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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徒
那样,大唐为了招降洺州营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得提高了。一边走,王德仁一边暗想。临行之前,裴寂曾经叮嘱过他,仔细观察洺州营的实力。并给了他上、中、下三个方案,让他根据所见所闻,相机选择招降的策略。
最开始,王德仁本能地选择了最节俭方案。不是为了大唐朝廷,而是为了不让程名振归顺后官职压自己半头。可还没等走到巨鹿泽的议事厅,最节俭方案已经被他自己否决了。俗话说,有多少货卖什么价钱,就凭这泽中的数千亩良田,程名振也不能将他自己和洺州营卖得太低。
没等他把帐算清楚,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战鼓。王德仁闻声扭头,只见万顷碧波当中,有一个不知道名字和不知道大小的孤岛。孤岛之上,许多身穿铠甲的洺州军士卒举着木刀木矛,在两名将领的指挥下往来厮杀。一队士卒被对手击垮,立刻又有另外一队上前补位。一队士卒战败,立刻又有新的袍泽上前接应。兵来将往,旌旗摇摆,翻翻滚滚,难解难分。看情形,至少是一万精锐在进行实战操练,没有一两个时辰难以结束。
王大人这边,这边请伍天锡故意踏上前一步,挡住了王德仁的视线。国之利器不可轻易示人,双方虽然曾经是朋友,今后却不一定站在一起。所以有些秘密,还是能少一点被王德仁看见,就少让他看见一点好。
啊,武,武将军请王德仁很尴尬地答应着,将目光从远处转了回来。第二个招降方案,也被他悄悄地否决了。一万精锐,一万精锐是个什么概念怪不得程名振最近不断主动出击找窦建德麻烦,手里还有这么多百战精兵,又深得百姓拥戴,从窦家军手里重新夺回平恩各地想必会是早晚的事。
到了伍天锡突然又提醒了一句,惊得王德仁瞬间从沉思中清醒。抬起头,他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座木制的宫殿。宫殿前,程名振身穿铁甲,带着数百名手持杀气腾腾的陌刀手,缓缓向自己迎将过来。
一见那如雪般的陌刀,王德仁心里立刻就哆嗦了一下,瞬间把裴寂事先面授的诸多机宜忘了个干干净净。按绿林道规矩,程名振所玩的这一手叫下马威。如果自己稍微应对不甚,轻者要断胳膊断腿,重者要脑袋搬家
那姓程的可是跟瓦岗徐二有交情。望着杀气腾腾的陌刀阵,王德仁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在裴寂面前大包大揽。眼下盘踞在河北几大势力,除了李唐和窦建德之外还有瓦岗徐茂公部,论亲疏远近,程名振肯定跟徐二更投缘些。而自己当年可是奉李密之命插在徐二背后的一把刀,若是程名振想跟徐二结盟夹击窦建德,自己王德仁这颗脑袋可是最好的蒲包选择。
可即便后悔药有地方去买,也没时间去吃了。强自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恐惧,王德仁干笑着着拱手,程兄.,程大当家,很长时间没见,您,您老人家一向可好啊
说着话,腿肚子就一阵阵转筋。程名振见此,赶紧上前一把将王德仁的双手拉住,大笑着着说道:王大哥说话怎么突然客气了起来。如果你再跩文儿,兄弟我可不待见你了
哪,哪,看兄弟,兄弟你这话说的王德仁继续努力,想给程名振施一个下级拜见上级的全礼,双手却好像被箍进了铁钳子般,半分自由不得。
程名振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松开王德仁一只胳膊,将另外一只胳膊依旧牢牢地夹在腋下,笑呵呵地邀请,我正在练兵,没想到老哥会来看我。来,来,这边走,咱们兄弟今天不醉不休
说着话,扯着王德仁就往陌刀底下钻。几百名陌刀手同时嘿了一声,将明晃晃地大刀片向两旁一分,登时分出一条利刃组成的通道。王德仁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的三脚猫,此刻不由得腿都软了。他知道,眼下这些陌刀手摆的不是花架子。临近自己两边最近的那些壮汉身上的杀气,隔着老远就扑面而来。那可不是摆花架子能摆出来的,没有十几条性命在刀下垫着,杀气休想凝得这般浓。
正被杀气逼得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程名振偏偏又停住了脚步,看了看王德仁,笑呵呵地问道:敢问老哥,我这几百人可曾看得
看得,看得。不瞒兄弟你,走遍河南河北,兄弟我从来没见过此等精锐王德仁急得汗都下来了,死活不再以大哥自居。回头再看随同自己来的那几个亲信,一个个面如土色地跟着,额头上亮津津全是水渍。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到了此刻,王德仁再也不敢妄想什么三言两语说服程名振,让对方成为自己晋身之阶了。只盼着能早一点儿把裴寂的意思带到,也好快一步脱离这龙潭虎穴。
程名振一点儿也不体谅他的辛苦,停步于陌刀丛中,继续指指点点。去年在濡水河畔,就是这帮兄弟。七百多人,硬顶住了柴绍的两万大军。今天也就是你老哥来,我肯把压箱子宝贝给人看。若是换了别人,谁敢走这么近,我先一刀劈了他的脑袋
天可怜见,我没想凑近了看啊王德仁心中发苦,嘴上却不得不承对方的人情,那是,那是,压箱子的东西,岂能轻易被人偷窥。可咱们两个什么交情啊,程哥你岂会跟兄弟我藏私
王大哥知道就好。自从上次定盟,洺州营上下可是都拿你当朋友敬程名振笑着点点头,拉着王德仁的手,大步向前走。虽然眼下你不在瓦岗军了,我也脱离了窦建德麾下。但咱们之间的交情,却没跟着完蛋
是啊,是啊。咱们两个自己算自己的。跟外人无关王德仁偷偷擦了把汗,强笑着回答。现在的他,只好心里自认倒霉。想当年遇上程名振,还是在自家军中呢,自己就缚手缚脚,被人像玩偶一样摆布。如今到了别人的一亩三分地,自己还是别再逞能,客随主便,客随主便为妙。
存着这种心思,他对程名振等人就不惜奴颜婢膝地曲意逢迎。好在程名振也不为己甚,拉着他校阅完了陌刀队,立刻快步走入一座聚义厅。这是当年张大当家留下来的。我一直没有拆,原本只是缅怀故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用到它程名振一边安排贵客入座,一边低声感慨。
王德仁闻言四下张望,果然在聚义厅的四壁上看到了几分陈年烟火之色。猛然间,他意识到这个地方当年自己也曾来过,还曾经一厢情愿地替李密、房彦藻等人传话。如今,自己可是又来了,肩膀上的差事居然丝毫没变。
一刹那,王德仁的身体晃了晃,目光隐隐有点儿发直。我在干什么他茫然自问。就像一个旅人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却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起点。眼前所有一切都似曾相识,所有一切都依稀如梦。
王大哥,坐啊。怎么到兄弟我这儿了,你还客气程名振本想打击王德仁一下,灭一灭对方的气焰。却没料到王德仁会被触动心事,一时间弄不清对方是不是被自己吓傻了,赶紧换了幅笑脸,柔声喊道。
接连喊了三遍,王德仁才从恍惚中回转过心神来。苦笑着咧了下嘴,低声回应,你看老哥我,就这点儿出息。见笑了,见笑了。说罢,身上居然恢复了几分绿林豪杰固有的雄姿,大笑着落座。
这下,倒有些出乎程名振事先的预料了。好在他也没想把王德仁怎么着,笑了笑,客气地说道:不知王大哥要来,我这儿也没什么准备。薄酒淡茶,请王大哥莫嫌简陋
哪里,哪里。我当年就是个土里刨食儿的,什么苦没吃过。如果坐在大厅里用饭还挑三拣四的话,那可真是忘了本了
闻听此言,程名振的脸色又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几下巴掌,命令属下端酒上菜。不多时,酒菜陆续而入。有羊,有鱼,还有新打来的野味,吃起来分外地可口。把个王德仁吃得眉开眼笑。
酒至半酣,他吐了口浊气,笑着说道:原本以为程兄弟你已经被老窦逼得过不下去了。却没想到你这兵精粮足。哥哥我这次.
喝酒,喝酒程名振笑着打断,别提老窦了。当年是我自己笨,错信了他。此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傻
是啊,喝酒王德仁笑着举盏,一口将盏中佳酿闷净。放下酒盏,他继续道:老哥我这次来,其实
无论你为何而来,来了,就是我的客人程名振再次笑着举盏打断。诚心不让王德仁把话说完。事实上,王德仁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巨鹿泽畔,洺州营上下就已经猜到他为什么而来了。甭费多大力气,那身崭新的大唐官袍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对于自己的出路,洺州营众弟兄却莫衷一是。当年窦建德邀请大伙加盟的诚意可比这次深,可到头来呢,想起死在漳水河畔那些弟兄,程名振等人心里就一阵阵抽搐。
事实上,洺州营已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但大伙却没做好被人收服的准备。所以,上万精兵,如云甲士,万顷良田,都被洺州营上下在极短时间摆弄了出来。骗王德仁这种睁眼瞎,是一骗一个准儿。唯独骗不过的,是自己心里那份彷徨。
王德仁不理解程名振的难处,还以为程名振是怕自己开不出大价钱。把心一横,决定实话实说:兄弟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明白。我现在做了大唐的官儿,这你也应该知道。大唐丞相裴寂佩服兄弟你,想让老哥我做个说客
话没说完,四下里一片寂静。众豪杰都把酒盏放在了身前桌案上,看着王德仁冷笑不止。
王德仁头皮一阵发麻,赶紧跳了起来,四下拱手,各位兄弟听我说完,各位兄弟听我说完。说完话后,要打要罚,老哥哥我全认。老哥我知道自己身份低,没资格当这个说客。但既然我今天腆着脸来了,你们也让老哥我跟上面有个交代吧。算是我求你们也好,欠你们也罢。你们要什么条件才能归顺大唐,还是打算自立为王了,尽量给我个准话我今天只要一句准话,决不敢多啰嗦。
说罢,借着酒气壮胆儿,冲程名振不断地作揖。
做说客做到王德仁这份上,也算古往今来独一份儿了。程名振等人面面相觑,事先准备好的套路全都落在了虚处。正犹豫怎么应付这个疲懒家伙的时候,又听王德仁苦笑连声,哑着嗓子说道:我王德仁这点本事,当使者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但弟兄们今后总不能就在巨鹿泽里边窝着吧如果想杀窦建德报仇,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啊
最后这句话,好像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程名振和王二毛等人以目光互相探视,相对着点头,然后又笑着摇头。察言观色并非王德仁的长项,反正今天丢人也丢到家了,他也不怕多丢一分,拱了拱手,继续求肯道:只要给我一个准话,让我交差就是。老哥我混个出身也不容易。兄弟们多帮衬帮衬,老哥我永远都念你们的好处
这幅滚刀肉般的手段拿出来,也算裴寂当初没用错人。程名振又和弟兄们用目光打了个招呼,叹了口气,低声道:王大哥何必如此。甭说你是大唐的来使,即便不是,凭咱们昔日的交情,我会让你交不了差么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兄弟我也问你一句。李渊那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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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五卷 快哉风|18.赌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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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天子李渊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听完王德仁磕磕绊绊的复述,裴寂脸上不由浮现了一丝苦笑。
末,末将无能,请,请大人责,责罚王德仁努力看着裴寂的脸,试图从笑容中找出些生气或者失望的端倪来。但是,他却除了无奈之外,根本无法发现其他任何暗示。
好了,你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裴寂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挥手命令王德仁退下。
末,末将王德仁涩然看了裴寂一眼,然后倒退着往外走,末将遵命
看见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裴寂忍不住又是一阵苦笑。笑够了,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做得很好,我会在给陛下的奏章中替你请功,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老夫自会安排
是王德仁终于松了口气,擦着汗走远。归顺大唐之后的第一件事,就让自己给办砸了。这此后的日子可怎么混啊可那也不能怪自己没本事,程名振那小子是有名的九头蛟,想在他身上占便宜,能那么容易么
望着他趔趔趄趄的身影,陈良诚忍不住微微冷笑,什么东西,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四郎此言差矣裴寂的思绪立刻被陈良诚打断,摇了摇头,喊着对方的小名纠正,烂泥也有烂泥的用场。自古为将帅者,要懂得用人之长,避人之短。若是一味的苛责求全,反而会令属下生疏离之意
世叔教训的极是,小子莽撞了陈良诚正色受教,冲着裴寂深深俯首。
不用这么多礼。你阅历少,自然不懂得这些。老夫这段时间闲,可以慢慢说给你听。裴寂抬了抬手,示意陈良诚将身体坐正。如果换了你去,听到程名振说他手中还有上万精兵,千顷良田,你当如何与他相处
晚辈肯定当面拆穿他的谎言陈良诚想都不想,直接回答。最近一段时间,他跟裴寂之间的关系又加深了半步。出于对晚辈的爱护,裴寂经常指导陈良诚一些为将和为官的道理,并将自己的一个本家侄女许给了陈良诚做妻子。出于对长辈的尊敬,。陈良诚也毫不隐瞒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看裴寂笑着摆手,这就是你的短处所在眼下咱们的目的是招降程名振,而不是把他逼到别人那边去。展示实力,以求更高的待遇,这是人之常情。何必非要拆穿他况且他展示出来的实力越强,日后需要承担的责任越重。用得好了,便是插在窦建德心窝的一把尖刀......
世叔所言有理陈良诚忍不住击掌赞叹。比起裴寂这种宦海沉浮了多年的老江湖,自己简直笨得像个白痴一般。怪不得裴大人能成为大唐第一权臣,而自己却只能窝在一个山沟沟中喝风饮露。
让王德仁去。程名振玩什么花样他都看不出来,相当于以棉花挡重拳,过后郁闷的不会是咱们裴寂笑了笑,继续解释道。
那姓程的如果知道世叔算准了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后悔得得睡不着觉陈良诚点点头,由衷地表示赞叹。
那倒是不至于。程名振能纵横河北这么多年,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裴寂轻轻摇头,不肯接受陈良诚的恭维。这小子,有意思,非常地有意思,呵呵......,四郎,日后有机会,你要多多向他请教
谨遵世叔之命陈良诚没口子答应,内心深处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子而已,还能有什么真本事也就是现在大唐急于一统天下,才对这些贼子高看一眼。如果是太平时代,皇上早就派大军将巨鹿泽直接给踏了。
裴寂能猜到陈良诚心里的想法,却不想直接点破。年青人有傲气,有闯劲儿是优点。要是都像某些人那般心机深沉就没意思了。况且人的心机也多是建立在他的阅历之上的,不管是谁,经历了很多次出卖与背叛之后,想必也会慢慢变得狡诈一些吧。
想到这儿,他又微微一笑,冲着陈良诚低声吩咐,你仔细琢磨琢磨王德仁今天的汇报,其中有很多有趣的东西。顺便准备一下,过几天,咱们两个亲自去巨鹿泽走一趟
世叔要亲自去陈良诚两眼瞪得老大。即便收降王君廓,也没见裴寂亲自出马。那可是大唐的尚书仆射,相当于大丞相的显职。居然要亲自去说降一个落了难的草头王姓程的何德何能,居然能捞到这么大的面子
嗯,我亲自去一趟,你也跟着。你不是与程名振再濡水河畔交过手么,这回跟我亲自去看一看这位打败柴大将军的人裴寂轻轻点头,言谈间对程名振好生推崇。
陈良诚不敢反对,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要不要,要不要通知博陵大总管,我是说李将军。让他陈重兵于巨鹿泽北岸。也省得程贼不识好歹
那不成了逼人家投降了么强扭的瓜不甜。况且巨鹿泽是个大水洼子,不熟悉道路,博陵精锐也一样没用裴寂笑了笑,轻轻摇头。下去准备吧,咱们后天一早就出发
是陈良诚又给裴寂施了个礼,转身告退。
望着年青人挺拔的身影,裴寂笑着摇头。陈良诚太年青了,年青的像张刚出笼的白纸一般。自己必须多给他历练机会,否则,风云变幻的官场很容易将他给吞没。想到程名振将王德仁问住的哪句话。裴寂又好生感慨。大唐天子李渊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来说呢事实上,裴寂自己也没弄清楚。贪财、好色、耳根子软、尚且护短,这些致命的缺点李渊身上好像一样都不少。比起那些传说中的圣明天子,李老妪就是个俗人,庸人,外加不会处理骨肉亲情笨蛋、蠢货。
一个俗人而已,没什么与众不同。裴寂捏起一个茶盏,寂寞地笑了笑。很无奈,也很无力。就在他忙着招降王君廓、程名振等人这段时间,老糊涂李渊不知道又听了哪位妃子的枕边风,居然又启用了秦王世民去征讨西楚。而秦王世民也的确争气,汲取了上次轻敌兵败的教训,一步步稳扎稳打,非但尽数收复了失地,还逼得薛家将被俘的大唐名将刘弘基给礼送了回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陇西的战事快要结束了。薛举死后,西楚已经失去能够镇得住全局的主心骨。这回送还刘弘基,等于明确地向大唐乞怜。秦王世民只要把握住机会,威逼利诱,想必就在最近一两个月之内,西楚国君臣将举国归顺大唐。
而扫平了西楚之后,陇右的李轨也就独木难支。在大唐和薛家降军的两面夹击之下,覆亡且在旦夕之间。陇右一旦平定,大唐背后的威胁就彻底解除。届时,秦王世民挟大胜之功,必然会提出经略河东、河北的请求。而李渊如果再稍一耳软,河东各地就要纳入秦王的势力范围。此后,秦王的实力更胜从前,已故老长史陈演寿和自己先前的一番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以秦王的秉性,羽翼重新长起来之后,他会放弃对太子之位的窥探么裴寂心里清楚地知道答案偏偏自己前一段时间被李老妪逼得,非要跟秦王殿下作对偏偏李老妪那厮,才好了伤疤,立刻就忘了疼。
然而,裴寂知道自己并不真的怪罪李渊。至亲不过父子,李渊不过是拿三个亲生儿子很无奈的老父亲之一而已。能暂时出手打压秦王的势力,已经是他为了回报陈演寿临终谏言所作出的极限。随着陈演寿的身影渐渐在记忆中去远,李渊重新沉寂于父慈子孝,兄恭弟友的假象之中也就顺理成章。
这就是李老妪,大唐天子李老妪。没有多少帝王气质,却具备凡夫俗子身上所有的缺点,并且很难纠正。但这样的李老妪偏偏就能折服那么多人,让那么多良臣勇将无怨无悔地替他李家卖命。
半个月后,大唐右仆射裴寂来到了巨鹿泽北岸。为了不引发泽地内众豪杰的误解,他刻意拒绝了博陵军的护送,只是带着陈良诚和另外五名护卫,轻装简从在湖畔等待对方前来盘问。
泽地内的反应速度很快,根本不像王德仁事先铺垫的那样需要等上小半日时间。大约在一刻钟后,芦苇荡里钻出了十几艘小舟,每艘小舟上站着五名士卒,或持包了铁头的竹篙,或弯强弓,团团地围成了个半圆型。
老夫乃是大唐右仆射裴寂,特地来拜会程名振将军裴寂分开试图保护自己的众人,信步上前自我介绍。
大人请上船非常时期,不得不多加戒备,怠慢之处,还请老大人包涵一位看上去非常年青,但眉宇间写满了沧桑的壮汉在船头抱拳,向裴寂回了个平揖。
他们几个是我的贴身侍卫。这位早前曾经与程将军有过一面之缘的陈良诚将军裴寂站着原地不动,笑呵呵地介绍自己的随从。
在下王蔷,乃巨鹿泽中的一名都尉来者脸上的笑容依旧,动作之间表现出来的礼貌也是依旧。船小,每艘最多只能坐五个人,还得把撑篙的人也算上。老大人如果不嫌弃,可以再带两名侍卫到我这艘船上。其他三名兄弟,坐在紧邻您的第二艘船上
如此不卑不亢的姿态,让陈良诚等人心里很不痛快,却博得了裴寂的几分赞赏。很好,老夫就有劳王将军了笑着掖好了衣服下摆,他一个箭步纵到了王二毛面前。双脚稳稳地扣住甲板,将小船冲得连连摇晃。
老大人好身手船上船下,立刻喝了个满堂彩。就连与裴寂同行的侍卫们都未曾想到,平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老人,居然能做出如此干净利落的动作。
听到众人的惊叹,裴寂笑着冲四下拱手,献丑了,献丑了。好久没弄这个,今日一时兴起,让诸位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王二毛赶紧接过裴寂的话头,笑呵呵地夸赞。老大人威风不减当年,实在让王某佩服。大人请稍待,咱们立刻就可以开船
说罢,让自己所在船上的弟兄给对方腾出两个位置,待陈良诚和另外一名侍卫上船之后,亲自提起竹篙,将小舟撑离了河岸。
这些年来他日日练武不缀,因此膂力变得极大。才三两下,小舟就冲出了数丈多远,将两侧芦苇整整齐齐切倒了一大片。陈良诚是个识货之人,看了看王二毛的手臂,就知道他是一员勇将,笑呵呵向前凑了几步,低声搭讪道:我跟王兄好像曾经见过,看起来眼熟得很啊
去年冬天时在濡水河边见过。我带着一伙弟兄前来接应程将军,你骑在马上想跟我拼命。后来为了护着那姓柴的,随乱军撤下去了王二毛看了陈良诚一眼,大咧咧的回应。
哦陈良诚轻轻皱眉,随后脸上露出了钦佩的表情,你是王将军,巨鹿泽程将军的好兄弟。当年以五百弟兄硬抗卫文升五千铁骑的那个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王二毛笑着摇摇头,然后专心致致地去撑篙。陈良诚这下终于心悦诚服,笑呵呵捡起另外一根竹篙,低声道:我来给王兄搭把手。这么大一艘船,总不能让你一人撑,我们四个人看
不用,不用,隔行如隔山。你越帮,也许船走得越慢王二毛笑呵呵地拒绝,却不阻止陈良诚将竹篙伸下水。才三两下,小舟就在芦苇荡了打起了漩,把船上的晃了个东倒西歪。若不是另外一名巨鹿泽的弟兄早有准备,伸手扶住了裴寂。今日老大人就得变成落汤鸡。
在下,在下,在下真是个废物陈良诚很是惭愧地放下了竹篙,喃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王二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又不是天天在这水里打滚,不会撑船也是必然。人各有所长,换了我去训练骑兵,就未必有你训练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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