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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众人闻之,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也就都收起了架子,不再谈公务上的事情。程名振又跟刘老汉问了几句屯田垦荒方面的详细情况,然后放下茶盏,招呼大伙起身。如果诸位休息差不多了,咱们就走吧。别耽误了刘老的正事儿,也别误了回城
走吧,走吧。多谢老人家款待众人陆续站起来,笑呵呵地回应。
刘老汉本来想给大伙张罗顿正餐,再三挽留不住,只好起身送出门来。在他的目送下,程名振等人飞身上马,缓步出了村落,然后加快速度,疾驰而去。直到走出二里之外,偶然回头,还看见老人带着一干屯田点儿的妇孺,站在村口频频招手。
像这样的屯田点儿,程兄治下有多少个罗成感慨万千,对程名振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就亲近起来。
话出了口,他又自觉问得鲁莽,笑了笑,低声补充,我只是好奇而已,程兄不必给我准确数字
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程名振大度地笑了笑,实话实说,屯田点或者靠近大路,或者靠近河渠。有心人在襄国郡各地走几圈,就能查个大概。截止到去夏末,这样的屯田点儿大概两百多个。冬天时因为河东战乱,又跑来不少人,所以今年又建立了一批。这波人数比较少,也就二十多。但还没到青黄不接时候,按往年经验,越是青黄不接,流民来得越多。最厉害时一个晚上能多出一万多人来,可过几个月,听说家乡安稳了,许多人可能又转回去了
只要来了就发粮食和田地罗成想了想,又问。
具体地说,是借程名振略作沉吟,决定不让罗成了解到细节,拖家带口,看着来了就不想走的,只要他能找到担保人,就借给他粮食和土地。如果是一个人来,看样子过一阵儿还准备走的,就以工代赈。干多少活,换多少口粮
嗯罗成沉吟着点头。对于他来说,今天看到的一切东西都透着新鲜。流民从哪里来的多些
原来都是河北本地的,不是从漳水西边跑过来就是从漳水那边跑过来。最近这一年河东来得比较多。那边仗打得正乱
有从博陵那边跑过来的么我指的李仲坚那边罗成的声音突然提高,充满期待地问道。
没有程名振给出的答案非常令人失望,博陵那边,屯田比我这边还早。说实话,最近这些年,我只听说往博陵六郡跑的,没听说有跑出来的
为什么罗成听见自己在问,嘴巴却分明没有张开。自从兵败那天起,他无时无刻不想知道答案,如今答案就摆在眼前了,他却无法让自己接受。
曾经令突厥人闻风丧胆的虎贲铁骑,再加上数万与自己一样年青的幽州精锐,挟雷霆万钧之势而来,最后却落了个铩羽而归的下场。论临战经验,博陵军根本跟幽州虎贲不在同一个档次上。论铠甲装备,天下没有任何队伍能与幽州虎贲比肩。论个人勇武,留守博陵的都是老弱病残,而幽州将士却风华正茂。论指挥者才能,李仲坚的部署并非无懈可击,就在决战当天,罗成都曾经看到无数破绽,只可惜没一个机会他能把握住。
在拼死血战的博陵将士面前,那些破绽全都不能再被称为破绽。罗成指挥着幽州才俊扑上去,却无法将破绽死死咬住。李仲坚不停地在调整部署,每一步都被罗成看得清清楚楚。但博陵军的变化之快,却让他跟不上节拍,只能演睁睁地看着失败向自己头上压过来,却无力躲藏。直到最后,罗成清醒地明白自己是如何只身杀出重围的。是李仲坚故意放了他,以求给幽州王罗艺一个体面退兵的理由,双方不必再拼得鱼死网破。也恰恰是因为明白自己独自逃生的缘由,罗成突出重围后没有北上回家,而是孤独地沿着官道向南,毫无目的地向南,再向南。
风雪中,他准备长眠于谁也找不到的荒野,彻底忘却一切屈辱。但窦红线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并好心救了他,带他去山中疗伤。罗成知道自己的病无药可治,但不忍心令对方失望,所以任由红线摆布。直到今天,跟程名振交谈时,他才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心居然还活着,并且活得那样不甘。
程名振,这个麾下只有几千人,却让河北豪杰无可奈何,官军头大如斗的恶贼凭什么在夹缝中能生存下来凭什么打败一个又一个看似比他强大得多的对手原因其实很简单,跟幽州军铩羽而归的道理一样简单。守天下,守险不如守德古人的话早就说得清清楚楚。平恩各地的流民都欠着程名振的人情,都把这里当做了自己最后的避难所,如此,千军万马杀来,如果只是匆匆扫过,又怎可能撼动洺州军的根基。而数年内只有百姓逃入,从没百姓逃离的博陵六郡更是如此,那是当地百姓眼中最后的乐土,无论谁胆敢夺走,都始必引发壮士之怒。
坐在马上,四周的天气乍暖还寒,罗成却是大汗淋漓。沉吟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在马鞍上躬下身去,抱拳相拜,今日得遇程兄,乃罗某三生之幸。
罗公子言重了程名振本想推谢,猛然想到罗成身后的背景也许将来还有自己需要借助的地方,笑了笑,低声道:今日你我一见如故,如果罗公子不嫌程某高攀的话,交个朋友就是了。何必那么客气
是罗某高攀程兄罗成从马鞍上直起腰来,苦笑着摇头,程兄今日敬罗某,是因为罗某的家世。而罗某今日敬程兄,却是因为程兄的本领和成就若是
罗兄弟,咱们不说这些行么就当咱背后都没这些东西,两个在外游荡的旅人遇到了,彼此看着顺眼,便相交为友,如何
既然如此,罗成见过程兄罗成再度拱手施礼。
程名振受了他一拜,然后还了个半揖,按相貌,我肯定比你大。所以,就叫你一生罗兄弟,如何
单凭程兄
走吧,罗兄弟,上我家喝酒去程名振大笑,指点着前方空荡荡的大路相邀。
二人哈哈大笑,心情都是格外舒畅。恰恰窦红线丢下杜鹃赶上来,见两个突然笑得如此愉快,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道:笑什么呢,你们,有什么好笑的
我跟程兄两个投缘,就像杜鹃和你罗成笑着解释,眼神刹那间已经不像原来那般冷漠和空荡,而是重新焕发出了生命的温暖。
窦红线非常明显地看到了罗成身上的变化,可以说,几个月来她为罗成熬了无数好药,从来没有一副药如程名振今天的出现效果好。笑呵呵地跟着傻乐了片刻,她忽然灵由心至,歪着头建议道:我记得当日程大哥跟王大哥投缘,便拜了把子。今天既然罗大哥与程大哥也投缘,何不也结为异性兄弟
嗯,这个主意不错程名振跟罗成异口同声地肯定,但相视而笑,又先后说道:我们两个啊,呵呵,就不拾人牙慧了吧
对啊,君子相交,贵在于心,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窦红线听了半天没听明白,眨了几下眼睛,笑着问道:你们俩怎么都掉起书包来了,比谁读的书多么还是不想让我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的身份,不宜结拜为兄弟。但我们两个,却可以做好兄弟罗成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坦然相告。
见罗成说得如此直白,程名振也不对窦红线隐瞒,想了想,笑着解释。罗公子有朝一日,想必还会回幽州的。而我有朝一日,也可能重新披起铠甲。若是不小心遇上了,就先论公事,再论私下交情。如果这辈子不会猎于野,则时时刻刻都是好朋友
会猎于野,什么叫会猎于野窦红线还是不太明白,皱着眉头琢磨。猛然间,她看懂了程名振与罗成二人的笑容,愣了一下,目光中登时浮起一重阴云。
杜鹃恰恰拍马追来,见到两个大男人谈笑风生,而一个小姑娘在旁边垂泫欲涕,忍不住愤愤地抱打不平,你们俩个干什么呢红线怎么惹到你们了
我们没干什么啊两个大男人异口同声地喊冤。刚才二人谈得高兴,还真没注意到其他人的感受。
听闻有人替自己说话,窦红线愈发觉得委屈。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她不愿意被人看笑话,双腿夹紧坐骑,风一般向前窜去,霎那间,把所有人后悔与迷惑都抛在了脑后。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有意思不杜鹃怕窦红线出事,抛下一句抱怨的话,急急地追了下去。剩下罗成和程名振二人,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另一个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在马背上大眼儿瞪小眼儿。
过了好一会儿,程名振才讪讪地说道:拙荆脾气实在是差了点儿,罗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马背上的巾帼英雄,理当如此。若是个个都如扶风弱柳,还让不让男人活了罗成咧了下嘴边,苦笑着着回应。也不知是在说杜鹃还是窦红线。
程名振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闭上了嘴巴。从窦红线看向罗成的眼神上,他早就察觉出女孩子对罗成用情颇深。然而罗成对窦红线到底如何,他却始终看不出端倪。可能很尊敬、也许还带着一点点纵容和畏惧,但唯一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和自己当日对杜鹃的感觉大不相同。其中的差别,足比漳水河秋汛时还要宽阔。
开始时一个多月,红线从没跟我提起过他是窦建德的妹妹又尴尬地向前走了一会儿,罗成主动挑起话头。
虽然出身绿林,她的心思却始终纯净如冰程名振皱了下眉头,低声回应。虽然他不想促成这门婚事,心里却时时刻刻维护着绿林人的尊严。
我不是那个意思罗成突然变得也非常敏感,提高了声音解释。家父早就不受朝廷约束,在我眼里,你程将军跟我也差不多。
对,你幽州早就背叛了朝廷,算起来,我这边好歹没吃过朝廷俸禄。程名振心中暗道,脸上的表情又慢慢恢复了柔和。但他还是不想参与进罗成和窦红线之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如果让他来做主的话,他宁愿红线的未婚夫婿是王伏宝而不是罗成。第一,窦红线与王伏宝早有婚约在先,不该背信弃义。第二,王伏宝身后没那么复杂的背景,红线嫁过去可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可如果窦红线嫁给罗成的话,首先这门亲事会不会受到罗艺和窦建德的反对就很难保证,其次,即便二人结成连理,也将是长乐王与幽州大总管之间的政治纽带,绝对不会给二人带来任何幸福。
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子得不到回应的罗成继续幽幽叹气,罗某不敢说阅人无数,但也见过很多出身不同的女人。像她这样既落落大方,又知冷知暖的女子却是平生第一次遇到。罗某从风雪中醒来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这辈子欠定了她
这话怎么说程名振依旧没有问出声音,但看向罗成的眼神还是流露出了几分不解。这公子哥长相、武艺都没得挑,说话却前言不搭后语。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废话,到底对窦红线有没有情意,却是根本都没解释清楚。
可罗某毕竟是幽州大总管之子,这个事实无法更改冲着程名振咧了一下嘴,罗成的笑容越来越苦,这几个月来,每每想到此事,我心里就无法安宁。想跟红线提起,又怕看着她的眼睛。不料到今天,却在无意间将这层窗纸给捅破了
其实,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程名振听得自己嘴里也开始发苦,忍不住又改了主意,笑着开解。说不定这件婚事,还能促成两家联手
那样,只会害了红线罗成笑了笑,轻轻摇头。你根本不了解家父。呵呵,估计以你弃武从文,不进反退的性子,也未必十分了解窦建德。还是算了,欠多少也是欠。如果如果日后她真的要罗某偿还的话,罗某除了以命相谢外,也就别无选择了
呵呵,还真让罗兄弟说中了,我这人小富即安。程名振耸耸肩,故意将话题岔到别处。既然罗成不打算迎娶窦红线,他更不用跟着瞎掺和了。男女之情他本来就懵懵懂懂,况且无论对于他,王伏宝还是窦家军,罗成的主动退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程兄别误解,我不是讥笑与你。乱世之中,还能像程兄这般知道进退的,恐怕寥寥无几。罗成怕引起误会,赶紧又出言补充。多少豪杰因为一丝执念掉了脑袋,到头来还怪造化弄人,却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问鼎逐鹿的本钱呢哪如程兄,退守一方,笑看外边风云
程名振听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赶紧出言打断,得,兄弟这张嘴无论夸起来来,还是损起人来,都跟你的身手有的一拼
实话实说而,朋友之间,难道不该坦诚相见么几句题外话扯开了,罗成脸上又慢慢恢复了原来那幅平静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程名振绝对不会相信刚才为情所困的是同一个人。在心里对眼前这位公子哥的评价忍不住又提高了一些,用马鞭在空中虚劈了一记,笑着说道,如果坦诚相见的话,你就应该告诉我,你幽州虎贲下次南进是什么时候,走哪条路,也让我好提前有个准备。要不然你罗兄弟一来,当哥哥的我连支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就落荒而逃,你脸上也未必见得光彩
我还巴不得兵不血刃呢知道程名振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罗成嘻嘻哈哈地回应。这片地盘花了老兄你那么多心血,打烂了还真可惜。不如乖乖交给我,省得百姓受苦
想得美程名振向地上啐了口吐沫,笑着骂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了,送窦王爷那请功
那你可就里外不是人了。罗成笑呵呵地摇头,以窦王爷如今的实力,肯定不愿意跟幽州结仇。你把我送过去,他自然会待若上宾,然后派人护送我回家。
也是,幽州和这里之间那头老虎,恐怕才是窦王爷眼下最担心的程名振想了想,点头承认。
他之所以明知道罗成的身份,还敢于将对方往平恩领,主要就是因为这个道理。对于眼下的窦家军来说,幽州虎贲的威胁远没有近在咫尺的博陵精甲来得严重。李仲坚不但是朝廷的大将军,还是太原李渊的女婿,如果他想向前两方之中任何一方示好,窦家军无疑是最佳的送礼之选。
其次,程名振千方百计把罗成往自己家里领还有另外一重考虑。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对方是唯一一个跟博陵精甲交过手,并活下来的将领。无论败得有多惨,其对博陵军,对李仲坚的认识和经验,都可以为洺州营提供借鉴。
恐怕,担心也没用听人提到自己最想忘掉的那个人,罗成猛然带住了坐骑,慢慢地叹口气。
程名振刚才只是想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罗成对博陵军的感觉,却没想到引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赶紧带住坐骑,大声问道,兄弟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有罗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咧着嘴回应,走吧,到你那休息几天,我慢慢再跟你说。
兄弟别见怪,对于北边那位,我心里一直不踏实知道对方早晚能看出自己刚才的用意来,程名振索性坦然承认。
程大哥不问,我也会跟你说。罗成惨然一笑,满眼凄凉,其实自从打了败仗后,我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把这笔债讨回来。你的地盘正挡在博陵六郡的马前,为人为己,我都该跟你把李仲坚的真正实力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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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四卷 如梦令|21.飘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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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谢罗兄弟了程名振心下大喜,赶紧笑着拱手。当年他就老是吃信息闭塞,事到临头却没有任何应变准备的亏,如今得到机会,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程大哥不必客气。罗成苦笑不止。自己毕竟没白占人人家便宜,多少也能派些用场。对于窦家军,对于窦红线,这也都算是一点点回报。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程名振便不再继续跟罗成耍小心眼。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身边这位公子哥傲是傲了些,心思却不像寻常纨绔子弟那样粗疏。只要自己说话稍稍透出些口风,就立刻能猜到自己的真正意图。也难怪,人家毕竟是被当做幽州少主来培养的,日常没少受到其父的言传身教。只是高高在上惯了,缺乏被人算计的经验而已。
不知道是经历过一番磨难,心胸开阔了的缘故,还是被困在山中时间太久,过于寂寞的缘故。对于程名振所耍的一些小花招,罗成倒真没往心里去。在此时的他眼里看来,程名振能于自己落单的时候,没趁火打劫,反倒把自己当个朋友看,已经是难能可贵。至于程名振从自己这里套问博陵军情况的举动,根本不值得着恼。那只是一个枭雄应有的敏感,如果程名振连这送上门来的好机会都不懂得利用的话,反而令人怀疑他这么多年来,凭什么在弱肉强食的绿林道上好好地活到现在了
宾主二人各自都能以对方角度考虑,相处起来便非常容易。没等走到平恩,已经变得几乎毫无间隙,每隔片刻,就同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看得远远尾随在后的众侍卫非常纳闷,一个个心里暗道:自从当了太守之后,教头可是很久没这么笑过了。看不出姓罗的小白脸如此会哄人,不但女人会被他哄得团团转,男人一样被哄得开开心心。
窦红线的亲兵也非常奇怪,在山上疗伤时,他们可从没见到罗成如此高兴,如此平易近人过。即便对着郡主小姐,这小白脸也始终尊敬中透着疏远,何曾向待程郡守这般,恨不得在马上就勾肩搭背来
你们去找找郡主,大冷天,别让她跑得太急感了风寒看到罗成于路上一直不停地四下张望,程名振笑着冲亲卫们命令。
众侍卫答应了一声,笑着散去四下寻找。去了很久,却始终没人回来汇报。罗成有点心焦,看了看程名振,低声试探道:这附近安全么春天时,会不会有猛兽出没
没事儿。凭着你嫂子和郡主二人的身手,寻常个把野兽还不再话下。况且县城已经不远了,我虽然做了文官,如今还没人敢在我眼皮底下打家劫舍程名振倒不担心窦红线的人身安全,四下望了望,很是自豪地回应。
也是,谁敢在鲁班面前耍斧子罗成有一句没一句地开着玩笑,目光却始终往周围的树林里溜。
这附近能落脚的地方,都有县衙派出去督导屯田的小吏。发现郡主的消息后,肯定不敢耽搁程名振笑了笑,继续给对方吃定心丸。
罗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笑呵呵继续前行。不多时,一座破旧但齐整的县城已经出现在了大路尽头。早有侍卫奉伍天锡之命回城向杜疤瘌汇报。待众人来到城门口,老当家已经摆出了迎接贵宾的场面。发现人群中没有窦红线,楞了一下,低声冲程名振问道:郡主殿下呢不是说郡主殿下来这里巡视了么怎么没见到她
她路上有点儿事情,跟杜鹃一起走了。估计兜一个圈子后就会回来。程名振想了想,然后笑着解释。拉过罗成的手,他将新结识的朋友介绍给众人,这位是幽州罗公子,咱们平时请也请不到的贵客。
虎贲大将军之子么杜疤瘌眼神一亮,佩服的意味溢于言表,欢迎之致。当年老夫行走塞上,亏得虎贲铁骑在,才使得突厥蛮子不敢胡作罗公子,令尊大人最近可好
承您老人家问,家父最近身体十分康健。您老人家就是杜当家吧,罗某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到老前辈罗成抢上前几步,非常客气地向杜疤瘌施礼。
程名振在旁边看得直发傻。没想到心高气傲的罗成能看得上自己的老泰山,更没想到自己一向粗鄙惯了的老泰山,居然也学会了恭维人。几句话说得不但非常得体,而且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他当然不清楚,对于杜疤瘌这些曾经行走塞上的商贩来说,早年的虎贲大将军罗艺就是一尊保护神。非但燕山一带的马贼盗匪闻罗艺之名而胆丧,即便是有皇上和朝廷大佬撑腰的突厥人,见到虎贲铁骑将士也如同耗子见了猫般老实。商贩们在塞外难免被突厥贵胄强买强卖,甚至落到人财两空的下场。但只要靠近了虎贲铁骑的驻地,突厥人的胆子立刻矮了半截,勒索的手段也倍加收敛,即便欺诈的伎俩被当众拆穿,也很少敢拔出刀了伤人。
正惊愕间,罗成和杜疤瘌二人已经笑呵呵说了十几句,几乎每句话都涉及到罗艺在塞上的光辉形象。宾主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进了,仿佛早就应该是一家人般。
如此一来,也免去了大伙站在门口久候的尴尬。热热闹闹地聊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杜鹃跟窦红线两个也并络赶来了。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根本看不出刚才其中一个还曾经哭过。看到杜疤瘌摆出这么大阵仗迎接自己,窦红线觉得甚为过意不去,赶紧跳下坐骑,跑上前拉住老人家的胳膊,皱着鼻子嗔怪道:三叔你可真是,大冷的天,就不怕被风吹得头疼么赶紧回去,我一个晚辈,怎敢劳您大驾
应该的,应该的。呵呵,这阖郡上下,谁不感念窦王爷的大恩呢杜疤瘌笑呵呵地回应,然后悄悄向周围递了个眼色。
恭迎郡主,祝郡主芳华永驻。祝王爷万寿,万寿,万万寿早已排练过的众乡绅父老齐声喊道。
窦红线被拍得满脸通红,皱着眉头,左右四望,三叔,您再这么折腾我可不进城了啊。我到您这来是来看望自家长辈,可不是什么前来摆什么郡主、香主的架子
没事,没事。大伙闲着也是闲着杜疤瘌笑嘻嘻地答应着,将窦红线拉进城门。临时凑起来的仪仗鸣锣的鸣锣,敲鼓的敲鼓,在一片吹吹打打声中,将窦红线给迎进了郡守衙门。
那里本来是个废弃的县衙,程名振接管后也没怎么用心收拾过。此刻用来作为郡主的行宫未免略显寒酸。窦红线是个吃得苦的人,对身外之物不怎么敏感。罗成看在眼里,却对程名振愈发感到佩服。以他当年在塞上剿匪的经验,凡是绿林豪杰,无论打着什么旗号,通常都是劫别人的富,济自家的贫,个个都把房子盖得像行宫般,根本没有程名振这样随便凑合的。
越往里走,他的眼神也就16\k小说网手机访问http:wap..com越亮。因为这间县衙虽然简陋,院子内却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有些新树刚种上没两年,此刻还无法遮挡阳光。有些老树则被仔细剪过枝,上上下下透着一股遒劲的味道。再看院子里的其他花草树木,也无一不是被用心收拾过,春风刚至,生机已经蓬勃欲出。
如果窦建德麾下的官员都像程名振这般清廉能干,还真不能小瞧了他。又看了一眼杜疤瘌,罗成心中暗想,即便这位老人家,也不是个善茬。家父当年所做的事情,我都没他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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