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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年岱
常思豪目光在程连安的小脸上落定不动,心想你话里表的是郭书荣华的态,可是一旦有事,他却可以像壁虎尾巴一样把你一甩,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他明知你我的关系不寻常,却故意把你留在身边,推在前面,难道你就不明白他的肚肠【娴墨:确实如此,却又不仅如此,小程自身素质跟上来也是个原因。以前挨训的时候,小郭是真看不上他。小程也是真不懂事。要知道,小郭是苦出身,坐在今天这位置,凭的是硬打硬、实打实的能力,所以看不上吹牛拍马的人很正常,他要的,是人们发自内心对他、对东厂的尊敬,越是虚拍,他越反感。】?目光斜去,见郭书荣华始终笑吟吟的,又寻思:“不对,这孩子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懂了还必须要做,因为他早已无处可去,现在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家园,人家在上面笑着,他就得在底下撑着,我给上面多少压力,最终还是要压在他的头上。”
他脑中急速转动着,努力平复着心绪,渐渐放开了捏紧的拳头,四顾朗声笑道:“哈哈哈,你们若是担心这个,那就大可不必了。徐阁老的后任,皇上已有人选,只是忧心徐党作乱,先行谋害,故而未加公开。近来由于徐阁老对西藏叛逆才丹多杰的态度问题,皇上对他很是不满,内阁变动之事,也便提到了议事日程。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不损墙皮地拔下这颗钉,其它的事情,就不用多想了!”
这一下连刘金吾也大感意外,说道:“侯爷,这是皇上对你说的?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个?”
常思豪一笑:“他这皇上,也难当得很呐!身边左右,知道哪个是徐阶的耳目?也就是我这个天外飞仙,没根没底,倒能让他放得开些。其实丹巴桑顿和徐家的事情,皇上心里都清楚。督公冰雪聪明,想必也在小年宴会时,从他的言语态度中有所领悟了。现在是箭在弦上倏忽即发,在下多费一句口舌,无非是在靶心落地之前,套督公个人情而已呀,哈哈哈哈。”
郭书荣华瞧着几人,笑吟吟地道:“这份情,看来荣华是一定要领的了。”
戚继光等人眼光立刻亮了起来。
常思豪笑道:“好,这么说,以后督公和我们大伙儿也就不分彼此,真成了一家人了。”
郭书荣华道:“荣华尚有一事不明。”
常思豪道:“督公请讲。”
郭书荣华盯了他眼睛:“侯爷若是真心倒徐,却又为何相助沈绿呢?”
常思豪明白,三君四帝大闹东厂的事百官皆知,用此事来对付徐阶是最好不过。然而聚豪阁人走的路只是和自己不同而已,为国家百姓这颗心还是一样的,将来能劝过来还要尽力相劝,以此事来倒徐,必定要接着马上平叛,届时南方暴乱,引发外族趁虚而入,天下分崩,大明就完了。可是朱情江晚之心,对这些人却不便说。当下无所谓地一笑道:“当着绝响在此,有些话让他听了,恐怕不大高兴。但督公既然看了出来,一切也只好坦白。我与沈绿两次对剑,杀得畅意痛快,仇恨之外,也颇有些惺惺相惜。见他要横死当场,未免于心不忍哪。”
郭书荣华睫掩星眸,喃喃道:“美人无争竟,唯妒佳丽,豪杰向自许,却爱英雄【娴墨:妙哉。试想小郭是说小常还是说自己?倘是后者,又是以美人自居,还是以豪杰自许?这痒挠得好。】。世间知己难寻,更难得的却是对手,侯爷这般心情,荣华倒也能解得一二呢。”
刘金吾欠身笑忒嘻嘻地为大家满上了酒,举起杯来:“督公说得好。世间知己难寻,今天咱们走到了一起,却是彼此相知、志同道合【娴墨:志同道合,便是同志。小刘爱玩,花样少尝不了】。侯爷,督公,小秦爷,两位将军,咱们就满饮此杯,以为祝贺!”戚继光等几人也都举起杯来,饮过一回。
六人把酒言欢,尽兴而散,从东厂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常思豪与戚继光、俞大猷作了别,将轿夫挥退,身上带着拳意,溜溜嗒嗒闲逛长街晚景。想着洗澡时程连安透出的信息,心里琢磨起来:“他说鬼雾另有头目,似乎没有写完,不过那‘暗督’二字后面,多半跟的是个‘公’字,难道东厂竟有两个督公,一明一暗?”
此时趁着身边无人,刘金吾问道:“二哥,皇上所定的新首辅是谁?可否给小弟透露一二?”常思豪一笑:“你何不自己去问皇上?”刘金吾面露难色:“您这是又拿我开心了。”隔了一隔,又问:“陈阁老自来与徐阁老不睦,这我知道。不过张阁老论起来可是徐阁老的门生,又是怎么到了咱这边的呢?您什么时候拜访过他?我怎不知道?”常思豪笑而不答,信步向前。
闷闷地跟着他走了一段,刘金吾忽然掩唇惊道:“您该不会是……”
秦绝响从打过小年到现在,几乎一直在常思豪身边,对他的动向自然心中有数,笑道:“虚虚实实,大哥这是用上兵法了呀。”
常思豪道:“别的都次要,最重是军心。”
刘金吾急道:“可是,张阁老和新首辅人选可都是关键中的关键,在这上挂虚头,怎能打得赢?”常思豪一侧头:“谁说这两样是虚?”刘金吾登时愣住了:“那……”常思豪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刘金吾呆了一呆,喜道:“您有办法把张阁老拉过来?”常思豪哈哈一笑,道:“过年宫里事情也不少,你先回去吧,绝响,咱们走!”刘金吾赶紧追上来,笑眯眯压低了声音:“您两位上哪儿去?张阁老的府,我倒是很熟呢。”常思豪一笑:“上他那儿干嘛?我哪儿也不去,回家过年!”刘金吾仿佛被一大团棉花打蒙了般,站在原地,望着二人一高一矮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念诵:“高深莫测,高深莫测……”
回到侯府,屏退下人,秦绝响一对柳叶眼几里骨碌地转动着,笑问道:“大哥,你觉得郭书荣华信了吗?”常思豪道:“他只是虚与委蛇,岂会真信?”秦绝响道:“那大哥的想法是?”常思豪淡淡道:“这世界是活的,每一刻都在运动改变【娴墨:秘中密】,真的会变成假的,假的也会变成真的。”说罢不再理他,自回内宅。
秦绝响本以为他背着刘金吾,总能对自己说实话,却不料也一样被这棉花包挡了回来【娴墨:跟你这种人说了也白说】。自从血洗百剑盟后,他在人前虽然还装装样子,可是独处时明显对自己又冷淡了许多。现如今也许是为了大局,也许是为了旧情,也许是为了姐姐,他没翻脸,可是心里想的什么,已经彻底猜不透了。当时心里一阵烦躁,拧身便走。
到了自己那屋,暖儿正对灯守着【娴墨:俨然小两口了】,见他回来,便把底下所报江湖的动向说与他听。得知陈志宾已带着贾旧城、许见三、白拾英和蔡生新四人会同东厂将汇剑山庄的人安抚已定,心头不由沉顿了一下,暗忖:“他们去就对了,干什么还会同东厂的人?”随即明白:汇剑山庄还有很多硬手很难弹压,之前曾仕权已然插进来半腿,陈志宾这么做既借势立了威,又给了东厂面子,也算两全其美。想到事情这么顺畅,当时大感痛快,往椅上一歪,拢过暖儿亲了个嘴儿,暖儿坐他膝上略推道:“你可也别高兴,家里那边来信儿了,说是咱在这边消耗太大,各方面有些供应不上,像是在京扩开店铺、往来应酬什么的,还是省着点好。”
秦绝响皱眉道:“家里有的是钱,这么小门小势的干什么?定是元老会那帮人又作怪。”暖儿道:“也不是那么说,家那边开那么多店,什么类型都有,铺户、门面、人工都是大开销,况且像赌场、院子之类又要打点官府,也是一笔出入。临出来时你又扔下个造船的活儿……”秦绝响听得心烦,挥手道:“得得得!”略凝神间,忽地身子离开了椅背,道:“不对!这不是你的话,你快说,这是谁教你的?”暖儿道:“这还用人教么?人怎么说,我怎么学呗。”秦绝响问:“你学谁的?”暖儿道:“还能有谁?”秦绝响怒道:“陈大胡子!他又耍这套!”暖儿道:“你又乱埋怨他,我都好几天没见着老陈叔了。是马大哥说的。”秦绝响微微一怔,喃喃道:“他?他怎么也学起大胡子来了!”鼻孔里哼了一声。暖儿见他不悦,便挎他胳膊笑道:“你放心,我爹说这事也没什么,反正如今百剑盟和秦家一体,凡有应用,先从京中抽现顶上也是一样的。”
秦绝响脸露笑容,懒懒地又靠回椅背,道:“嗯,很好,很好,就知道我这老泰山能干得紧。”伸手又往她怀里摸,却见暖儿听了这话不羞不躲,反倒恹恹地低下头去,当时兴味索然,问她怎么了,又没回应,便“哈”地一笑,道:“知道啦,又想做衣裳啦?看上什么料儿就买去,别听风就是雨,你才多大个身子?能用得了几尺几分?弄那一副小冤模样,好像我堂堂秦家,转眼间连块好料子都置不起了。”
暖儿仍不言语,连挎他那只手臂也抽了回去。秦绝响纳闷,又问了几句,无非是猜她看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之类,见总猜不中,没了耐心烦【娴墨:有感情就有耐心,然有的时候感情再深也能把耐心磨光,所以女孩子一定不要挑战男人的耐心,总逗着人追,又不给甜头,人家必跑。结婚的男人都图个安稳,没事磨人找打架,等于是把他往离婚上推】,往她腰里一掐,道:“小乌龟,有屁快放!”
他这一掐并没用大劲,搁在往日,暖儿必是怕痒逃开,这次却没半分笑模样,只是微微扭了扭身子。秦绝响从未见她如此,倒有些发毛,轻拢了她肩头,扳过来脸对脸地问道:“暖儿,你倒底怎么了?谁欺负你?跟我说!看我不弄死他!”暖儿抿了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扬起脸来问:“馨姐是谁?”【娴墨:来了。早晚是个事。】四个字像冰椎一样,刺得秦绝响脸上要起裂纹【娴墨:脸上能起裂纹,可知也是块冰,未写脸冷,脸也冷透了】:“你问这干什么?”暖儿摇他手臂道:“我听说,你往恒山发了信,请馨律师太到京,是不是她?”秦绝响甩手站起:“男人的事,女人少问!”暖儿脚沾地退了半步,被吼了个哆嗦,委屈地低下头去,小嘴扁扁的,泪珠像松针上的清露,亮亮地含在下睫毛里。秦绝响看得皱眉,心里又烦躁,摆手道:“她是个尼姑,你吃什么醋?”暖儿抽泣着抗声道:“不!你喜欢她,你没事就念叨她,睡觉说梦话也喊她,我全都知道,全都知道!”
秦绝响陡然而惊,一把揪了她衣领:“梦话?你敢偷听我梦话?【娴墨:心中无鬼,何怕人听?】”
平日暖儿已被他喝骂惯了,此刻却也吓得不轻,一对大眼睛在泪水里汪洋着,惊恐着,颤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冬天凉,你又喜欢蹬被子……”
秦绝响目光狠戾逼人,审视着她:“所以你替我掖被子,就听到了?”
暖儿点了点头,目光缓缓落了下去,细声慢语地道:“你睡着的时候,合着眼睛……”秦绝响见她仿佛回想着特别美好的事情,脸上竟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把恐惧害怕都冲淡了,便骂了声:“废话!睁着眼睛,那叫睡觉么?”语气虽重,表情却放平和了许多。暖





大剑 【评点本】158八章 合击
见秦绝响陷入沉吟,蔡生新紧走两步在阶下折膝跪倒,双手高揖过顶,道:“秦总理事若不接手盟务,我等便长跪不起!”泰山派弟子也都齐刷刷跪倒。白拾英见他事事抢在前面,大感恼火,赶忙带嵩山派的人也跪了【娴墨:磕头也要抢也恼来】,衡山、华山两派也都效仿。盟中众侠很多都是为学高深武功而入盟,拿剑家宏愿只当个虚头帽子而已,此刻一见风向大变,那些剑客都死了,跟着秦绝响又有武功学,又有钱花,较以前的清苦胜强万倍,怎不高兴?登时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同声呼应。心里有其它想法的,也都有个眉高眼低,至于明显怀疑不愤者,更早被马、陈二人清理在外了,因此在场余人膝盖一弯,都随大家应了景。
“快快请起!绝响怎敢受各位如此大礼!”秦绝响下阶来搀四派掌门,实在搀之不动,无奈叹说道:“既然诸位如此抬爱,绝响也只好勉为其难了。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愿诸位能齐力同心,遵申前辈遗志,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将剑家义理阐释昌明、发扬光大。更使我盟能够宏基再拓,兴旺发达。”
众人一听脸露笑容【娴墨:笑是何笑?多半是:“我就知道是这套”。谁傻?世上没有傻子,只是大家都默守着一个台阶,彼此不捅破这窗纸罢了,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间。】,各自起身。马明绍过来道:“请总理事为死难者家属发放抚恤。”
秦绝响点头,随着他的指引,来到央坪东侧,此处站着些妇女、儿童,都是盟里玄元始三部剑客的亲人。马明绍逐个介绍,秦绝响一一亲切慰问【娴墨:俨然新闻镜头,黑得好】,从身后接过托盘,亲自递到家属手上,众孤寡无不感激称谢。走到蒋昭袭家人面前时,只有一位妇女,一个小男孩。马明绍介绍:“这位是蒋夫人和公子蒋扶桅。”秦绝响见那小男孩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身上穿着孝衣,头裹白布,两只大眼睛黑黝黝的,甚是可爱,便蹲下身子逗道:“你叫扶危?好啊,以后长大了,可要扶危济难呢。”
蒋扶桅稚声道:“我是在船上生的,所以叫扶桅,桅是桅杆的桅,不是危险的危!”
“哦。”秦绝响打量着他,笑道:“你父只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怎么就穿上孝服了呢?”
蒋扶桅道:“他若逃得性命,早也就回盟来了,怎会迟迟不归?我父是因公殉职,盟里的扶恤应该有他一份,总理事不许赖皮!”蒋夫人听了最后这句,面上甚是惶恐,赶忙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秦绝响知道这必是夫人的授意。然蒋昭袭家中富有,夫人岂会贪图什么抚恤?此举看似是争,其实是向外示弱,表明不会再揪查真相,报什么仇了。如今应红英母子已经伏诛,她这弱是向谁来示?看来修剑堂血案不是那么好遮掩的,盟里聪明人不少,日后有机会还得再深入地收拾一下人心。当下笑眯眯地道:“不赖皮,不赖皮。”回身接过托盘交在他手上。蒋扶桅道:“谢总理事!”秦绝响摸着他的脑袋,眼睛往蒋夫人脸上扫去,笑道:“真乖。”
马明绍继续向前,又介绍下一位:“这位是申远期的胞妹申雪。”申雪手按胯侧,向秦绝响盈盈一拜,口中道:“申雪给秦总理事请安了。”秦绝响见她约摸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未曾开脸,显然仍待字闺中。一袭厚厚的大红裙袄裹得严实,瞧不出身材,但外露的颈子手腕都显得细伶伶的,长得眉目清秀,倒也有两分姿色。当下说道:“申远期虽亡故在数月之前,但也是二洛整个大阴谋的受害者。绝响与远期兄曾有数面之缘,思来深为痛切。”申雪道:“多谢总理事。”道谢之际低眉落眼,颇具媚态,秦绝响端托盘递出时,看得略一恍惚,就见她身子猛地一旋红袄裹风甩起!
那大红棉袄一起来便发出“呛、呛”声响,袄边伸出数十片羽毛般的刀锋,二指来宽、长达半尺,精芒闪亮,如钢鹰展翼。秦绝响见势不好,赶忙蹲身下势,托盘撒手数十把刀锋贴面而过间不容发,一柄短剑已刺到眼前!
这一剑来势速度之快,无与伦比,迫面寒光直惊得秦绝响瞳仁紧收,他拼尽全力向后仰去,同时脊椎一涌王十白青牛涌劲何其强劲,瞬间将他身子弹丸般崩射而起,一个跟斗落地,已是三丈开外。
“哗啦”托盘落地,银破红封,满场哗然。
秦绝响只觉脸上火辣辣地,伸手一摸,左腮边有道大豁口,从颌弓直挑到颧骨。一时额角冷汗窜如惊蛇,心想这申雪武功怎会如此之强?这一剑之快,恐不在廖广城之下!抬眼看时,申雪两臂鹰张,红袄下钢锋映日,身前却多了一个女孩,歪歪的小辫,红红的脸蛋,手里一柄小剑,正向自己怒目而视。
他一见这女孩,登时明白:她是藏在了申雪的衣下,在袄刀甩起同时出剑,刺向自己即将闪避去的方向,这一剑不知试练过多少次,已将所有一切拿捏算准,志在一击必得,自己能逃生不死,已经是幸运之极了。
此时不少人都看清了那女孩的面貌,都惊呼起来:“是小晴!”“是郑盟主的女儿!”
“呛呛呛”拔刀声响,马明绍带人将申、郑二女围在垓心。
郑惜晴知道这一击不中,自己二人已再无生机,甩手将小剑甩在地上,昂然引颈待毙。
秦绝响心里明白,此时对她二人动手,必然大失人心,改脸笑道:“原来是小晴妹妹。那天打得乱马人花,抢救尸体时唯独不见了你,我还担心呢,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怎么今天倒和哥哥动起手来了?怕不是心里有什么误会罢?”
小晴气得浑身颤抖:“误会个鬼!是你杀了他们!人是你杀的!”
这话一出口,在场群侠一片哗然。
秦绝响道:“妹妹【娴墨:敢从从容容叫妹妹,绝响真沉得住气。是之前在山西平过叛,如今在京师又混得风生水起,胆色心气都壮起来了,世面见多,人自然沉稳。】,盟里这么多人都在,五派中有四派掌门人也都在,天地良心,咱们实话实说。你说人是我杀的,那我问你,徐老剑客是我杀的?”
徐老剑客是中了廖广城之掌,断了心脉而死,小晴自不能安在他身上,说道:“不是。”
秦绝响道:“你爹爹郑盟主可是我杀的?”【娴墨:好脑子。】郑盟主是死在廖广城的两记鱼龙震下,小晴想起父亲惨死情状,泪水涌出【娴墨:正中绝响“动其情”的圈套】,摇头大声道:“不是!”
秦绝响又道:“荆理事是被廖孤石一剑穿身而死,自然更不是我杀的了。”
小晴抹泪道:“不是!”
在场群侠一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还哪有是的?一个个都迷惑起来。
秦绝响柔声道:“妹子,你当时瞧见父亲惨死,一时心神激荡,情绪失控,正好我带人冲进来救人,你被这一吓,脑子便乱了。”
小晴哭道:“我没乱!我没疯!你是没杀他们,但是你杀了洛总长,杀了虎履哥,杀了……”秦绝响截道:“对啊!傻丫头,你还没明白?他二人就是罪魁祸首!就是他们策划阴谋,害得我盟分崩离析……”
小晴大声道:“不是!策划阴谋的是廖广城!是东方大剑!”【娴墨:句句实话,句句白说】群侠一听,心中都道:“这孩子确是疯了,东方大剑怎会干出这等事来?”丹阳大侠邵方从人群中挤出,说道:“秦总理事,大家都听明白了,这孩子是受了刺激,神智有些不清,望总理事不要怪罪,咱们还当找医生给她好好调治才好。”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有的心里画魂儿,惧着秦家的势力也都不敢言语,还有平时不得志的,喜欢秦绝响推行的新政策,因此万事不管,只来个混水摸鱼。
申雪一切只是听小晴转述,心里也有两分恍惚,此刻想要为之一辩,自己又非目击者,说服力未免大打折扣。小晴见这场面,心中大急,知道上了秦绝响的话套,跟这无耻之徒从一开始就不该讲什么真相,把所有事往他身上一栽就成了。当下大声喊道:“我爹爹也是你杀”喊到一半,已知道错了。果然群侠一听这话出尔反尔,更无人信她,都哄哄嚷嚷起来。【娴墨:众人一心分股获利,薰心已昧,何以辨真?明知是假,也必懒得辨了。】小晴有点捉弄人的鬼机灵,办起事来乱糟糟【娴墨:早在替虎履解围时有领教,这孩子不是年龄小的事,她就是这样的人,类似现在小年轻们讲的天然呆。】,此刻见群侠无一人相信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急得直跺脚。秦绝响一使眼色,马明绍冲上前去,连点几道大穴,将她擒在手中。秦绝响骂道:“你手脚轻些!伤到我小晴妹子一点油皮,我拿你是问!”马明绍惶恐称是,秦绝响道:“先把她带到郑盟主的宅子,等事情办安了,我亲自过去照料就是。”马明绍应声抱起小晴去了。秦绝响望着二人背影,表情难过之极。
蔡生新仗剑大喝道:“申雪!你还不认罪?”这一声颇高,嗓子岔了音儿,差点喊劈。【娴墨:劈得妙,是看刚才动手,申雪武功很高,怕上去打不过,又不得不献媚,故有此一喊,岔音可见不是怒,是吓的虚】申雪见院中上千对眼睛都盯着自己,勉强稳定心神,大声道:“秦绝响,修剑堂出事的时候,只有你的人在场,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秦绝响望着她,叹了口气,向群侠拱手道:“出事当天,泰山、衡山、嵩山三派的人也都在总坛,只是过去得晚了些,没能给我做个见证。今日蒙诸位看得起,推举在下为百剑盟总理事,可是绝响向在山西,和大家没共过事,不能取信于人也在情理之中。既然有人当众抗议,在下还是把这理事一职辞去了罢。”
蔡生新忙道:“总理事,当时您是临危受命,郑盟主哪还顾得及找见证人?再说了,您是他的子侄,又是他的徒弟,长辈传后辈,师父传弟子,需要什么证明了?常盟主得徐老剑客衣钵,手中的‘十里光阴’更不是假的。她一个人的想法,岂能代表我们全体?您可别和这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申雪道:“徐老剑客一死,宝剑还不是谁想拿谁拿?你口口声声说这姓秦的是郑盟主弟子,这事又有谁听过?”
群侠一听,倒也觉得有理,秦家和百剑盟交好,江湖皆知,但要说郑盟主和秦绝响有师徒关系,这就真不知道了。武林里有讲究,收徒弟要举行仪式,上拜祖师,下示门人,郑盟主这么高的身份,收徒弟自然更不能草率为之。
秦绝响深深一叹,从地上拾起小晴扔下那柄短剑,说道:“绝响有一套剑法,请诸位鉴赏一二。”说着将身一摆,当场演练起来。申雪和群侠注目瞧着,但见他腰如柳软,脊似缠蛇,剑随身走,如砺如磨,由足跟到剑尖连通一气,劲力圆活,转眼间三回九转练完一式,剑光便如有一条小龙凭空游历一遍,又凭空消失离去,看得众人两眼发直,神不知归。
贾旧城拈须缓缓道:“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秦总理事刚才所练,是郑盟主‘两相依剑法’中的一式【娴墨:郑盟主教绝响一片好心,可曾想到今日?】【娴墨二:作者安排郑盟主教绝响,正为此时,此埋骨法。老奸巨滑。小说如人,有神意皮肉筋骨三相,一等小说只见神意,不见骨肉,二等小说看得见皮肉,神意全无,不知筋骨何在,三等小说皮肉神意皆无,只看到干巴巴一个大架子,俨然板条骷髅。绝响索艺,是听小常转述书诀身秘之后,心中反感,故必有这一出。郑盟主为维绝响之心,稳京中之局面,例又不得不破,结果促成此局,前文毫无牵强,则后文无可垢病,后文无可垢病,则读者只能叹人事蹇舛,无心理会作者如何埋骨搭架,构建文章矣。】,十几年前盟里剑祭之时,他曾乘兴演练过一次,真个是人若惊鸿,剑似游龙,与秦总理事所练,一般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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