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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养成笔记(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aiko
“我们是有名字的,我娘子叫流霜,我叫白沙。”白沙站立不住,颓然坐倒在冰雕身边,“我娘子设阵目的不是为了害人,是为了重新见到年儿。手刃仇人之后,母子蛊在我们夫妻身体里发作了。后来解了蛊,我娘子就有些魔怔了,天天念叨我们的孩子。”
他重重咳嗽一声,又说道:“你也感受过了,重泉幻境可以引出内心的执念,而且和真实的场景别无二致。所以她就来这里设下幻境,终于再次见到了年儿。至于为什么要是幽州……”他笑了笑,“算是还个人情吧。”
“等一下,你刚刚说解蛊?”岚烟急忙问道。
“是啊。蛊毒蚀心,我倒还好,但我娘子身体虚,受不住这样没日没夜地咳血。于是我四处求医,终于有个苗医告诉我,蛊虫有灵,霸道的蛊虫会争斗主权,只要找到比母子蛊更霸道的蛊虫,就能化解母子蛊。”
“所以,我,用自己做实验,把能找到的蛊都试在自己身上,终于找到了解药。”白沙说到一半,忽然长长地哦了一声,领悟笑道,“你是想要解蛊的办法吧?我可以告诉你,但这个办法凶险,我劝你谨慎行之。”
岚烟摇了摇头:“我心已决,你说吧。”
云岫站在她身后,目光暗淡几分。
“它叫连理蛊。你不必心去找,饲蛊长老那里就有。放心,不会变成我现在这副人模鬼样。”白沙慢慢悠悠地说道,“我既然告诉了你,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你们离开之后,不要再回来这个房间,得打扰我和娘子清修。
说着,他饱含爱意地望向那座冰雕:“她劳苦一生,我只想在最后的时刻陪着她。至于误入幻境那些人,他们没死,只是被抽干了内力,现下多半都在外面,你们到时候直接带走就好。”
那座冰雕安静如许,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无法回应他温柔的话语。岚烟最后凝望一眼,悄悄摘了一朵冰花放入袖中,转身决然离开。
沐浴在真正的阳光之下,岚烟的感知在慢慢恢复,开始觉得有些饥饿困乏。先扛上不省人事的君雁初,二人赶到了城外驻扎的军营,搬了救兵把其余昏迷的入境者都带了回来。
至于白沙和流霜在的那个房间,也有人去探视过。大门被坚冰冻得纹丝不动。他们想强行打开,却被云岫阻止下来,最后不了了之。
军医为君雁初诊了脉,好在他没什么大事,只是耗尽内力,马上就能转醒,岚烟这才放下心。
原来那身衣服又被剑气割得破烂不堪,她只能随便套了件灰蒙蒙的长袍,缩在云岫的军帐里,把得到的线索重新整理一遍。
她最想不通的是,琼珠的目标为什么是武国公。印象里琼珠和影鸦众人一样,对武国公唯命是从,也很少私下提起这个人。不得不说,武国公治理影鸦很有一套,先是分割成小队互不相见,再用灵鹊监视防止背叛。难怪东宫那会死了不少灵鹊,估计是白沙和流霜干的,被一并算进战亡中了。
推来想去,只想到东宫事变前,琼珠反常的举动。她是在皇宫得知了什么,才会贸然跑回来。这样一看,线索又指向了皇宫。而舒瑜出现在东宫一事,她也很关心。
正咬着笔杆,云岫忽然掀帐门进来了,把一个粗白瓷盘搁在案上。盘里一半是滋滋冒油的炙烤羊肉,一半是鲜嫩翠绿的新鲜芹菜,刮了硬皮再用食醋腌渍过,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
岚烟合上纸,对他莞尔一笑:“外面人都在庆祝大哥平安归来,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喝酒?”
“让他们喝吧,我没心情。”云岫在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给她挑走菜里的小葱。他一贯如此,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此刻一脸闷闷不乐。
岚烟拿起小碟子,从他手里接过拣好的菜,慢吞吞地嚼着,随口问道:“大哥在幻境里那么久,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兴许是我主修身法,不太注意内力吧。”他剔去一块烤羊肉的肥肉部分,放到她碟子里。
岚烟哦了一声,又问道:“韩王世子醒了吗?”
“不知道。”听到他,云岫就皱起眉,没好气说道,“我让人把他送到驿站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倒挺好,她就怕君雁初醒来约束她的行动。岚烟支起脑袋,悠悠道:“既然都在为同一件事情心烦,不如我陪大哥喝两杯吧?”
她倒不是真的想喝酒,而是重泉幻境里亲临的事情让她一时走不出来,借酒纾解烦闷罢了。
云岫动作一顿,看她没在开玩笑,挑眉怀疑问道:“你?你会喝酒吗?军中可都是烈酒,你怕不是喝半杯就倒了。”
岚烟原来确实是有几分装模作样,被他一戳破脸都红了,连忙摆正表情,愤然说道:“别废话,赶紧拿。”
拗不过她,云岫还是叫人送了几坛酒进来。一边给她倒上,他一边半开玩笑地提醒:“喝不下就别喝了。要是你不小心喝死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要是真喝死了,我就变成女鬼,天天守在你床头。”
云岫把斟满酒的瓷碗递给她,突然凑近过来,暧昧说道:“我就好这口。”
岚烟重重打了他一拳,正砸在他的肩铠上。
酒过叁巡,两个人也不贫嘴了。
岚烟缓慢咽下碗中最后一口酒,也没有多少醉意,反而说出了心事:“我原先觉得自己有美貌就好,后来发现美貌用处不大,又觉得武功才是正路。但他们两个人,武功都属上流,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只觉得迷茫,不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云岫给她又倒上酒,勾起笑容:“我倒觉得他们夫妻快意恩仇,能放下渡鸦的位置不要,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你别看白沙面目全非,他可是一点都不后悔。”
她想起了临走时白沙的眼神,淡然无波,那是心事了结才会如此,顿时释然许多,促狭笑道:“想不到大哥你平时没心没肺,现在倒能说出些有深度的话来。”
这样想来,她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细作养成笔记(NP) 异变(H)
糯高粱酿出的烧刀子后劲很足,岚烟的身体变得沉重,但神思依然敏锐,沉沉趴在案上,衔了笔杆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云岫只以为她醉了,正巧有人送来了当地新摘的林檎果。他抽出腰间狩猎用的百淬短刀,不怎么熟练地削起果皮来。
岚烟半睁开眼,看他削完的林檎果只剩下原来一半的分量,索性闭上眼当没看见。
正在这时,有个传令兵忽然在门外求见,称京城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要立刻告知云岫。他迅速放下刀,起身走出帐门。岚烟多少有些好奇,竖起耳朵偷偷听着外面的对话。
这一听不得了,朝廷要求即刻加强边境防御,以防契丹趁虚再犯,军饷和粮草都在路上。而原因竟然是贤王拥兵自立,以豫王毒害皇上,干扰朝纲为理由,自江宁起兵,要攻入中原救主。
换句话说,就是贤王捏了个理由,起兵造反了。
岚烟一下子就清醒起来。贤王造反那是早晚的事,他先前暗中招揽豪杰、厉兵秣马,就是猜到皇上不会立他为储君,才做好了硬碰硬的准备。
但她以为起码要等皇上驾崩,并且没有留下传位于贤王之类的遗诏,贤王才会发作,没想到现在就把脸撕破了,这时机于他来说太过不利。他起兵的理由也难以令人信服,若说是打个出其不意,倒也说得通。
太子遇刺后,皇上将权力分于豫王和贤王。豫王横踞中原地区,战争劳民伤财,对他而言损失极大,他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争。而贤王的权力略小于豫王,不敢贸然起兵,只能在朝堂上明里暗里针对他。
叁年以来,皇上以这种方式维持国家微妙的平衡。历朝向来以嫡为尊,如果他不想将皇位传给贤豫二王,那只能等皇后再有子嗣了。但他估计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病危,这样来说,现在的局面对豫王是最有利的。
东宫事变时,那些铁骑执行力极强,绝对不会是一般的雇佣兵,很可能是有其他势力出动帮助白沙和流霜二人。
无论如何,岚烟都必须加快行程。
云岫很快就回来了,眉眼低沉。看到岚烟时,他舒展了神情,勉强一笑:“把你弄醒了吗?”
岚烟装作一无所知地对他笑了笑,拿起他削得只剩核桃大小的林檎果,边啃边转开话题:“没有呀。大哥之后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见她没有多问,云岫舒一口气,也拿了一枚果子,信口说道:“边塞太没劲了,还是想回禁军营。岚儿呢?”
岚烟当然不能说要搞垮武国公,借了醉意放话道:“我要做天下第一的武者。”
云岫听得呛了一声,随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要能天下第一,我就包下全京城的戏班子,让他们天天唱你的英勇事迹。”
他话里嘲讽之意明显不过,还笑成这样,岚烟脸红到耳根,气得要拔青鸾戳他。忍了半天,看他还是笑个不停,她干脆扑过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擒住手腕,顺势拉入怀里拥紧。
帐篷外的声音渐渐安静,帐篷里也一时无声。
“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云岫拢双臂,低声道,“说实话,我挺开心的,岚儿。”
他不太会用言语坦露感情,这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岚烟想起了幻境那些话,他们明明不是血亲,明知幽州失踪了不少人,他还甘愿为自己赶赴前往。
如此想来,自己的行为也不过是微小的回报罢了。她抬起头,轻轻贴上他的嘴唇,舌尖沿他饱满的唇形,悠长而缓慢地一舔而过。
云岫似乎对岚烟的主动相当意外,身体僵住许久,才放柔了动作,低头更深地吻住她。他当初还后悔一时冲动道出她的身世,担心会让她受到打击,现在却深感庆幸。
他的手已经探入她的衣摆之下,顺着她光滑的大腿一路向上。衣服里面什么都没穿,滑溜溜的皮肤手感极好,而她也顺从乖巧地任他抚摸,麂皮手套上有些不平整的地方,轻轻刮过,带起极为奇妙的感觉。
“岚儿,不愿意也没关系。”云岫还是顾忌她的想法,尽管手在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动作,却没有更进一步。
岚烟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水眸盈盈,倒映出他英挺的面容,她又吻了上去,坚定而温柔,酒醉令四肢都变得拙钝,唯有心智清明,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眼神如同一声绵长悠远的琴音,云岫半合上眼,那是在他心弦上轻拨出的声音。他不再犹疑,将她抱起放到柔软蓬松的锦被上,随即俯身上前,把她压在身下。
说起来,早在很久之前,云岫就知道峦玉对她的不轨之心。这也是他们兄弟二人渐行渐远的原因之一,但得知她的身世之后,自己竟然不觉地松了一口气。
等得知岚烟任务失败,武国公要加以处死时,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武国公的条件。他还记得那时峦玉看他的表情,由震惊到不甘,他把自己视为对手。
如今看着岚烟欣然接受了自己,云岫有种极为畅快的感觉。
夜已深,尽管失踪的将军归来安抚了军心,但突起内乱让军营的气氛肃穆起来。
常年的军旅生活令云岫的皮肤晒作了漂亮的麦色,同样赋予了他湛的身法。眼下这些身法被不遗余力地用在自己的女人身上,若不是岚烟也习武,怕是要体力不支睡过去了。
“大哥,大哥不行了……”她跪趴在锦被上,纤瘦的胳膊堪堪撑起上半身,身后的人正扶着她的腰一次次贯穿过她的花穴。好容易长了点肉出来,被这样的激烈索取之下,怕是又要消耗干净了。
他每一次送入都直达最深处,仿佛不知疲倦般保持着快而有力的频率。岚烟真是欲哭无泪,明明方才都释放过一次,怎么还那么坚挺,欲望热烫宛如烙铁,像是要烫平紧致的甬道里层层褶皱。
听到她的哀求,云岫停下了动作,岚烟终于得以放松,想艰难地退开身体,腰肢却被一把抓住。他俯身贴近,在她白玉似的背上安抚似的一吻,轻缓开口:“岚儿乖,再忍一忍。”
说罢,他又复不加怜惜地律动起来。岚烟半被胁迫地随着他的动作轻摆身体,十指揪紧被面,掐出深深的指痕。但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抗拒了,不得不承认她是享受和他行欢的,尽管他是她名义上的大哥。
烈酒作祟,她娇娥出声,花穴中春潮泛滥,数不清是第几次高潮了。媚肉紧缩,绞得身后男人也没能把持住,差点在她身体中就泄了出来。
一股股灼热白液喷涌在她的大腿上,岚烟刚想倒下身,很快又被他调过身子,以另一种姿势重新插入进来,开始了新一轮抽送。
金鸡尚未报晓,东方微显晨曦。
顶着酸软不已的身体,加上宿醉过后的头疼,岚烟艰难无比地爬了起来。她今天必须要启程回京城,但云岫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人走,所以只能借烈酒和美色让他放下警惕,才能偷偷溜走。
低头看他睡得正酣,她的目光停滞少顷,才拿起青鸾,悄声穿好衣服,匿声走了出去。
清晨的军营来往人不多,岚烟轻松躲过路过的士兵。走到军医帐篷外,她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一眼,没想到竟看到未醒的君雁初好端端地躺在里面。
云岫大约是看不惯她在乎君雁初,故意骗了她,好让她断了心思。
他也是岚烟心中放不下的牵挂,她驻足在帐外凝目一会,还是走了进去。
她没有刻意压制声音,但君雁初依然未醒,呼吸平缓均匀,让她放下了心。她停在他身前,半弯下腰,将自己的手柔柔穿过他的五指,细细地摩挲一番,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当时她受伤昏迷,君雁初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看来走之前看不到他睁眼的样子了。岚烟正欲抽回手,却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极轻地缩了一下,像是在回握她。她心跳滞后半拍,试探性地问道:“君雁初?”
没有反应。
岚烟用力回手,撒气般地说道:“贤王造反了,我要一个人回京了。”
依然没有反应。
果然只是他无意识的动作,岚烟终于灰了心,低声自言自语:“君雁初,这次算我欠你的。”
说罢,她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细作养成笔记(NP) 过往风月
饲蛊长老手忙脚乱地拾着细软,武国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任何消息了,想也知道肯定是出了意外。再加上昨天影鸦起了内乱,她还是自保为上。
然而奔到影鸦大门时,冰冷无情的剑尖自黑暗中闪出,抵住了她的脖子。
“饲蛊长老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慵懒娇柔的声音自那端传来。阴影里逐渐勾勒出一个轮廓,岚烟从容地执着剑柄缓步走来,笑意盎然。
饲蛊长老冷汗涔出:“我……我出去透个气。时姑娘这是做什么?”
“有些话想问问您罢了。”岚烟笑容不减,却将剑尖送进一分,“回养蛊室。若是饲蛊长老好好陪我说完话,那之后去哪都随意。”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阴森的过道上,青鸾剑始终架着她的脖子。
相比岚烟离开时,这里似乎刚发生过一场屠戮,地板、墙壁乃至天花板上都溅满了血迹,空气中除了潮湿的水汽,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再转过一个弯,地上赫然躺了几具尸体,皆穿黑衣,看死状都是被一击毙命。
岚烟心里没什么波澜,淡然跨过尸体继续前进。估计武国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有人坐不住了。
影鸦里的人当然都忠于武国公,只要他坐镇无人敢反抗,但他消失了那就难说。另外,武国公自叁年前渡鸦缺位后再也没封过新的渡鸦,私下不服的人估计不在少数。现在影鸦无主,自然有人自视甚高,想跳出来主持局面。
“姑娘想问什么?”进了养蛊室,见岚烟脚尖勾过门关上,饲蛊长老战战兢兢地问道。
岚烟敛起笑容:“拿傀儡蛊害其姝郡主的人是谁?”
“这……”饲蛊长老有一瞬间的犹豫,又立刻露出谄媚笑容,“当然是棠千结啊,此案不都了结了吗?”
“是您健忘呢,还是不敢说?”岚烟背倚在门上,气定神闲说道,“反正您也要走了,那个男人也回不来,不如把实话交代了吧?”
“是……”饲蛊长老盯着剑尖犹豫半天,垂下头道,“是,是武国公逼我拿的,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放心。”岚烟露出满意的笑容,又问道,“饲蛊长老这里可有连理蛊?”
“啊?”饲蛊长老猛地抬起头,惊讶出声,“这蛊虫对人几乎无益,姑娘要拿来做什么?”
岚烟蹙眉,正色道:“怎么个无益法?”
饲蛊长老忙不迭地解释:“这连理蛊是两只成对,光是炼成就要九十九天。将蛊种在一对男女身上,这两人就会同生共死。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用处了。”
“同生共死……”岚烟喃喃自语。
“对对,不过好处就是,如果不是无可救药的致命伤,只要另一个人还活着,就能吊住一口气。”
岚烟倏忽间想到幽州地下开满冰花的房间,若说流霜因为连理蛊的作用一时半会死不透,那白沙就要面对冻成冰雕的妻子,慢慢等待自己饿死。难怪他说自己是将死之人。
青鸾回鞘,饲蛊长老头也不回地溜了。
岚烟小心翼翼地捧着蛊盅,当然也没忘了赤尾毒的事情,早就按着影鸦里的大夫炼好了药,眼下一并带了过来。
但站在苏青冥房门外,她却驻足不前,平静启口:“楚翔,出来。”
楚翔自旁边的阴影处现身,没觉得有多意外,作揖道:“姑娘若是再晚回来一天,恐怕就看不到苏大人了。”
岚烟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不是有聚魂珠吗?”
“先进去说吧。”楚翔帮她拿过赤尾毒的解药,想从她手里再拿过蛊盅时,却被她警惕地躲开,只得作罢。
想起先前决然的话语,岚烟顿了顿,还是熟门熟路地按下墙上一处机关。只听见清脆一声,锁打开了。
这处机关是当初专门为她做的,只有她知道在哪,也只有她的小细手指才按得了。如果门在里面锁上了,只要按下机关就能打开。
房间依然干净整洁,而苏青冥正沉沉睡在石床上。但岚烟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苏青冥警戒心很强,但凡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怎么会在他们面前安然熟睡。
靠近端详她才发觉,他面色苍白而憔悴,根本不是在睡眠,倒像是昏迷。
“怎么回事?”岚烟一下子就慌了,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一番,从他胸前衣襟中摸到了那枚聚魂珠。它已经完全失去了原先暗涌浮动的光辉,看起来就和普通的琉璃珠无异。
“昨日有人聚众闹事,说武国公已死,要比武推选新的首领,苏大人就出来管了一下。”楚翔面无表情地阐述道,“当然用的也是比武的方式。”
握住苏青冥的手,他的气息尚且平缓,没有大碍。岚烟这才放心,拔出解药瓷瓶的塞子,找了个小碗倒了进去,随口问道:“就是外面走廊上那些?”
“那些是打不过想逃的,大部分都在主厅。”楚翔帮她扶起苏青冥的上半身,因为过瘦倒也不什么力,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解药喂了进去,“大约是透支了体力,回来就昏迷过去了。”
“真是胡来。”岚烟叹道,从腰间取出绣帕拭去他唇边残留的药液。想来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苏青冥这样了,平日里他清高冷漠,眼下他闭目的样子却是恬静安谧,显得无欲无求。
楚翔辩解道:“并不全是。胜者为王,现在影鸦众人都暂时服从他的命令。”
岚烟听闻弯唇一笑,真不愧是他。她转而移开盅盖,两条通体纯白的蛊虫映入眼帘,在长明灯下反射出幽幽光芒,美不胜。
“你要自己种这个?”楚翔见状不对,连忙问道,“苏大人不在乎生死,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命交付给他?”
“他不是会轻易丢了命的人。”岚烟兀自笑道。当然,主要原因是不想让别的女人和苏青冥共享生命。
命成连理,生死与共。她弯下身,极为虔诚地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落下轻吻,苏大人,这次换作我来救你。
种蛊的过程没有她想象中的剧痛,只有被叮咬般的感觉。但紧接着,一些不属于她记忆的陌生画面如雪片般纷涌而来,在脑海中迅速地穿梭而过,令她头疼到不得不俯下身。
苏青冥总会和她在街巷漫步,她一直以为是他无聊的爱好之一,没想到是因为小时候她总爱拉着他出去玩,他始终记着,觉得是她喜欢在外面乱逛,所以才经常同她出去散步。
那日苏青冥在城外驿站对她动手,是因为母子蛊发作得实在受不了了,加上看到她和尧风厮混在一起,遂起了心。
再有苏青冥看到她拿着青鸾,想到以前他要教她剑术却被百般回绝,不生出淡淡的失意感;他提早赶赴怀州;他听说了自己生死未卜的消息……
这些也不过是他零碎的记忆,但诸多画面中,偏偏有一个极为突兀,那是他和峦玉交易的画面。
楚翔见她发了半天呆,紧张问道:“姑娘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样的话,母子蛊应该是解了。”岚烟回过神,摆了摆手。她现在能神奇地隐约感知到苏青冥的身体状况,虽然很虚弱,但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已经被连根拔除了,不再有生命威胁。
比起这些,她有种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信口问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韩王坐镇内朝,军事大权几乎都在豫王手上,所以他亲自率兵在前线征讨贤王,现在应该在叁峡一带。”楚翔到底是灵鹊首领,清晰简略地概括战况,又隐晦评价道,“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朗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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