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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年岱
陈胜一点头,三人正要出发,却见秦绝响于后招手跑来:“大伯,等等我,爷爷答允我与你们同去。”秦逸冷冷道:“你又来骗人。”秦绝响佯笑道:“我怎会骗你?爷爷确实答应了的,说让我历练历练,目今天已过午,时间紧迫,咱们赶快出发吧!”秦逸道:“好,咱们到你爷爷那里对质一番,确实无疑再走不迟。”秦绝响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秦逸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是假的!还不回去?”
秦绝响欲再辩白,知道无用,懊恼之际,只得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常思豪近前,从怀中掏出一物,怏怏道:“大哥,这比连弩强你带着吧,或许杀敌有用。”
常思豪见那物是黑漆漆一个铁筒,前端有十个小孔,孔内隐见锋芒,侧面有一红色小扳手,底端有柄可以握持,正是在地下密室中他持之射已之物。微笑接过。
秦绝响又掏出一袋弩箭递给他,道:“弩箭由前面压入,听嗒一声即安装好,柄前机括扣动则为发射,侧面红色扳手向上则为单发,向下则十弩齐射,可不要忘了。”又掏出一个圆形铁盖。这铁盖一面圆,另一面有软木,软木上钉有金属卡子,他说道:“一根根上弩箭太麻烦,此物可将弩尖夹在卡子上,然后十弩一齐推入上膛。”说着给常思豪演示一遍。这设计极其简单,常思豪自是一看就会,心想:“绝响真是聪明过人,这小工具用来上箭方便之极,内有软木,更可不伤弩尖,单此一项,便可算心细如发。这比连弩强射速极快,威力又强,对付大批敌人,正合堪用。”将铁盖在比连弩强上扣好,系于腰间,正要出言相谢,却见秦自吟捷步而来,立于轿厅之下。对秦逸道:“爹爹,一路小心!”秦逸点头,眼神却向侧瞟了一瞟。秦自吟会意,涩涩侧身望向常思豪,目里含羞,兼蕴忧色,她不敢多瞧,解下腰间长刀,掷了过去:“拒强敌不能无良刃,这柄‘斩lang’,你拿去吧!”常思豪张手接过。秦绝响坏笑道:“你不是送大伯的,却是来送刀的。”
秦自吟面上飞红,斥道:“少胡说!”秦绝响转头装不理会她,向常思豪道:“大哥,这刀我要了好久,爷爷只是不给,去年却给了她当生日礼物,而今到了你手上,算是得其主哉,哈哈哈。”
常思豪瞧着秦自吟的模样,反倒有些犯寻思,心道:“看她目中神色,似出于真心,莫非她自己对我已有微情,不再念那萧今拾月?哼,秦逸心性阴险,偏装长者风范,凡事只考虑秦家利益,却不以人命为重,她这女儿忘情极快,绝非贞儿,亦不是好人。她四年苦恋,若能这么快忘了萧今拾月,怎知不能也这么快地忘了我?老人们常说女子水性,看来不假。”他是不会藏心之人,遂以冷脸相对。
此时一只大手拢在他肩头,暖意传来。侧目一看,陈胜一目光殷许,令他心头一热,暗思就算冲着陈大哥,也不能对她太过失礼。遂抱刀斜向秦自吟一拱手道:“谢了。”
秦自吟见他表情冷漠,以为是大敌在心,压力使致,也不以为意。
秦绝响欲趁热打铁,道:“姐姐,用不用我们先回避一下,让你和大哥倾谈几句?”秦自吟羞红了面,哼了一声,扭头便走,却正与一婢撞上,那婢女忙赔不是,常思豪望见,道:“阿遥,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婢女面上一红,低着头先给众人行礼,碎步跑到常思豪面前,双手递上一物,道:“婢子听说孙姑爷要出门拒敌,凶险得紧,所以缝了一个护身符袋,请孙姑爷收着。”
秦自吟就在旁边,见她手中之物,是一个米黄色锦囊,上绣白龙,红绳收口,可以挂于颈上,亦可悬于腰间,十分精巧好看,心想:“这婢子怎地如此有心?”常思豪心下感动,寻思:“平时她见我烦闷,便以言开解,我也不大留意,如今看来,秦府之中,以真心对我者,除陈大哥和绝响,怕是就只这个婢女了。”伸手接过,道:“阿遥,谢谢你。”阿遥本来低着的头,又低了一低,转身碎步逃去。
秦自吟隔不远瞧着,听他与一个婢女说话的语气,都远比同自己说话时温暖轻柔,心中酸溜溜不是滋味。
见常思豪与那婢子甚是亲密,秦绝响坏笑低道:“大哥,这婢子你收用过了?”常思豪脸皮一板:“没有。你可别乱说。”秦逸在侧哼了一声,带队出门。秦自吟面扭头便走。
常思豪见她那副姿态,心中一动:“她可别误会了我。”待要拦挡,又想:“常思豪,你真是色迷心窍,偏贱馊馊贪恋她这美貌嗔容,大丈夫心中没做愧事,何必怕人误会,何须低声下气解释?”一念及此,却忽又想起那廖孤石来,寻思:“他说过,人们只相信他们喜欢相信的一切,何须解释?真是金石良言。从不被误会之人,对此话便难体会深刻,难道廖孤石弑母之事,亦有难以解释又不屑解释情由,任凭世人随意怎想?那日我对他的态度却是过于鲁莽了。”一念闪过,心中微叹,亦无暇多想。又见陈胜一顺内大门向府内寻望,目中微有憾色,却不是在看秦自吟的背影,略感奇怪:“陈大哥在望什么?”忽然明白:“啊,他在望秦梦欢。此去霍城,敌众我寡,凶多吉少,她心里清楚得很,纵对陈大哥无意,却也该来相送一场,哪怕远远站在那里,让陈大哥望上一眼,也是好的。女子绝情如此,又有什么可说?”
二人辞了秦绝响,率护卫八人,出得府来,陈胜一领着,到太原城南传谕,此时天已过午多时,便在酒楼内略进饮食。
城内酒楼茶肆、当铺、银号、绸缎行、古董店,乃至青楼妓馆等等,四处都有秦家的兄弟,这些人平时为秦家打理生意,一是免得过于显眼,令官家不好说话,二是这么庞大的组织,运行起来需要的费用亦甚巨大,若无强大经济实力支撑,决然不行。
秦家组织严密,网络纵横,传得一处,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小半个时辰,人马零星分批出城,太原商业街区除了几家大店照常营业,其余铺户仅留一二人,甚至关门暂时停业,一时竟然显得冷清不少。
常思豪打马过街,见此情景,忖思秦家几乎垄断了太原所有的商业命脉,各行业都有涉及,势力覆盖之广、分布之杂,令人惊叹。心中暗暗记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组织帮派要想做大做强,经济才是根本。得此雄厚财力支撑,方有死士效命,人力财力,两缺其一,大业难成!”
陈胜一与他并马而行,微笑问道:“兄弟,你在想什么?”常思豪道:“小弟有一事不明,像酒楼、当铺、银号这些地方,自是极为赚钱,但茶肆这样的生意,赚头微薄,秦家怎么也要经营?”
陈胜一笑道:“兄弟原不在江湖,自不知江湖事,茶肆茶馆,乃四方民众,往来客商,江湖人士歇脚聚集之地,闲谈话语之中,含有不少有用的信息,经营此类生意,不为赚钱,只为耳目灵通,不致壅塞,更可以掌握江湖以及整个时局的动向。老太爷考虑事情向来周全,消息这方面的东西,他是最重视不过,所以秦家的茶馆倒是经营了不少,就连不起眼小茶摊,也布了百十来个。”
常思豪点了点头,忽然心里一直犯着琢磨的那个问题变得明晰起来:“那时在厅中,我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想不明白哪不对,现在看来,秦lang川这样一个久历江湖的人物,怎会‘失言’?分明是以给盘缠、送孙女为诱饵,来试探我。”想到这儿他不禁大是烦恶,联想到谷尝新在东厂一事上对自己的隐瞒、秦逸重利不重人命的自私,越发觉得秦lang川也大有可疑之处,忽又想到,秦自吟对自己忽然变得热络,莫非也有别情?是了,他秦家临难之际正缺人手,说不定便是秦lang川派她来拢络自己的心,好教我姓常的替他们卖命!
他心里犯着核计,越想越气,马匹渐渐落后了一些,眼见陈胜一在前笑着挥臂招呼,心头又是一热,忖道:“别人怎么疑忌哄诈,却也不必放在心上,陈大哥在危急中能舍命相救,对我确是真的,不论如何,这趟大杀,我舍命也要陪了他!”想到这儿一带马头,提速追上。
二人携八名武士,缓缓出得城来,此时红日西昳,绿柳随风,常思豪跨乌鬃马,扶斩lang刀,意气风发,大畅豪情。与陈胜一对视一眼,想起当日奔太原时于官道上赛马情形,含笑会心,挽缰绳领过马头,磕膝盖一夹飞虎韂,那马唏溜溜一声轻啸,有如出水欢龙,精神抖擞,铁蹄扬踏,挟勇破风,向南驰去。





大剑 八章 折子教孙
洗莲池畔,踏云亭中,秦lang川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摆着棋子。
祁北山坐在对面瞧他,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lang川张手要茶,一婢奉至,搁于棋盘之侧,秦lang川挥手令她们全部退下,提起壶来,先替祁北山斟了一杯,又缓缓自斟一杯,一手端起,另一手探出,将棋子向前推动一格。
祁北山见老太爷开局第一式居然是兵七进一,便随手应了一招马八进七,秦lang川紧跟着炮八平六,祁炮以八平九相对,这几式合一,用的正是棋中“三步虎”的主攻套路。秦lang川笑道:“呵呵,北山哪,这个不像你,以你的稳健,平日必走卒七进一。”遂推子马二进三。祁北山道:“老太爷,大敌当前,北山没有老太爷这样的定力。”
秦lang川哈哈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下棋吧!”祁北山只得又下了一步车九平八,秦lang川车一平二,祁北山卒七进一,秦lang川炮二进四,祁北山心中一跳:对方之炮,不论平三或是平七,都对已方大有威胁,没想到几步之内,黑棋已处下风。
秦lang川啜了口茶,道:“江湖风雨多变,亦与棋局相同,如今你这一方局势,与我秦家今日相仿,若由你掌舵,该当如何?”
祁北山沉思良久,未能作答,抬起目光道:“北山愚钝,请老太爷示下。”秦lang川嘿嘿一笑,将已方具有威胁那一炮拾起,随手一挥,扔入洗莲池内。
“这……这……”祁北山愕然无以对之。
秦lang川笑道:“若没了它,便又怎样?”
祁北山忽有所悟,道:“能么?”他目光急切地在秦lang川脸上寻找答案,对方却微笑不语。他又思忖片刻,面上略有喜色,又转为奇,问道:“若真如此,您又何故……”
秦lang川摆了摆手,笑道:“彼既以虚实互济攻我,我亦虚实并用对之,各尽妙算,待天定局。”
“你们在说什么虚虚实实的?”
碎绿中一袭红衣闪动,秦绝响分枝拂柳,沿洗莲池畔小路而来。
秦lang川皱眉道:“绝响,你一个男儿,行路自当昂首阔步,怎可分花拂柳,作妇人之态?”
秦绝响听爷爷一见面就是斥责自己的话,心中烦腻顿生,道:“难道任凭柳条在脸上划过来划过去,才算男儿之态?”秦lang川苍眉稍凝:“柳条挡身,劈手击飞即是,如你那般,拈定了看一看,拨一拨,才穿身而过,扭捏矫情,闲如闺中少妇,成什么样子?”
秦绝响冷冷一哂:“我倒是看见两个闺中老小姐,坐在一起下棋玩,倒比我闲得多,个中矫情,更胜我多矣。”
秦lang川哈哈大笑:“骂得好,看你平日不务正业,一味顽皮劣性,没想到紧急时刻,还能知道以秦家大局为重。”
秦绝响扁了扁嘴,似觉他这话有些嘲讽意味,也不计较,说道:“爷爷,敌人分两路而来,其势甚大,分舵人手难以抵敌,理应聚各路人马至太原,守定本舵才是,何故又分兵拒之,这样一来岂非力量分散,更易被人击破?即便分兵是为了将两股敌人阻住,使之不成合力,那兵分的也不合理,咱们晋城、长治两处分舵原有一千七百人左右,敌人能在短时间内围挑此二分舵,没有数倍的兵力绝难办到,兵法讲究十倍则围,敌人纵没那么多,估计一下,至少也在五六千人,攻下此二处后有所减损,再与挑沁县分舵的人合在一起,势仍不小。谷、莫二人只带三百武士,岂能既顾太谷,又顾榆次?你让大伯率一千五百人远赴霍州,倒不如让这路人马先赶往榆次,同时通知清徐、汾阳、介休一线的兄弟支援霍州。敌人从沁县袭往太原,必走两河口,大伯从榆次分舵再聚些人手,加上谷莫二人的部下,能汇两千之众,如在两河口设下埋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虽以少袭多,未必不能胜。剿灭了这一股敌人,再转回来,霍州有那几路兄弟守着定保不失,大伯此时赶去,合兵一处,还怕什么?”
秦lang川眯眼细细听着,面带微笑,待他说完,笑道:“北山,你听他此计如何?”
祁北山道:“少主聪慧过人,熟谙地理,擅于运筹,此番宏论,正是退敌妙策。”
秦lang川转过头来:“既是好计,为何于我分派诸人之时,不说出来?”秦绝响一撇嘴:“我平时被你骂惯了,做事从来没一件对的,我说的话,你肯听么?”
这话中怨气,秦lang川怎能听不出来,他霍地长起身形,欲待喝骂,却又忍住,微叹一声道:“你不说,我又从何听起?听不到,又该如何判断对错?孩子,以后有想法,就要直接说出来,不可与爷爷隔心。我平日骂你,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明白?”
秦绝响默然。
秦lang川坐回原位,淡淡道:“计是好计,只不过若用你计,秦家危矣!”
他这话大出秦绝响意料之外,急忙问道:“那是为何?”祁北山在侧却点着头,似乎对秦lang川的话表示赞同。
秦lang川嘿然一笑:“绝响,江湖风雨,诡变迭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不可自表面按惯常思维判断,遇一事,当细细推想三个问题,一是为什么,二是有什么根据,三是此事表面下隐藏着什么。要解决一事,亦当想三个问题:一是该如何办,二是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及第三个:如何实施更妥当。你若能依此而行,凡事考虑周道,自然稳重许多,另外还有一点,便是不能放过任何细节,一点点的纰漏都可能导致整体的失败。下棋一着走错,满盘俱空,江湖中事,亦同一理,只不过棋败可以重来,人生却无回头箭,一时之错,命都要搭进去。”
秦绝响笑道:“世上之事哪会有那许多麻烦?再说了,想得太多,容易让人难以决断,失去机会。”秦lang川摇了摇头:“你背过身去。”秦绝响不知所谓,依言背身,隔了一隔,就听啪啪啪三声,秦lang川的声音道:“转过来吧。”回头看时,石桌上有一枚棋子碎裂四瓣。
秦lang川问道:“你说这棋子是怎么碎的?”秦绝响答得极快:“自然是你一拳砸碎的。”秦lang川摇头。秦绝响想也不想,又道:“那么是你用指掰碎的。”秦lang川又摇了摇头。秦绝响道:“用脚踩的!”秦lang川仍摇头。秦绝响翻翻眼睛,道:“你用牙咬的!”秦lang川哈哈大笑:“响儿,你这孩子说话头头是道,为何临事如此鲁莽?”秦绝响道:“我怎么鲁莽了?反正棋子是碎了。”
秦lang川一拍大腿:“招啊!你没有看见事情的过程,只看到的是棋子碎掉的结果。凭空猜测,自然会判断不准。我且问你,刚才你听到几声响?”
秦绝响原没把这当回事,现在一听爷爷的话才想到,原来他弄碎棋子还另有用意,不由有些迟愣,回忆一下道:“好像三声。”秦lang川笑道:“若这棋子是被我一拳砸碎成四瓣,那么会有几声响?”
秦绝响立刻脸红:“我明白了,你先别说,待我再猜猜。”他俯身仔细观察那四瓣棋子一阵,说道:“棋子上没唾液,不是咬的,没鞋印,不是踩的,那定是用手掰的,响三声,也就是掰了三次,现在却有四瓣,那定是你先掰成两半,再分别将两半掰断。”秦lang川道:“过程是对的,但还有地方没猜对。”秦绝响愕道:“怎么,还没对?”秦lang川道:“这棋子,是我打手势,让你祁大叔掰的,却不是我自己动手。”
秦绝响立时呆了。
秦lang川拍拍他的后臀,笑道:“响儿,一枚棋子的坏掉,都可以有如此复杂的曲折,你想想,这江湖上的事呢?”
隔了好半晌,秦绝响才回过神来:“这么说来,聚豪阁的行动,也并非那么简单,这其中的奥妙,孙儿就想不透了,请爷爷指点。”秦lang川叹道:“不长进!你以为人在江湖,总会有人像爷爷这样指点你不成?你要早早学会自立才是,哪件事是容易想透的?不动脑子,总想着别人指点,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秦绝响闻言甚是怏怏。祁北山怕他使性子又要吵闹发作,引开话题道:“老太爷,聚豪阁此次动用的人必是强手,以您之见,长孙阁主亲自出动的机率有几成?”秦lang川笑道:“长孙阁主能来,那是给老夫天大的面子,只恐怕我这把老骨头,他还不放在眼里,普天之下,也就是郑盟主,能堪他用正眼瞧上一瞧。”
一听此言,秦绝响立时不忿:“聚豪阁算老几?长孙笑迟又怎地?秦家还怕他不成?”
秦lang川道:“咱们秦家虽然也算独霸这一方,但比起聚豪阁,那声势是差得远了。江湖中的朋友称咱们是与百剑盟、聚豪阁鼎足而三,那是给咱们脸,咱们够不够格,心里可得要有个数。山西虽富庶,却远不比江南,聚豪阁视我等为眼中之钉,无非是从战略上考虑,如果去掉了咱们,将来北上取百剑盟就少块心病。可惜江南一域,萧府败落,只能自保,又是咱府死敌;无忧堂主吴道,痴于仙途,不能成事,其实若与这两家结盟,加上川中唐门有你二姑三姑在,聚豪阁一时也不能轻动。”
秦绝响拍掌道:“对呀!怎么忘了,不如修书给二姑她们,让唐门出动,袭聚豪阁后方,咱们让他来个首尾不能相顾,岂不是好?”




大剑 九章 不详预感
“千里迢迢,哪来得及。再则,唐门声壮而势孤,亦难成事。”
说话间秦梦欢步上亭来,身上一袭黑纱晚装,颇添韵色。
祁北山道:“长孙笑迟能并则并,能剿则剿,收伏了江南大部的武林帮派,这些人归附不久,慑于其威,众心未服,此时聚豪阁一旦受挫,或是出现大的变故,人心必乱,长孙笑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既然来取咱们秦家,定是下了必胜的决心,肯定要动用八大人雄,甚至三君四帝,尽起心腹精锐而来,阁内空虚,实是一大良机。”
秦lang川目色萧索:“虽知如此,奈何无可用之兵。以前我料聚豪阁取我秦家,必用奇袭,用奇袭则必用精锐,力图一战可成,长孙笑迟志在天下,是一场也输不起的人。”
秦绝响很是不以为然:“八大人雄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无非就是剿剿长江边上那些鱼鳖虾蟹,小帮小派,这种事情,我闭着眼睛也能做得。四帝三君,我看更不过就是唬人的玩意儿。”
秦lang川冷冷道:“别人都什么也不是,就你了不起,你的了不起全在嘴上,又有什么用?”
祁北山道:“少主切不可轻敌,瞿河文、卢泰亨、郎星克、余铁成、袁凉宇、奚浩雄、冯泉晓、迟正荣这八人,原是绿林道成了名的豪杰,随便挑出一位,武功都在剑客之流,难得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智计过人,绝非有勇无谋之辈,长孙笑迟能够纵横江南,这八人助益不小。他们的顶头上司,四帝之一的龙波树,乃是西凉大剑燕凌云燕老剑客之首徒,东厂四档头康怀的师兄,一身武功早臻化境,手使一条金攥伏虎盘龙梢,英勇无敌。四帝之二的虎耀亭,极其威壮,昔年在深州武林雄风会上,为救朋友,赤手空拳,力敌北海潜空岛十绝剑,身背剑伤七十三处,仍面色不改,雄峙如山,虎帝之名,诚然不虚!”
秦绝响哈哈笑道:“这也叫威风,那可真是笑话了。身上中剑七十多处,简直笨熊一个,还什么面色不改,有个屁用。”
秦lang川对他这态度甚是不满:“小娃娃不晓旧日风云,难知天外有天,你以为十绝剑是易与之辈?那十位剑客剑法各异,或诡,或奇,或拙,或巧,或空,或幻,或阴,或辣,或急,或缓,诡而诚,奇兼正,拙而朴,巧不yin,空含实,幻寓真,阴合阳,辣蕴老,急去骄,缓带惊,各有一奇绝之处,故合称十绝剑,这十人都是前代的高手,久不在江湖走动,于潜空岛中静心修剑,当时去参加雄风会,实是因为他们与大会发起人之一的燕凌云燕老剑客有过节。”
秦绝响道:“燕凌云不是龙波树的师父吗?”
秦lang川点头:“对,就是他。当年十绝剑十人共收了一徒,姓云,名北许,细心调教二十余年,云北许身兼十绝之长,极是了得,奉师命离岛闯荡江湖,以增阅历,当时走到永平府,遇上一伙人在道路边东倒西歪,被人杀得惨极,登时起了抱打不平之心,询问之下,那些人说自己是镖局的,几车镖银刚被人劫走,他提剑便追,不远便即追上,只见一个雄武汉子正指挥着车队前行,车上遍插镖旗,那汉子正是镖局人描述的匪人模样,云北许便出了手,没想到那匪人极是厉害,反将他杀成重伤。他勉强逃回潜空岛,伤重不治,武功尽失,成了废人。
十绝剑折了爱徒,二十年心血付之东流,出岛查访,才知真相,原来前者那些自称是镖局之人,都是绿林劫匪,劫镖之时,被一行路大汉撞见,仗义出手,那大汉厉害之极,眨眼将众匪击溃于地,时镖局人已死伤大半,余者感激,又怕前路有伏,请那恩人护送一程,说是前边到了镖局分号,也就好办了,那人顺路,也便答应,与车队随行。行去不远,被击溃的匪人遇云北许询问,听他唇点不明,声口稚嫩,知是雏儿,便随口扯谎,云北许阅历不丰,又年轻血性,急欲行侠义之事以成其名,脑袋一热便冲了去,对方以为他与匪人一伙,也是劫镖来的,两下交手,结果云北许重伤而逃,差点送了性命。幸而那大汉武功绝高,否则那一镖局的人当日便都要死在云北许的剑下,凭白做了冤鬼。十绝剑查明了真相,气得火冒三丈,找到当日那伙绿林劫匪的山寨,大肆屠戮一番,山寨中原有不少被匪人掳去的女子以及所生的无辜孩儿,也都被杀,此事颇引起许多江湖人士的非议。后来十绝剑打听到当日救镖伤徒的大汉,才知道他是西凉大剑燕凌云之子,也是艺成初下江湖,名叫燕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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