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生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清清莲子
星夜行军,刘秀率三千骑兵轻装奔行,不多几日就来到了新朝大军身后,刘秀又派人假装宛城使者送信到昆阳城中,丢失书信以传递“宛城失守,汉军主力即将掉头围攻新朝大军”的消息。使得王寻王邑的大军军心动摇,再加上昆阳城外地势狭窄,四十二万大军的人数优势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刘秀带领士兵直攻新朝大军中坚,使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又一鼓作气斩杀了王寻,恰好落雷狂风,大雨倾盆,河水暴涨,城内士兵乘势杀出,内外夹攻。汉军有如神助,以一敌百,新军溃败,士卒掉入水中淹死的有万余人,逃走时互相踩踏又有万余人,一连伏尸百余里,连河水都堵住了。
不欲参与此间战争的张丹找了高地,俯瞰了新军大败的惨状。想到这战果惊人,除了刘秀安排得当,更有天意助之,敲了敲九鼎,见穆幽依旧毫无反应。暗自思忖,刘秀身负人皇之命,看来这一路必定能顺风顺水,自己倒是不用操心太多了。
刘秀自昆阳大胜后又马不停蹄地攻下颍阳县,这时,长兄刘演被杀害的消息自宛城传来,刘秀不得已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消息传来的时候张丹正在颍阳县观摩汉朝人民的生活,也顾不上好些日子没有见刘秀,着急地跑入厅堂。只见刘秀独自看着书信,发觉有人进来,匆忙抬头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眼见来人是张丹,愣了愣道:“你怎么来了”
张丹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明明想好了计策却一句话都不说,又把自己落下这么多天不管不问。但是此刻刘秀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悲戚,双眼微带红肿,张丹也没办法生气,温言道:“你欲如何“
五十三娶妻当得阴丽华(8)
刘秀放下手中竹简,略摇摇头道:“我欲往宛城谢罪。”
张丹闻言睁大了双眼,更始帝刘玄不顾旧情刚刚以谋反之罪斩杀刘演与同宗兄弟刘稷,虽说是因为刘稷抗命,刘演与更始帝争执求情引起,但是刘演功高震主,刘玄一派早就想除之,同谋造反之说必然是诬陷中伤,此事不过是给了更始一派借口。刘秀作为刘演的亲弟,此刻独往宛城谢罪,难保刘玄及其他绿林军将领不会起斩草除根之念……
此时正值暮春初夏,气温逐渐升高,已现出几分暑气蒸人之意,刘秀依旧身着绛红色直裾袍服,头戴两梁冠,与其他的将领不同,自战事初起,他一直冠容整齐,兢兢业业,既不冒进逾矩,亦不畏缩自鄙。而如今说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面色无畏中难得地带着几分凄然之意。想来也知,刘演被杀,其军权被更始帝收缴,刘秀自己立足未稳,势单力薄,无论作何应对,皆是凶险之极。
于是,张丹不再多说,坚定道:“我与你同去。“
……
自从知道了刘演身死的消息,前来安慰刘秀的部属寥寥无几,连带颖阳县的日常事务也几无人来问,不及感慨世态炎凉,刘秀利落的将兵权交接给其他将领,直到奔赴宛城的前一日,与刘秀同行的人不过作仆役打扮的张丹一人……
宛城在颖阳县西南,骑马只要一日,刘秀与张丹到达宛城时是个艳阳高照的午后,街上的百姓因汉军进入城内刚刚度过一段平静的时日,稀稀拉拉的叫卖声让本就心情低落的张丹更觉萧条,刘秀却面色如常,那日曾流露出的悲伤之情已经被完全遮掩。看着比颖阳县,比白水村更加气派的南阳郡治所宛城的城门,刘秀来不及浮想当日长兄攻下此城是何等豪情壮志,看见城门已有大司马朱鲔等候,连忙下马,恭敬的行礼道:”秀带罪之身,累大司马久候了。“
朱鲔出生草莽,参加了早期的绿林军,又有拥立刘玄之功,是如今汉军中的骨干力量。此刻穿着大司马的公服,佩戴着金印紫绶,英武伟岸中又很有几分官威,面对刘秀的行礼,朱鲔只是略点点头道:“陛下知太常将军欲来宛城,特命我等候,接太常将军一起恭贺昆阳,父城大捷。“
以大司马的官职何以会被委派来等候刘秀这么个小小的偏将军,无非是刚杀了刘秀大哥,更始帝表面上卖好罢了,朱鲔是更始帝的左膀右臂,此时接刘秀去刘玄处,也是存了观察之意,想要知道刘秀是否有心为刘演报仇。
刘秀一听朱鲔的话,面色惶恐,连忙行礼道:“秀不敢居功,此次是特来请罪。“
朱鲔见刘秀俯首称罪,心里倒有几分明白,长兄大仇能如此隐忍,这刘秀不简单呀。于是朱鲔作惊讶状道:“哦,太常将军何罪之有”
“长兄纵容部下抗命作乱,是为逆贼,秀不及劝阻,同样有罪。“
张丹不知刘秀这番话思虑了多久,痛心与自责流露得恰到好处,在这青天白日,暑气蒸人的初夏说来,让张丹心中泛起一阵萧条辛酸之意。刘演刚死,刘秀丝毫不想着为刘演争辩正名而是口口声声称长兄作逆贼,急着撇清关系,这番话语流传出去,刘演的旧部亦不会对刘秀心存寄望,明面上,更始帝也找不出刘秀的错处了。
朱鲔点点头,是个聪明人,他面色和缓了些许,轻轻扶起刘秀道:“陛下宽容圣明,太常将军随我一起觐见陛下去吧。“
刘秀抬起头,双眼微红,还是一派惶恐之色道:”还要劳大司马帮忙美言几句了。“
朱鲔摆摆手,领着刘秀往刘玄所在殿宇而去,张丹心知自己一身男子的粗布深衣扮作刘秀的随从,自是没资格去见更始帝,但是刘秀此去吉凶未卜,万一更始帝存了杀意,自己相救不及该如何是好
刘秀转身见张丹忧心忡忡,微微摇头,以吩咐的语气道:”你且带着行礼去驿站等我。“
张丹躬身称”喏“按捺住心中的担心,幽幽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于冷清的街道上……
“这个刘秀,真是胆小如鼠。”
“阴姬,慎言!”
不远处站着一些围观平民,这两句对话被耳聪目明的张丹听到,随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与平民打扮的男子正随着人群走到巷口。张丹此刻听见阴姬之名,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急急跟上,凭借出色的身手,在毫不惊动这一男一女的情况下,一直跟到了一个偏僻的传舍。
阴姬直直上楼,快步走到东边的一间厢房,推门而入,男子警惕性较强,四周张望了一番也进了房内,张丹丢下几贯钱,选了一间临近的房间,急切的想要知道面对刘演身故的消息,阴姬作何感想。
她进得房中,倒了杯茶,凝神静听隔壁的动静。
阴姬到房内一屁股坐下气呼呼道:”大哥,你我都错看了刘秀了!“
”阴姬,是刘文叔,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规矩,规矩,我想随伯升哥哥一起打仗您不许,我想来宛城看伯升哥哥您也不许,现在伯升哥哥死了,连个给他好生敛葬的人都没有,咱们阴家何曾如此憋屈“
“敛葬你以什么身份给他刘伯升敛葬刘伯升现在是逆贼,莫不是在家里过的太安逸了,想害死全族人吗”
房内的阴姬眼里噙着泪水,满面惊讶地看着大哥阴识,自她懂事起,还从未见大哥对自己发过如此大火。二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屋内只听见阴姬细弱的啜泣声。
阴识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小妹,南阳郡已经是汉军的地盘,往日你娇纵胡闹,只要不出格,阴家什么都不怕。但现在不同了,刘伯升被定罪叛逆,与他沾上关系,可是要连累全家的,阴家有多少私兵仆役能抵得上汉军数十万你今天也看到了刘文叔,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沉吟了片刻,阴识望着阴姬娇弱饮泣的模样低声道:”假以时日,刘文叔未必及不上刘伯升,阴姬你已年十九,“
阴姬冰雪聪明,其实不需要大哥解释,早已知道形势逼人,不过是眼见刘秀卑躬屈膝,毫不将刘演之死放在心上气不过而已,此时听阴识话语中的意思竟然是有意将自己许配刘秀,抬起头决然道:“大哥,我定不嫁刘秀!”
五十四娶妻当得阴丽华(9)
阴识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家小妹的脾气执拗的很,只嘱咐她好好考虑,莫要出门惹事。想到自己领了校尉之职,即使官小位卑也要去当值,阴姬骄纵,呆在这儿容易出乱子,晚点还是送她回家吧。
“吱呀”一声,隔壁的门被推开,当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张丹听见一阵极轻的叹息,之后,房间陷入了长久的平静。
张丹不知道年仅十九的阴姬是否还在独自流泪,但是听了这么一番争执,知道阴姬如今对刘秀十分排斥,即便阴识眼光不凡,看出刘秀不是池中物,这二人的姻缘依旧是道阻且长。
出了传舍,打听了接待汉军将领的驿站所在方向,张丹心事重重地向驿站走去。到了驿站,已经是月近黄昏,远远的看见树下站着面带焦急的刘秀,眼见他平安无事,张丹喜形于色,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又见他身后有着几个小兵,缓下脚步行礼问道:“将军安好”
刘秀点点头,将她手里的行囊接过递给身后的卫兵道:“陛下仁慈宽厚,赦免了吾,还封吾作武信侯,赐了侯府,这就去吧。”
张丹点头称“喏“,暗想刘秀来时未带一人,又说出这番言语,身后的几个卫兵多半是刘玄用来监控刘秀的耳目,一路无话,直到伺候刘秀梳洗,屏退左右,熄了火烛后,睡在外间的张丹才能得空小声询问白日的情况。
正如他们所推测,刘玄对刘秀十分防备,虽不能找到借口杀了他,亦不想再交给他兵权,所以故意升了他的官职,赐了宅子还派人监视,只待刘秀有任何不妥就有理由处置于他。
刘秀觐见时恭顺小心,谈笑如常,丝毫不提为刘演敛葬守孝之事,即便时刘玄故意说出刘演仅仅是薄棺一口草草而葬亦是神色不变,可谓演戏演到心力交瘁。及至这会儿夜月高悬,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说出目前情势后,刘秀一时也没想出什么摆脱更始帝疑心的好法子,只能坐靠在床榻上缓缓闭上眼,张丹听他诉说一番自觉无所帮助,悄悄退出里间,幽暗的房间里刘秀轻轻道了句“多谢”。
这一夜,二人皆是辗转未眠。
第二日,刘演的旧部来拜访皆被刘秀拒与门外。有汉军使臣前来恭贺,刘秀不问来人官职大小,一一接进府内,使人买了酒菜,好好庆祝了几天。张丹知道这都是做给更始帝看的,说不准这里面就有更始帝的探子,但是刘演的旧部皆忿忿不平,刘秀算是在宛城名誉尽毁,除了刚开始几天似真似假的恭贺,很快就门庭冷清,刘秀倒是不着急,一边将伯姬接来侯府,一边与李通商议后开始张罗伯姬的亲事,虽然伯姬心中不愿,但是刘秀难得的态度强硬,直到迎亲的队伍将依依不舍的将伯姬接去李通镇守的荆州,刘秀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小妹嫁给了李次元,起码人身安全有了保障,如今便只剩下自己……刘秀看了看张丹,张丹知他心思,回瞪一眼道:“你忘了我是修炼之人吗”
张丹从未想过自己的安危,一是因为知道刘秀是皇帝命,自己并没有担心,二是有灵力法术傍身,就算任务完不成自己也能平安抽身而退。
刘秀笑着摇摇头,修炼之人该有自己的保命法子,自己还是不要操心了。
伯姬嫁走后的第二日,府中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新野阴家阴识。他一身的校尉打扮,喜笑颜开的喊着”恭喜“,脚步一刻不停的走入内堂,毫不避讳的开着中门与刘秀问候寒暄。二人言笑一番起义后的各大战事,阴识对刘秀不住称赞,突然,阴识正色道:“文叔还心悦阴姬吗”
刘秀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阴识的想法,瞄了一眼伫立一边的张丹道:“次伯好意,秀已知晓,过几日必会亲自拜访府上。”
阴识微笑点头,与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此行目的达到,又闲扯一通,留下自己在宛城的地址便欣然离去。
张丹听过阴识与阴姬的争执,还能不明白阴识是来“投资押注”了。只是好奇阴姬怎得突然转变了态度,想着还要为刘秀再去察看一番。
正思考间,刘秀走到身边,神色略显扭捏,支支吾吾说:”逸休,今日幸得次伯提醒,其实,咳咳。”
沉浸在对任务思考中的张丹不及分辨刘秀的意思,自顾自的说道:“文叔,你放心,我定帮你娶到阴姬。”
刘秀脸色一时白了,嗫嚅道:“逸休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张丹望着面色难看的刘秀,疑惑问道。
刘秀踉跄退了两步,低头恭敬行了一礼,“多谢逸休真人。”
张丹眉开眼笑道:“文叔如何行此大礼,这不是你委托我的任务吗”
刘秀躬身未起,声音闷闷的:“那你任务完成了还会留下来吗”
张丹听见这话涌起一阵伤感,低声道:“我自是去我该去的地方,你和阴姬帝后情深,是要名垂千古的。“
想想还有些难过,也不愿与刘秀多说,张丹将刘秀一把扶起,道了句:“我去见见阴姬。”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侯府,刘秀茫然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又仰头看见府外暗沉沉的一角天空,突然觉得登上龙椅的那条路,走起来孤独无比,名为皇帝的那个人不过是在人生的无数个选择中被命运选择了而已……
刘秀的这番思想活动张丹丝毫未觉,即便知道也会不以为意,一张龙椅争得人们头破血流,虽说大家都抢的东西不一定适合自己,但既然决定去抢,就要做出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修道不孤独吗,积累功德不孤独吗,谁说只有当皇帝才孤独呢至于命运,连佛陀仙帝都掌握不了的东西,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张丹分辨了一番方向,打算去之前的传舍碰碰运气。幸好,因为阴识通过这几天对刘秀的观察是越来越满意这个自己本就心仪的妹婿,有心让阴姬赶紧嫁给刘秀来个雪中送碳好让更始帝一派放松,便没有将阴姬送回新野老家。
还是东边的那间厢房,张丹换了一身素净的女冠打扮,摆出一副清风朗月的高人做派轻轻敲了敲阴姬的房门,只听见阴姬一声厉喝:“我不嫁刘文叔。”
张丹心道,糟了,敢情还是阴识一厢情愿呀,虽说长兄如父,阴识强令之下,阴姬就算被绑着也能嫁了,但是刘秀一腔迎娶女神的热烈免不得要被冷酷的现实狠狠甩个巴掌了。不行不行,既然委托了我,就算不能让他们两情相悦,至少也不能两相生怨。
思虑一番,想到阴姬不过是心里还想着刘演而已,自乾坤袋中掏出伯姬出嫁时赠给自己绣着鸳鸯的锦帕,清了清嗓子,神色悲戚地推开了门。
五十五娶妻当得阴丽华(终)
不大的厢房,古旧的桌案,一清丽佳人托腮而坐,梳着最时兴的倭坠髻,穿着鹿皮小靴,肤若凝脂,面若朝霞,端丽精致中夹杂着一丝俏皮灵动。此刻,她两弯细长的叶眉蹙起,望着张丹防备道:“你是何人”
张丹牵了牵裙摆,轻巧踏过门槛,将房门轻轻关上,走到阴姬面前行了一礼道:“我是替文叔前来送礼的。”
阴姬听见刘秀的名字,眼里掠过一丝嫌恶,但出于礼教还是客气地邀请张丹坐下。张丹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如今宛城危机四伏,武信侯府饱受监察,吾心忧侯爷平安,故来此与阴姬分说。“
阴姬脸上流露出惊讶,出言问道:”真人何出此言。“
”阴姬冰雪聪明,岂能不知伯升遭难后刘家的处境“
阴姬沉吟道:“刘文叔托您带了什么”又偏头看见张丹手中拽着的鸳鸯锦帕,见那纹绣栩栩如生,颜色绛红姚黄颇为喜庆,与面前的真人气质格格不入,不禁多看了两眼。
张丹装作没在意阴姬的小动作,恭谨道:“侯爷央我转告您,谨结白首之约誓此生同心,许以江山为聘共盛世太平。“
阴姬身处保守的古代,又是大户人家,从未有人与她说过山盟海誓,乍听见这誓诺,情意绵绵,令人心折,竟是有些痴了。待到几番言语,张丹告辞离去,阴姬已经面晕红霞,不再对亲事抵触抗拒。张丹捂着嘴笑了笑,拉住阴姬的手说:“好妹妹,我修炼不过数日,能看得出你和侯爷是天赐的缘分,可不要错过了。”又面带凄迷地瞟了眼鸳鸯锦帕,见阴姬眼中好奇,勉强笑了笑,转身离去,不经意间露出锦帕一角小小地赤金“刘”字。
阴姬脸色遽变,但见张丹一身女冠打扮飘然离去,只能按捺下心中无数疑问,默默坐到桌案旁,苦思冥想……
阴姬是否脑补出刘伯升的生平情事张丹不得而知,但刚刚这出自导自演的戏她却是满意极了。阴姬对刘演不过是小儿女们英雄式的崇拜,哪里是真心喜欢,养在深闺之中的她既不确定刘演心意,亦不知刘演日常诸事。自己这番作态定能使她对刘演的感情动摇,与此同时,给她许下承诺,答应白首同心的刘秀已经在她心中留下印记,既然不得不嫁,何不让自己学着妥协接受,阴姬聪慧,哪里会为难自己况且女人的心思啊,最是复杂难明,若是毫无兴趣便作罢,倘使先有了嫌恶迁怒却往往容易因一些意料之外的小事生出些缱绻难辨的幽思来。不求他二人两相欢喜,忽然变成一对佳偶眷侣,只求相敬如宾,共赴白首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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