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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年岱
静静地躺在桌上的她,就这样如尸体般承受着……
时间凝固,仿佛一切就此定格。
“孙姑爷,孙姑爷……”
阿遥于侧一脸关切,轻声呼唤。
常思豪蓦地惊觉醒悟,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耳中鼓胀,心脏如擂鼓般跳个不停,感觉眼内周围有些发凉,原来双目不知不觉中一直在瞪大,眨了一眨这才好些。
阿遥见他神志恢复,轻呼一口气,放下心来,也不敢多问,提起茶壶退身向外走。常思豪伸手拦住:“里面还有么?”阿遥道:“有,只怕凉了,我去再烧些热的来沏。”常思豪道:“不用了,喝些凉的心里痛快。”阿遥不敢违拗,将壶放回桌上,又拿过一个杯子送在他手边。
常思豪斟得杯满一饮而尽,只觉茶水温热,并不陈冷,略有些奇怪,阿遥解释道:“婢子听说少主爷在花厅摆宴,所以到了阁中便先煮茶预备给孙姑爷醒酒,这茶搁了一会儿了,本来收拾完被褥我要再去煮一次的,这样够浓,醒酒才好,没想到您回来得这么早。”
常思豪目光垂低,像叹息似地一笑:“你倒是真够细心。”
“孙姑爷夸奖了。”
阿遥见低下头去,声音低细,几不可闻。
常思豪见她腼腆起来面上飞红似云霞烧透,在身前交叠的双手轻轻搓捏着指头,显得有些拘谨局促,不由心生感慨。双眉微锁,惨淡一笑:“前次我已说过,我也是穷家的孩子,咱们年纪又都相仿,让你不要客气,别把自己当成下人,你却不听,连称呼也不肯改。”
阿遥只是低头,抿着小嘴,不知想些什么。
常思豪心想:“这女孩性情温和,虽不爱言语,但举止端方,规规矩矩,照顾起人来更是细致入微,若将来嫁了人,必成贤妻良母。”忽又想到:自己怎么如此无聊,竟然胡乱琢磨这些起来了,哧地一笑,自嘲出声。
阿遥窘道:“孙姑爷,您是在笑我么?我也总是想改换称呼,可是一见到您,心里慌乱,不知怎地,便叫不出口。”
常思豪道:“不是不是,我怎会笑话你,刚才我是在想,你这么温柔可爱,谁若是……能娶为妻室,……倒真是好福气。”他话犹未了,内心隐约已觉有些不合适,只是性子使然,话到中途也不会改口,便都说了出来。
阿遥只觉耳根烧得火热,胸口起伏,朱唇微动了几动,终究没发出声音,低垂的俏脸在烛光温暖的映照下更显明艳无俦,一时把常思豪看得神为之驰。他前者本已在秦自吟处初尝缠绵滋味,这些日在外,脑中只有攻杀战守,无暇他想,今日一见这少女娇羞模样,竟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恰在这时,在大同时心中一直潜伏着的那桩疑问,忽然涌起,变得明澈起来,登时绮念顿消,忙道:“阿遥,你且坐下,我有一事想问你。”





大剑 八章 波谲云诡
阿遥怔了一怔,说道:“孙姑爷想问什么,婢子站着应答就好了。”
常思豪见她仍是拘礼,也不坚持,问道:“我听阿香说,那日敌人杀回,春桃来领你们躲进了吟儿储药的秘室,那秘室有多大?”
“那秘室……”阿遥听他突然问起这些,有些奇怪,略作回想说道:“那秘室深处黑乎乎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们都害怕得很,三个人抱在一起,也没有细看,不过感觉那里面倒还宽敞,容纳十几二十人应该没有问题。您怎么忽然想到要问这个?”
常思豪凝目沉思:“果然没错,地方那么大,吟儿却只救下她二人,很明显是给予了特殊的照顾,那么她为何要这样?难道仅因为她俩是我使唤的婢女?这理由太也牵强。”思来想去,心中难解,忽又想到:“前者聚豪阁初来,秦lang川以竹筒书定计,安排我与秦逸和陈大哥三人率队假离城,临别之时,阿遥曾赶来赠我护符锦囊,被吟儿看见,那时她的脸上酸溜溜的妒意明显,多少还有些愠色,乃是真情流露,绝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此看来,莫非……莫非她当时确已移情于我,不再恋慕那萧今拾月?可是……她误以为我对阿遥有情,照说应该恼她才是,又怎会在大难临头之时派人援救?”
此时外间云翳黑沉,夜色更浓,风大了些,屋内烛台虽有纱罩相隔,火光却也变得摇曳不定。
窗子在风中吱嘎作响,常思豪脑中急速运转,忽然之间悟道:“是了,明诚君去而复返,二次杀回秦府,不论家奴院工一律斩尽诛绝,而且来势猛极,秦府中人已然抵敌不住。吟儿仁心妙手救人无数,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又怎会嫉妒,她定是误以为我喜欢阿遥,怕她死在聚豪阁人手中,待我归来伤心,于是派春桃来救她单独去密室躲避,而她又不知其名,分不出阿遥和阿香哪个是,索性也便将两人一并救了。”
他想通此节,心头酸楚百感交集,暗忖吟儿吩咐去救阿遥之时,只怕是已有了与敌同归于尽的决心,并且决意要成全我俩。忽又想到:“她误以为我对阿遥有情,心里定不是滋味,却肯出手相救,这又是何等胸襟?”
只听阿遥幽幽叹道:“唉,那天若是大小姐也和我们一起躲在密室之中,便不会落到今天这步天地……,常言说能屈能伸是豪杰,暂避一时又算得了什么?平日人们看她温文尔雅,却又有谁知,其实她内心刚烈,不让须眉呢。”
窗外陡然间强光闪亮,耀得满室生银,紧跟着嘎啦啦一声炸雷,响彻天际。
常思豪二目发直,恍若未闻,脑中琢磨着阿遥的话,忖道:“对啊!对啊!前者我总疑吟儿是经了秦lang川的授意要我替秦府卖命,所以才对我亲近,现在想来,以她的性格,怎会做此逆心之事?女子外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们虽未成婚,可是有了肌肤之亲,未来名份已定,她心里总不能没我,否则那日她打我一个耳光逃去,又为何偷偷抽自己的手呢?她对我深情一片,我却总是往坏处想她,当真是小人之心!”
他蓦地明白秦自吟对自己的情意,远远在自己想像之外,不由大恸,忆起昔日锦帐温情以及临别赠刀情景,心中一阵酸楚欲泣、一阵暖意融融,吡吡啪啪的雨点零星打在窗棱,溅入颈中,他却直愣愣坐在那里丝毫未觉,动也不动。
阿遥抢身过来关窗劝道:“孙姑爷,这雨来得急,您别背窗坐了,免得受了风寒。”
常思豪面若残灰,摆了摆手,垂首淡淡地道:“阿遥,你去休息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阿遥不敢违命,将窗子掩好低头退出内室,却不肯走,静静候在外间,不错神地往这边瞧着。
常思豪怔痛半晌,悔恨交集,心中碎碎叨念:“事已至此,我当如何?我当如何?”
今日秦绝响的话令他感觉留下来殊无趣味,已有去心,另一方面,原以为秦自吟对自己是虚情假意,一走了之也不算对不起她,现如今面对真相,却变得难以决择。
他站起身来,在屋中往来踱步,凝眉思考:“吟儿惨遭凌辱,落到这步田地,我此时便走,岂非成了负心薄幸之人?不成,我绝不能弃她不顾。”转了几圈,忽地脚下一顿:“我若留下,难道……难道还要娶她?”聚豪阁人对她施暴情形在脑中一过,心里便又痛、又酸、又恨,堵闷得如同吃了百十个苍蝇一般。
这时传来楼梯声响,步音到门外停住,一个声音道:“常兄弟,睡下了么?”
常思豪急忙回应:“陈大哥,是你么?”说着话起身相迎,阿遥已上前打开了门。
雨声哗响,陈胜一手拿两柄竹伞,一柄撑开挡雨,另一柄提在手里,见开门的是阿遥,有些错愕,却没说话,一闪身进来,将撑开那柄伞合拢,与另一柄同竖在旁边,随手带上门,隔断了雨音。
常思豪见他神色有异,料是必有重大事情,正欲出言相询,未及张口,陈胜一抢先说道:“兄弟,你有没有感觉事情不大对头?”常思豪一愣,感觉这话问得十分突兀,一时难明所以,不知他指的是哪件事。
陈胜一侧头瞧了眼阿遥,略作沉吟,似又觉无妨,续道:“席间无趣,我便早早退了,回到屋中,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似的让人心里不安,后来忽然想到一节,这才惊觉内中有一大关窍,太过蹊跷,思来想去,纵然他们再如何厉害,也绝无这个可能……”
这番话仍不具体,常思豪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发问,陈胜一已伸手拦住了他:“你且莫急,听我慢慢说,你现在回忆一下,前者聚豪阁第一次来攻,临撤退时,还剩下多少人手?”
常思豪眨眨眼睛:“约莫百余人而已。”
陈胜一又问:“那么秦家呢?”
常思豪闻听此言,略一迟愣,忽地目中精光一闪,已明白他的意思。
陈胜一面色凝重:“战后府内人手虽然所剩不多,但林中破伏归来的还有四百多号,明诚君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组织到更多的人手进行反扑,如果他是带着原部杀回,那么虽然其手下战力较强,但以一敌五,想赢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就算在风云二帝那几名硬手强攻之下令咱们全面溃败,也不至于被杀得一个不剩,连个报信的人都留不下、逃不出。”
常思豪点头:“不错,便是他们能赢,也绝不可能形成围剿的局面,更不会像阿香说的那么快。”
陈胜一继续道:“还有一个疑点,聚豪阁第一次来攻,也曾杀至武库、花棚等处,见到环婢人等,只要没有抵抗,便不加害……”听到这,常思豪向阿遥瞧了一眼,阿遥也正望向自己,两人目光一碰,心里想的都是那日劫后初逢情景,当时阿香讲过有聚豪阁武士闯入花棚却未杀人之事,自己还曾感叹一回,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可是聚豪阁二次杀回,府内婢女奴工却全被灭口,一个不留,这等手笔,与前番大不相同,颇不像聚豪阁的作风。”
常思豪点头道:“在灵棚时我也说过,明诚君实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小人,只是没凭没据,无法服人,所以我也没有坚持。现在来看,这事颇有疑点,二次进秦府的,似应该是另一批人,可是这队人马又是谁呢?”
说着话时他瞧着陈胜一,想他跟随秦lang川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秦家与哪些势力结恨怀仇,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凶嫌的眉目,这才来找自己。
陈胜一摇头道:“我仔细分析过了,却实在想不出哪一帮派与秦家有这样的仇口。”
常思豪凝目沉吟,知道秦家久踞山西,经营有年,根基自是牢固得很,境内其它势力与之稍有嫌隙,只怕不等发展壮大,早被打压排挤,消散败亡了,所以山西境内的势力多半没有可能,若是放眼到整个江湖,大小势力多如牛毛,浩若星汉,秦lang川当年打天下伤人还能少了?有仇家逃得性命,在哪里组帮建派,图谋报仇,一隐几十年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如此又怎能查得过来?
他喃喃道:“吟儿侥幸得生,却已神智迷失,其它当时在场的人全部阵亡,甚至连外面商铺的人都被灭口,再没一个人证,尸体又都火化成灰,这样一来线索全断,只怕这事情是很难查清的了……”
“不。”
陈胜一略向前探了探身,声音低了下去:“还有一个人证。”




大剑 九章 夺势争权
常思豪闻言愕然,心想哪里来的人证?莫非说的是阿遥、阿香和春桃?不对,她们在整个过程中都躲在储药室中,外面的情况没有看到,如何指证?而且她们是三个人,陈大哥却说是有一个人证,莫非,还有侥幸逃过一劫的人?
陈胜一早读懂他的表情,惨淡地一笑:“我说的这个人证,却不是活人。”
阿遥大奇,喃喃自语道:“不是活人,难不成是死人?”
陈胜一缓缓道:“正是。”阿遥瞧着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玩笑的样子,心底不由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此时外面几道电光连闪,滚雷如炸,动魄惊心,将她吓得打了个寒噤。
雷音消隐,三人静默相对,耳鼓中的雨声却忽地清晰起来。
常思豪表情淡定:“你指的是秦逸。”
陈胜一点点头:“不错,只有大爷的尸体尚未下葬,如果查检一番,说不定能够发现些什么线索。”常思豪道:“好主意!咱们这便去找绝响,一起开棺验尸!”却见陈胜一面色沉凝,脚步不移,奇道:“怎么?”陈胜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纵是死后亦不可轻动,否则大大不敬,这事若是通知少主,只怕他不会同意。另外,今日在灵棚中他说的那些,你也都听见了,他认定了是聚豪阁所为,若行此举,查证符合咱们的推论还则罢了,若是查无实据,定又会被他当作是心中生畏,寻找借口逃避复仇之战。”
常思豪淡然一笑:“我以前认识的陈大哥,可不是这个样子畏首畏尾。”
陈胜一叹道:“唉,绝响如何看我,我并不放在心上,为了弄清真相,今次验尸之事我定是要做的,虽然纸包不住火,但结论未出之前,我还是不想给他先知道,常兄弟,我知你刀法高妙,想请你动手解剖,尽可能地少破坏尸身,也算对得起大爷了。”
常思豪心想自己在军中整日剥皮剔骨,对人体极为熟悉,解剖大概不成问题,但毕竟自己和陈胜一都是外姓之人,若不通知绝响擅动他大伯的尸身,总是有点说不过去。况且若是查证属实凶手另有它人,不让他知道也是不可能的。看来陈大哥也是不敢十分肯定,此举无非是想避免口舌之争和更多的麻烦。考虑现在绝响的态度,这么做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犹豫一下便点头道:“好,如此先不通知他就是,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陈胜一道:“众人仍在喝酒,现在外面雨大风急,灵棚内只有两个婢子,遣走即可,动手正是时候。”
常思豪侧头瞧着门边两柄竹伞,会心一笑。
花厅内素灯高挑,分外光明,秦绝响对门坐于主席之位,左手边是马明绍,右手边两个空位,谷尝新、莫如之、于志得、张成举这几人环坐于外,其余人物另开旁桌,众人籍酒畅怀,觥筹交错,兴高采烈,有一些性情粗豪的待酒红上脸,不免山呼海叫,放lang形骸。莫如之有意要制止,却被秦绝响拦下,吩咐大伙不须顾虑,大可一醉方休,如此一来厅中更是热闹。
秦绝响看在眼里,心中暗想这统领一帮一派,也未必有多难,无非是掌握众心令其各司其职,保证组织能够稳定正常地运转下去罢了。论头脑我又比谁差来?现在虽略嫌年幼,不易服众,但这些爷爷的老部下在秦家供职多年,感情上带着一股惯性,只需善加维护,便能为我用之,《管子》中说,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石,故能成其高;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一些看不惯的毛病,小小不言的,睁一眼闭一眼也便过去了。一念及此,又想到陈胜一,心里拧了个疙瘩:“本来之前也曾想在席上向他敬几杯酒,以缓和一下气氛,但是总觉不好张口,正犹豫之间,他却借故退席而出,就像是感应到了故意避开一样。这人虽然讨厌,但在秦家向主外事,日久年深,威信颇高,现在偏又和常大哥交好,想要动他可不容易,好在他手下大将文正因和严汝直已死,也算去了两条膀臂,这人贪图四姑的美貌,脑子也迷得傻了,将来逐步削限权柄,缓缓图之,倒也应该不是难事,只是我要对付别人,自己也要先树起左膀右臂才行。”想到这儿,他执壶欠身,来给马明绍斟酒。
马明绍急忙起身,躬腰扶杯,口中连道:“少主爷折煞属下了,明绍何以克当?”
秦绝响斟得杯满,微笑示意让他落座,说道:“马大哥不必客气,今次多亏有你,否则本舵只怕是要乱作一团,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离不开人,祁北山殪于藏僧之手,内务无人打理,你就留在太原帮我吧。”
他的话声音不大,但屋中哪个不是内力精深,耳聪目明?听他话中别音,竟有让马明绍代祁北山出任秦家大总管之意,相互间交换一下眼神,花厅内顿时静了下来。
山西一境财团众多,晋商之中,随便挑出一家都是富可敌国之辈。秦家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垄断了地方上几乎所有的经济命脉,其财富远非其它商户可比,秦家两大总管分别负责内外事务,大总管主内,把握组织中所有财富的调动和经济运作,而且对于各分舵的中层以上骨干头目可以直接任免、对于分舵舵主、副舵主有提名权,地位之高,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别桌上除了从大同回来的那几个高手,绝大部分都是马明绍从分舵带来办事的中层头领,一听舵主有越级升迁之望,自己鸟随鸾凤,亦必水涨船高,各自心下欢喜,全神贯注,仔细倾听。
马明绍道:“属下德行不具,才智平庸,自执掌长治分舵以来,素无建树,也无战功,这个舵主当得亦不称职怎配到本舵主持事务?还望少主爷另觅贤才负责管理才是。”
秦绝响摆了摆手:“马大哥,咱们自家兄弟,也就不必客套了。正所谓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本舵由遭逢大劫,一败涂地,到现如今一切井然,稳如泰山,皆赖你之力,若无才德,又岂能在这危急存亡之际拨乱反正,力挽狂澜?再者说,此等大功,可还小么?你原本就是分舵舵主,今次凭功晋级到本舵任事,也是应该。”
马明绍避席躬身道:“少主爷过誉。明绍自入秦家,不过七八年光景,蒙老太爷和大爷错爱,两位总管的提拔,短短几年间升至一舵之主,已然是破格恩宠,明绍自知平庸,不敢稍有忽失,战战兢兢事必亲为,这才堪堪维持,总算无甚过失,心里早想过只待主上觅得才俊便即让贤,何敢企望更多。本舵事务非同小可,依属下之见,晋城的齐梦桥齐舵主、运城的迟凤宽迟舵主以及大同的安子腾安舵主都是在秦家二十年以上的元老,论资力、才干、名望,方方面面来看,都非他人能及,从中选出一人主持本舵才可服众。”
马明绍的手下在侧听了心中焦躁,俱想大丈夫处世,富贵荣华当仁不让,舵主何必如此谦虚?莫非是怕那几个元老不服么?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安子腾也都年过五十,入土半截的人了,怕者何来?
谷尝新道:“少主,长治亦是咱们的大分舵之一,不能无人打理,依属下之见,现在重要的是各安其位,力求稳定,不宜进行人事调动,而且马舵主对本舵情况不熟,仓促安排恐不合适。”
话犹未了,邻桌一个声音道:“有理啊有理!这话说得太对了!要说对本舵情况的熟悉程度,那自是谁也高不过谷爷,谷爷一向跟随祁大总管,官私两面轻车熟路,处理事务得心应手,如今大总管不幸逝世,自是由谷爷继任最为恰当。”
这人说话的语气十分平和,就像发自真心,可是在场众人任谁听来,都感觉得到别有一层的意味,马明绍的手下们不由发出一阵冷哼和讥笑之声。
谷尝新霍然而起,转身在邻桌众人面上扫了一眼,大声道:“谷某刚才所言,绝没有贬低马舵主的意思!更不是想要争什么大总管的职位!”
哗啦一声椅响,邻桌五人同时站起,向他怒目而视,只有刚才说话那人未动,他背对着谷尝新稳稳坐着,呵呵笑了两声,开口道:“江某话中也没有别的意思,谷爷又何必如此激动,沉不住气呢?”
谷尝新冲着他的背影怒喝道:“少在这卖乖!你话里有话,绵里藏针显而易见,难道当别人都是傻的!”
“哈哈哈哈。”
那**笑起身,从容拉开椅子,转过脸来拱手一躬到地:“谷爷误会了,小的绝没别的意思。只是,原本小的可是真心支持谷爷继任,现在一看,却又改了想法,若是大总管一职,给这么一个冲动易怒的人来做,恐非秦家之福啊。”这人虽然施礼动作做得很大,让人看来却是刻意做作,毫无恭敬之意,说话时又不瞧着谷尝新,表情极是轻佻。
谷尝新气得火撞顶梁,忽听一声断喝,有人骂道:“江慕弦,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席间对谷爷如此无礼!还不跪下!”




大剑 十章 巧妙安排
“是!舵主!”
那江慕弦大声应和,衣也不撩,双膝一折,“啪”地一声,立时直挺挺摔跪于地,敛目垂头,背直如碑。
马明绍满面惭惶地向秦绝响和谷尝新各施一礼道:“明绍管教无方,下属出言无状,请少主爷责罚!谷兄见谅!”
江慕弦大声道:“长治分舵四档横把江慕弦恭请少主责罚!”话音未落,桌椅声响,旁边又齐刷刷跪倒十数人,都是马明绍的部下,顿时酒桌上零零落落,花厅中显得空了不少。
这样一来,倒把谷尝新弄得一呆,直愣愣僵在那里。
马明绍眉头一皱:“与你们何干?都起来!”那些人却跪倒不动,口中道:“我等愿与江横把同受少主责罚!”
此时风声骤紧,花厅南面一扇窗关得松些,“啪”地一声被吹开。
陡然间辉光耀眼,霹雳连声,雷爆九天。
在场所有的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跪伏于地者垂头背对强光,面部眼窝皆隐于黑影之中,幽暗一片。
秦绝响安坐椅上,面无表情。
刮开的窗子吱呀摇摆,窗棱外哗啦啦暴雨如泼,被灯光映照成无数闪白的亮线。
于志得平日管理酒楼,长于迎送,是个外场人,见此情景哈哈一笑,打破尴尬道:“误会,误会,哈哈,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咱们……”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见少主爷冷冷地向自己挥了挥手,急忙打住,垂首讪退。
酒水淙响,秦绝响不慌不忙地自斟一杯,仰头浅啜一口,轻轻放下,淡淡道:“马明绍!”
众人心中皆是一懔,自见面以来,他一向称马明绍为马大哥,十分亲热,如今忽然直呼其名,莫非风向要变?
莫如之向马明绍瞧了一眼,又看看跪倒诸人,暗忖他的手下团结得很,如此做法,自是想仗着人多,来个“法不责众”,多少带着些要将一军的味道,惹得少主不快,也有可能。谷尝新则心中略宽,暗思少主虽幼,但受老太爷督教多年,总不会是非不分,听他现在的语气,便有见责之意,只是此事与马明绍无关,待会儿若是少主说得重了,我自当把话拉回,不可伤了他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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