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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室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条弥
所以他一定图谋更多。
“你不会真想试吧?”
“我挺好奇的,他没有恶意。”
千惠停了片刻,忧虑地开口,陈希都能想象出她眉头紧皱的模样,“小希,你真的还好吗?你好像不太对劲,我很担心你。”
鼻子猛地酸涩起来,眼泪却没有如预期那样流下来。
陈希觉自己好像脱离了躯体,某种冷硬的意志把持着喉咙,沉稳地回答:“我没事,就是有点好奇。也就是调剂一下,我还要写论文呢。我会做好防护,也会定时给爸妈报平安。你放心啦。”
千惠又问了几句,她一一答了,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这是对的吗?她向空气提问。空气回以静谧。
第一次尝试安排在一周之后。
林月准时敲响了陈希的门,示意她跟自己来。
对面的房间和上一次见时又不一样了,靠墙的地方多了一张长沙发,包着灰色的防尘布套。林月示意,“你想在沙发上,还是床上。”
陈希觉得耳朵有点烧。
“不用担心,都是防水布。”他解释说。
“沙发上吧。”陈希干巴巴地说。她现在对床有点阴影。
“好。”林月干脆地朝沙发走去,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动作自然得仿佛鸭子成。走到沙发前时,已经全身赤裸。
他自然地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好像双腿间直直站着的东西和他无关。
这是陈希第一次见到实物。虽说上次没少摸它,毕竟没有真正见面。
对待实验对象,要报以尊敬的态度。陈希朝它点头,“你好。”
林月以为她在对自己说话,不由笑了起来,“你好。”
方案上没有写她该怎么做,林月说她随意就好,他会随时反馈。
陈希再次握住那根滚烫的阴茎,这好像是他身上的开关,林月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虽然只是第二次,却已经开始有点熟悉。陈希仿照着上次的做法,林月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死死盯着陈希的脸,咬着嘴唇,不一会儿就射了出来。
陈希想去洗手,林月按住她,牵着她的手,把液擦在饱满的胸肌上。
“还不够。”他低声说,“还要几次。”把她的手又放到身下。
阴茎射过一次,微软地垂着。
陈希右手抓着它,手心一片黏腻。林月的手覆在她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手指。她一时有些尴尬,便假装不在意地问:“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朋友突然就走了?”
矫正中的谈话必须坦诚,那她就要抓紧机会问到想要的答案。
林月眉眼舒展,好像丝毫没有觉得冒犯,“做到一半,我叫了别人的名字。”
……好狗血。
陈希想了想,又问:“你怎么发现自己有性瘾?”
林月懒洋洋地玩着她的手,“就像发现咖啡成瘾一样。某一天醒来,突然想不起上一次早餐没有喝咖啡是多久前,而且不喝就会难受,无法继续一天的行程。那时候就知道自己上瘾了。”
陈希谨慎地指出:“这是比喻。”
“是的,我更正。”林月抿唇一笑,“几年前,我有段时间过得比较混乱,每天都要彻底发泄才能入睡,有时候白天也必须发泄才能继续行动。我挑人的标准首先是健康卫生,没在意其他,不小心睡了不该睡的,被打进了医院。住院的时候我有大把时间睡觉,也有力想,就觉得再不控制事情只会更糟糕。成瘾本身不是问题,附带影响才是问题。有的人为了摆脱一种成瘾,会选另一种成瘾做替代,比如暴食、酒、毒品之类。我的情况还不算太差。”
“那时你多大?”
“应该是大一,刚刚成年。”林月低低地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不懂事,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等着我。”
也许是他的表情有种即将破碎的脆弱感,陈希不忍心看下去,便拍着他的肩膀鼓励:“没关系,以后我们共同进步。”
林月没说话,脸却慢慢红了,薄薄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眼角,连带着胸口都红了一片。
陈希惊奇地看着他,没注意下面的阴茎渐渐充血,顶开她虚圈的手。
他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微红的眼睛,浅淡的眉毛,额前的碎发,有那么片刻,她好像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脸颊。直到肩上传来沉重的温度,她被压得向后倒去,靠住沙发的扶手。
她分神去想:扶手还挺软的。
林月半靠在她怀里,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嘟囔着:“给我吧。”
又是这种突然的请求。
她又闻到了那种牛奶混着巧克力的甜蜜气味,不知道是从这个男人身上,还是从自己的呼吸里弥漫出来。
林月握着她的手,裹着自己的阴茎上下滑动,裹住皮肤、血液,汹涌的心跳和勃发的爱欲。
他悄悄伸手揽住她,好让自己可以离她更近一点。衣服挡住了她的温度,他只能把额头贴上她颈侧的皮肤。
他难耐地喘息,这样还不够。心底的潮骚没有丝毫平息,还想要更多。
想要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呼吸,她说出的每一个音节。
想脱掉她的衣服,想把她抱在怀里,舔遍她的身体。
想捅进她双腿间的小缝,想喝她流出的爱液,想吸吮她的乳头,想听她因为快感呻吟,想用液灌满她的下体。
想拥有她。
他忍不住舔上眼前的皮肤。
陈希有些微愣神。以前家里养的金毛,也喜欢这样趴在她怀里,一边摇尾巴,一边要她从头撸到脚,撸开心了还疯狂舔她的耳朵和脖子。
抚摸可以让狗放松,对人也一样有效。她便一遍遍地抚摸他裸露的脊背,从肩膀一路撸到腰间。
要不是还被抓住手冲,她觉得自己就像在撸一条皮肤极好的无毛狗。
狗狗趴在她怀里,全心全意地爱她、信赖她,要抚摸,要抱抱,热情得不得了。
她暗自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养只狗。婚可以不着急结,狗一定要有。朋友、恋人乃至家人都可能背叛,她的狗不会。
狗狗会永远站在她这边。
林月突然停下动作,“我能抱你吗?”
陈希神游着答应,如果真的是狗狗,早就不管不顾扑过来了。
林月环抱着她,把身体完全交给她掌控,随着她的动作断断续续地呻吟。
射时他箍住她的腰,绷得手臂肌肉鼓胀,直到射完才放松下来,沉沉地压在她身上。
不用看也知道,手上全是液。
陈希一边走神,一边抚弄他的头发,心里生出古怪的安宁。
就像狗狗一样。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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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的脸靠得极近。有那么一瞬间,陈希觉得他的睫毛会刮到自己的眼睛。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把呼吸得极轻,看得陈希心生古怪,觉得他似乎是在分析自己的脸部构造,或者是狗狗在确认她的味道——不不,她挥开脑内的联想,这种比喻不能多用,多用容易滑进bdsm领域。
“你在看什么?”她压低了声音问。
“在看你。”他用气音回答。
陈希一时摸不着头脑:看我?当然是在看我,不然你眼里映着的那颗大头是什么?你倒是说说看的是什么呀。
林月看她本就圆润的杏眼瞪得更圆了,浅色的虹膜围着小小的幽深的洞口,视线飘移不定。每当看向他时,那片洞口就映出他扭曲变形的脸。他着迷地看着那处黑色,觉得自己要被被吸到里面去了——冷不防脸上一凉,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压在陈希身上,而她也后仰到了极限。都挤出双下巴了。
“不好意思。”他连忙退回原位,脸颊上挂着几丝浊白,正是陈希刚才拍上去的。
这不能怨她,左手被卡在他身后绕不回来,能动的只有右手,还沾着新鲜热乎的原浆。
陈希默默地看着他,脑中“淫娃荡妇”四个大字闪闪发亮。
这位室友的气质太特别了,穿上衣服是疏离得体的社会人士,脱下衣服全身写着欲求不满。尤其是射了两轮之后,双颊艳红,一身细汗,脸上胸前还沾着亮晶晶的体液,简直就是高h bl漫画里刚被强迫颜射的……冷漠受?强硬受?
虽然早已确认,她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个样子的人真的是校医?在她念高中的时候,要是有这样的校医,早就在无数女生的小本本里和各色男人喜结连理。
快被作业和考试逼疯的高中女生,永远不要小看她们的创造力。
“……你要不要擦擦脸?”陈希好心问。
林月又凑过来,看了她一会儿,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今天要换衣服吗?”
“当然。”陈希莫名其妙。
林月温柔一笑,“那就没问题了。”说着再次把她压倒、抱住,把脸颊蹭在她肩上,“反正都要洗的。”
呵呵,是吗?
那就?反正?
这是对待实验伙伴的态度?
陈希抬起他的下巴,在林月微讶的表情里,冷笑着亲了上去。
对方的嘴唇凉凉的,有股清爽的薄荷味。她想起在外面卫生间里的全套口腔清洁用具,顿时大为放心,伸出舌头轻触他的牙齿。
林月犹在震惊之中。上一秒还在因为进阶到拥抱而窃喜,下一秒就成了被强吻的对象。嘴上温热的触感仿佛来自梦境,向来运作密的大脑一片空白,因为突如其来的高阶运算陷入即将宕机的危险境地。
陈希觉得情况不大对劲。室友不仅没有如预想般性致高涨,反而像遭到铁锤重击,一脸痴呆。身下的阴茎也缩成一团,彻底软了下去。
“喂,你还好吧?”她不由得有些惊慌,伸手去试他的呼吸。虽然体检报告显示他一切健康,但马上风这种事有时候就是纯粹的意外啊!
“你跟谁学的接吻?”林月突然抓住她的手指。
陈希松了一口气,“跟前男友。”
“真的?”
“不然呢?”在讨论方案的时候她就交代过,她的性经验来源单一,可能会对矫正造成影响。
“技术真差。”他抱怨着,一边托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拉向自己,含住那曾经只敢希冀的嘴唇。
她的眼里满满的,全是他的倒影。
“也没有吧。”陈希含糊地抗议,瞪着贴得极近的那双黑色眼睛。
林月赌气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又心疼地轻舔,“他没教你要闭眼吗?”
“我不要。什么都看不见太奇怪了。”
林月想笑。还是和以前一样,防备心和好奇心冲撞不休。太好了,幸好是这样。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要试一试?”他低声诱哄。他如此熟悉她审视的神情,并不会因此退却半分,“就一次。”他试探着用手覆上那双顽强的眼睛,陈希并没有抗拒。他放下心来,手心传来睫毛轻扫的微痒,嫣红的嘴唇看起来可口如樱桃。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淡了笑意,一心一意地亲吻她,轻轻地撕扯她,勾引她的舌尖,侵犯她的口腔,神情甚至有些凶狠。
陈希眨了眨眼,眼前是一片温热的黑红。视觉被剥夺之后,感觉似乎更敏锐了。酥酥麻麻的快感从唇舌相接的地方传来,大脑到刺激疯狂分泌多巴胺,让她有些发飘。她感觉到林月的动作渐渐加重,抱着她的手也越发紧。不出意料,大腿顶上了一根硬邦邦的东西。
这才是她的目的,虽然方式略有偏差,但总算是达到了。
她努力从林月身下伸出手,握住那根蠢蠢欲动的肉棍。林月动作一顿,似是发出一声轻笑,顺着她的意思调整了姿势,一边不忘继续蹂躏她的嘴唇。
这就是久经花丛积累的经验!姿势调整如行云流水,调整结果双方都十分满意。陈希心下赞叹,手上动作不停,跟着他的节奏一撸到底。
射的时候,林月狠狠地咬着她的嘴唇,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皱着眉头没有动,直到他冷静下来,移开覆在她眼前的手。
林月双眼通红,她差点以为他趁机哭了一场。
“怎么样?”她问。
“可以了。”他犹带喘息,看到她红肿的嘴唇,心中欲念又起,“能再亲一下吗?”
陈希摸着刺痛的嘴唇龇牙咧嘴,“可以了,好歹也让我休息一下。”
林月面带遗憾,死死盯着她,“辛苦你了。”
“好说。”陈希愉快地起身,贴心地帮他捡起地方的衣服,顺便把满手的液擦在地毯上。
呵呵,地毯可不能用洗衣机洗。
洗完澡之后,陈希照旧在阳台吹风。
热带城市的夏季极长,可以从三月一直蔓延到十一月。只是越来越凉的夜风,还是标示出夏季的消逝。
冰箱里满满一层室友新买的盒装牛奶,她不客气地拿了一瓶,叼着吸管假装抽烟。
今天的抽烟姿势比较像黑白电影里的壮汉侦探,沉默内敛,心有情伤,打架好手,枪械通,会说诸如“法律至高无上,但如果仁慈高于法律呢”这种莫名其妙又深沉的台词。这是她小时候希望成为的形象之一。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孤胆英雄,用半非法的手段济世救人。
现实却是她蒙着头,被半推着向前冲。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像乌龟缩在壳里,战战兢兢,再不能前进。
帮室友戒断,算不算是迈出了一小步?
“看风景?”室友隔着栅栏打招呼。
陈希手一抖,差点把牛奶扔出去。
林月脖子以下被成蓬的牵牛挡住,露出的部分像是塑料模特的头。
“你这样很惊悚好吗?”她无奈道。
林月不明所以,也不打算追问,转身靠在栏杆上。夜风吹过,像是有人在轻抚他的头发,又像谁的呼吸拂过肩头。
他学着她的样子注视这个城市的夜景。车流盘旋,宛如流淌的猩红铁水,融进辉煌的霓虹里,连夜空也染成红色。驳杂的光线从每一座高楼射出,在天地间折返无数次,把所有线条都划得模糊不清。这幅广阔的风景画,观者第一眼都会为它的庞大艳丽震惊,但很快就能识别出其中的重复和虚张声势。
她喜欢这种画面?
“你在看什么?”林月问。
“看云。”陈希随口回答。
今天是阴天,厚重的云层完全挡住了夜空。暗红的背景上,有夜行航班的航行灯闪烁。
林月虚心求教,“怎么看?”
陈希漫不经心,“你看现在的云,像不像生活的压力。”
“……像。”
他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隔着郁郁葱葱的牵牛藤蔓,熟稔如同多年老友。有过亲密的身体接触,好像心灵也跟着亲近起来。他们随意地交谈,不必在意用词是否准妥当。
陈希觉得很久没有这样毫无负担地说话了,脱下名为“确”的镣铐,也不必在意对方泄露真心的表情。脑海里的词语是迷宫中的游鱼,偶尔在岔路口相会,就结伴前行,于是大小各异的鱼群悠然而出。
这样的胡说八道近乎酒后呓语。好在林月没有丝毫怨言,任她一吐胸中闷气。陈希胡扯一通后大为舒爽,由衷感叹:“林月同志,我们的情谊真是堪比钢铁。”我帮你打飞机,你听我瞎逼逼。多么脱俗的品味,多么纯粹的礼尚往来。
“……”
林月也是感触良多,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深入地体会什么叫“脑中一空”。
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长出了他不熟悉的特质。但是没关系,她的内核坚硬如初。而且他好像越来越能抓到她的思路了。
他们各自道了晚安,回到房间钻进被窝,在进入黑甜乡之前回想今天的一切,感到久违的平和。




最佳室友 白乌鸦
“林月,林月,你快起来。”
他听见堂兄的声音。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草席上,全身汗津津的。下午的太阳从纱窗透进来。
他呆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老家的故居。小学最后一个暑假,父母要出一个半月的差,就把他托给爷爷奶奶照顾。
“我们去山上玩。”堂兄隔着门兴奋地说,“春民哥说在山上看到野猪,我们也去找!”
他立刻跳起来,穿着背心拖鞋就往外跑。
堂兄比他大两岁,是个皮肤黝黑、力格外旺盛的人。每天上蹿下跳,和小镇的孩子混得很熟,有什么新消息他第一个知道。
如果说林月是因为父母无暇照顾,暂时借住;堂兄待在这里,更像是伯父伯母受不了这只皮猴拆家,只能扔到老家来,好给自己留两个月清净——他爸妈走时还频频回首,伯父伯母简直是溜之大吉。
老家所在的小镇依山而建,故居就在紧靠山脚的小镇边缘。周围都是砖木结构的老房子,有青色的飞檐和不小的庭院,院外是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车开不进来,正适合小孩子撒野。爷爷奶奶都已经退休,也有时间照顾孩子。
出门前,他还记得折去厨房拿了水壶,灌满水背在身上。上次在山里喝了生水,拉了两天肚子,被爷爷禁足一个星期,他才不要再来一次。
时间不算晚,上山转一圈,回来正好吃晚饭。
里屋传来电视的声音。爷爷总在那里看电视。他想起来要和爷爷说一下,朝里屋喊了一句,就跟着堂兄跑出了院门。
还是上班的时间,老人也都在家里休息,路上没什么人。青石板烫得厉害。
对面的小卖部开着,瘸了一条腿的店主阿叔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出去玩啊?”
他点了点头。堂兄则高兴地回应,“是啊,我们上山找野猪。”
“现在还有野猪?找不到的。”阿叔摇头,“几十年前还有得抓,后来都跑到更远的山里去了,这边早没了。”
“春民哥早上都看见了!”
阿叔哈哈一笑,“春民那小子逗你玩呢,你听他乱讲。”
“你才乱讲!看我抓只小猪回来给你看。”堂兄不服气地一甩手里拿着当拐杖的竹竿,转身就往山上去。
他紧紧跟上。阿叔在后面喊:“不要走太远,早点回来啊。”
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山上,经过山坡上最后一户人家,就换成了石板路。
他跟着堂兄一直向上走,脚下的台阶从整齐的石板,渐渐换成了大块石头。
周围的植被越发驳杂无序,显出未经人工修饰的野态。远避人迹的鸟兽,也开始不吝于展露身形。路边不时出现巨大无比的蜘蛛网,架设在两棵树之间。足有他半个拳头大小的蜘蛛静静地趴在正中央,粗壮光滑的身体上有鲜艳的红黄斑点。
后来他在苏富比的展会上看到过一款蜘蛛胸针,差不多同样大小。制作者试图用红黄宝石模拟生物原本的颜色,却无法还原那种冰冷的机械感。
堂兄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林月从小身体不太好,只能喘着粗气尽量跟上。
堂兄一边蹿,一边说着从小镇孩子那里听来的事,“……志德他妹妹在路上被人摸了屁股。他气坏了。找了同班的女生打听,说附近桥上有个老头,是个变态,喜欢摸女孩子。他们班女生没少被祸害,一看见他就躲开。志德妹妹才上三年级,吓坏了。志德说要找人揍那个老头一顿,问我去不去。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他还不能明确地说出摸屁股的意思,只模糊地觉得,那是一个令人羞耻的动作。摸女孩子的屁股是不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意识就出现在他脑海里。他趁父母不在家偷偷看电视剧,剧情里有叔叔拍了阿姨的屁股,那个烫着大波浪的阿姨转身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气喘吁吁地问:“打坏了怎么办?”
“打坏了就跑呗。志德说要趁晚上下手,桥上没有路灯。搞个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拖到桥下面打。”堂兄挠头,“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头晚上出不出来。”他在一条岔路口停下来。向前还是台阶,向右是被杂草掩住的土路。堂兄指着那条路说:“往这边走。”
胸口还在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冷的。林月转身朝山下看,透过树丛,整个小镇几乎在眼前铺开,从近处的黑褐色,过渡成中心更加鲜艳的方块。太阳把云的影子投在小镇上,被阴影笼住的地方就像突然褪了色。
“回去来得及吗?”他不安地问,“会不会太晚?”他后悔忘了带手表出来,不知道现在几点。
“肯定来得及。再走走看,应该不远了。春民哥说他在那边竹林里看见野猪挖竹笋吃。”
他又看向那条模糊的土路,路两旁的树冠交错成荫,稍微往里一些,光线就比这条主路暗好多。
远处的山坡上确实是一片竹林。他有些后悔,应该早些问堂兄,然后从另一边的山路上来,说不定就能直接到竹林了。
“明天早点再来吧?明天可以从那边的路直接上来。”林月提议。
堂兄不耐烦地跳进小路,站在阴影边缘笑他,“你是不是怕了?”
他皱起眉头,“我才不怕,就是……”
树冠一阵骚动,他吓了一跳。堂兄也抬起头。一只白毛红嘴的鸟从暗绿的叶丛中探出脑袋,侧着脸看他。明明和白文鸟颜色差不多,却尖喙小眼,看起来一脸刻薄。
“林月,快来。”堂兄转身就往小路深处走。
他别无办法,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林医生。林月,林月。”
是同事的声音。
他睁开眼,眼前是同事担心的脸,“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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