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鱼与珊瑚

    虽然祁湛的解释很合理也很有说服力，谭月也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不像有些人，已经完全被收拾得服服帖帖：“那请你处理好这次的事情，也希望你能杜绝任何类似事件的发生，我见过言绯失望的样子，我不想看见第二次那样毫无生气的她。”

    “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和她站在一起。”祁湛的坚定让言绯的不安得到了暂时的安抚，只是张若在他们之间，终究是心头刺。

    至傍晚，祁湛工作室果然在微博上辟谣，大致解释了祁湛本人的工作行程，同他自己说的差不多，只是未提及言绯的那部分，称作那天是私人行程也不知道张若那天的饭局，还请大家多多关注作品，远离艺人生活，也对造谣者发出了警告，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

    这样的解释情理之中，大家也明白没有实际证据的事情不能相信，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探一探祁湛的真实恋情罢了。既然已经将张若撇开了，大家的关注点便全都集中到“私人行程”上了，好不容易退下热搜没多久的话题，就再次活跃起来。

    “张若祁湛”热度逐渐退下，有“明智”的人评论道“这两人都八百年没合作了能擦出什么火花”，引得大家纷纷赞同，无脑嗑cp的人也渐渐褪去了热情。张若好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眼底满是阴挚，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和祁湛连在一起炒出个cp的话题，又买了大批网络水军去维持热度，谁知道还不到一天就被祁湛压下，从前他从不过问任何舆论从来都是听之任之，这次反而第一时间澄清，这不是打她的脸

    保姆车里静得让人害怕，平日一向温顺的经纪人裴知一此刻更加不敢出声。

    裴知一同章以一样，也是个半路过来的经纪人，只可惜她没有章以的好运气能遇到个好伺候的主，她不知道这位“主子”大火之前是怎样的，只知道她来的这几年张若状态一直很不稳定，直到最近祁湛不断闹出绯闻，她也跟着变得更加阴晴不定。裴知一不敢批判张若的手段，五年前她刚来时张若亲口同她说：“多做事少说话。”听上去像是再正常不过的忠告，可他们这一行哪有那么简单，再加上张若解雇上一个经纪人毛玥时，也不知毛玥做错了什么，张若打了招呼，让她一个带出不少知名艺人的人物在这个圈子根本无法立足。

    打那以后，她不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装作不知，这样的态度让张若很满意，因为没有人会管着她，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半响，张若红唇轻启：“祁湛最近有看什么新本子吗”

    裴知一：“湛哥没有接新的本子，章以那边的态度似乎是近期不打算接戏了，连姜导的戏也推了。”

    张若一气之下摔出手机，祁湛自从五年前开始就不上任何综艺节目，只偶尔上些访谈也大多谈的是演技啦慈善啦，涉及私生活的内容一律不谈，出席任何活动也从不带女伴，她能接近他的唯一途径便是搭戏和拍摄，可惜公司这些人要她走“孤僻”路线，鲜少有机会去合拍，现在连唯一的机会搭戏也没了。

    何况他这些年一直不肯接任何和姜导有关的工作，连姜导出山也不给面子，难说是不是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这样的情况对她太不妙。

    “那把他下个月的行程给我。”没法搭戏，就只能想别的注意。

    裴知一见张若似要发火，唯唯诺诺：“湛哥下个月行程很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欧洲，下个月是米兰时装周。剩下的时间除了20号有一场访谈节目外，再没别的安排。”

    “就这点行程他以前哪个月不是30天忙31天，就算不拍戏能闲成这样你是在敷衍我吗”张若气急败坏地夺过电脑，可她自己查出来也是这样地结果，心下暗暗道：祁湛啊祁湛，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不管后面如何腥风血雨，司机都有条不紊地行驶在公路上，这样的事情仿佛已是司空见惯。

    同张若那边的腥风血雨的喧闹不同，祁湛则是安静地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新闻这样一闹，言绯本就胆小，现在更加害怕被人拍到他去见她，趁着谭月找好房子当下就决定搬过去和谭月一起住。可愁坏了祁湛，好不容易哄回来这下又跑了，倒不是说谭月不同意他们见面，只是形势实在是对言绯不利，祁湛心里也明白真的曝光出来，言绯受到的伤害也远大于好处。

    烦躁湛上线一边抓头发一边叹气：好烦，这恋爱怎么谈！

    哎，粉丝看到你这样子，怕是都认不出他们的微笑湛哥，亏你素日总教导他们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心平气和。




第十三章
    转眼九月，天气已经见凉，树木随还是郁郁葱葱的样子，风却已变凉，秋天的味道也变得更浓。这正是言绯最喜爱的天气，她讨厌夏天，不喜欢发烫的空气和粘腻的汗渍；反而是凄冷的秋冬调时节让她很享受，每当天气渐凉时，总是她一年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刻。

    正是知道她这点小心思，谭月才故意将入职时间拖到十月份，同言绯在美国时，每年九月总要出去走走玩玩，不是去荒漠草原走走就是去北极看极光。今年也不例外，只是怕言绯收绯闻的影响，谁知道她刚问出口，言绯就如捣蒜泥般点头，果然没有什么能拖住言绯那颗云游四海的心。一番研究后，两人决定去欧洲游，本来两年前就办好了签证，只是碍于谭月工作的关系一直拖着没去成，言绯这小妮子心心念念要去意大利，做梦都在念叨波西塔诺。

    言绯给祁湛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和谭月出去玩时，祁湛起初怎么也不同意，言绯也料到了他的这副态度，毕竟她这两周大部分时间都不愿同他见面，只三天前陪他吃了晚饭还是和章以三人一起。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风口浪尖上嘛，总要避一避，万一在这当口再让人拍到，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谁知道祁湛一听她说是去意大利就立马点头了还要了她的航班信息和具体的行程安排。言绯这孩子懒得过问祁湛平时的工作，还不知道他刚好也要去米兰参加时装周的事情，人家早打好小算盘了，还能跑的了你吗，真是个小傻瓜！

    直到出发那天清晨，言绯穿着军绿色连体裤踩着马丁靴，头发束成丸子头在头顶，整个人干练大方；谭月穿着身军绿色连体短裤和言绯是闺蜜装，只是她更显活泼些。两人按捺不住自己地激动，一蹦一跳地刚下楼就看见祁湛的车停在门口，见她们下楼，章以从车里下来，接过她们的行李：“言小姐，上车吧，湛哥今天也去机场。”

    言绯：嗯这么巧祁湛怎么没和她说过

    不过既然是祁湛的车，不坐白不坐，还省了车费呢。抱着这样的心态，谭月抓着还在晕乎的言绯，把行李都扔给章以就打开车门爬了进去。

    路上，章以开着车，祁湛坐在副驾上看着工作安排，一向聒噪的谭月丝毫不受早起的影响，嘴一刻不闲：

    “言绯，你男人果然有钱，说走就走。”

    “沾先生，你领带歪了。”

    “哦哦哦，姓章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言绯你饿吗不知道机场有没有小笼包卖。”

    祁湛：

    章以：

    言绯已经习惯了谭月的吵闹，可前排的两位显然还没有适应，这点从他们宛若吃屎的脸色上不难看出，于是言绯颇有些尴尬地捂住谭月的嘴：“月月，咱就安静二十分钟，马上就要到了，忍忍哈，乖，别出声。”

    谭月白她一眼，一个超大声的“哼”从她的嘴唇穿过言绯的手指发出，言绯松开她改为摸摸头：“乖，不生气，我给你买小笼包。”

    谭月这才作罢，打了个ok的手势转过身去靠在窗边看风景，没再叽叽喳喳个不停。

    前排章以透过倒车镜给言绯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祁湛则是妒忌得不行：言言都没有这样哄他。

    四人在短暂的安静下到达了机场，然而言绯到了机场才发现，她要怎么下车呢，全是祁湛的粉丝。

    祁湛：太好了，可以昭告天下了。

    言绯：你想得美，我才不要。

    果然，车子还没有完全停稳时就看见有大片粉丝早早得等在路边，举牌的举牌，兴奋的兴奋，纷纷举着相机手机，只是不作乌合之众状，以前他们乱作一团冲上来，祁湛安抚大家要遵守公众秩序，不能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于是大家便乖巧地照做。

    言绯犹豫着要不要下车，章以转身同她解释：“没关系的言小姐，我们会说是老板的朋友，顺路一起过来，你同谭小姐一起，她们也不好瞎猜什么。”

    祁湛先下车同粉丝解释：“两个朋友顺路一起过来的，不要吓到她们哦。”

    有粉丝小声问：“张若姐姐吗”

    祁湛见那女孩子一副稚嫩学生的模样，肯定是看了网上的新闻有些误会，便笑着道：“不是的，张若小姐有她自己的车，这两个小姐姐是我在圈外很要好的朋友。”

    “是女朋友吗”又有粉丝追问。

    “不合适吧，怎么能有两个女朋友。”祁湛只同他们玩笑，又帮言绯开了车门。

    想着反正月月在呢，言绯便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车，不敢看粉丝们的表情，因为她们两个特殊的存在，本来路过的人也循着八卦的味道聚过来，言绯更加紧张，只想拿了行李赶紧走人，祁湛看出她的害怕，帮她提行李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同她说：“别害怕有我在。”

    言绯知道终有一日她要面对这样的情况，祁湛只是提前让她适应罢了，如果这样都害怕了，那以后她要怎样同祁湛站在一起呢

    好在谭月及时牵住言绯渗出汗丝的手，拿了行李大方地同祁湛道谢：“谢谢湛哥顺路送我们，先进去啦。”

    双方点头分别，祁湛带着章以在粉丝的簇拥下去同自己的团队回合，言绯则脱离了喧闹中心不停地深呼吸。谭月也是心疼她，那么小的胆子，好在这次祁湛很认真，不然真是让人担心。

    两人托运了行李，找到一家满意的早餐店坐下，离登机还早，言绯小口喝着热豆浆，谭月嘴里塞满了蟹粉小笼包刷着手机。忽然，谭月抢过言绯的豆浆喝了一大口压下嘴里的小笼包，大喘了口气，言绯连忙给她拍背顺气：“月月你不要吃那么急。”

    谭月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祁湛两个朋友”。

    好家伙，这次她这个正主上了热搜，只是没带女朋友的名分。

    有粉丝上传了今天早上的视频，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好在祁湛的态度很从容，又是言绯和谭月两人一起，大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猜测恋情，只在下头夸奖自家偶像真暖。

    可是渐渐地，越来越多人将目光放到她们俩身上：

    “哇，果然男神的朋友也是神，这也太好看了吧！”

    “穿连体裤的小姐姐我太可了啊！！！”

    “五分钟之内，我要这两个小姐姐的全部资料。”

    “感觉连体裤的小姐姐比张若还好看。”

    “排队蹲小姐姐。”

    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没多久大家就找到言绯的私人微博“写文字的绯”，言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粉丝数在十分钟内从两位数变成五位数，吓得她刷新了好几遍才敢相信。

    私信不停地跳出来：

    “小姐姐原来是作家，好棒！”

    “小姐姐你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你需要一个吗”

    “小姐姐和湛哥真的只是好朋友吗”

    言绯看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在吹她的彩虹屁就犯愁，还有祁湛的粉丝过来有的是威胁她不许动她们的男人，有的是希望他们友谊长存。原本在国外的那几年，她仗着没人认识，将微博当成情绪宣泄的地方，发了不少矫情的小文字，还好都已经删掉了，不然让这么多人看见，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祁湛看着手机又开心又生气，开心大家夸言绯，他的言言必须是全世界第一好看，又生气有那么多男人惦记上他的言言，那些说要当她男朋友的评论真是碍眼死了，还有那些不懂事的粉丝，这时候应该给他凑cp好吗，什么友谊长存，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就不能操心操心他的人生大事吗。

    粉丝：不是您说专注事业的吗

    祁湛对着手机看了又看，倏地笑出声。

    言绯的手机跳出提示：“演员祁湛关注了您”。好了，她知道什么叫太阳穴突突直跳了。



第十四章
    同样太阳穴疼的还有贵宾候机室正在喝咖啡的张若，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攥着手机的那只手关节发白，另一只手上空了的纸杯已经变形，裴知一及身边的助理都知道免不了一场大闹了。

    祁湛的微博一直是粉丝无数零关注，言绯现在打破了这个多年来的习惯，让张若更加不甘心立马找人去调查了言绯。

    对此，言绯则是一概不知，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微博上，祁湛这样无异于告诉大家她是个特殊的存在，她到底要怎么应对呢好在没多久就登机了，切断网络之后的世界只剩下机身同气流摩擦的呼呼声，十分清净。

    下飞机时，谭月很有先见之明地给言绯和自己都带上了口罩。言绯本来还觉得她多此一举，到出口时看见祁湛的粉丝整齐地站了一排时就忍不住给谭月比了一个大拇指，于是两人躲在人群里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地避开粉丝的目光打车火速去了酒店，难怪祁湛当初点头的那么干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谭月：傻成这样祁湛万一要退货那么不是砸手里了

    祁湛：-不要白日做梦了，打死不退货的好吗！

    祁湛同往日一样少不了要与来接机的粉丝周旋一番，考虑到言绯实在不肯公开，他也不能逼的太急，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在言绯身上再适用不过了，于是带上口罩帽子耳机，整个人开启高冷模式，仿佛在同外界说：“我刚下飞机，很疲劳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你们说话。”

    这样的状态在祁湛身上也是个新鲜事，毕竟以前可是走亲民路线的，一时间热搜上全是祁湛——什么“祁湛状态”啦、“祁湛关注”啦、“祁湛罗马”啦，倒像是一层层的烟雾弹，让人看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重要的，紧接着微博就沦陷了，服务器甚至出现了故障。只听得一片哀嚎，最后网友们一致得出结论：“祁湛的粉丝们失宠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言绯的出现——张若必是这样想，休息半天之后就开始准备晚上的gxg品牌方的宴会，若是在以前她肯定会推脱身体不适懒得出席，毕竟他们的合作到期，品牌方似乎也没有续约的意思，她也不会贴上去露脸，只坐稳“桀骜不驯”的人设。只是祁湛是gxg品牌的亚洲形象大使，今晚一定不会缺席，且她最近的曝光度实在是低，就连这次抵达罗马精心准备的街拍都被横插一脚的言绯压了下去，再没有新闻可太不像她的作风。

    一个小时以后，gxg宴会上张若穿着一身红色吊带修身长裙，踩着银色小高跟，长发精心打理后乖巧的趴在肩头，衬得她温柔大方，在门口稍作停留便进入会场，本应是性感冷艳的角色此时倒是端着酒杯目光有些漫不经心地在场内检索，像是在找谁，裴知一见状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湛哥那边还没到。”

    言绯和谭月这两只猪贯彻落实自由方针，睡了一天到晚上八点才饿醒，手机上已经有好几个祁湛的未接来电和数条信息：

    “还没睡醒吗宝宝。”

    “我想你了，睡醒了要给我来电话。”

    “在拍照，没有言言探班的照片拍的一点都不好看。”

    “夜晚要去参加gxg的宴会，在化妆。”

    紧接着附了一张他的直男自拍，头上别着几个发夹，脸边是化妆师拿着粉扑的手。

    谭月在边上瞟了一眼言绯手机上的男人好看的脸：呵，太过分了，这当着她的面呢，丫脸上傻笑就不能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