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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养成笔记(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aiko
岚烟蓦地转过身,君雁初已失去了意识,重重滑倒在地,把她吓了一跳。她摇了摇他,急切喊道:“你怎么了,君雁初,你醒醒!”
不管她怎么用力摇晃,那人始终紧闭双眼。她甚至用上内劲作势要伤他,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或许因为君雁初的昏迷,幻境的变换停止了。
岚烟环顾一周,入眼是广袤无垠的荒凉平地。固守原地也不是办法,她在地上打了个记号,把君雁初的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像背行李囊一样把他勉强背了起来。
“你真是重死了。”她力地拖着他,选定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换作平时,那人肯定要戏谑一番,现在却不作任何反应。背了那么大一个重物,她走了会就累得要命,把他变着法地骂了一通,总算是痛快许多。
但都过了那么久,四周景色却像是没有变化一般,叫她快要心生绝望。她算是知道那些士兵和自己大哥是怎么失踪的了,这里根本看不到边际。
一个小点出现在边际。那是一个人,当他走近,岚烟看清了他的脸,却屏住了呼吸。





细作养成笔记(NP) 身世
走来那人面若晨星,乌发以一根银带简单束起,英姿挺拔,颇有些万夫莫开的气场。一身劲装以犀角腰带,玄铁宝剑被他随意扛在肩上,看起来放荡不羁。
岚烟怔怔地望着他,浑身的酸痛仿佛荡然无存。她想把君雁初放下,却怎么也拿不开他的胳膊,低头一看,这人都失去意识了,竟然还紧紧握着她怀抱的青鸾剑。
真是,都昏迷了还怕自己要害他。岚烟心里又把他腹诽一遍,朝来人喊了一声:“大哥!”
想不到云岫看到她并不惊讶,反而警惕地皱起眉,拔剑朝她逼近过来,估计是把自己当成幻象了。
岚烟能感受到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稍许放下心来,放开身体里的内力,任凭他感受自己的气息。
云岫止住脚步,盯她半晌,试探性地问道:“岚儿?”
“大哥。”
听到回复后,他终于回了佩剑。岚烟想扑上去抱住他,但忘记身上还挂了个君雁初,刚站起来又被硬生生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等她力地爬起来,却听到头顶上传来几不可闻的笑声。云岫非但没来帮她,甚至还气定神闲地看她狼狈的动作,见她抬头立刻了神情,随口问道:“你背着这人是谁?”
“韩王世子。”岚烟试图把他的手指从青鸾上掰开,跟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后来还是云岫蹲下来帮忙,把他胳膊强行打开,暂时让他平躺在地上。
随后二人席地而坐。意外的是云岫没有责怪她擅自跑到幽州,还闯入了重泉幻境,只是简单问了经过。
这下勾起了岚烟的好奇心,反问道:“大哥怎么进来这里的?”
云岫向来洒脱爽快,此刻倒犹豫了会才开口:“刚到幽州的时候,碰到了以前禁军里的朋友,晚上就一起喝了些酒。半夜他非说外面有人在哭,要我和他一起去找,结果就……”
难怪他不加责怪,原来更加胡来,刚调任就喝酒享乐。岚烟连忙问道:“那他人呢?”
云岫指了指地上的君雁初:“走了没多久他就倒地不起,和他一样,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他放在那了。”
“此处景色瞬息万变,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我记得刚进来就是宫外禁军营,只不过一个人都没有,我把他放在一间军帐里了。”云岫说着,回头张望,“只不过之前没多久,这里突然变成荒地,不知禁军营去哪了。”
岚烟只觉得一阵头疼。但冷静想来,从这番话里可以得知,他进幻境看到的场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她想起了书上对重泉幻境的描述,第一句就是“森罗万象,生于两仪”。如果说幻境是虚,入境者是实,虚实即阴阳,那每个人看到的景色不同,倒也说得通了。
她想了解幻境更多的信息,于是问道:“大哥,你身在重泉幻境那么久,都看到什么了?有没有找到出口的线索?”
“重泉幻境?”云岫显然比她更新鲜这个名词,一听这语气,岚烟就知道没戏。
他想了想说道:“就禁军营,也没别的了。不过我也不想出去,这里没人管东管西,不用想着怎么给其姝回信。除了没战友一起喝酒谈天,其他自由得很。”
难怪他话一下子变多了,原来是许久没遇上别人了。岚烟先是想笑,后来又生出几分心疼。
“先找出口吧,总之!”坐了一会,疲劳消散许多,她起身拍了拍衣摆,指了地上的君雁初,“大哥来搭把手,我们把这家伙也带上。”
没想到云岫干脆拒绝:“麻烦死了,就把他摞这儿吧。”
岚烟想起他那倒霉的同伴,拼命摇头,引起了他的不满:“你那么在意他干嘛?不就一纨绔子弟,丢了就丢了。”
虽然明知君雁初不是纨绔子弟,一时却也反驳不了。岚烟低头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想来这人一向闲适自得,还是头一次见到他狼狈至此,如果真的扔下他不管,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里了。
她倏忽想到别的事情,若说武国公是有意让云岫顶替自己去冒险,那韩王明知道幽州不安全,竟然也允许他过来。韩王在想什么?他对自己次子如此偏爱,却不阻拦长子独自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他是被我拖累进来的,我不能不管他。”岚烟既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她捋起袖子,决定亲自再背起这个男人,云岫却出声制止了她。
“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不自然地躲闪,像是有些害羞,“你过来抱我一下,我就帮你。”
岚烟的脑中登时涌现出很多画面,对了,他和自己明明是兄妹,却……
“你果然还在顾忌那层关系。”云岫一眼就看出来她在顾虑什么,犹疑许久,才缓缓开口,“若是我说,虽然我们名义上是兄妹,但实际并无血亲关系,你是不是就愿意抱我了?”
“什么?”岚烟脑中一片空白,反复品读自己听到的话。他刚刚在说什么,不是血亲?
云岫没有回答,他原本就是个不善于解释的人,何况这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他伸出手,强硬地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当岚烟撞入他怀中时,忽然感受到足底有轻微的湿意。她低下头,有清透的水漫过了靴底。再向外环视而去,不知何时,清水已经覆盖住整片大地。
水面越涨越高,倒映出湛蓝清澈的天空,厚积的云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散成无心浮云悠悠流淌。
水天相连之处,一轮旭日浮出地平线,映出万里清辉。
四周无处可逃,岚烟一手拉起君雁初,捂住他的口鼻不让水呛入。水已经涌上她的脖颈,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脚下倏地失去了支撑,她试图努力平衡着身体,一股莫名的无形之力缠住了她的足踝,似乎要把她往深不见底的水底拖去。
正在此时,有人替她拉住君雁初漂浮的身体,替她分担了重负。那是云岫,他又腾出一手,把她拥到自己怀里,不让她被水底的力量冲散。
足下有微弱的光芒升起,岚烟鼓足勇气看往水底,却惊而见到一片奇异瑰丽之景。
波流摇曳之中,入目的不是水底,而是另一片天空。
眼前景象太过奇特,以至于她一时忘了换气,直接开口想喊大哥。张口却传不出任何声音,反叫口腔中积存的空气化成气泡全部溜走,一张小脸顿时憋得通红。
云岫俯身靠近,轻轻贴上她的嘴唇,渡来一口气,与她共同分享呼吸。
施加在脚踝上的力量倏忽加剧,逐步蔓延到了全身,二人的身体都被倒转过来,变为头朝下、脚朝上,不可遏制地朝底部而去。
只见光芒更甚,直到头顶浮出了水面,接着是脸,身体……当他们又重新站在平地上时,积水如烟倏忽流尽,连带他们身上滴落的水珠一起,全都消失不见。
云岫缓慢松开她,深深地凝望她良久。随后他转过身体,一把扔下手中的君雁初,假装在环顾四周,其实唇角偷偷扬起了笑意,像是吃到蜜糖的孩子一般。
岚烟来不及关注他,她意识到幻境开始运转了。
和刚才一样,眼前是漫无边际的平地。但时间变为了黄昏,绚烂夕阳悬于天际,染得层云微醺,霞光满天。
“森罗万象,生于两仪……”她喃喃自语。想必是方才云岫强行抱她,才会导致幻境变换。天为地,地为天,阴阳倒转,若说方才那是幻境之阴,那这里就应该是阳了。
不对,现在她更关注别的。岚烟一把拽过身侧的人,急忙问道:“你说我们不是血亲,怎么回事?”
云岫思忖片刻,反正说都说了,索性就交代了:“这也是我和别的将军喝酒时,听他们说起来的。父亲,也就是武国公,当年征战回鹘凯旋而归,将你的母亲一同带回,那时她就有孕了,回府没多久就生了你。所以根据时间推算,你的出身饱受质疑,但父亲毕竟是大功臣,没有人敢说什么。”
“那不是他,能是谁?”
“你的母亲是回鹘求和送来的女子之一,你的父亲似乎是当时军中一位有名的谋士,后来身中流矢死在沙场上了。回京之后被追赠太常卿,论功勋应该比武国公更高,只不过为人风流,相好无数,终生未娶。”
“既然和武国公没关系,他为什么要带我母亲回来,还娶她为妾,说我是他的子嗣?”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皇上起义之前,你的父亲和武国公都是皇上的幕僚,而且和皇上从小相识。只不过武国公和你的父亲意见相左,常常会起争执。”
云岫神色认真,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全然不像在说笑。岚烟的脑子里有闪电劈过,她的生父竟然不是武国公,而是另有他人。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是个一夜风流的产物。
然而这倒也说得通了,她和武国公长得不像,一开始还以为是由于生母是回鹘人。但她不明白生父到底和武国公有什么仇,以至于武国公要把她母亲千里迢迢带回来,再把她毒死,又把自己送到影鸦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去。
而且如果自己生父相好无数,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母亲?
岚烟被震惊得一时半刻也缓不过神,好久才消化这件事。若说更愿意接受哪个说法,她也说不准。但一路走到现在,她倒是从来没倚靠过出身,都是凭自己的打拼。这样想来,好像怎样都无所谓。
身下的沙子缓慢流动起来,幻境不容她继续多想,开始了运作。




细作养成笔记(NP) 归空无
落日西沉,云层又复在天空聚积起来。
岚烟冷静了些,心里顿时生出疑问:“那二哥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听到峦玉,云岫忽然紧张起来,拉住她问道,“峦玉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岚烟一愣,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听的同时,他脸上神情一变再变,一跺脚怒道:“这小子,我就知道他会趁我不在对你乱来。”
说实话,听到大哥为自己撑腰,岚烟心里还是挺过瘾的。但云岫沉默了会,又说道:“罢了,你也别太怨怼他。我原先也觉得他太过偏执,如今倒能体恤他的想法了。”
“为什么?”岚烟惊讶问道。
“你原本活不到现在,当时父亲想让你们母女二人一起死。后来峦玉得知此事,不知和父亲做了什么交易,才换回你一条命,只不过代价是让你进影鸦。”云岫娓娓道来,“这次你任务失败也是,父亲不准备再留你,后来我以替他去幽州做交换,才保下你的命。”
“可是苏大人已经……”
“我们都被他耍了。”云岫无奈摊手,“我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其姝还成天缠着我不放。如果不去幽州,肯定要被迫和她定亲。”
岚烟许久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她从未听闻。她以为自己运气好才会一路顺风顺水,原来是命中劫数被别人挡去。如此数来,她竟然欠了那么多债,这要怎么才还得干净。
正在此时,鹅毛般的大雪骤然落下,北风劲吹,空气冷得足以呵气成冰。
云岫握住她的手,暖融热意隔着麂皮手套传来:“峦玉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的所作所为皆是自愿,你不用觉得有所亏欠。”
岚烟鼻尖泛酸,埋头在他怀中,良久也不肯放开。
倏忽间,地上浮起一张绢纸,纸上画了一张肖像。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太子,转眼一枚系着寒鸦羽的飞镖钉入画像,狠狠穿透太子那张可憎的脸。
纸张连着飞镖沉入砖地消失不见,明亮的火光晕开了黑暗。
岚烟抬起头,一座巍峨高大的城门立在面前,叁扇朱门紧闭,守门士兵在重楼屋檐下放哨。又望向身后,云岫眯眼辨别了一番,才开口说道:“这里是东宫正门,嘉德门里的甬路。”
城外忽然响起隐约马蹄声,一根暗箭破空袭来,将哨兵悄然击落,落到地上岚烟才发现,这哪里是人,竟然是个狼头,还穿了身铠甲。
随后有人架云梯爬到城楼中,将城门缓缓打开。数十铁骑鱼贯踏入,马蹄皆以棉布包裹,口中衔枚,以发出声音惊动警卫。
为首二人尽管带着面罩,但很容易就辨认出,正是那对渡鸦夫妇。他们策马停在阴影处,紧紧盯着她身后的方向,眼里蕴满恨意。
顺着他们看的方向望去,气派的太子车队刚从皇宫归来,敲锣打鼓,好不风光。
等离得近了,岚烟发现整个车队都是方才哨兵那样的狼首人身。这时,她背后身负铁甲的战马扬起前蹄,一众铁骑迅疾地朝车队袭去,转眼就将领头护驾的几个卫兵斩于马下。
一时间,宫女惊叫不绝于耳,很快引来了附近驻守的监门卫,与铁骑鏖战成一片。趁监门卫被引走,另一座城门大开,又一队铁骑飞快驶入战场,也加入了战斗。
在这批铁骑中,和其他身披漆黑铁铠的人不同,有一位女子头戴面纱,穿了件天青骑装,好不显眼。岚烟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震惊得无以复加。
琼珠!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行刺太子的队伍中?
琼珠手拈绫带,轻松处理掉马下几个卫兵,却不急着靠近太子,而是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而另一边,在援兵的围困之下,最终击败了太子周围全部的武装。中间那辆最为奢华的马车壁上溅满鲜血,周围躺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渡鸦夫妻举起缰绳停下战马,驻足在太子车前。
男渡鸦目光森冷,手持长枪挑开车帘,把浑身发抖的太子逼了出来。
女渡鸦已是按捺不住,眼含泪光扑到太子身上,将手中的利剑对准他的心脏位置,狠狠扎了下去,尖锐嗓音足以冲破云霄:“还我年儿!”
“还我年儿!还我年儿!还我年儿!”每嘶喊一声,她就用尽全力捅一次,手下血肉四溅,直到太子不再挣扎。
高高在上的人快要被扎成筛子,男渡鸦默然按住她的肩膀,她才疲然站起,扔下沾满血的剑,在簌簌雪声中重新翻身上马。
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行刺太子的是渡鸦夫妇。这绝对是奇耻大辱,难怪武国公瞒了下来。
蹊跷的是,如果当初皇上彻查,应该能查到渡鸦夫妻的身份,从而降罪武国公。但东宫事变后,武国公的位置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动。
思绪戛然而止,因为岚烟看见了另一个人。在相隔好一段距离的城门之上,玄色衣袂在大风中飘摇,他负手平静眺望着这场剧变,看到太子彻底死去之后,身影便消失于城楼之中。
舒瑜,那是舒瑜,她绝不可能认错。是号称太子遇刺时身在东都的豫王。
一大群卫兵很快从宫中赶来支援,将这些铁骑团团围住。带领他们的人一身紫袍,竟然是武国公,他认出渡鸦夫妻和琼珠也是一愣,随即面露凶光,一踩马背,拔剑朝他们飞身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琼珠纵马上前,与他短兵相接,绫带层层缠上他刺来的剑,化解了他的攻势。与此同时,她猛然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衣领,又飞快地拭去,重新投入战斗。
是母子蛊,这个老贼。岚烟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内劲乍现,身边离得近的两个卫兵瞬间化作一堆齑粉,把她吓了一跳。
难道幻象会受她的内劲影响?
趁着琼珠与武国公缠斗正酣,渡鸦夫妻在其余铁骑掩护下,驾马朝门口飞速奔逃。那些铁骑皆是死士,护他们二人离开城门,与卫兵激斗起来。
毕竟有母子蛊影响,琼珠逐渐落了下风。正在此时,有几个黑衣人也加入战斗,协助她一同对抗武国公。她颇为惊讶地看了那些人一眼,显然不认识他们。
腹背受敌,过了数十招,武国公背后不慎挨了一下,乱了阵脚被几人制住。琼珠寻到一处空门,执起绫带朝他凶猛袭去。
没想到武国公根本没有躲避,反而对她扬起冷笑,傲慢开口:“违抗我就是死,他们两个也一样。”
琼珠蓦地睁大眼,身形骤然一软,无力瘫倒在地上。她猛地伸出一手捂住心口,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不——”岚烟朝她跑了过去,内劲肆意爆发,走过的地方如同踩碎了冰面,尽数碎裂化为空白。
“我是母蛊宿主,只要我死了,所有寄宿子蛊的人都要死。”武国公飞快调整过来,周遭几人被他的内力全部震飞。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对琼珠一字一顿道,“妄图和我争斗,你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母子蛊反噬。”
岚烟已跑到琼珠身后,伸手想去触碰她,却见她的身体从四肢到躯干,都在迅速萎缩腐朽,转眼之间就化成一滩血水。
她的手指只触到了那根染为鲜红的绫带,顷刻间又裂成碎片,消失在指尖。
眼中只剩下了白茫茫一片,四面八方皆是空白,连身下的地面都是无形的白光。
怎么会这样。她无暇顾及这些,一下子跪倒在地,只感觉痛彻心扉。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
云岫看到她这样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半跪下身,轻轻拍抚她的背。她又很快抹干净眼泪站起来,沉声说道:“大哥,你护着点韩王世子。”
他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只见岚烟弯腰,从君雁初手中抽青鸾出鞘,在手中转了两圈,随即以剑尖指地。
以极阴内力催动至阴之剑,自丹田发力,她双手迭放在剑柄上,陡然用力下沉,剑尖没入白光之中。气势若虹,云岫转身挡在君雁初面前,得他被剑风刮走。
一瞬间,白光向后飞速退散,露出其后真景。
他们站在凝了薄冰的地面上,环顾四周,整个房间六面都被镀上薄冰,反射出多变换的光芒。身边开满了高洁透明的花,仔细一看,从根茎到花瓣晶莹剔透,像是冰雕出来的一般。
寒气缭绕,这里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场景。
正中间有一个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模样虔诚。她全身都被厚厚的冰覆盖住,只能从身形依稀辨别是位女子。
“呃咳。”背后有人咳嗽一声,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岚烟转身望去,一个人不知何时从他们背后走出。他的模样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反而像个怪物,四肢肿胀不堪,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破溃烂疮,有些还在流脓,身上气味恶臭无比,但他却像浑然不觉地走了过来,穿过二人,停在那座冰雕面前。
她蹙了下眉,却惊而认出,这人正是渡鸦夫妻中的男渡鸦,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细作养成笔记(NP) 冰封
男渡鸦对着冰雕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我还想怎么突然醒了,原来是幻境破了。”
说来也是侥幸,岚烟只是注意到内力会对幻象造成影响,才尝试用蛮劲破解,没想到歪打正着。她谨慎说道:“重泉幻境是你们设的吗?”
男渡鸦懒洋洋回过头,尽管面目全非,但一双眼睛仍清明锐利。他打量了一番面前二人,才开口回答:“是我娘子设下的,她自己就是阵眼。你们破了幻境,她也就快死了。”
他的语气并没有责怪,反而相当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
岚烟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书上对重泉幻境的描述,施法者会和幻境融为一体,共生共灭。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原是渡鸦,明明有更好的去处,何必自取灭亡?”
“哦?”大抵是听到渡鸦二字,男渡鸦顿时来了神,仔细地端详一番她的面容,才恍然大悟,“你是琼珠的徒弟?居然能活到现在。你怎么会在这儿,没去贤王那边?”
“你认识我?”岚烟蹙眉,她对他没有任何印象,“琼珠是怎么回事?她当时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块?”
“你问题还真多啊。”男渡鸦轻轻一叹,“罢了,我也是将死之人。这些话再不说,就只能留到地下了。”
“我见过你的画像,琼珠给我们看过。”他仰起头,努力回忆着叁年前的事情,“我们叛逃影鸦的时候,琼珠奉命追捕我们,但她是个心软之人,得知经过就放我们离开了。再后来,她主动找到我娘子,说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但她的目标是武国公。”
他越说,岚烟越是一头雾水。琼珠是主动要求加入的,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暗中倒戈。
大约是看出了她脸上的迷茫,男渡鸦慢悠悠说道:“她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当时她只说,武国公如果战死在东宫事变,才能救下整个影鸦。但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琼珠没能成功。”
岚烟喃喃自语:“她被母子蛊反噬了。”
云岫听他们说了半天,终于暂时安静下来,忍不住好奇问道:“恕我冒昧,这个幻境害了不少人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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