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那就多谢程兄弟了曹旦等人大笑着答应。
须臾之后,程名振的亲兵将洺州营的中军大帐,偏帐、后帐和邻近的帐篷挑开,一个挨一个连在一起。又人搬来矮几、地毡、碗筷、酒具,也有人小跑着抬来烤肉、菜肴。程名振带着要离开的弟兄陆续入内,手拉着手把他们介绍给新的东家。宾主之间少不得又说了一番客套话,然后就宣布宴席开始,所有洺州军留下来的中级以上将领和离去的将领们互相举盏,开怀畅饮。
酒宴进行了足足小半日,直到傍晚时分,宾主双方才醉熏熏地道别。早就有细心人悄悄把热闹报告给了窦建德,听完送信者的描述,窦建德命亲兵叫来孔德绍,笑着命令说道:难得大伙高兴,你看看我手里还有多少酒,给他们送两车过去。打了这么长时间仗,弟兄们也该放松放松了16k小说网手机访问http:wap..com
孔德绍躬身领命,然后着手去准备。窦建德想了想,又叫来一名亲兵,笑着吩咐,你去通知一下王将军,让他有时间就赶回来跟程名振道一下别。他们是结拜兄弟,这回分开就天各一方,再见面不知道要哪年哪月呢
诺亲兵答应一声,取了令箭小跑着离去。窦建德目送着他和孔德绍二人的背影去远,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扶在了帅案上。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很疲惫,疲惫得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力气。程名振为什么要坚持不接受襄国大总管职位的原因,在当天晚上窦建德就已经想清楚了。是自己在这段时间内举棋不定的表现伤了程名振的心,所以少年人才用这种看似柔和实则激烈的方式回应自己。可自己真的对少年人和他的洺州营有过猜忌、限制或者分化瓦解的想法么窦建德相信自己没那么卑鄙。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却没想到程名振是如此的敏感。敏感到无法自安,非要放弃兵权以明志的地步。
随他去吧,这样,至少将来大伙都好相处先是轻轻,然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窦建德苦笑着自言自语。绿林豪杰的心里本来就没有信任两个字,手中握刀握得太久了,他们已经忘记了如何彼此拥抱。
王伏宝奉命带领骑兵在武阳郡南部一带巡视,并没有赶上洺州营的宴席。待他得到窦建德的命令返回,程名振那边已经曲终人散了。看着已经喝得醉眼涅斜,兀自强撑着出门迎接自己的程名振,王伏宝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把,皱着眉头呵斥道:看你,怎么喝成这幅模样。若是被老窦知道,少不得要挨他一顿教训。
老窦,老窦派人送酒过来的程名振喝高了,为人也开始变得不再那么严肃,叫着大伙窦建德简称强调。
老窦也是王伏宝气得只纂拳头,却不知道该打哪个一顿来出气。程名振为什么放着大总管不当,却偏偏去做一个文官,具体原因他一直没弄清楚。按理说,像程名振这样的文武全才,窦建德根本就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可那天议事之时谁知道窦建德转错了哪根筋,居然稀里糊涂就做出了决定。
当然那么多人的面,王伏宝自然不能再给窦建德上眼药。可过后没几个时辰,他就主动去求见窦建德,请对方仔细考虑程名振的才能,从长计议。谁料窦建德非但没有答应,反而借机将他给数落了一顿。让他除了领兵打仗外不要掺和其他事情,做武将者展现本领的正地方在战场上,而不是跟着文官瞎掺和。
王伏宝被数落得气堵咽喉,所以奉命出城巡视就走得稍远了些。谁料就在他离开这段时间,程名振居然把洺州营的骨头架子也给拆了。
将多年辛苦培养出来的弟兄拱手让人,这等于宣布洺州军从此再不会有重上战场的机会。对于一名武将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心痛的。推己及人,王伏宝知道程名振虽然表面上笑得欢畅,实际上心里却未必好受。但到底该怎么让好朋友从难过中摆脱出来,生性耿直的他却又不清楚。
对了,你来了正好。张,张瑾他们几个想到你帐下效力程名振拉住王伏宝的拳头,轻轻将对方的胳膊捋平。你来了,刚好把他带走。这几个兄弟都是我这边最得力的,你日后千万别慢待了他们
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王伏宝看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回应。
来人,把张瑾他们几个叫来。喝醉了,喝醉了就抬过来程名振不理睬他,只顾发号施令。
你别胡闹了,我那边真的不缺人手王伏宝见程名振不肯放弃,赶紧大声劝阻。你好好想想,襄国郡的郡守也不好做。且不说南边的几个县城还没归顺,就是地方上的那些堡寨、庄院,手中没有点儿实力,你凭什么让他们听命于你
那些家伙,那些家伙都是被我打怕了的。如今我有窦天王撑腰,他们更不敢造次程名振傻乎乎地笑着,脸上的表情憨态可掬。你别推辞,推辞了就是扫我的面子。那些弟兄是主动提出要跟你的,我已经答应替他们引荐。
唉你这家伙王伏宝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只好忍着怒气答应。早晚你有后悔的一天如今世道大乱,男子汉大丈夫不趁机建功立业,还等到什么时候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程名振晃了晃脑袋,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看看,如今窦天王麾下武将多,还是文官多论领兵打仗,我排第几算文官,县令郡守,我排第几物以稀为贵,懂不况且将来打天下时,总得有人给你们提供粮草不是粮草从哪里来还能像原来那样到处抢么恐怕为了安定人心也不能那么干吧
几句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却句句看上去好像都无可辩驳。王伏宝想了好半天,终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随你便吧,反正我肯定说不过你。哪天你又手痒想握刀了,尽管跟我说一声。我向老窦那边帮你传话。你这些弟兄回过头,他将目光转向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的张瑾等人,我先替你带着。日后你需要时,肯定会会还给你。
不用,不用。他们跟着你能有出息,我这里也会高兴程名振摆摆手,非常诚恳地说道。
再有出息也是你的弟兄王伏宝大声强调。伸手拉起张瑾,大声嘱咐:听见没有,你们是程兄弟的手足,我只是暂时替他带你们。去,过去跟程兄弟告个别,然后到我帐下领战马和铠甲
张瑾等人此时也动了感情,红着眼睛走上去跟程名振施礼。程名振一一将他们拉直了,自己也把胸口挺起来,笑着叮嘱:别这德行,咱们都是爷们,只能淌血,不能淌泪。都站直溜的,把背给我挺起来。站直了,别趴下整个巨鹿泽都在咱们背后看着呢
诺张瑾等人肃立拱手,霎那间,脊背僵硬如铁。
又过了一日,曹旦等人答应的回报陆续送到。接连打下了两座郡城,众豪杰都没少分得战利品,因此出手都很大方。金银细软,谷物丝麻,一干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个别豪杰通过种种手段,还积攒了许多粗笨的桌子、胡、脚凳、铁锅等,自己带着嫌麻烦,也都派人给洺州营送了过来。无论大伙送来的礼物是贵是贱,程名振都笑着收了,随后登记造册,准备带回平恩做安置流民,抚恤阵亡属下之用。
迤逦又忙了几日,终于把转行带来的风波安然度过。看看时候已经差不多了,程名振便向窦建德辞行,准备走马上任。窦建德也正准备移师到聊城一带整顿,因此很痛快地便答应程名振的请求。约定了时间,亲自带着宋正本等众文武送到了运河边上。
临别之际,看看洺州营稀稀落落的队伍,在看看自己身后黑压压的大军,窦建德心里亦觉得好生过意不去。拉住程名振的马缰绳,低声嘱托:到了任上,你尽管放手施为,一切都有我顶着。如果缺少钱粮、辎重,尽管写信过来,我尽力给你凑便是。如果有哪个堡寨、庄子敢顶撞于你,也写信告诉我,我立刻派伏宝去平了它
臣到了任上,会尽力以安抚为主,让各地百姓知道主公的仁德。程名振弓下身躯,笑着回应。
窦建德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想了想,继续叮嘱:虽然地方官员身负守土之责,但襄国郡的情况特殊,你不必过于勉强自己。无论是北面还是西面的敌人来犯,尽管逼其锋樱。事后,我自然会亲率大军为你把地盘夺回来
程名振心中暗道,如果把老巢都丢了,我还拿什么在你麾下立足即便再夺回来,那还是我的么但是在表面上,他却依旧笑着答应:主公厚爱,微臣时刻铭记于心。如果能有两年安宁时间,微臣保证,一定给主公打造一个鱼米之乡出来
说罢,二人依依惜别,一边走,一边不停回头互相招手。直到大队兵马都过了河,才加快速度,直奔平恩而去。
洺州将士上回离开老巢去讨伐杨善会时正直夏末,此刻却已经到了寒冬腊月。一路上银雪霏霏,满目枯树衰草,断壁残垣。直到靠近了清漳一带,眼前才终于出现了点生机。几个屯田点上空炊烟缭绕,屋顶虽然是茅草所盖,却让人感觉十分温暖。
待队伍靠近了平恩县城,得到消息的百姓们早就迎出了城外。老弱妇孺们互相搀扶着,对自家子弟翘首以盼。很多人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亲人,激动得满脸是泪。也有不少人丛队伍前边一直寻望到队尾,却没发现魂牵梦萦的面孔,知道自己跟丈夫从此阴阳永隔了,忍不住抱着自家的孩子或长辈,当场痛哭失声。
见到此情此景,程名振心里不胜感慨。暗暗庆幸亏得自己后退了一步,没有去当那个什么大总管。否则,即便将来窦建德不对自己起疑心,一场场战斗打下来,不知道又会制造出多少孤儿寡妇。自己这辈子时运不济,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也就罢了。实在没必要拖累这么多父老乡亲,让他们跟着自己一道家破人亡。
他心里怀上的一点悲悯之心看起来微不足道,却又让治下百姓受益匪浅。曹旦等人赠送的辎重本来就比较丰厚,窦建德又刻意叮嘱程名振一切政令照旧。所以百姓们头上该免的钱粮一概免除,有些前两年屯田之政初始时的赊借,由于府库比较宽裕,也在程名振的授意下得到了大幅地减免。
如此一来,这个岁末在悲伤之余,好歹多了些节日之色。一些家中没有丧事要办的百姓把手头仅有的积蓄拿出一部分来,添置家具器物,顺带着给女孩子的夹花麻布和男孩子的灶糖也买了些,使得街巷中不时传出一阵阵天真而简单的欢笑。
这些喜庆的气氛令程名振深受鼓舞。打起精神给原来武安郡治下的几个破落下县还有早就跟洺州营有勾结的邯郸、永年两地发信,命令当地官员尽早向窦建德投降,以免待开春后,兵戈再起,生灵涂炭。那些官员地位本来就非常尴尬,手中没有实力,见了大小土匪都得打躬作揖。想向朝廷求救,却因为西向和南向的道路被李渊和李密所阻断,连封信都送不出去,更甭说得到什么回应了。正度日如年间,忽然见窦建德肯出头来重建秩序,也顾不得此人是不是贼了,接到程名振的信,立刻毫不犹豫地将官印交出,带着多年积蓄下来的金银细软回乡隐居。
所以刚过完新年,原襄国和武安两军治下的县城、堡寨基本已经全部被程名振派人接管。按照窦建德命令,他把两郡合二为一,把已经破败没人住的县城还有人数不足万的县城全部弃置为乡里,然后根据人烟密度在地图上粗略一画,将原来的十几个大小县城统归为平恩、邯郸、永年、龙冈四个,分别由自己、王二毛、段清、韩葛生兼任县令。待得天气转暖,立刻着手新一轮屯田垦荒。
巨鹿泽里气候潮湿,居住条件恶劣。所以程名振将遗留在泽地里的百姓全部迁入了平恩县,分散到各地安排落脚。随后派人去泽地中心放了把小火,把昔日的营盘、仓库、碉楼、箭塔尽数毁去。
忙活完了这些,春天也就到了。程名振一边给各地官吏布置任务,一边写信给窦建德,汇报自己在几个月中的诸多安排。窦建德通过各种途径,已经对程名振的作为有所耳闻。此刻见他谦恭有礼,并且主动毁掉了张金称遗留的老巢,知道少年人只求自保,心中并无与自己争雄的念头。所以也就更加放心,在回信中着实将他夸奖了一通,并且郑重告知,自己听从少年人和宋正本的建议,准备进位为王。暂且名号为长乐,以应治下长久太平之意。
程名振见到回信,少不得又要忙碌一番,替窦建德张罗了一份晋位贺礼,快马加鞭派人送去。待使节出发上路,他心里终于安定,便开始带着随从四处游走,从北边的巨鹿古战场开始,考察地形,规划新一年的垦荒区。
经历了连年战乱,各地荒凉异常。上好的河畔水浇地,有时走上小半天都不见几个人影。倒是野狼、野狗、野猪、麋鹿之类的动物很多,见了人,也不知道害怕,站在不远处好奇地张望。
杜鹃看得手痒,从马鞍后取出弓箭,拍动坐骑追了上去。信手十几箭射出,便打了一堆猎物。只是季节稍早了些,野兽们经历了一个寒冷的冬天,早就饿得瘦骨嶙峋。皮毛和肉都不堪用,只能剁碎了用来喂猎犬。
杜鹃是马背上的女杰,怎会拿这种劣货过瘾。回头看了眼程名振,大声提议,都是些饿晕了头的家伙,跟根本没什么油水。我去打个大个的来,今晚给你下酒
程名振怕她出事,赶紧策马追上,一边疾驰,一边低声劝告:这个季节怎可能有好猎物。你小心点儿,别让马蹄踩到鼠洞里去
我知道这附近一个地方,保管有大家伙。杜鹃抬头望了望周围地形,大声嚷嚷。那地方你肯定没去过,就在巨鹿泽边上。远处根本看不见,走进了却是一座大山
最近一段时间没仗打,程名振也闷得心烦。听妻子如此一说,也就顺势答应,招呼后边的将士和亲卫们不要跟丢了,自己跟策马与妻子先走。
一口气跑出近五十里,果然到了一个奇妙所在。马蹄分明不停地向下走,眼前的地势却一点点高了起来。这个地方叫阴阳岭,当年张二伯带我在此打过黑瞎子。那东西肉厚,饿上一个冬天也未必掉多少膘
果然是个好地方程名振举头四望,见眼前大山拔地而起,合抱般的树木林立,从山脚一直覆盖到山顶。再往远看,山峰顶上的云头却与天边的衰草齐平,浑然分不清天地之别。
想必昔日这也是个大湖,不知道怎么水干了,所以湖中的小岛才变成了高山,湖底就成了陆地。所以看上去山挺高,实际上可能却比别处的地面还低凭着当年书本中的一些经验,他隐约猜到阴阳岭的成因。正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惊诧间,耳边猛然听到一声怒吼,呜呜呜
不好程名振一个激灵,差点儿从马背上跌落。再看胯下坐骑,两股战战,怎么催都不肯走了。
如此威严的声音,必出自猛兽之口无疑。程名振担心妻子遇险,赶紧抽出弓箭,跳下坐骑,徒步去跟杜鹃汇合。不远处的杜鹃猝不及防,也没来得及抽长家伙。弯弓搭箭直指山坡,胯下的战马却晃来晃去,说什么也不肯让主人安心瞄准目标。
孽畜,冲我来程名振大骇,怒吼着冲了上去。他已经看清楚了,有只老虎正从山坡上冲下来,对着妻子急扑而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弓弦脆响,崩,紧跟着,那只扑向杜鹃的猛虎半空中突然一滞,翻滚着跌落于地,爬起来挣扎哀鸣,想要逃走,却歪歪斜斜,再也迈不开步子。
崩又是一声弦如裂帛。有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老虎的右眼。倒霉的畜生疼得厉声哀号,两只眼睛却各插了一只羽箭,彻底变成了瞎子,再无法伤人了。
夫妻两个相顾失色。如此精准的射艺,比起郝老刀的巅峰时刻,也戳戳有余。如果猎手刚才蓄意伤人,夫妻两个没有防备之下,肯定要埋骨于此。正惊诧间,远处又传来一声惊呼,呀,杜鹃姐姐,程将军,你们怎么找到了这里
夫妻两个闻声抬头,只见远处一男一女飞奔而来,跑在前边的年青男子手中持一张步弓,跑在稍后的女子手中持的却是一杆猎叉。
不用问,刚才那两箭肯定都是男性猎户射的,看距离足足有八十多步,却难得射得如此准。但是此刻程名振和杜鹃却顾不得再仔细打量那个男子,因为跟在后边那名女子夫妻两个都认识,正是前一段时间出门散心的窦红线。
红线,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不是专门出来找你
夫妻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得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已经跑到近前的那名男子见红线与对方认识,立刻收住脚步,笑着点头。然后从腰间抽出佩刀,冲着跌跌撞撞原地打转的老虎蹲身一探,锋利的刀尖立刻从虎脖颈下的软皮处刺了进去,直入心脏。然后又迅速向外一拉一闪,倒霉的老虎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当即而亡。
好身手程名振夫妻两个同声赞叹。刚才青年人发箭射虎的本事已经令人叹为观止,而此刻这一刺一拔,更显出了他极其高深的武学造诣。难得的是如此血腥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像行云流水般,令人压根儿感觉不到半点杀气,反而有些赏心悦目的意味。
只可惜有人根本不会欣赏,还隔着老远,就厉声呵斥道:你怎么把血放了如果要放血的话,刚才费那么大劲儿射它眼睛做什么真是个呆子
一边数落着,窦红线一边冲到虎尸体前,从腰间解下一个盛水的皮囊,尽可能地去收集虎血。你看,你看,还剩下多点儿了。哪还够给你熬药用。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头老虎
那年青男子被她数落得脸色微微泛红,想反驳几句又自知没占在理儿上,只好站着一边。程名振和杜鹃两个这才发现年青男子的气色不对,皮肤苍白,头发干涩,两眼暗淡无神,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
为了不想让对方难堪,程名振想了想,笑着提议:虎血晒干后入药才能见效。这大冷的天儿,等你把它晒干得什么时候去了不如跟我去平恩,我那里还有不少往年积攒下来的存货
不去窦红线头也不抬,大声拒绝。到你那里,又得听我大哥唠叨。好不容易我才轻松几天,傻瓜才再送上门去
窦王爷现在去了聊城程名振猜到窦红线肯定不清楚窦家军最近的变化,笑着解释。即便我给他送信过去,隔着两三百里路,信使一来一回也得三五天。等窦王爷寻来,你早就可以走了。况且窦王爷最近忙着筹备晋位的事情,恐怕也没时间亲自过来寻你。
就是,腿在你身上长着,你不会赶在前面走么去我那边住几天吧,妹子。孙六叔是个难得的好郎中,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得好
自己不来,派人来一样地烦窦红线依然嘴硬,手上的动作却渐渐慢了。抬起头,她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病歪歪的年青人,低声问道:罗公子,你的意思呢去城里瞧瞧郎中可好
这种语气,跟她刚才教训人的语气简直有天壤之别。程名振和杜鹃听着纳罕,相对着看了看,嘴角上都挂上了一丝笑意。
被问话的年青男子很不会做人,当着程名振夫妻两个的面儿,依旧皱着眉头回应,去平恩,那里安全么我不想给你惹太多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你麻烦的还不够么窦红线瞪了他一眼,小嘴轻撇。放心好了,只要我不点头,没人敢招惹你程大哥和杜鹃姐姐都是实在人,他们两个更不会抓你去邀功
那,那就去吧。不是有好郎中么年青男子想了想,犹豫着答应。
这人是个没经过风雨的公子哥从对方的几句话里,程名振悄悄得出结论。如果不是被人照顾惯了的,说话时肯定会注意一下旁人的感受。只可惜窦红线有眼无珠,放着义兄王伏宝那样的真性情汉子不要,偏偏看上这银样蜡头。
这人可真会说话杜鹃心里对年青男子也好生失望。不过生得可真够好看的,怪不得红线被他给迷了有窦红线在场,夫妻两个都不便给男子脸色看,笑了笑,客气地说道:那就一起走吧,先辛苦着对付几步,等到了岭外,再让弟兄们给这位公子腾一匹坐骑
不用,我的人就在附近。刚才怕吓跑这头畜生,所以才没让他们跟过来窦红线摆摆手,笑着解释。然后把血淋淋的手指放进嘴里一吹,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哨,周围的树林里有大声的号角轰然响应。
原来这里已经被你给占了杜鹃笑着打趣,在我家门口占山为王,好妹子,可真有你的
这不是为了给他找个安静地方养病么窦红线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低声解释。好姐姐,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耍斧子。我只占了个小山包,而姐姐你当年可是占了半个巨鹿泽
贫嘴杜鹃轻轻拍了一下红线的脑袋,笑着啐道。
杜当家饶命红线立刻扯开嗓子尖叫,仿佛真被打伤了般。附近的亲信不知道就里,把号角声吹得更急,转眼间,已经纷纷策马杀到了近前。
看到是程名振和杜鹃夫妻两个,大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拉住坐骑抱拳施礼。就在此时,程名振的亲卫也策马冲到,看见几十名身穿窦家军服色的人,都吃了一惊。坐骑虽然带住了,兵器却全举到了胸口。
赶紧过来,见过是窦王爷的妹妹程名振怕双方起了误会,赶紧给亲兵们引荐。伍天锡带领众将士飞身下马,口称见过郡主,抱拳施礼。窦红线受不了大伙的客气,皱着眉头摆手,什么郡主,香主的。都别瞎折腾了。帮我把老虎抬到马背上带走,晚上给大伙炖了吃
见郡主殿下如此随和,伍天锡心中顿生好感。笑呵呵地答应了一声,上前将死虎双手拎起,横着丢上了马背。饶是他的坐骑为一匹塞外良驹,也被四、五百斤的虎尸压得只趔趄,在主人的注视下拼命死撑着,才没当场趴伏于地。
怕是得先切了伍天锡心疼爱马,双手又将虎尸抱下来,轻轻放于地面。谁的刀法好,过来剥虎皮。小心点儿,再多戳出窟窿眼儿来就不稀罕了
亲兵中恰好有个做过屠户的,赶紧上前接手。先用短刃围着虎肘划了几刀,将虎掌完整地切下。然后从虎嘴开始,顺着头骨往下轻剥慢揉,片刻之间,便将一具光溜溜的虎肉从皮中硬掏了出来。
双方的弟兄哪曾见过此等手艺,忍不住大声喝彩。一直站在红线身边的英俊少年却不跟着凑热闹,而是缓步走到伍天锡近前,拱手施礼,这位兄台好膂力,在下燕山罗成,想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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