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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下本无良
上邪冷冷挑眉看了他一眼,“谁许你进来的?”
顾颜城笑嘻嘻地对上红衣的冷脸,“哎呀,你我都这么熟了,进来找你聊聊天怎么了……嘶,别这么看我,我说实话还不行吗?我是替我家大外甥向你求情。”
上邪冷淡垂眸,“下旨处罚的是帝君,求情你也该找帝君。”
顾颜城:“那点罚算什么?禁足废位对小顾轻而言,连个屁都不算,能罚他的只有你!他现在将自己反锁在寝殿里,不吃不喝不动,跟死了一样。”
鲲气呼呼地插话道:“他是神仙,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顾颜城:“可是心死了啊!不然我来求情干嘛?”
元城的脸比上邪还冻人,拧眉道:“别扯开话题,你方才说你知道箫唤尘为何一定要抢安禅的遗体。”
顾颜城:“对,有一种可能,叶小姑娘,哦不,鬼帝夫人长得和我那傻妹妹有九成像。你们没听错,就是我那两外甥的母亲,顾舒儿,箫唤尘的发妻。”
上邪蹙眉,“这和他抢安禅的尸身有什么关系?”
“他想复活舒儿。”
在场的几人皆用一副“你脑子被驴踢了”的表情瞧他,心里也是呵呵了。
顾颜城:“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我一开始察觉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也不信!但后来发现……杀妻证道并非不爱。人啊!就是爱犯贱,人在眼前时不知珍惜,烟消云散时才知重要。箫唤尘一开始娶我妹妹,是为了偷藏在戊戌宫中的那半块天机罗盘,是为了修他的大道。你们不知,这两块铜盘作用不同,一块是“出”字诀,一块是“入”字诀,每个人会在其中看到不同的东西。”
上邪:“箫唤尘当年看到了什么?”
顾颜城:“他拿了刻着“出”字的罗盘,看到了他欲修成道绝之境最大的阻碍。”
上邪:“所以他杀了自己的妻子?”
顾颜城:“是。”
上邪嗤笑了一声,“荒唐。”
顾颜城:“他勘破了大道的巅峰之境,跳出三界之外,不再受天道束缚。可惜,逍遥自在却无人与之同贺,空有一身修为却救不回早已魂飞烟灭的妻子,所以他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没有勘破天道的隐秘,开始发疯发狂,到处寻找另外半块天机罗盘,直到将目光转移到众神殿,转移到你身上。”
他一手打开折扇轻摇,笑眯眯道:“浮生云端初见小公子,惊为天人,他是真的很喜欢你,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极度欣赏!”
“我想起一件事”,鬼帝皱了皱眉,看向上邪,“你十岁那年,我在凡间截杀你,便是听信了箫唤尘之言,说你身负天道机密,杀之可得。”
说来也是缘分,北冥与上邪初相识不甚愉快,但后来倒是莫逆知己。
上邪闻言,朝顾颜城翻了个白眼,“听听,他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呃,他那时针对你,估计是想救褚师,你别看他现在那副孤僻古怪的模样,当年和褚师可是知己,亲得跟一个人似的,那交情……不过沈神尊护你护得太好了,他下不了手,沧海楼他也进不去,后来才把目光转向戊戌宫的半块天机罗盘,我那傻妹妹才着了道。”
上邪:“那褚师又为何转世成了顾轻?”
顾颜城:“这你应该问你师尊,当初是他率众神重新将褚师封入天地炉鼎中,多加了九九八十一道封印,按理来说褚师是不能再逃出来了。”
上邪:“老祖命师尊闭关,不清除一身魔气,不许出来。”
树下半埋入土的酒坛晃了晃,出声道:“也并非只有破炉而出一条路,娘亲忘了当初我说的了吗?若想出熔炉,除非炼化自己,洗去罪孽,元神方可离开炉鼎,重入轮回,再世为人。”
树上卧着的施仇挑眉,“所以褚师炼化了自己?”
鲲当即否定道:“他那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舍得炼化自己?疼也歹疼死!按年岁,他比老祖活得还久,曾被囚于熔炉中千万年,要炼化早被炼化了!”
顾颜城搓了搓手,犹豫地瞥了两眼红衣,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上邪,顾轻终究与褚师是不同的,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性格不同,脾气不同,处事不同,唯一一点交集可能都在你身上了。就算褚师再可恨,但我家大外甥喜欢你几千年,等了你几千年,难道还有假吗?”
鲲狠狠瞪着他,“但灵魂相同,褚师那种活了千万年的老妖有多会逢场作戏,便是假的也能演成真的,谁知道他接近阿姐是不是另有所图?”
顾颜城:“嘿,我说你这小屁孩……就算是另有所图,今生图的也是你家阿姐……”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莫名觉得天庭在抖,“这是什么动静?”





祸世 心上
鬼帝望向戊戌宫的方向,目光一沉,“好强的剑气。”
一朝爆发竟震得整个天界颤抖。
上邪有一瞬失神,低低道:“皆白。”
顾颜城摇扇半遮面,笑得像只老狐狸,“你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知道是我家大外甥,这不挺了解他的嘛!”
上邪微怔,凉凉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不由一疼。
她蓦然发现,自己对顾轻一举一动、一眉一目都格外熟悉,仿佛刻在心里一样,深深印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散。
她下意识捂住心口,那里好像……好像很……
语气依旧冷淡,“他应该是与人交手了,能逼他使出全力,对方必定难缠。”
“既然担心,为何不自己去看看?”
顾颜城挑眉瞧着她痛得皱眉的样子,不禁有点心疼命途坎坷的两人,明明彼此在乎得要死,偏偏谁都不肯多踏出半步。
“走走走,跟我去看看!”
上邪被顾颜城逮住胳膊,死拉硬拽地往外拖,皱眉道:“我不去。”
“你说的,对方很厉害,我这老胳膊老腿地凑上去,万一被误伤怎么办?你给我老人家保驾护航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阿姐”,鲲冲上前抓住顾颜城的肩膀,“你瞧着比我还年轻呢!充什么老不要脸?!!”
“滚滚滚,小屁孩”,他以仙力震开少年的手,拉着上邪撒腿就跑,大大咧咧道:“不要脸就是不要脸,为了我家大外甥,我把脸豁出去了怎么着?”
上邪:“顾颜城!!!”
一个缩地千里,红衣直接被某只臭不要脸的玩意拽到了戊戌宫门口。
“大外甥,我把小上邪给你逮来了,你快出来瞧瞧!”
这里正乱着,天兵天将里里外外挤了满档,都没个落脚的地方。
顾颜城呆了呆,终于意识到不对头,急忙揪来一名仙将,“怎么回事?”
“太上擅自闯出戊戌宫,我等阻拦无果,正要去禀告帝君。”
“真的?我家大外甥活过来”,颜城子高兴坏了,忽然拧眉,疑惑地看向身侧上邪,“不过他出来不找你,能去哪里?”
上邪的乾坤袖抖了抖,她一挥袖放出一把古剑,金光华贵,纹路古朴致。
顾颜城见之,眼前一亮,“你把鱼肠剑修好了?”
上邪淡淡瞥了眼他,“自古兵器如命,你家顾二倒是出息,还没怎么着呢,先把命根子给断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
此话一出,顾臭不要脸的遭了红衣好大一个白眼。
鱼肠剑鸣不断,上邪眉头一皱,“二三出事了。”
她施了法决,古剑朝戊戌宫中飞去,震开了路上来来往往的天兵天将。
两人追着剑,一直来到日沉阁门口,此处聚集的仙将更多,熙熙攘攘的,但因为日沉阁有禁制,外人进不去,天兵天将只能堵在外面。
老仙尊随后赶来,匆匆上前,一把拦住已踏上阁前台阶的红衣,板着脸道:“非顾氏血脉者不得入内。”
“我没打算进去。”
轰隆一声,日沉阁大门开了。
老仙尊:“……”
众仙将:“……”
上邪:“……”
顾颜城噗嗤一声笑了出去,摇着折扇掐着腰,得意道:“看看看,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别人愿不愿承认,日沉阁都把已你认成我顾家的人了!”
上邪没顾颜城那般头脑简单,皱眉凝思,过往千百年也没这种情况,禁制不会一朝改变,肯定有哪里不同了。
她习惯性摸了摸脖间挂的红豆。
鱼肠剑已经飞入阁中,她也不再多想,紧跟着进去,就发现顾二三左右两肩被戳了两个窟窿,倒在血泊里。
顾颜城见之瞳孔一缩,一溜烟抢在上邪前面冲上去,赶紧将人扶起,渡过灵力,“二三,出了什么事,谁把你伤成这样?”
顾二涣散目光凝聚起来一点,虚抓住他的手腕,“是父……是箫唤尘,他闯入日沉阁,偷走了娘亲的生辰牌位,兄长追出去了,快去……帮……”
顾颜城手抵住他的背,担忧道:“你先别说话,疗伤要紧。”
上邪掌心一托,分出一股神力注入顾二三眉心。
顾颜城看了她一眼,心道:口嫌心直,冷脸的样子越来越像大外甥了。
上邪问道:“生辰牌位是什么?”
顾颜城神色凝重,“戊戌宫顾氏子弟皆有生辰牌位,上面或多或少会有其残留的神识,看来箫唤尘找到了复生之法。”
上邪:“假的。”
顾颜城:“你怎么知道?”
上邪:“魂飞魄散之人是救不回来的。”
顾颜城:“可你当年不就是……”
上邪:“我是死了,但我绝不是天道救活的,是藏在我元神中的那半块天机罗盘,有人在活着的时候将其融入我元神中,所以能在我魂飞魄散后一点点聚起的魂魄。已故多年之人魂魄早已复归天地,是救不回来的。”
顾颜城:“那箫唤尘打算怎么做?”
上邪:“谁知道那疯子怎么想的?”
人是他杀的,也是他翻天覆地想救活。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巧,你不来,我不去,你弃了,我追着。
……
茶仙馆,几名胆大的仙家凑到一块,偷偷说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天帝下了旨意,四海八荒通缉顾轻仙君。”
“什么仙君?他现在就是个无家无根的魔修。”
“啧啧,昔年万人之上,一朝千人所踏,福祸难测啊!”
“要我说都是命……”
“嘘,快别说了,看那边!!!”
一袭艳丽的红衣踏出茶仙馆,肌若霜雪,明眸如星,墨发随意挽起,但一个冷清的侧脸叫杀得众人心折。
世间美人诸多,唯这人不同。
雄雌莫辩,眉宇间自带一股桀骜。
一名十五六的清秀少年乖巧地跟在她身后,“阿姐,我们来这儿干嘛?”
上邪依旧老习惯,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歇歇脚。”
鲲坐在她对面,“我看你是为了躲天帝吧,他也是够有毅力的,一天十二时辰堵在众神殿门口。”
上邪不言,低眉瞧着手中的铃铛,有些出神。
鲲拧眉道:“阿姐,这金铃怎么在你这儿?”
上邪:“那日在日沉阁中捡到的。”
鲲:“你还拿那人的东西干嘛?”
她抚摸着铃身上的一道裂痕,淡淡道:“这铃铛本就我送给他的,只不过兜兜转转又回到我手里罢了。”
当日她用天罚生生斩断铃绳,连理铃落地,莫名出现一道裂缝。
远桌的几名仙家看得眼睛都直了,“妈呀,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小公子,怎么形容呢?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找不出生得这么祸害的人,怪不得把天帝和太上迷得团团转。”
鲲一个冰冷的眼神射过去,炸呼呼地离开座位,准备上前按着人揍一顿,余光扫了眼门口,急忙退回了上邪身侧,用衣袖掩脸,道:“阿姐,讨债的来了!”
华止身著碧色素裳,玉簪挽发,褪去那套金玉鎏金的帝服,人看着温和不少,缓步走来的样子像极了昔年谦润若水的少年郎。
他径直坐到了红衣对面,淡声道:“还躲我?”
上邪垂眸喝了口茶,“没躲。”
“那为何不见我?”
“并没有什么可见的。”
“阿邪,我只是想弥补你……神尊之位你不要,帝后你不愿做,我该拿你怎么办?”
上邪微皱眉,冷淡道:“天帝从未欠过我什么,犯不着弥补。”
华止一声无可奈何,“越人……”
红衣打断道:“陛下,世间已无越人,三千年前就坠海而死,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上邪。”
“可在我眼中,明明是一个人。”
“陛下,越人已经回不来了。人间一世,短短几十载,不过繁华一梦,终成泡影。帝君已经为越人做了太多错事,不如放下。一场历劫而已,何必记挂在心上。”
华止苦笑了一声,“同样是劫数,那为何你便始终放不下顾轻?”
上邪寒凉的琉璃眸一动,低眉不语,良久后饮下最后一口茶,阔步出了茶仙馆。
她遥望苍穹,不禁驻足,轻声呢喃道:“我也想知道。”
鲲跟在后面却没听到,傻乎乎问道:“阿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上邪拇指轻蹭下掌心的金铃,“月下阁。”
……
红衣走入月下阁时,特意退出去看了看匾额,犹犹豫豫地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
月下老人瘫坐在一堆红绳中,唉声叹气的,从头到脚缠着许多交错的红绳,瞥见来人时瞬间来了神,“哟,小上邪,老夫可好久没看见你了,快让我看看!”
他猛地起身,一个不慎被红绳绊了个大马趴,幸亏上邪及时揪住衣领,将人拉了起来。
“您老悠着点,一把年纪了还学什么小伙子,毛手毛脚的。”
“唉,我这月下阁修建得位置不好,平时有个小灾小震的,晃悠得格外明显,这不,红线的木架全倒了,又要重新理姻缘线。”
上邪扫了眼满阁“红海”,挽起袖子道:“我帮您好了。”
月下老人乐开了花,“好好好。”
月下阁的仙童不少,但再多的仙童也理不清姻缘线。
红线两头拴着的人都理不清,更何况旁人。
老人家一边理红线,一边唠叨道:“上次红绳乱成这样,还是你和顾轻仙君下凡历劫那次,阵仗大的不得了!!尤其是顾轻仙君飞升的时候,整个天庭抖得要散架了……”
上邪听人说着,只低眉干活,不言不语,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半晌后,缠在月下老人身上的红绳总算理完了。
上邪眼尖,提醒道:“这里还有一根。”
月下老人顺着红绳拽去,却发现另一头系在红衣皓腕上,“哎呦,我的小神君啊,那是你的红线。”
这姻缘结本是瞧不见的,但到了月下阁自会显出。
上邪愣愣地瞧着手腕,“我的?不是断了吗?”
“唔,是,老夫记起来了,当年你下凡历劫剜心而死,这红绳也跟着断了,嘶……真是奇了,居然又连起来了。”
噹的一声,她扯着腕上的红绳,将袖里的铃铛也抖了出来。
月下老人一见,笑眯眯地把铃铛捡了起来,“看来他们传的没错,小神君的心又长回了,连这连理铃都又能响了。”
上邪眸中似有悲色,淡淡道:“可惜,铃身裂了。”
“裂了?”
月下老人转动铃铛一看,“还真是!”
老人家端详了半天,古怪地看向红衣,“小上邪,这铃绳是强行斩断的吧?”
上邪垂眸不答。
“定然是,否则不可能裂成这样。你说你……好好的,斩断做什么?终究是你自己的心意啊!”
上邪问道:“能修吗?”
“能修,不过不是老头子我修,是你修。”
“我?”
“我的小神君啊,你知道这红绳若是拴住两个人,拴的是哪里吗?手腕?是心,你以前无心,这红绳自然断了,如今心回来,心里住的人不变,红绳当然会重新紧紧拴在一起。”
老人家摇了摇头,似乎在回想什么,又道:“说来也巧,上次月下阁乱成一团,也有个人拿着铃铛过来找我修,他那时是个傻的,不知这是连理铃,知道寓意后虽说脸上依旧冷冰冰的,可看得出很高兴,欣喜得都快绷不住了。”
上邪顿了顿,习惯性地垂眸掩藏住眼里的情绪,低头瞧着掌心的金铃。
月下老人瞧着她,竟觉得这一幕有一些似曾相识,感慨道:“他当时也像你这般看着连理铃,本是喜不自胜,可转瞬腕上的红绳就断了,那表情……就像是神明失去了他守护的人间,天塌地陷。”
上邪目光微闪,眉心跳了一下,但还是那副木头模样。
老人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孩子,你可知世间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爱恨别离?为何相爱的人系上红绳总会断?因为人啊,顾忌太多,怕这个,怕那个,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照我老头子说,若是两个人在一起是甜的喜的,那便紧紧抓住,生死不离。若是两个人在一起是苦的痛的,那便干净果决地斩断,生死不见。有的事情瞧着复杂,其实也简单得很。世间之事生死是两端,是携手还是末路,问问你自己的心,想好了,那就去做。”
这一生终究是自己的,怎么过只能自己决定。
月下老人望了眼窗边,“谁?谁在哪儿?”
上邪亦回眸看去,却不见一人,道:“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神尊大人了。”
“不可能,师尊在闭关。”
“唔,那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
“对了,你把那连理铃系回去,裂缝自然会消失。”
上邪愣了愣,沉眸未再多言。
……
月下阁外。
箫唤尘一袭暗紫华服,负手而立,嘴边噙着笑,满头华发却不知为谁而白。
他惬意道:“师弟,红绳未断,姻缘成结,命运交织,褚师与上邪这辈子还是会拴在一起。她只要心中还有顾轻,不用天道推波助澜,她都会一次次因顾轻而死。”
沈遗风立在廊下,一身素白衣裳,光风霁月,可面目因魔气而狰狞,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拳头发出咯吱声。
“你闭嘴!”
箫唤尘笑意更盛,“怎么样?神尊大人,我上次的提议考虑得如何?”
沈遗风眸色暗沉,“如你所愿。”




祸世 难测
“上邪,上邪!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这几日怎么总是发呆?”
小狐狸从苍生树上跳下来,正落在树下乘凉的红衣怀中,用肉爪子拍了拍她的脸。
“嗯?”
上邪恍然回过神来,眼神还有蒙。
施仇见她满腹心事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我要下凡去了。”
上邪:“你要去凡间?”
前些时日鬼帝和元城也辞行下凡,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
施仇点头,“我下凡去找五哥。”
上邪皱了皱眉,她知道近来天帝下旨彻查仙界的龌龊事,容习仁之前做的勾当被有心人翻了出来,也怪他自己得罪了不少人。
天帝下旨缉拿他,那人望风而逃,现在也没个影。
施仇瞥见她的脸色抢先一步,道:“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但五哥终究是五哥,我这一辈子就这一个亲人,你让我抛下是不可能的……就像我也做了很多错事,你不照样也天天养我吗?”
红衣怔了怔,不禁一笑,确实是这个道理,易地而处反倒容易想明白。
她终究只道:“你愿意去便去吧,这众神殿永远是你的家。”
小狐狸跳到地上,变回墨衣公子俊美模样,劝道:“上邪,你若念顾轻,便去找他吧。”
上邪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耷拉下眼皮,一副静默的样子。
施仇狐狸眸一挑,“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担心他……他把心落在了你身上,你把他放进心里,何苦相互折磨,过往对错真的重要吗?我言尽于此,你好生思量吧。”
说完,转身离开众神殿。
红衣躺在树下的摇椅上,任金黄色的树叶落满衣裳,缓缓闭目,不知在思什么。
她从不是个揪住往事不放的人,唯独对顾轻,许是越在意越放不下吧。
“小公子,小公子……我和师傅来看你了!!”
司徒清时像只聒噪的蛐蛐连蹦带跳地跑进了后院,险些被门槛绊倒,幸亏白染掌门一挥拂尘拦住其腰,给人拽了回来,然后凉飕飕地瞪着自家小徒弟。
上邪见之一笑,白染这人甚是有意思,永远一副凄清冷恹的样子,似乎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半点热情,连天帝都敢一张冷脸怼回去,也不知怎么了司徒清时这个活宝徒弟。
苍生树下的池塘里,小金鱼正在水里吐泡,见司徒撒丫子扑向上邪,眼瞅着要抱上了,一跃出了水面,化身为俊俏少年的模样,凶巴巴地拦道:“不许你抱,阿姐是我的!!”
司徒瞧着猛然糊在眼前、堵住路的人,不敢示弱地吼道:“怎么又是你?!!”
他急忙探头,朝鲲身后挡着的上邪告状道:“小公子,都是他!我好几次来看你都是这臭小子使绊子,不让我见你。”
鲲:“什么臭小子?按年纪我是你的老祖宗!!!”
两个幼稚鬼面红耳赤地吵了起来。
上邪也不拦,在旁边含笑看热闹,白染掌门亦是,捋着臂肘处的拂尘,挑眉瞧她家小徒弟直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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