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鱼与珊瑚

    “我喜欢，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祁湛低头轻笑，想到言绯脸上满是幸福，“安静时我同她发呆，开心时我同她舞蹈。”

    虽然避开前半部分问题，但是这样的答案已经让所有人都沸腾了，这小女儿家娇羞的祁湛太不真实了，直播间的热度迅速打败了所有话题，荣登榜一。

    言绯静静看着屏幕上的男子发呆，前几日他同她坐在河边发呆，又牵着她的手她在街头唱歌的黑人叔叔摊前转圈圈，那时她还笑祁湛动作笨拙，他只是看着她笑抱着她强行亲了又亲，祁湛，谢谢你的等待。

    张若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姜忠文的短信：

    确认是同一个人，祁湛当年在片场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张若不解：

    即便是一样的话，也只能说明是同样的人，并不代表是同一个人。

    姜忠文：

    这些年，你见祁湛提起谁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年祁湛还未及影帝，只是个演技尚可初出茅庐的新人，拍《国，家》的时候姜忠文肯用他是看上了他眼神里的那份干净和青涩，和主角张生如出一辙。

    前期的拍摄过程总体来说比较顺利，偶有不合适的地方，只要姜忠文稍微提点他就能明报，只是拍到张生加入抗战同爱妻分别时一连ng了十条，他看女演员的眼神怎么都别扭，完全看不出爱意来，祁湛压力越来越大，姜忠文干脆停掉工作，想同祁湛聊天缓解他的情绪，他问祁湛有没有女朋友，祁湛未做多防备点点头，姜忠文清楚地记得当时他问祁湛那是个怎样的女孩，祁湛的话跟今天一字不差，“我喜欢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安静时我同她发呆，开心时我同她舞蹈。”

    回去之后，这条戏一遍过了。后来因着祁湛同那女孩分手便再没见过他谈及谁时露出那股深情。说到底，是他作孽，否则祁湛也不会不肯再同他合作，只念着当日的提拔之恩才放过罢了，否则祁家的势力，不会轻易罢休。

    半晌，姜忠文又发出一条消息：

    张若，这次我劝你不要再故技重施，我不想毁在你手上。

    祁家世代从政，到祁湛父亲才转而经商，虽说不是白手起家，可是出众的商业能力到底是让祁家成为了商界翘楚，又加上祁老爷子的政治影响力，早已是无可撼动，姜忠文做事知道分寸，上一次祁湛只是断了他的资源，这次他打听到言绯回来才敢复出，要是再为了张若给的那点蝇头小利胡闹，只怕前途都给他断送了。这些事情他一早知道，只是不想告诉张若，他同她利聚而合利尽而散，从来都不是一条船上的人，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在他们这行比任何行业都可怕，他没有必要去蹚这趟混水。

    却说那祁家，仅出了祁湛这么一个独苗却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产，祁老爷子的教育理念是喜欢什么做什么，所以儿子经商他并未多言也不算是跑的太偏，可到祁湛这辈直接进了娱乐圈，这事他终究接受不了，指着他：“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老子已经是不务正业，到你这改当戏子了，我老头子这张脸全让你糟蹋了！”

    祁湛面不改色：“爷爷，我可是有七千万粉丝的。”意思是，你说话注意点。

    老爷子一气之下把手里的古董闷尖儿狮子头掷出数米远：“你个小混账，敢威胁老子，老子抗枪解放新中国的时候你连个屁都不是，七千万粉丝老子就怕了”

    祁湛见老爷子重提往事，心道机会来了：“那我这不是想演出您当年的风采吗那孙儿是肯定比不上您当年的英姿飒爽，这拍个电影过过干瘾，仰望一下您老人家也不允许吗”

    祁老爷子最爱听人夸，一夸就顺毛，又是自小溺爱的乖孙吹捧自己：“哼，你个小毛蛋能演出老子的英勇”心里乐开花了面上也还是假装严肃。末了，又添上一句：“演好点，别给老子丢人，演不好滚回来，家里地儿大着呢！”

    自己选的路就自己闯，绝不帮你多说一句话，能混出个人样来那是你的本事，混不出来家里也永远是你的后路。祁老爷子虽是张扬的性格，但自退休后到底是低调行事，祁湛也鲜少同人说家里的事，故而初进娱乐圈时吃了不少苦头，如果姜忠文无意间听见祁湛电话里说到“军区大院”和“祁氏”这些话，也很难把当年那个沉稳安静的人同势力庞大的祁家联系在一起，因为不论怎么看，祁湛都没有受这份苦的必要。

    祁湛知道老爷子到底是疼自己，默默地捡回了老爷子的狮子头：“爷，好像摔坏了……”

    祁老爷子经历了人生中最难过的一天，孙子不听话就算了，连几经周折弄到的宝贝狮子头也没了，好想打这个逆子。




十七
    任大家怎么猜测，热度怎么爆棚，怎么胡乱给他凑cp，祁湛都稳坐家中，只要言言不点头他就绝不多说一个字，可是言言怎么才能点头呢

    正犯愁呢，不知道是老天成全还是菩萨显灵，谭月打算在把自己献身事业之前回家陪谭父谭母几天，于是买了票拎上行李拍拍言绯的头：“乖，看好咱家，回来给你带桂花糖杏仁酥还有咱妈做的风腌小菜。”

    言绯乖巧点头：“下回我也要去。”

    “好嘞，我不在这几天照顾好自己。”

    谭月前脚刚出门，祁湛后脚就来电话了：“言言，你搬来我家住吧。”

    言绯疑惑：“嗯为什么”

    什么叫为什么，你是人家媳妇，人家馋涎你的美色不行吗

    “谭月回老家了，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祁湛一本正经，他看了谭月的朋友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言绯裹回家，

    万一遇上什么歹徒，劫财就罢了，万一看上他的美娇娘，后果简直不敢想。

    言绯依旧莫名：“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生活过，再说了就几天月月就回来啦，何况我住你家进出什么的都不方便啊！”这个人是抽什么风。

    祁湛不依不饶，又说不过言绯，就耍起横来：“不行，我不放心，我不知道的时候就算了，我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你一个人，你必须和我呆在一起。你不来我家我就去谭月家找你，我现在出门二十分钟就到，你注意听敲门声啊，不是我不许开门。“

    “喂，你别……”祁湛挂了。

    哎，真是头疼这人的小孩子脾气，看来她不跟祁湛回家祁湛是不会轻易消停下来的。

    果然言绯才收拾好素材，刚写出一小段文字的功夫外面敲门声就急促地响起还伴随着碎碎念：“言言开门呐，是我呀，不是坏人啊，言言你干嘛呢，快点开门呀……”

    言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内急。

    言绯刚一打开门，下一秒就被祁湛拦腰扛起：“走跟我回家。”吓得言绯连连求饶：“祁湛你快点放我下来，哎呀，你小心点啊，你别摔我啊你。”

    祁湛充耳不闻拿上玄关处的钥匙就准备往外走，言绯立马扒住门框：“等等等等一下，我的电脑我的电脑还没关。”

    祁湛看到客厅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走过去“啪”的一声合上，一只手护着趴在他肩膀上的言绯，另一只手拿着言绯的电脑和钥匙，走到门口时又被言绯扒着门框的手拦下：“我我我我还没有带衣服，我我我收拾一下，你放我下来先。”

    “我早去你家把你的衣服都搬回我家了。”呵，想下去，门都没有，言绯搬去谭月家住的那天他就悄悄地把言绯放在家里的全部挪回自己家了，就等着哪天能重新把言绯带回家，每天看着言言的衣服和他的衣服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满意。祁湛站在原地不动，趁言绯稍微放松瞬间长腿一迈转身锁门下楼一气呵成。

    一阵凌乱之后坐在车里的言绯抱着自己的电脑：我要好好健身，坏人真的上门我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祁湛：没关系，我保护你，什么坏人都休想伤害我的言言。

    言绯又看了看祁湛紧致的肌肉线条，算了她还是去学习学习谈判技巧吧，比近身搏斗的胜算稍微大些。

    言绯再次回到祁湛的公寓时内心无比复杂，上一次她来这里还是五年前她同他说分手，熟悉的场景，她仿佛又看到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她说完，不知她如何艰难的开口，轻松地应答。

    那时他太幼稚看不出言绯的失落，只以为她又是在同他闹小脾气，大不了过两天等她消了气再去哄回来就好了，可是直到夜晚他进到衣帽间才发现，言绯所有的衣服都消失了，除了他买的那些，他立马跑到洗手间才发现家里不论妆台上衣橱里还是厨房里她所有的痕迹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买的那些奢饰品还静静地躺在原地。

    等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言绯家早已是人去楼空，原来言绯早就瞒着他和单位辞职申请了c大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也在一周之前拿到手，现在只是提前了赴美的时间，恍然间才悔悟他早就将言绯的心伤透。

    见言绯进门后站在玄关处发呆，，祁湛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里走：“宝宝，先休息一下，吃水果吗有新鲜的草莓。”

    “在冰箱里吗”言绯轻车熟路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草莓，已经洗好用玻璃碗装着。

    “少吃一点，等下出去吃饭。”

    “会被拍到吧，我不要出门。”

    “那也少吃一点，太凉了，等下给你做饭。我先去回复下邮件。”祁湛进了房间。

    言绯捧着一大碗草莓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嗯，酸酸甜甜的，真是让人乐不思蜀。

    不一会祁湛又走出房间，拿着电脑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你不要工作吗”言绯不解。

    “要工作，媳妇也要。”

    “可是这样不会打扰到你吗”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埋在书房里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

    “不会，”祁湛摸摸言绯的头，“乖，好好看电视。”

    祁湛没有受到影响，言绯反而受祁湛影响，总是忍不住想吵他：

    “吃颗草莓。”

    祁湛张嘴，咀嚼，咽下，“真甜。”

    祁湛稍微偏过头：“帮我理好。”

    沉默，沉默，沉默，忍不住了：“你在看什么啊”

    祁湛把电脑转过去给言绯看，密密麻麻的合同条文。

    安静一点，安静一点，三，二，一：“我饿了。”

    祁湛笑出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言言这么可爱，挪开电脑，伸手把言绯捞进怀里挠她的痒痒。

    言绯一边躲一边笑：“我……我我不吵你了哈哈哈……别别别……哈哈”

    闹了好一会祁湛才住了手，言绯躺在沙发上大喘气，脸都憋得通红。



十八
    是夜，言绯在祁湛怀里醒来，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祁湛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醒了宝宝，累不累”

    言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这人一点都不知道节制，从鼻腔里吹出一个“嗯”，又犯困地闭上眼睛。

    祁湛又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些，指尖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起来去洗澡吃饭好不好”

    言绯没动，祁湛起身去了洗手间，花洒随着轻声关门的动作响起水花的乐章。

    不到一刻钟，浴室的们再次打开，祁湛穿着浴袍，整齐的短发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轻轻地把被子掀开，将言绯抱到浴池里，水温刚好放了些浴盐，很舒服，祁湛嘱咐她：“乖，别泡太久，小心着凉，我去做饭。”言绯乖巧点头，沉浸在热水的怀抱里丧失意志。

    半个钟头以后，祁湛打开浴室的门，果然睡着在浴缸里了，祁湛抱起言绯用浴巾裹好放到床上，又给她穿上自己的睡衣。

    言绯很享受祁湛的照顾一点也不想动，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扬起因泡澡微微泛红的脸颊去蹭祁湛的鼻尖：“饭做好了吗”

    祁湛也回蹭她的：“做好啦。”

    言绯坐在餐桌前拿过祁湛的手机录下他低头给自己盛粥的样子：“祁先生，你现在的样子特别迷人。”

    祁湛把粥放到她面前：“言小姐，你现在的样子特别秀色可餐，不要在我家里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言绯收起自己的星星眼，这人真是正经不过三秒钟。

    吃完饭，言绯刷了碗，祁湛在客厅工作，她跑过去拉着祁湛的手：“我们出去买点吃的吧，这几天不想出门。”下午她去冰箱里拿草莓时，看到里面只有一些蛋和矿泉水。

    虽然是半夜，但好在小区附近就有24小时营业的生活超市，尽管这时候超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祁湛还是带着口罩和言绯出门。

    祁湛推着车，言绯“挑三拣四”，祁湛口味挑剔的很，不喜欢吃猪肉，绝对不吃肥肉，牛肉也只吃牛腱肉，吃蔬菜只吃菜叶，不喜欢菌类，不喜欢太甜不喜欢太咸，总的来说口味挑剔得跟不吃没什么两样，以前言绯都是变着法的做菜，把他不喜欢吃的东西要么煮烂了打成泥要么剁碎了放进调味料里，总要让他尝不出味道又能营养均衡一点，总不能靠营养针生活吧。

    回家时路过药店，言绯又跑进去买了两盒感冒药和退烧药。

    一眨眼的功夫，谭月就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回来了，言绯临走前嘱咐祁湛：“下周有一场大雨，穿厚点，感冒药放在书房的第一个抽屉了。”祁湛换季时的第一场雨生病的概率大概和热带夏天艳阳高照的概率有得一拼，且每病必瘦，言绯精心照顾了两年才稍有好转，一走五年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也是担心的不行。

    言绯回家时，谭月已经到家了：“月月！你回来啦！”

    谭月头也不抬地收拾自己的行李：“桂花糖和杏仁酥在客厅的地毯上，其余的东西在冰箱里。”

    人家真的是来迎接你的，桂花糖和杏仁酥是次要的，仅次于你的。

    言绯坐在地毯上，嘴里塞满了珍馐美味，谭月走过来同她一起坐下，满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去祁湛家了”

    言绯咀嚼的动作顿住：“嗯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在家里装了监控吧”

    谭月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是祁湛两天前最新上传的一条微博，就是那天她录的那条视频，只不过祁湛把后面他自己的话剪掉了，又给言绯的声音做了处理，看着像是为了粉丝专门录的。外人不知情，可瞒不过谭月这个知情人。

    言绯：“就emmmm……”

    谭月：“哎呀呀，我才走了几天就让人吃干抹净了，终究是女大不中留啊。”

    言绯不好意思：“月月，别笑话我。”

    谭月往她那里挪了些，牵住她的手：“绯啊，我很开心你跟他和好，至少最近的你每天都是笑着的，脸上的乌云都散开了。所以，要好好爱自己也好好爱祁湛好吗”

    言绯又捻了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嗯，也爱月月。”

    夜里，言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谭月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您这干嘛呢我耽误你变身了是不是言绯！”

    言绯转过身来面对她：“月月，我……嗯……”

    “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说完赶紧睡，我明儿一早还到公司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