盛时号称有战兵二十余万。遇到官军精锐,却只有望风而走的份儿。即便 偶尔在李密的精心布置上搬回一局半局,也总是有始无终,胜时顺风顺水,稍遇挫折便溃不成军。
而邹秃子等人在遇到突发情况时的表现,在王二毛看起来,并不比瓦岗内营差。这让他对自己的好朋友程名振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同时也为自己曾经在锦字营的经历倍感自豪。
正得意洋洋地欣赏着对面的风景,远处猛然烟尘大起,数千兵马迅速向桥头涌了过来。如秋水决堤,如惊涛骇浪。越来越近,越来声势越宏大。渐渐可以看到招 展的旌旗,闪亮的刀锋。渐渐可听见马蹄击打地面的回响,兵器相互摩擦撞击铿锵。却没有嘈杂的人语吵闹,极其喧嚣,又极其宁静。宁静得如一把刀,逼得人不敢 轻举妄动。
好齐整的队伍夸赞的话从谢映登嘴里冲口而出。如果说刚才邹秃子等人遇到突发情况的表现让他对洺州军有了初步的敬意的话,此刻,这种敬意又无形中 加深了一层。对岸来了不到两千兵马,给人的压力却犹数万雄兵般。特别是远处指挥队伍行进的鼓点,咚咚、咚咚,咚咚,雄浑且豪迈。几乎把人满腔的热血都 给点燃了,恨不能化作漫天火焰,席卷眼前这空旷的秋野。
九哥亲自来接你们了王二毛回头看了看谢映登和房彦藻,带着几分得意介绍。
不用他多嘴,房彦藻也看清楚了对岸来的是程名振本人。那挺拔的身材和不卑不亢的举止,曾经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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