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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蓝白色
终于再次听见脚步声时,时颜不耐地抬眸看去
却见着了池城。
池城朝她走过来,方才的奔跑令他的气息有些乱,此刻的脚步却掷地有声,不疾不徐,这些声响糅杂在一块,传进时颜耳中,侵扰得她也变得混乱。
他就这样弯下`身来,将一双新鞋放在她脚边。
早就买了,一直放车上没给你。汗水自他短短的鬓角滴下,气息拂过,是她熟悉又抗拒的男荷尔蒙味道。
他就这样,带着浅浅的鼻息,凑近来端详了一会儿安睡中的小魔怪,而后侧仰起头看她,和缓地又道:还没包扎好
距离近,时颜正对上的,即是他深潭般漆黑的瞳仁。她不信这邪,强自镇定住,跟自己较着劲,直视他:这鞋多少钱,我过后给你。
他一愣,面色瞬时变得有些僵,半晌回到:不用了。
好在护士很快回来,包扎好了,时颜蹬上鞋就走。
她走得不快,池城也就慢着步子尾随,就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一前一后。
儿子的手软软的扣在时颜前,侧着脸枕在那儿,脑袋小幅度地蹭了蹭,憨憨的模样看得池城微笑,而不自知。
他的儿子,会和别的孩子一样健康成长的
时颜却在这时停下了。
池城随后顿住脚步,顺着时颜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长椅上坐着的裴陆臣。
裴陆臣的手上拎着双她的鞋,默不作声的,目光在这二人之间逡巡了一轮,最后的目光定格在时颜脚上。
之前这两人带着小魔怪离家,行色匆匆,而他,想要追上前去,实际上,却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独自一人,身处偌大的客厅之中,心里凉成一片。
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一幕又在提醒他:裴陆臣,你永远,永远都只是个外人。
裴陆臣沉吟一声,搓了把脸,站起来时已恢复常色,看定时颜道:我在这一区兜一圈了也没看见你和
带他去做全身检查了。
严不严重需不需要住院
留院观察一晚就成。
池城听着他们的对话,沉默。
裴陆臣几乎感觉得到这男人面无表情之下潜藏的洞察一切,而他自己,更像是小丑,眼泪小丑,演一场注定不属于他的、只能以泪水谢幕的戏。
要不要我今晚在这儿陪你或者帮你带晚餐回来
她没接腔,这对话,裴陆臣再继续不下去,索也沉默下去。
时颜留下,两个男人离开。各自出了医院大楼,天刚擦黑,这是个矛盾而复杂的时段光明未退,黑暗未至。
池城的心情,也很矛盾。
他在上车之前被裴陆臣叫住,去喝一杯
帝都的夜生活还未开始,两个男人就已喝开,低度数的啤酒,一人一支。
沉默对饮实在无趣,裴陆臣好不容易寻思到了祝酒词,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笑声引得池城回望。
裴陆臣便拿瓶颈碰碰他的:为了我们都想得到的女人,
池城亦笑了笑,仰头灌下一口,整张脸被吧台的灯光氤氲的一派阑珊:不过看来我们两个,她哪个都不想要。
真是两个可怜男人啊裴陆臣笑容有点惨淡,扬手打个响指,示意酒保添酒,扭回头来继续:起码你已经有了一儿一女。那话怎么说来着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起码你现在还孑然一身,池城也随即灌下最后一口酒,再来两瓶。
酒气蒸腾出的豪迈暂时掩去了彼此的宿怨,池城少有的相谈甚欢,裴陆臣则是少有的笑容可掬:有些女人是毒药,有些女人是解药。我呢,是中了她的毒,目前无药可解。孑然一身有什么用孑然一身的等着中毒而亡
池城抚着额,有些无力,怪只怪这酒醉不倒自己,这一瓶的最后一口,用来敬他:裴大侠,祝你早日康复。
裴陆臣很少大笑,此刻笑得都有些嘴僵,掏出手机来,删了那号码:哥明个儿给你介绍几个妞,咱们一起开辟新天地得了。
那些妞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没有做楚留香的命。
哟,你不abc么还知道楚留香
池城没问这人怎知他自小在国外长大,这个夜晚,只把酒言欢:我看武侠小说学的国字。
这话裴陆臣没听清,自顾自乱摁手机按键,再定睛一看,他按下的这串号码,不正是刚才删除的那个
不能直视
干脆把手机丢吧台上,再不去管。
还没等他再喝上半口,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听,是边缘,声如其人,简洁明了:找着耗子了。
裴陆臣愣了愣,边缘猜他没反应过来,只得补充:就是那李昊,能救你干儿子的那个。
裴陆臣一下就打翻了酒瓶。
跳下高脚椅就往外跑,忽的又定住:裴大侠找着能救你儿子的人了,一起
好在没喝多少,裴陆臣车开得又快又稳,就是路不太好认,导航仪开着也没多大用处,急得他口不择言,骂骂咧咧:果然是只耗子,住这么偏
副驾上的池城在给时颜打电话,一通接一通。裴陆臣直视前方,却是在问池城:她不接
关机。
猜到了原来她不止拒接他的电话,这位前夫先生的电话她照样不听,裴陆臣心理平衡了些。
快要抵达目的地时,远远望见边缘的车,裴陆臣将车开到她近旁,这才降下车窗:边缘
那小子藏了货,见着我就跑,边缘正在换轮胎,下巴点一点指指斜前方的岔路,追他一路结果爆胎了。
裴陆臣本就将车蕴着速,此刻看准了前路,深深踩下油门。急速驶离的前一刻听这女人说:他那是辆破摩托,跑不过你这洋货,帮我逮着他,我替你们申请好市民奖。
果然,不出多时就追上了,前方不远就是那辆摩托,车头灯的光线在黑暗的道路上分外打眼,裴陆臣按了喇叭,示意对方停下。
摩托却越开越快,越开越偏,车头一打,下一刻驶进了小路,前路越来越窄,又没有路灯,耳边除了引擎的声音,就只余下轮胎轧过枯枝与落叶的脆响。
做笔交易怎么样裴陆臣已将油门踩底,声音都在随着车的底盘而轻震。
池城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冷而稳:说。
我把好市民奖让给你,你把时颜让给我。
想得美
裴陆臣是头一次见人一本正经地说傲慢话,讶异之余不由得勾唇一笑,不再多言,敛了敛眸,准备全力追击。
眼看就差几米就要追上,却在这时,忽的,摩托车前方有道黑影闪过。
裴陆臣这才看清,那道黑影原来是条野狗,险些被撞,唔鸣着跑开,
摩托车蓦然刹车,滑行过后横倒在地。
眼看就要撞上摩托车,裴陆臣想要紧急刹车,已经来不及,只能将方向盘,电光火石间,车头横撞在路旁的断垣上。
车身巨震过后才回归静止,尖锐的刹车声犹自在空气中回响,划破这宁静的夜。
池城有片刻的昏聩。
脑中在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耳中嗡然作响,
现在兑现,会不会晚了点
伤害已经造成,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祝我们,友谊万岁
他这样在一个女人的声音中悠悠的醒过神来,血划过眼角,辣而涩。
挡风玻璃碎了,裴陆臣眯着眼睛,头上也有血,卡在变形的驾驶座里动弹不得,但一直清醒着。
池城好不容易把他弄出来,裴陆臣坐在地上,靠着变形的车身,咯一口血,还不忘愤愤咬牙:一定把那小子逮到。活剥了,他的皮
还有力气撂狠话,池城拍拍他肩:你先撑着。
那耗子也受了伤,弃了摩托车没跑多远,池城很快追到他。
揪斗中池城占了上风,果断缚住对方双腕,反折到背后: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池城尽量把话说得无害,手上力道却不松。
对方却只是狠啐一口:别诓我,跟你们一起那女的是条子
池城扯下领带绑住这耗子,拽着他臂膀走,不能松懈。
额上的血越滴越多,快要模糊了视线,他不得不抬手拭血。
这耗子竟就此挣脱出了一只手,池城赶紧反手去抓,就在这时,池城眼前金属的光一闪,下一秒,有什么锐物,狠绝地刺进了他腹部。
池城被钉在原地,思维快过痛感一步,低头只见管制刀具的刀柄,直到刀锋从他身体抽出,铺天盖地的痛觉才席卷而来。
然后
一刀,两刀,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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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最新章节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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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昏迷的裴陆臣被人送进医院时,是将近凌晨一点。
送他进手术室的边缘跌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盯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发呆,脑中一片空白。
半小时后时颜抵达。边缘的狼狈、特别是她身上沾着的血渍落在时颜眼里,不由引得时颜一阵恐慌。
手术灯一直亮着,整个走廊却是死一样的静寂,走向边缘的短短几步路,时颜走得有些艰难。
出什么事了闻言,边缘抬起了头,可面前这女人紧接的下一句,却是问:池城他
面前这个自私的女人彻底激怒了边缘,担忧与无措全副化为怒火,边缘蓦地站起,揪住时颜的头发往后一扯,迫她抬起头来。
车祸现场,昏厥的裴陆臣,地上的血迹、玻璃碎片,汽油生猛刺鼻的味道,冒烟的引擎盖,以及,滴答滴答不知是油箱漏油亦或他伤口滴血的声音
冷静如边缘,也再没勇气去回忆自己赶到时看见的这一幕,只能狠狠地盯着时颜的眼睛: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是裴陆臣你丈夫早就一个人跑了
时颜的手机被这女警一举碰掉,前因后果她至今全然不知,焦急杂糅着迷茫,此刻只觉脑子发懵、头皮痛麻,只能强逼自己冷静,劝道:边缘你冷静点。
到底要多冷血,才能做到这女人般的冷静边缘堵塞在腔中的烦躁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她手上不觉又用了力,指节早已僵硬:
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还有那个见死不救的池城,万一他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
边缘咬牙切齿的语气似是恨不能当场撕了她,时颜不禁屏了屏呼吸,一手扣住边缘的手腕,另一手扳住她的大拇指往外翻
这还是裴陆臣教她的防身术里的一招,可如今,这个不称职的老师却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时颜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扯掉的那缕头发。池城见死不救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可事实摆在眼前,时颜说不出半句为他辩驳的话。
如果他真的有事,你再毙了我不迟。时颜说着就坐了下去。
地上的黑莓是时颜的,她看着它,发呆许久,终究放弃了捡它回来继续联络池城的想法。
去妇幼保健医院接她过来的是边主任,一路急驶之中,他始终缄口不语,更别提会告诉她事件原委,终是让她领教了一回对方的沉默如何将自己逼疯。
车窗外的夜色鲸吞蚕食着她的恐惧,令她毫无招架之力。而这疾驰的车,也只是带她进入更深处的黑暗。
她只得一路拨打那两个男人的电话统统无人接听绝望就是这样在迟迟没有结果的等待中酿生的。
幸而手术结束之后,主刀医生带来了好消息: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麻醉退了估计就会醒。
边缘紧绷的脸色终于稍有舒缓,却在下一秒恢复一脸凝重,敛眸看定时颜道: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裴陆臣被推了出来,时颜要上千,同样被边缘拦下: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这里不需要
一直沉默的边疆终于发话打断边缘:裴二需要她。说着已上前拉开自家妹子。
时颜一人陪着裴陆臣进了病房,俄而有人推门进来,抬眼见是边疆,时颜松了口气:边主任,刚才谢谢你。
边疆只是抬了下巴,点一点躺在无菌病室里的男子:这小子命硬得很,阎罗王都不敢收他。放心吧。
虽只有一面玻璃之隔,可裴陆臣惨白如纸的脸色,她看的一清二楚,教她怎么放得下这个心
总想说些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时颜思来想去,总寻不到事宜的话题,见边缘没跟在后头,才记起要问一句:边小姐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
那裴少家人呢
要让他家里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我估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与裴陆臣倒有几分神似。
他这话时颜咀嚼良久,最终兀自点了点头:如果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只能拿命偿了
裴陆臣昏迷这段时间,时颜理清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她失败的婚姻,关于他爱的男人,和不爱的男人。
仔仔细细地回忆一遍,然后统统丢掉,连同那个只懂趋害避利的自己。
就这样,连心都随之渐渐笃定下来。
她欠他一条命。
欠他的,又何止一条命
直到漫长的等待后,时颜亲眼见他缓缓掀开眼帘,积压在心的内疚才稍有缓解:你终于醒了
池城清醒过来时,看见的是护士那带着职业慰藉的脸:你终于醒了
池城的目光虽定格在护士的脸上,思绪却仍停留在那个夜晚、那条漆黑的小道上。
那个刺了他一刀的人,却是他唯一的希望,于是紧抓不放,也因此,他只挡掉了对方一刀。
腹部连中两刀后,他倒在地上,倾颓着视线,眼睁睁看着对方逃离,随后,听着自己体内血连同生命一齐流失的声音。
再醒来时,已身处这家医院。
医院地处偏僻,规模不大,设施勉强算齐全,连他用信用卡划账都费了一番周折,修养多日后刚能下地,池城就设法联络时颜。护士阻拦他走动,未果。
她的号码他倒背如流,拨过去,那端却始终出于关机状态。
哪怕只能听听她或宝宝的声音也好原来连这也是奢望。
当曾经的奢望变成现实,裴陆臣一时之间如坠云雾,只觉一切并不真实。
能救小魔怪的人如今再也寻不到下落,时颜一带儿子输完血,就来裴陆臣的病房报到。
药效过了之后裴陆臣就醒了,几日后转去普通病房,神渐好。小魔兽估计早已熟悉了医院的味道,在时颜怀里手舞足蹈的,险些打翻床尾的水果篮。
这小家伙长牙了没有不会还没长牙就想着要吃苹果了吧裴陆臣也只是玩笑地说说,不料小魔怪却像听懂了似的,鼻子一皱,哇一声哭了出来。
哭闹不止,怎么哄都没用,苹果塞他手里也被无情丢开,裴陆臣彻底投降。
好不容易哄好了,边疆也好不容易从儿科过来带小魔怪去室外放风,病房里才得以清净。
病中疏于打理,裴陆臣了冒胡渣的下巴,眉眼挑向一旁的椅子,示意时颜:坐。
这女人一面对他就成了算盘珠子,不拨不动,待她坐到了床畔,依旧是裴陆臣开口: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只见这女人深呼吸一口,这才抬眼迎视他:裴陆臣,你赢了,如你所愿,我把自己赔给你。
裴陆臣一愣,他是该笑该怒怔忪了许久,他仍摆不出适宜表情:我不喜欢你这语气,换一句。
时颜一顿,歪头想了想,真就换了一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的
算了,别说了。裴陆臣眉头一皱,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她这席话闹的,他慢腾腾地斜撑起身体,手肘支在病床上,拉近距离看这女人,从你嘴里还真听不到半句好话。来,用行动证明一下
说着,抬手按低时颜的后颈,眼看就要吻上来,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牵扯到头上的伤口,还没碰着她的唇,就已痛的失力,转眼跌回病床上。
你还好吗
时颜站了起来,面色关切,只换来他闷声嗡气的一句:不好。
那我去叫医生过来。
时颜说着就要离开,裴陆臣赶紧唤住她:等等,我有个问题要问。
趁她顿住脚步,也趁他自己有勇气时,裴陆臣不给自己反应时间,就已脱口而出: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
时颜这时还没来得及回头,只拿背影对他,只是从这简单的背影、从她站立的姿态里,裴陆臣也能读出她的心。
没办法,太了解这女人
果然,她沉默片刻后,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不喜欢
就是因为喜欢,才怕一切不过只是幻影,才担心很快就会失去。喜欢与担忧成正比,他哪能不惶惶不可终日
裴陆臣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嘴角一扯,勾出一笑,即使她看不见:好妹妹,来,让哥哥香香嘴巴,哥哥就更喜欢了。
时颜眼一闭,咬牙沉默。
她没回答,蓦地推门进来的边缘替她回答了:不要脸。
被破坏了兴致的裴陆臣历时摆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对刚进门的边缘视而不见,只顾看定时颜,作委屈状。
时颜只觉即使背对,也觉察到他炙热的目光,垂眼忖度片刻,她还是转回身去,捧起裴陆臣的脸。
裴陆臣彻底呆滞,那一刻,几乎感觉到心脏因跳得太快而抽痛开来
时颜却只是吻在他额头的纱布上。不重不轻,不徐不缓。一吻离开,正要直起身时,被裴陆臣拉住。
不远处,边缘看懂了裴陆臣的目光,愣了一下便返身出去,带上房门后,倚靠在外门板上,好半晌,忽的苦涩一笑。
时颜亦看懂了他的目光,却只能说:我现在还只能做到这样。抱歉。
他灼灼的眼神慢慢变了,紧抓住她胳膊的手也慢慢松开,改而替她将一缕鬓发拨到耳后。
没事,没事,裴陆臣安慰她,更安慰自己,这已经算很大的进步了。
一转念,他却又恢复了一贯的痞气,挑眉觑看她,故意拖慢道:为了让你尽快适应,要不搬到我家去吧。
本没想她会答应,所以见她点头时,裴陆臣再一次不争气地愣住。
时颜离开时,与走廊上的边缘打了个照面,两个女人匆匆一面,都没说话。待时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边缘才再度进了病房。
裴陆臣本就等着她,一见面,就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池城确实伤了,几乎去了半条命,还在住院。命是捡回来了,估计伤好以后会回来找时颜。边缘语调始终保持一致,毫无波澜起伏,是公式化的刻板。
裴陆臣手里是时颜离开前帮他削好的苹果,去了皮,氧化速度快得惊人,一如机会,不趁现在抓住,就会失效、腐烂,直至消失。
他其实早有定夺,可那一丝歉疚却仍在心里作祟:边缘,我这么瞒着她,会不会做得太毒了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裴陆臣似被她一语点醒,随后失笑,却是苦笑:没错,这是我用命换来的机会,我怎么舍得让它溜走
是啊。
裴陆臣从这般自我催眠中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边缘的异样,你怎么了你裴陆臣盯着她的脸,有些不可思议,哭了
她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招牌式面无表情,你眼花了。顿一顿,越发正色道,我刚开始以为他见死不救才算了,我只帮你说这一次谎,下不为例。
边缘抬手朋友间的老规矩,击掌为盟裴陆臣随后抬手。
啪一声脆响,击碎各自的各怀鬼胎。
裴陆臣出院之前,时颜就已经搬进了他的复式公寓,东西齐全,最令时颜诧异的,裴陆臣连宝宝的房间都已准备好。
不是不感动。可总觉得除了感动,还少了些什么。
时颜明白缺少的那部分是什么,可她不想点破,不想再去破坏这得之不易的安宁。她该想想开心的事,比如,她连请搬家公司的钱都省了,又比如,原先的公寓可以在房屋中介那儿挂牌等出租,待价而沽。
房屋地段好,布局佳,很快就有租客看中,时颜回原先的公寓和对方签合同。
当天亦是裴陆臣出院的日子,她本想着签完合同顺道去接裴陆臣出院,可租客见了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时小姐,终于找着您了,池先生他
她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没等对方说完,就着手轰他出门。
对方却硬抵着门板,争取这最后一丝门缝急语道:请您务必去见池先生一趟,他现在还在
时颜冷言打断他:要见,也该他来见我。不,是见裴陆臣,他该向裴陆臣道歉噼里啪啦报完裴陆臣的住址,猛地关上门。
因为要等那租客离去她才能出门,时颜到医院时比预定晚了一个多小时。
她近段时间三天两头来医院,不是为了儿子,就是因为要探望裴陆臣,连公司都很少去,对医院比自家公司还熟悉,轻车熟路地到了病房,裴陆臣已经打包好了行李等她。
送上还挂着露珠的香槟玫瑰:我托护士小姐买的,喜欢么
你今天出院,该我送你礼物才对。
裴陆臣但笑不语,上下打量一下时颜。淡妆,就已足够光彩照人。她其实不需要太致的修饰,她甚至不需要展露笑意,她只需对着他,然后,俘虏他。
她的头发不知不觉已及肩,垂顺而柔直,裴陆臣伸手拨了拨她头发,看定她: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礼物。
时颜驾车,裴陆臣做副驾,目光黏在她身上,一刻不离,知道她被自己盯着难免尴尬,于是似是而非地找些话题:小魔怪呢
时颜驾车,没回视,却一语道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裴陆臣耸耸肩,缄口不语,不再自讨没趣是他拜托边疆照顾宝宝半天,好让这女人抽空陪自己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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