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琼花无恙

他似乎瘦得不成样子，眼窝深陷，颧骨突起，身子板好似被风一吹就能刮走。
虽然现在两人每天还是坐同一辆车上下学，但他们之间没有交流，苏无恙也眼不见为净，如果不是他来专门堵她，她根本不会正眼看他一次。
“为什么要填s大。”宋慕辰低哑的嗓音轻颤。
苏无恙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下楼梯。
宋慕辰的心一窒，猛地拉住她的衣袖：“s大离帝都很远。”
苏无恙厌恶地看着他拉住她衣服的手，狠狠地甩开，满眼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地转身欲走。
“我不知道是这个结果！”宋慕辰失控地喊出来，“虽然我的确偏激，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必须拒绝她。”
提到黎洛，苏无恙忍了许久的怨恨再也无法压制：“你不知道她心理有问题吗？一个女孩子因你而死你不会心痛吗？你这个不知感情是什么的……怪物。”
宋慕辰颤抖着嘴唇，脑中一片空白。
怪物？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到骨骼每一刻都在疼，喜欢到心脏每秒都在嫉妒那个可以正大光明拥抱亲吻她的少年。她说他是怪物。
“她对你那么重要么？”
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存在？江子陵也好，黎洛也好，个个都让你上了心。
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令你深恶痛绝的怪物。
宋慕辰抬起猩红的眸子，执拗脆弱地问道：“怎样才能原谅我。”
苏无恙看着这个假惺惺的怪物。大概是因为黎洛的死让他承受了不少学校同学的非议，现在居然饥不择食地求她原谅了。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网页上的那句话：
【最好让他试试当小三，感受被别人玩弄感情的滋味怎么样】
“要我原谅你……那你给我当小情人，任我玩弄，算是给在天堂的黎洛赔罪，怎么样？”苏无恙恶劣地笑着，只想着什么话能恶心他就说什么。黎洛去世那天晚上救护车的嘶鸣在她脑海里回荡，巨大的悲痛将她席卷，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刚刚口不择言地说了什么。
“好。”
上课铃在安静的楼道里响起，两人就这么僵立在楼梯口良久未动。
苏无恙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宋慕辰渐渐从绝望到疯狂的状态恢复过来，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开始露出怀疑地沉思的表情，他开始慌乱。
他多么想告诉她，他从见她一面起就疯狂喜欢她，喜欢到想把她占为己有，想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他。
但是不可以。她那么厌恶自己，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只会雪上加霜，那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刚刚在做什么？！这样下去会露馅的。
但直接否认吗？
管家的话好似就在耳边：“少爷，是你的就要去争，即使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最终在少女的表情即将出现裂纹之前快速作出了答案：“我甘愿任你玩弄，你帮我正名，告诉同学黎洛的死跟我没关系。”
苏无恙恢复到嘲讽冰冷的表情：“宋少爷打得好算盘。”
她转身就走，只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
黎洛的葬礼那天，宋家的人只来了苏无恙一个。
虽然黎洛去世的直接原因是校园暴力加上她本身的心理问题，但或多或少起因还是宋慕辰，这件事让两家都比较尴尬。
苏无恙看着墓碑上黎洛安静的微笑，泪水模糊了眼帘。
从今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腼腆地叫自己一声“苏苏”了。她说那是她一个人专属的昵称。
苏无恙和江子陵站在远远的角落。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什么话。
苏无恙的眉头渐渐皱紧，默默思考着什么。良久出声：“江子陵，你说让宋慕辰喜欢上我，可能性有多大。”
江子陵身体猛地一颤，手掌握紧，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宋慕辰喜欢她的可能性？她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喜欢了她很久很久。
苏无恙空洞地看着黎洛的遗照，轻轻地叹道：“我还是没法放下。思来想去，如果想通过以牙还牙的方式，报复宋慕辰的方法也只剩下这个了。”
他很快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他也知道，这个方法必定会成功。
因为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爱惨了她，如果给他希望再狠狠把他摔下来，那一定生不如死。
但是……我呢？
江子陵回头看着这个名义上与他是情侣的少女，她眼里的空洞和淡漠，仿佛超脱世外，无欲无求。
不管那个梦多么荒诞，他都相信，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她也从来都不属于他。不会属于任何人。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关系。
“我……支持你。”江子陵艰涩地说出这句话。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多么不甘，但内心同样也有隐秘的快意，为着宋慕辰即将接受的惩罚。
苏无恙抬眸：“我们分手吧。黎洛已经不在了，没有必要再演给谁看。而且如果不分手，我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对你不公平。”
江子陵的拳头猛地握紧，唇边温润的笑意僵住，脑中一片轰鸣，身体摇摇欲坠。
对她来说，这几个月仅仅是演戏，不管是为了证明给宋慕辰看，还是给黎洛圆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对他来说，却是遇见她以来最美好的几个月。
“我……其实……”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深吸一口气，微微颤着道：“黎洛的死我也很愤怒。所以我们不要分手，让我帮你。”可以吗？
祈求的话语就要破口而出，但被他生生忍住。他知道她喜欢他永远温淡如水的样子，绝对不能在她面前失态。
苏无恙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帮我？”
阴冷的天气，潮湿的草地。江子陵心慌地看着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维持这濒临破碎的一丝希望。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先听我的，不分手，好不好？”好像忍不住了，好想不管不顾地求她。
苏无恙皱皱眉，其实脚踏两只船这种事情超出了她的道德底线，即使两边都是演戏似乎也不能忍受。
但是一直以来无条件地信任江子陵的潜意识还是驱使她点了点头。
当事人都不介意的话，那倒也无所谓了。
……
【那天你提出的交易我同意了】
宋慕辰盯着微信页面上苏无恙发来的信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欣喜。
即使是见不得光的身份，他还是离她近了一步不是吗？
“小三”这个词于他们富家子弟并不陌生。好在父母恩爱，他一直没有被任何婚姻的第三者破坏家庭，但没想到，自己却成为了这样的人。
或许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像后宫的嫔妃一样等着皇帝的临幸，但他甘之如饴。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古代的女子毫无怨言地可以共事一夫。因为深爱，所以即使只能分得一杯羹，也不愿放弃。
但他和那些封建礼教束缚下的女子不一样，他会努力去争，他会让恙恙只属于他一个人。
心跳不断的加速，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他几乎能想象出他与恙恙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恙恙终有一日会原谅他，他们会早早订婚，然后在父母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
宋慕辰集训的日子马上要到了。
鉴于他顶着“小三”这个身份，两个人平时也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改变，她似乎还是不冷不热的状态，但向他投来目光时总是带着片刻的沉思。
宋慕辰有些忐忑。她是不是反悔了？而且本来说好要玩弄他，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举动。
还是失败了吗……
夜凉如水。他坐在卧室的窗台前，看着面前的小雏菊，垂下眸子暗暗红了眼眶。右手又不自觉地抚上左臂，轻轻揉着衣袖下已经全部愈合的伤疤。
“叩叩叩”
“请进。”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头。进他房间的只可能是管家。
身后响起转门的声音和少女的轻咳。
宋慕辰浑身僵住，飞快起身回头，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却不敢上前，只隔了几步站着，低头紧紧盯着她。
“呐，送你这个，聊表心意。”少女笑着把一个儿童手表举到面前。这个手表是她某次逛夜市买东西时附赠的，放在她那里也没有什么用，正好用来对他假装表达善意。
宋慕辰看着这个手表，拼命忍住涌上来的泪意，轻声道：“不是应该羞辱我吗？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苏无恙一瞬尴尬。因为我改了主意要勾引你再甩了你。
“咳，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羞辱。但你放心，我们的交易还算数。”苏无恙看他低头看着手表良久不动，心想果然准备的仓促了，但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劲给他准备劳什子礼物：“不喜欢就算啦。”
可只见宋慕辰如大梦初醒般飞速抢过那个手表，认真仔细戴在手腕上，低头哑着声音道：“喜欢。”
两个人一时无话。
苏无恙有些头疼地想着，应该怎么勾引一个男生？她从来没学过啊！
于是她尝试着走上前去，尽量减少接触面积地抱了一下他：“祝你集训顺利。”然后浑身恶寒地转身走出了他的卧室。
少年站在房间中央足足十分钟没有动。
良久之后他轻颤着抱紧自己的身体，护住手腕上刚刚得到的那个比较滑稽的儿童手表缓缓蹲在地上。
再过了一会他如梦初醒，迅速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衬衫脱掉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将那件沾染了她的气息的衬衫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沉入梦乡的少年过分致的五官都带上了喜色。





但琼花无恙 能陪我说会话吗
脚踏两条船真的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尤其是招惹了一个粘人小三的时候。
苏无恙看着不停闪动的微信界面，烦躁地把手机弄到静音状态。
在集训营的宋慕辰严格按照她的作息，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十点，每隔两个小时就发来一条信息，有时候是监督她吃早餐，有时候问她在做什么，甚至有时候把他在集训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给她听。
不过最频繁的还是他旁敲侧击地问她在做什么。非常像一个出差在外的正牌男友在查岗女友。明明他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好吗！
苏无恙很想告诉他不用这么卖力地演绎他的身份，但是鉴于他们表面和平的关系，她忍了。
于是在她无数次不回他消息之后，宋慕辰从微信转战到了电话。
“恙恙，你在练琴吗。”
“嗯。”从鼻腔憋出来的一个音。
“怎么不回我信息……”
“在练琴。”苏无恙很想就直接挂掉。
此刻集训营内，站在教室外面的宋慕辰牙齿咬着下唇，手掌紧张地握紧手机。他知道她练琴每隔一个小时都会休息的，而且从早晨到现在下午四点她都没回。
所以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到下午上课一直在不停地瞄向手机，看看她有没有回复。
实在忍不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教室跑出来忐忑地给她打了这通电话，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心终于沉下来了。还好，她不是不理他了。
“恙恙，能陪我说会话吗。”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真的好想她。
苏无恙分着神，手机界面刷着微博，也没听他刚刚说什么：“嗯。”
又是一阵沉默。
宋慕辰垂下眸子，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的指甲渐渐泛白：“你好好练琴吧，不打扰你了。”
苏无恙没理他，继续浏览着手机屏幕上最近要上映的电影信息。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发觉好像没听到他挂断的那声提示音，回到通话界面，发现还是正在通话中，皱了皱眉按了挂断。
宋慕辰呆呆地看着终于结束的通话界面，机械地按灭了手机屏幕，回到教室以后还是听不进去课，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刚刚好不容易听到的她简短的一句话。
隐秘的欣喜充斥着身体。
但又想到最后她稍显冷淡的态度，渐渐失落地趴在课桌上。
……
苏无恙和江子陵被几个小班的同学约去看新上映的电影，美其名曰高三之前最后的狂欢。但其实就是为了出去玩找个借口。
自从黎洛死后，他们就一直很压抑，这次也是为了稍微放松一下心情所以才勉强答应了一起出去玩的。
早晨起床的时候才发现昨晚忘了充电，苏无恙想着反正看电影也不需要玩什么手机，所以就懒得带充电宝出门了。
宋慕辰还是雷打不动地早晨发了一条问候的信息，苏无恙看了一眼就退出微信界面。
几个少男少女到了电影院之后买了票，还有几十分钟开场，所以大家去了同层的奶茶店坐了一下。
看着电影票上《伤心童话》四个字，不由得想起黎洛放假前还在说这档电影，要约着一起来看。
苏无恙把买到的喜茶和那张电影票放在一起拍了张照发朋友圈，配上文字【和你一起看】。虽然知道黎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还可以用这个假装慰藉一下。
发出去之后才后知后觉，刚刚好像忘了设置仅自己可见，刚要重新编辑，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苏无恙撇撇嘴，算了，偶尔矫情一下也没事。
这个时候电影也开场了，不需要玩手机了，苏无恙把手机放进背包，跟江子陵他们一起进影院。
电影是一个关于救赎的主题。看着影片最后女主角还是倒在了男主角面前，苏无恙仿佛看到了那个江家黑暗的晚上。
她将黎洛从自闭症的阴影中硬拽出来，所以黎洛才会有了勇气去跟宋慕辰告白，从而引发后面的悲剧。虽然是好心，但也加速了这个女孩子的死亡，可真是讽刺呢。
虽然在她生前没有真正地救赎成功，那么在她死后一定要为她做一件事。
……
讲台上的生物学教授唾沫横飞，讲台下的学生们昏昏欲睡。
宋慕辰听一会就看一眼手机，虽然知道那个微信页面也看不到什么变化，但就是忍不住地想看。虽然她已经基本不回他信息了，但每天还是能挑一条回复的，就好像是在翻牌子一样。
宋慕辰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手一抖点到了她的头像，看到她似乎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电影票和喜茶。
宋慕辰有些欣喜，虽然见不到她，但能知道她在做什么也能疏解一下思念。
再点进去看详细，只见她配的文字是【和你一起看】，而下面有一个同班同学回复：【我看到江大帅哥的背影了！这年头还让不让狗活了！】
手掌猛然紧，手机的轮廓咯到生疼，也抵不过心脏处针扎似的疼痛。
将那个图片放大，果然看见后景有那个温润如玉的背影，替她拿着背包。而前景的电影票和奶茶，再加上那句配文——他们在约会，似乎再明显不过了。
将手机放下，垂着头再无心思听课，大热的夏天手脚一阵冰凉。
他有什么资格嫉妒呢？他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中间休息时间到了，他抓起手机把电话打过去，毫不意外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趴倒在课桌上，他埋着头，身体轻轻颤抖，手臂上的衣料缓缓洇湿。
夜晚集训营的学生们都回到了宿舍。
舍友看着在阳台上那个背影疑惑地问出声：“你今天怎么了？”
宋慕辰纹丝不动地看着手机。
舍友走过去看，只见他盯着微信界面一动不动，仿佛在执意等着什么。“你最近都不太对劲，谈恋爱了？等你女朋友回复？”
宋慕辰终于有一些反应了，睫毛翕动，嘴唇扯着苦笑一声：“我妹妹。”他连一个男朋友都不算。
舍友摇摇头，原来是个妹控。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被谁甩了呢。
忽然那个像雕塑一样的人哑着嗓子问：“现在的情侣约会都做什么？”
舍友光着膀子准备洗漱用品，不经意地答：“还能干什么，吃饭看电影开房呗，”说着进了浴室，“原来是你妹妹谈恋爱了啊，年轻人，想开点，哪家闺女都有出嫁的时候。”
宋慕辰听到“开房”二字，眸子中跳跃着阴鸷，盯着那个微信头像似乎要盯出洞来。然而盯着盯着，眸子中的怒意又渐渐陨落，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屏幕上被砸了一滴晶莹。
恙恙不会的，她是个乖乖女。
可是看着手机右上角的【22：37】，而她今天不同于往常的一条信息都没回，他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掌揪住。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丝侥幸和期冀渐渐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蚕食他的铺天盖地地冰凉绝望。
“我关灯了哈，你别熬夜。”舍友爬上床，对着阳台上的那樽雕像说了最后一句话。
……
凌晨六点。
苏无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昨晚跟他们唱完k回到家九点多，她累到给手机充上电，洗漱完倒头就睡，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所以睡得沉，早晨醒的也早。
把手机开机，然后就看到自己手机疯狂地弹出几十条未接来电信息。
看着那个名字她就火大，真的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闲，有点不想陪他演下去的冲动，但又想到自己的“怀柔政策”，便犹豫了。
看着最后一条未接来电的时间是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想着既然他睡得这么晚，那现在这个点肯定也没起，所以就顺手回了他一句微信【昨天手机没电了】，扔下手机进了浴室。
而被扔到床上的手机的微信界面上，是宋慕辰无间隙的回复【知道了。记得吃早饭。】
……
集训营的早哨是六点半的。
舍友嘟嘟囔囔的起床，穿好衣服就看见阳台上那个清瘦的身影回到房间内，苍白如雪的脸色，垂下的眸子中遍布着吓人的红血丝，经过他床前的时候满身都是夜晚的凉气，冻得他一个激灵。
“你……”他震惊地看着宋慕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帮我请个假谢谢。”
舍友看着那个瘦骨嶙峋的背影静静地躺下，右手习惯性地握住左手腕上那格格不入的儿童手表，一动不动了。
他刚刚好像看到这个高岭之花脸上的……泪痕？
摇摇头，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但琼花无恙 翻了他的牌子
高考倒计时279天。
看着黑板右上角的那一行数字，很多同学今天开学踏入教室的时候都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天开始就真正是拼命冲刺的阶段了。
也能看得出来，今天的教室格外安静，班主任走进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抬头，都在低头看着一轮复习的资料。
“咳咳，从今天开始的这一年，就是你们自出生到现在这十八年来最重要的日子，”班主任锐利的眼神扫视讲台下，“你们是实验高中最优秀的班级，也是被老师和其它班同学寄予厚望的学生，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苏无恙心不在焉地看着讲义。宋慕辰的奥赛培训也进入冲刺阶段，所以前天才回家，两人这两天也没说上什么话，感觉应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同时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通知告诉大家，因为咱们班的同学自觉性都非常强，所以校领导特许咱们晚自习施行申请制走读，如果觉得能够自觉在家上晚自习的同学就在我发下去的这张表上打勾。”
苏无恙开始微微发呆，直到那张表从前排传到这里的时候，她看着表上的名单，先给自己打了一个勾，然后犹豫了一下也给宋慕辰打了勾。
江子陵看着她的笔尖在两个名字的后面分别划了一笔，暗暗垂眸看着桌子上的卷子，呼吸却稍稍急促了起来。
传到后排时温宇先接过那张表，惊讶着小声说：“表哥，谁给你打了勾？”
宋慕辰原本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排那个少女的背影，听闻这句话后一顿，把那张表格拿过来，看着自己名字后面的那个勾，再看着“苏无恙”后面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勾。
惊讶又欣喜地心跳加快，但也不敢确定。
毕竟上次就误会了不是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关乎她的事情上他总是患得患失。
……
下午第四节课上完之后，申请走读的同学就可以离校了。
深绿色的梧桐树叶，宛若大伞一样的树干将昏黄的夕阳挡在外面，给三个穿着实验高中校服的少男少女遮荫。
江子陵紧紧地牵住苏无恙的手走在前面，任凭她怎么偷偷使力都不放开。
苏无恙有些奇怪地看着旁边的江子陵，觉得他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跟平时温淡的态度大相径庭。
宋慕辰缓缓地走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看着前面两个人重叠的影子，一路沉默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指甲死死嵌进掌心的肉里。
或许是已经痛习惯了，现在已经能自如地去想一些别的事情来缓解疼痛：比如，前面那个少年还不知道，现在的他在暗地里也能拥有她的一部分注意力。对于旁边这个两人都爱惨了的少女，他们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每每想到这里，宋慕辰的心底就会涌出一丝带着酸意的畅快。
就算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至少也是她的附属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