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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下本无良
这世上有一种乐趣,叫看猫炸毛,上邪和白染显然是一路人。
长思突然毛毛躁躁地跑了进来,大呼小叫道:“不好了,神尊大人不见了!”
上邪一下子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眉头一皱。
长思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奉师命看守在闭关石室,今早发现石门大开,里面遍布血迹和打斗的痕迹,还……还留下一封信。”
上邪赶紧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差点一用力将纸捏得粉碎,“箫唤尘!”
白染皱眉道:“怎么了?”
上邪:“他信上说,若想救师尊,让我去南荒。”
关心则乱,红衣阔步便要出众神殿。
身后的白染却看出端疑,道:“等等,我觉得不对劲,箫唤尘修为再高,也没到一声不响就能掳走沈神尊的地步。”
上邪回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白染:“若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就怕别有阴谋。”
司徒脑筋一转,机灵道:“师傅,你不妨用天算卜一卦,看看神尊大人究竟在哪儿。”
宜道崖历代掌门皆通天算,推演世间之事无有不准,倒也是个好主意。
上邪神色微喜地看向白染,只见她点了点头,“可以,不过需要那人的贴身之物,至少也要是沾染其气息的物件。”
“众神殿中有很多。”
上邪随意从房中取了件东西递给白染,白染即刻施法,阵法追魂之下于半空投影出一个地方的虚影。
司徒左看右看,莫名觉得眼熟,右手背往左手心一拍,想起来了!
“这不是原祈鬼都吗?”
红衣微微皱眉,亦有些困惑,“师尊在原祈鬼都?”
白染袖袍一挥了法术,虚影消失,“确实是原祈鬼都。”
鲲挠了挠头,一脸迷茫道:“那现在如何?是去南荒,还是去原祈鬼都?”
上邪是相信白染的,天算之术不会有假,但师尊怎么会在那里?不该在南荒吗?
她果断道:“原祈鬼都。”
白染向前一步,“我同你一起。”
“不行不行,小神君,那地方可去不得啊!”
一名白须白发、头顶药葫芦的老头儿,端着个药碗,急乎乎地小跑过来,正是常年药材堆里打滚的药仙尊者,他奉帝命为上邪调理身子,三天两头往众神殿送苦汤水,都被上邪偷摸倒了。
他来得巧,正听见几人的对话,火急火燎地劝道:“去不得!去不得啊!天地炉鼎之前埋在原祈国都的地底深处,你们一朝破炉,其中的万劫炉火也封不住了,悉数涌出,如今原祈国都方圆百里的地下全是炉火,鬼帝周围的地面皆已经塌陷,虽说鬼都的地皮勉强撑住了,但也脆得和窗户纸般。若是一脚行差踏错,摔下去便是烈火焚身、灰飞烟灭!”
上邪挑眉,“说得我好想没灰飞烟灭过似的。”
药仙尊者:“小神君,你身子骨本就没好利索,若是再这般胡闹下去,我可是要禀告天帝的!”
上邪慢条斯理地给鲲递了个眼神,少年心领神会,活动了下手腕的筋骨,笑眯眯地奔药仙老头儿而去。
……
半盏茶后,被挂在苍生树上的药仙老头儿嗷嗷直叫,喝着西北风。
另一边,红衣踏出众神殿,在玉阶神像旁发现一处熟悉的阵法图腾,瞬间拧眉。
白染余光瞥到她停住了脚,回头问道:“怎么了?”
上邪摇头,“没什么,不过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箫唤尘法力有多高,我心里都没底,只怕你跟着去了……”
白染板着张脸,平铺直叙道:“我替自己算了一卦。”
上邪笑道:“如何?”
“能归。也替你算了一卦”
“又如何?”
“吉凶难测。”
所以她才要跟去。
上邪摸了摸鼻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能算出顾轻在哪儿吗?”
说完,她自己都后悔了。
白染脸色倏然严肃起来,“前几日天帝差人送来太上的玉牌,让我算过。”
顾轻失踪多时,在仙界算是畏罪潜逃,华止此举怕是想知道他在哪儿,好派天兵天将去捉。
“算不出?”
“不是,每次卦象都会回到你身上。”
“我?”
“是,卦象显示你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上邪四下看了看,“不可能啊。”
“确实不可能”,白染木着脸,其实心里也很懵逼,“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等等……”
她注意到上邪挂在脖子上的红豆,诧异道:“这红豆为何会……”
有一刹那,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眼睛瞎了,竟看到那红豆跳了一下,仿佛是个血脉的活物。
上邪摸到了脖间的项链,“红豆?怎么了?”
白染摇了摇头,衣袖遮掩下的手默默掐算,还是什么都算不出来。
上邪追问道:“你刚才还没说完,就是什么?”
白染眉头紧锁,不欲多言。
上邪见她的脸纠结成麻团,也没敢再多问。
算不出来,说明卜算之人已不在人世。
待到两人经过南天门时,就换成上邪的脸纠结成麻团,天门石像旁也有个不深不浅的阵法图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次白染也发现了,“又是这个图案。”
上邪:“你见过?”
白染:“去众神殿的路上看到很多仙官宫殿外都有这个图案,好像是一夜间莫名其妙出现的,皆是在不显眼的位置,碰巧看见了而已。”
上邪:“我在原祈国都也见过。”
白染:“有何用处?”
上邪:“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阵法图,用处很多,刑罚、灭杀、囚禁等等,所绘图腾的细节不一样,发挥的作用也不一样,目前我也看不出,但瞧着也不像灭杀生灵等大凶之阵。”
白染:“我用通灵术告知天帝,让他多加注意。”
上邪点头,“也好。”
……
凡间,以原祈鬼都为中心,四周百里的地面悉数塌陷,底下全是滚烫的岩浆烈火,遥遥望去唯独鬼都城一个黑点立于烈火中央,似飘浮在火海之上,画面瞧着诡异惊悚。
上邪和白染本打算施法飞过火海,奈何一靠近便会掀起滔天火浪,箫唤尘极有可能把原祈鬼都当做大本营了,若是强行通过,怕是打草惊蛇。
两人在附近的一座城镇落脚,打算从长计议。
“出来吧!”
红衣刚走进城镇门口,负手而立,头都没回,不悦道:“都说了此行凶险,不让你们跟来。”
鲲在上邪面前还是极为老实巴交的,乖乖地从城门大树后现了身,顺道把司徒清时扯了出来,坚决拉个垫背的。
司徒怨恨地看着鲲,眼睛里直冒火星子,心一狠,顺手把长思拉出来。
长思非常有觉悟,把后头的长亭拽了出来。
这一串骚操作真是惊死人了!
于是上邪惊呆了,“……”
她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见一棵树后面能藏这么多人。
“长思,你怎么把长亭也带来了?!!”
少年低头瞅脚尖,“不小心说漏嘴了。”
“谁?”
上邪目光一厉,猛然看向一旁的草丛,“出来!”
司徒、长思几个少年见状,齐刷刷地拔剑,剑气削断了一截草尖。
“我我我……”
一个弓背缩头、相貌奇丑无比的老人家冒出了头,他体态畸形,肩比头高,双足侧歪,勉勉强强有个人样。
胆子小的司徒吓得持剑的手一抖,实在是辣眼睛到了一定地步。
上邪一眼认出,“徐老头?”
司徒结巴道:“小小……小公子,你认识?”
上邪:“女商姑娘的父亲。”
司徒:“啊?不是吧,女商姑娘生得那么美。”
白染冷冰冰瞪了他一眼,一副恨不得按着一顿的模样,教训道:“你何时学会以貌取人了?”
徐老头咧嘴一笑,模样比刚才更骇人了,凑着手哀求道:“难得小公子还认识我这个老东西,你能不能看在我之前为你带路去鬼都的份上,行行好,救救我女婿。”
上邪:“你女婿?师兄?”
徐老头反应了一下,“师兄?哦,上次和一起的那位白衣公子确实管小婿叫师兄,还是他把小婿从鬼都中救了出去。”
上邪语气中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顾轻?你见过顾轻?”





祸世 入阵
徐老头确实见过顾轻,但一问三不知。
众人只得跟着他去寻师兄,徐老头带着女婿住在镇上一间破庙里,几人见到昏迷不醒的师兄时,都吓了一跳。
师兄本就是白骨人面,一身枯骨硬得刀枪不入,不知被什么砍断了双腿。
上邪快步上前,掀开衣摆看了看伤势,眼神一暗,“不是砍的。”
白染拧眉瞧着,“确实。”
伤口上糊住了一层黑红色的东西,就像烧着的香烛,似乎还在燃着……
徐老头仿佛想起什么,脸色煞白,惊骇道:“是火!鬼都地下的烈火,一点火星落到身上,会慢慢地把整个人都烧没,我看到好几个人都是被这么一点点烧死的!”
上邪施法抑制住伤口处的烧灼,白染以续骨再生术为其接上双腿,医治这点伤口竟让两人大汗淋漓。
他们之前虽然被困在过熔炉中,但没被炉火烧伤过,如今治伤方知万劫炉火的厉害,若是烈火焚身,怕是金刚之身也会化为血水。
好在师兄没过多久渐渐清醒过来,只是脸色煞白,眉头紧锁,明显是被噩梦惊醒的,大呼道:“商儿!师弟!!”
上邪一把按住他,防止他乱挣扎,“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兄见到熟悉的面容,顿时松了口气,“越人姑娘……是你,太好了……”
他神色忽然一变,急道:“快,快去救师弟,他为了救我被困住了!!”
上邪心头一跳,“原祈鬼都?”
师兄:“没错。”
白染:“如今鬼都四周皆是火海,一旦靠近便会掀起滔天火浪,进入不易。”
师兄:“我知道一条地面没坍塌的小路,我可以带你们去。”
白染:“你的伤……”
师兄:“我没事,商儿也被困在鬼都中,我要去救她……你们需要我的,箫唤尘控制了鬼都城内所有的白骨人面,数量庞大,带上我,我一定能帮上点忙。”
白染看向上邪,后者默认地点了点头。
出发之前,上邪叮嘱了司徒几人,跟着可以,稍有危险,必须拔腿就跑。
火海东南方向确实有一条没塌的路,细长的石柱高出火海数百丈,支撑起一条“天路”,且狭窄到仅有一掌宽,一人勉勉强强能过,跟走独木桥差不多,蜿蜒曲折。
司徒清时畏高,好几次险些从石路上跌下去,幸亏长思和长亭一前一后扶住。
他们离鬼都越近,便能隐约看到城池上空笼罩一层红色的血雾,又像是某种阵法映照所致。
路上,上邪担忧地问师兄,“鬼都城中发生了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那日雷劫后我一开始没注意到鬼都城的地下已被炉火侵蚀,只是觉得天气炎热异常,我这种不死不活的东西尚能受得住,可商儿不行,原想送她离开鬼都到外面住,但一出城门才发现四周已被火海包围。也是在那天,我遇到了师弟……他拿着鲛人珠过来找我,让我帮他把眼睛按上,说不然打起架来容易吃亏。”
“打架?”
“是,他上次来找我的时候,一身伤和血,胳膊和腿都断了,我从未见他那般狼狈。”
司徒在后头气愤道:“定是箫唤尘伤得顾轻仙君,只有他有这个能耐,必然是欺负顾轻仙君看不见,使诈伤了他,卑鄙!无耻!!”
师兄眉头皱得死死的,“确实,我刚帮师弟复明双眼,箫唤尘便追来了……对了,越人姑娘,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鬼都城内发现的那些奇怪的阵法图腾吗?就是白袍人,不,你师尊画的那些。师弟与箫唤尘交手时,阵法突然启动了,师弟被困住,拼劲力气才送我出来。”
上邪眼皮一跳,拳头微微握紧。
恰逢此时已临近鬼都城下,城墙上一记龙骨鞭挥来,红衣侧身一躲,抬眼望去,挑眉道:“越不臣?”
真是祸害遗千年,这家伙居然还没死!
越不臣披着脏兮兮的麻布袋,半遮住脸,但依然能看清脸上狰狞扭曲的笑容,尤其是那双像夜狼般散发着贪婪戾气的眼睛,太好认了。
他再度挥鞭,疯狂咆哮道:“上邪,你去死吧!”
红衣极快地飞身上了城墙,照着他的脸踹了一脚,狠狠揍了一顿,用捆仙绳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种没事找死、送人头的废物点心,她很乐意拾。
剩下的人纷纷飞身而上,司徒一凑上前,上邪就把捆仙绳的另一头塞到他手里,漫不经心道:“溜着玩吧!”
司徒懵逼地瞅了瞅手里的绳子,又看了看越不臣。
只听那人吼叫道:“上邪,你当老子是狗吗?老子是龙,天界的九殿下,真龙之身!未来的天地之主!!”
上邪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两眼,“你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弑天之战中越氏早已被推翻,如今的帝君是华止。”
越不臣目光一瞬呆滞,愈发狰狞地嚎道:“是你,是你,都是因为你……”
他疯狂地扭动,满嘴喷吐沫地咆哮。
上邪只是淡漠地瞧着他,“你不觉得你如今的样子很可怜吗?”
越不臣愣了一下,两眼迷茫,就像一个为糖果执着一生的孩子,发现他可望不可即的糖果是个笑话,不得不说,可怜两字戳中了越不臣此生最大的痛点,他所有的光辉骄傲最后竟以这样两字场。
那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可怜,可怜啊,我可怜……对,老子混到今时今日的下场是拜你们所赐,但你们也一样,你、华止,尤其是顾轻,都不会有好下场!”
红衣皱眉,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知道顾轻在哪儿?”
“你没看见他现在的样子,真可怜,比我还可怜,哈哈哈哈哈……他快死了,上邪,顾轻快死了……好可怜啊……”
她目光一狠,手下力气大得可怕,“别废话,他在哪儿?”
……
原祈鬼都城中有一座女娲祠,当年上邪和华止被国中百姓硬逼着在此处三拜成亲,一人一妖,喜结连理,是举国笑柄,只是昔年香火鼎盛的地方早已破败凋零,只剩下女娲石像独立在祠中,一如既往的神色恬淡,怜叹世俗。
上邪算是轻车熟路,带头从后门潜入,躲在石像后听到一个低沉熟悉的嗓音。
“轻儿,听话,杀了她,杀了她……”
箫唤尘!
上邪探出头去看,只见一袭白衣被囚禁在血红色的阵法中,两块分裂的天机罗盘悬浮在半空投下金光,紧紧束缚阵中人。
她看清顾轻的模样,瞳孔一缩,白衣染红了一片又一片,胸口有一处血窟窿,血点滴流下在脚底汇集成一滩,那人满头青丝变为白发,像个提线傀儡般站在阵中央,毫无生气。
一个冰冷恨极的声音响起,“他为什么还没死?”
箫唤尘答道:“我也奇怪。不过他是褚师,想想也就不会奇怪了,当初他被囚禁在天地炉鼎中,千万年都熬过来了,这点折磨算什么。”
沈遗风怒道:“可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入了魔的仙君,连神都不算,元神在罗盘迷局中次次被穿心为何不死?”
上邪听到师尊的声音,整个人一僵。
箫唤尘一笑,“别急嘛,反正他又不会还手,多杀几次,总会死的。”
红衣欲现身,却被白染紧紧拉住。
“谁?”
沈遗风厉色皱眉,剑气一时在祠中激荡。
上邪以为藏不下去了,正准备现身,余光却瞥到了藏在房梁上的鬼帝和元城二人,六目相对。
鬼帝:“???”
元城:“???”
上邪:“???”
没想到在这儿聚齐了。
鬼帝朝她递了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然后和元城飞身而下,一左一右对上了沈遗风,将人引出去了女娲祠。
箫唤尘也本欲追出去,却在跨出门槛时脚步一顿,回眸笑看女娲石像,“出来吧。”
上邪不再躲,缓步从石像后走出,红衣艳烈如火,眉间的神格忽隐忽现,手中的天罚卷着雷霆,杀意已现。
她示意白染几人按兵不动,同时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到顾轻身上。
箫唤尘望着她,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你果然总能让本座惊喜,居然还是神明之身,自愿放弃神名,与天为敌,天道都未曾放弃你。”
上邪不说话,冷冷看着他。
“本座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你,也是这般模样,众神殿前红衣灿如朝阳,太惊艳了!一身坦荡的浩然之气,明眸皎洁如星月,是那些凡人俗神远远比不上的,就像是这世间正道,仿佛永远干净,初心不改……可惜,你为何还没入魔?天道对你的折磨不够吗?褚师害你害得还不够吗?”
“我为何要入魔?”
“你不怨吗?不恨吗?”
上邪冷笑一声,“我这个人不长记性,痛过就忘了,觉得没错的事情,下次还会犯。”
箫唤尘整张脸都在抽搐,似是在笑,又似是气得发抖,“好啊!你这样的人才是最是有意思,比轻儿还有意思。”
“前世你与他是好友,今生你与他是父子,你的情谊便如此不值钱吗?”
“好友?父子?只要能参悟大道,舒儿我都能狠心舍去,更何况褚师!他也不过是我用来探寻天机罗盘下落的一枚棋子!”
红衣不再和他废话,这种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她掌中天罚化剑,飞快地举剑朝他劈去,箫唤尘做格挡之势,没想到上邪中途剑锋一转,劈向困住顾轻的阵法。
这一击她用了十成的功力,未成想被阵法反弹,悉数打在自己身上。
“阿姐!”
鲲飞身冲出,一把接住了她。
上邪以剑支地,单膝跪在地上,一口血吐在地上,一手紧紧拉住欲上前打架的鲲。
箫唤尘悠然笑道:“没用的,这阵法一旦启动,我都破不开,更别说你了。”
他缓缓看向顾轻,阵中白衣心头上的血窟窿似乎又扩大了一分,血流不止,笑容更盛,“八百零一次,他死在你剑下八百零一次了。”
上邪皱眉,“你说什么?”
箫唤尘:“天机罗盘能照清世间所有人的心魔,而顾轻在天机罗盘看到了千千万万的你,他的心魔全是你。多可笑啊!他洗去一身凶煞之气,做了世间最清心寡欲的人,九天之上高不可攀的仙君啊!痴情起来竟比任何人都要命,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他,这是大道,杀了就能勘破,杀了做人上之人,凌驾于三界众生之上,可他不肯听话,元神在罗盘的轮回迷局中一次次被你杀死,却不肯还手。”
上邪心中一慌,拳头紧握,指尖掐进肉里,骂道:“你这个疯子!”
说完,再度挥剑砍向阵法。
“疯子?这阵法是你是师尊做的,顾轻每死一次,他的修为便会被天机罗盘吸走一分用做阵眼,开启九游离合大阵。”
沈遗风没逮住鬼帝和元城,回来时正巧听见这句话,大喝道:“闭嘴!”
上邪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声音都在发颤,“师尊,这是你做的?”
“阿邪,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我应该在哪儿?被你引到南荒去吗?师尊!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师当然是想救你,只要复原天机罗盘,合二为一,便能把你的命数改回来,再不济,顾轻死了,你也可以解脱。”
上邪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凉声道:“解脱?你分明是想要顾轻的命!”
一时间鬼都天昏地暗,头顶传来轰隆的声音,躲在女娲石像后的司徒透过祠堂顶的破洞,朝天空看去,惊诧道:“那是什么东西?”
长思亦是望过去,傻不拉几地挠头,“瞧着好眼熟!”
只听箫唤尘幽幽道:“他何止想要顾轻的命,他在原祈鬼都和仙界都布下了九游离合大阵,一个阵法正画,一个阵法反画,两者相吸相引,整个天庭都会被拖下九天,落到这鬼都的百里炉火中,烧个光。以所有修仙者血祭,必能复原天机罗盘。”
女娲像后的长亭突然明白过来,眼睛瞪大,“那是仙界!仙界在下沉!!”
司徒差点蹦起来,“什么玩意?”
长思脸都木了,“我操!我操!!我也是操了!!!”
白染拧眉,喊道:“你们几个快离开这里!”
司徒:“师傅……”
白染:“快走!一旦天庭塌下来,鬼都必无法幸。”
岂止是鬼都,万劫炉火能燃世间一切,天界若是落入这火海中,必连渣都不剩。
师兄望向阵眼中的白衣,目光闪过一抹坚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道:“你们快走,商儿应该还藏在客栈里,你们帮我把她也带走!”
司徒:“你要做什么?”
另一边,顾轻的状况很不好,周身的血气都被天机罗盘吸走,上邪正像个疯子般一剑剑砍向阵法,但一次次被反噬弹开。
沈遗风看不下去了,挥剑拦上,“阿邪,你疯了吗?是他骗你,偷了你的命,害你一次次惨死,你还有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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