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鱼与珊瑚

    于是咳了一声，惊得言绯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你干嘛吓我！”

    “那你干嘛笑成那样！”

    “我哪里笑了！”

    “丫自己照照镜子，法令纹鱼尾纹眼角细纹抬头纹都笑出来了，甜蜜样儿吧，诚心膈应我呢！”

    言绯这才发现自己盯着手机上祁湛的自拍看了老半天，摸摸自己的脸，确实是两边嘴角上翘的勾怎么也拉不下来，哼，她才没有皱纹呢，傻笑也没有。

    谭月叹气：“行了，赶紧给人回电话吧，等着你呢。”便转身去洗手间换衣服，给言绯留下空间。

    言绯犹豫了一下，他现在应该在宴会吧，不知道放不方便接电话。算了还是发条短信吧：

    “睡醒了，准备和月月出去吃饭。”

    刚发出信息，祁湛的电话就立马打了过来，言绯只好接起。

    “终于睡醒啦宝宝。”

    一旁的章以：老板是个撒娇怪怎么办

    “呃，你在宴会上吗现在讲电话会不会不太好。”

    “没呢，宴会九点开始，不用去那么早。”

    撒谎配您那副心平气和的样子，章以腹诽：明明半小时之前就该到了，是谁一直不肯出发来着！还不就是等言小姐呢吗！

    “哦，那宴会结束早点回酒店吧，坐那么久飞机又一直在拍摄，要好好休息。”言绯心疼祁湛，她在酒店睡了一天，然而祁湛则是马不停蹄地工作。

    “好，我知道了宝宝，出门要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到家给我来电话。”

    “嗯。”言绯准备挂电话，突然被叫住。

    “宝宝。”

    “怎么啦”

    “我爱你。”祁湛知道他没有和她商量就将她推到大众面前，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关注了她的私人微博，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没什么，可是对言绯来说还不知道心里怕成什么样子了，他想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我也爱你。”他想说的话，她都明白，她也终于说出了那句早该说出的话。

    祁湛此刻觉得罗马的夜空星星特别亮，月亮也特别亮，好看极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化成了水。

    章以悄悄拍下祁湛满面春光的样子：言小姐牛批！！！（破音——）老板这样的样子可能是今生唯一一次了，比天马座流星雨还难得，再活两辈子都不见得能看见一次。

    踩着点出现在会场的祁湛身着熨烫整齐的黑色西装，黑色领带黑色皮鞋，通身的黑色给原本稳重的人又添了几分神秘感，造型师做的雷根头更是衬显他的气质，这样耀眼的人，也难怪gxg找他做了亚洲形象大使，gxg最普通的男士西装让他压下了在座多数男性的风头，也让不少女性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张若便是其中之一，见祁湛入场正同gxg的现任掌门人gray先生寒暄，她的眼里忽然有了光，上前去用熟练的英语口语同两人问好，又转身递了自己的酒杯给祁湛：“gray先生，湛哥来迟了，可是要罚酒的，您说对不对”

    “well，zhanisnotlate，healwaysshowshimselfinthelastminute”（其实，湛没有迟到，他总是最后一刻出现）旁边的人跟着轻笑，gray看的出她的小心思却不想卖她的面子，gxg主打的理念是干净优雅的气质，尽管之前的亚洲主管极力推荐她做形象大使，她总觉得这个女孩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坦率，对她的做派也颇为不喜，只是碍于她在中国的人气才同意了一年的代言期。

    见gray并不配合自己，她并未与之争辩，又笑着同祁湛玩笑：“只有湛哥有这样的特权罢了，权当是我妒忌gray先生偏心您了，怎么也该和我喝一杯。”

    祁湛依旧没接她的酒杯，招手叫了侍应生，端起一杯红酒:“敬gray先生。”一饮而尽。

    gray很是满意，也随之一饮而尽，又同他说：“enjoy!”便去招呼别的客人。

    反倒是张若被再次不买账，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那架势倒像是以祁湛女伴的身份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只可惜祁湛不领这人情，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立即后退一大步再次拉开两人距离：“张小姐我也先失陪了。”

    “湛哥，你今晚又不带女伴，不如我顶了这个缺替你挡挡酒吧，堂堂形象大使可少不了人来灌酒。”

    “对不起张小姐，我还不需要女人给我挡酒，先走一步了。”说完绕开她走远，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她。

    张若握紧了拳头，修的精致的指甲陷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祁湛，你早晚是我的。




第十五章
    尽管祁湛已经明确表示过拒绝的意思，宴会结束后张若也还是等在他的车边，脸颊上的红晕不难看出她微醺的状态，在停车场微弱的灯光下更显娇媚。

    祁湛皱着眉，今晚没少喝酒，现下正觉烦躁就又看见这个聒噪的女人，语气更加疏远：“张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张若软着声音：“湛哥，我助理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能不能麻烦你顺路送我一程，咱们的酒店本身离得也不远。”

    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祁湛不送她反而有些不近人情，可惜祁湛这人对除了言绯以外的女人从来不留暧昧的机会，如果你是正常同我交友可以，你想做任何越雷池半步的事情就有多远滚多远。

    “抱歉，我换酒店了，太吵。”真是跟言言没法比，网上那些人凑他俩的cp是脑子在人行道上摔坏了吗说完，章以就扶着祁湛上车，干脆利落的关上车门。

    不是我说，祁先生，您还记得自己是走绅士路线的吗

    张若有些愣住了，这样毒舌的祁湛她从未见过，从前的拒绝虽说不上是温柔，也绝不是现在这副不耐烦的样子，何况还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章以：你才是外人。

    出于礼节，章以象征性地微笑着同张若道别：“先走一步了张小姐。”谁管你回不回的去啊。

    当然后半句他吞了。自家老板的做法让章以颇为满意，不是祁湛不懂人情世故把一个弱女子扔在异国他乡的夜晚不管，在以前剧组的女演员车子坏了，尽管是白天他也会让章以帮忙送人家赶通告，只是张若小姐这人的目的性太强，祁湛一再婉拒她就是不肯罢休才会如此不讲情面。

    裴知一接到张若的电话时，还一头雾水：不是您嫌我碍手碍脚让我先回酒店吗怎么这会又十万火急的叫我去接你

    她原本不放心张若一个人呆在宴会上，谁知张若说：“有祁湛在呢，就我们两个中国人，他那么绅士会不管我吗”嗯，他确实不管，绅士归绅士，换成你他就懒得管。

    车内，气氛压抑，裴知一在张若发火之前递上了宴会前侦探那边送来的言绯的资料。

    张若这才压着脾气打开了文件袋，除了长相清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学毕业后两年赴美国工作三年，之后申请了某知名大学的研究生，一毕业便回国。只是她赴美之前的那两年，到底是不是在同祁湛交往她还无法确定，不知道是没有过还是被祁湛隐藏得太好，当时祁湛刚出道不久，凭借一部关于抗日战争纪录体裁的电影热度大增，圈内人尽皆知他有个圈外的女朋友，只是从未让大家见到。

    言绯这人一回来，祁湛接连不断地闹出“疑似恋情”的绯闻，她去美国的那年祁湛也是前所未有的反常，如果五年前也是言绯，那她做过的事情如果让祁湛知道了，只怕她便再也无法在娱乐圈立足。

    想到这里，张若眼里的恨又多了几分，落在裴知一眼里，仿佛还有些害怕的意思。

    国内，正在办公室摔东西的姜忠文的电话响起，身边的助理低头接受着训斥，呵，接到张若的电话他还有些意外：“怎么，张若小姐难得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姜导这话说的倒显得我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这老狐狸。

    “呵，张若小姐自然不是这样的人。”是个有事让他把三宝殿挪过去的人。

    “姜导也不用跟我绕圈子了，祁湛最近的事情就不用我赘述了吧。”

    “不是我说，张若小姐，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祁湛呢，多少好的任你选，怎么就非他不可呢”

    “这是我的私事，你帮我确认一下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和五年前的是同一个吗”张若有点不满姜忠文的话，和五年前一样的话，让她有那种求而不得愈发强烈，何况讨好了人家五年，被知情人打趣多少有些心酸。

    “五年前那个人我也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再说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帮你呢”姜忠文这是在和张若博心态。

    “姜导神通广大，想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知道，我虽然不懂事，但也知道不能让姜导白做事，如果姜导让我满意了，我也自然会让您满意。”哼，无非是想要钱罢了，姜忠文这人私下作风不检点，极嗜赌，偏又牌运不佳，这次重新出山谁知道是不是又欠下赌债还不上呢

    “好，有张若小姐这番话，我必然给你想要的东西。”姜忠文很满意张若的态度，果然是懂事的，比那些新人上道的多，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愿意捧她。

    张若放下电话长吁一口气，车子很快消失在罗马的街头，隐入夜色中。

    祁湛到言绯所在的酒店楼下，才发现言绯还在外面，已经午夜十二点，还不回家，这么危险，又皱起眉头要了言绯的地址——马路对面的公园。

    祁湛跑过去时言绯正一个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盘着腿看着远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祁湛走过去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夜晚凉，怎么不知道带个外套，谭月呢”

    言绯拢紧外套，吸了下鼻子：“月月回家和阿姨汇报日程了。”谭父谭母是两个极慈祥又可爱的老人，最是宠爱谭月这个独生女，一行一踪皆要过问，每每通话总要絮叨很久，偶尔言绯在时，还会同她讲几句，叫她不要受谭月欺负，来家里吃饭，给她做鱼香茄子。

    “那你什么时候回酒店，别感冒了。”祁湛把她搂在怀里，陪她一起看夜景。言绯很喜欢这样安静的气氛，只有风的声音，这样的地方最能让她放松，她不喜欢在各个旅游景点拍照打卡，反而喜欢静静地看这里的人，吹吹风，她觉得这才是旅行的意义。

    祁湛知道她喜欢，所以便陪着她，只是担心她着凉。

    言绯想想，约莫有些困了：“再坐一会会就回去好不好。”

    祁湛吻了她头顶的发旋：“好。”

    没两分钟言绯就靠在祁湛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祁湛轻笑，真是没有防备心，还好他来了，不然她一个人在这里睡着了，后果他都不敢想。

    翌日清晨，言绯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一睁眼就看到谭月一副严肃的表情坐在她床边瞪着她。

    “言绯，我觉得把你交给祁湛我放心了。”

    “啊”这大清早冒出这样一句来。

    “昨晚你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他把你抱回来，那小心的样，大声话都不让我说，生怕给你吵醒了。”

    言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竟然还犯困。

    昨晚谭月听见敲门声，以为言绯没带房卡，过去开门一看竟是祁湛抱着言绯走进来，她刚想问什么情况，祁湛就连连摇头又看了一眼怀里的言绯示意她别吵醒言绯。祁湛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用眼神询问了哪张是言绯的床之后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亲吻了她的额头，起身小声同谭月简单说明了情况便转身离开了。

    祁湛小心翼翼的样子谭月全看在眼里，仿佛他怀里抱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其实就算祁湛昨晚把言绯带回自己的酒店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两人已重修旧好，情侣一起过夜一点不过分，可他还是尊重言绯把她送回家，这说明他是在乎言绯的。

    章以看自家老板在言小姐面前和在张若面前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不禁感叹，男人啊，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个道理。

    言绯和谭月在罗马呆了两三日就去了波西塔诺，祁湛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和她分开去了米兰，临走前特意空出一个下午，牵着言绯的手像普通情侣一样走在街头，陪她去喝想喝的咖啡，在公园看着喷泉发呆，在广场上看年迈的夫妇相互搀扶，言绯说他们将来也要像那样，年纪大了也不要忘记出来玩，祁湛宠溺地说好。

    没有言绯在的日子变得无聊难熬，明明以前不是这样，可是有了那个人在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每分每秒都想同她呆在一起，怎么都不腻。

    而言绯则觉得时光太快，两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她不得不离开了满是英伦建筑的街头，离开摆满糖果和充满孩童稚语的糖果店，回到码字的生活里去，她已经拖稿一周了，再不交上去，那个慈祥的领导应该要变回凶狠的样子把她的稿费扣的渣渣都不剩。



十六
    月底，祁湛特意给言绯发了短信提醒她要看他的直播。他一早便同她细数过这个月的工作，只是言绯脑容量小，装不下一周以外的事情，这会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看到短信才恍然大悟。

    这次的直播是q厂有名的辩手马思维做的访谈节目，节目形式很简单，是直播的，没有花里胡哨的流程，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一问一答便是了。这也是祁湛为什么喜欢这样的节目，干净利落，不用面对匪夷所思的节目流程强颜欢笑，更是避免了后期的恶意剪辑炒作等一系列的问题。

    马思维女士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问的问题都是一阵见血，好在祁湛坦然应对也算从容，前半部分的谈话都进行的很顺利。

    “祁先生这几年的事业应该来说是比较顺利了，但是很多网友注意到您已经很久没有跟姜忠文导演合作了，这次姜导复出，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意向呢当年二位合作的《国，家》可是拿遍了各大奖项。”马思维问到了观众最期待的问题，连带直播间的热度也上涨不少。

    “姜导这次出山想必是带着好作品回来的，我在这个圈子里已经算是个老年人了，哪有再去跟小辈们抢资源的道理，还请大家多期待后起之秀，定比祁湛强百倍；再者说，出名要趁早，我已经晚了许多，又忙碌这么些年，也够了。”祁湛没有绕弯子，只是来围观的人有些失望，这是不打算合作的意思了。

    “您这话的意思倒听着像是要回家养老了，粉丝多舍不得。”马思维开起了玩笑，气氛稍微轻松些。

    祁湛转过身面对镜头：“嘿嘿，我亲爱的粉丝大人们，你们都知道我是个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老年人了，该操心操心我的人生大事了。”

    演播厅里哄然大笑，能看见影帝俏皮的一面实在是不容易，以往他都是成熟稳重的形象，要粉丝多关注作品和工作，像今天这样调侃属实少见。

    直播间里的弹幕上，祁湛的粉丝纷纷感慨自家偶像终于知道操心另一半了，一个个欣慰得如同他的老母亲。

    言绯则是无奈，这人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一点形象都不顾。

    马思维是向来很少提起明星的私生活，但既然祁湛起了话头，她倒也不妨八卦一回：“那我就多嘴问一句，这应该也是大家都关心的您现在有心仪的另一半了吗或者说，什么样的女孩子是您的择偶标准呢”

    不论是镜头前参与谈话的人，镜头后的工作人员，还是屏幕前观看直播的人都同时摒住了呼吸，不知道祁湛这次是否依旧是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