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先前的地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杂剧馆拾着准备打烊,四周灯光颇是暗淡,她不敢再呆在这儿,只能往人多灯光明亮的地方走。
月过中天,瓦舍路旁多了不少醉汉,乔景没头苍蝇般乱逛,越来越怕。
“裴舜钦,你别闹了……”她一边带着哭腔小声地自言自语,一边留神注意每个擦肩而过的人。
乔景这一路光顾着跟在裴舜钦后面,完全没记过回客栈的路该怎么走。她不敢上街,便来来回回只在瓦舍里打转。
她无意走到一家赌坊门前,站在赌坊门前招待的人见她衣着富贵,立时殷勤地凑了过来。
“公子想要乐一把,这可找对地方了!来,里面请!”
“不是,不是的……”乔景吓了一跳,赶忙摆手拒绝,却不知自己这幅无措的样子落到招待眼中,就活脱脱好似一只肥羊。
赌坊既做白生意,也做黑生意,像乔景这种不经世事,脸又生的公子哥儿,拖进去让他糊里糊涂地下注坐个庄,简直一宰一个准。
招待老谋深算地一转眼睛,拿定了主意。
“公子说的哪里话,这里钱生钱,是个好地方哩!”
他谄笑着劝乔景,手搭上她胳膊就把她半推半请地拉向赌坊。乔景被招待触到,立即像被烫到一样甩开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放手!”
她大声斥责招待,声音却因为害怕有些颤抖。
招待岂会轻易作罢?
他暗笑一声,像是没听到乔景的反对一般,蛮横抓住了她手腕就往赌坊里拖,“公子莫怪小的失礼,实在里面是个好地方,不去太可惜了!”
“放手!你太无礼了!快放手!”
“裴舜钦!”
“……”
“放手!”
乔景拼命挣扎,无奈她身为女子,就是用再大的力气也挣脱不开招待瘦的一双铁爪。
眼前这小子身量纤细,脸又清秀,一看就是个好捏的软包子,待把他拖进了门,不愁从他身上敲不下一大笔。
招待心里美滋滋地打着算盘,眼看再差几步就要能把乔景拖进赌坊,右边肩膀忽然一沉。
肩上的力道捏得他发痛,他脚步一滞,便听得耳边一个男声沉声道:“他说放手,你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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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
无奖竞猜:你们猜接下来是男主还是男二的高光时刻!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三十章
那男子说着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赌坊招待觉得肩膀快被捏碎,僵硬地顺着搭上肩上修长的手指回身望去,便看到一锦衣华服的公子正冷冷看着他。
“裴舜钦!”
乔景挣开招待,飞快躲到了裴舜钦背后。
裴舜钦抬手将她护住,面色不豫地打量眼招待,掷地有声地骂道:“滚!”
赌坊伙计的一双眼睛一天要过上百个人,像裴舜钦这种气质跋扈,处处透漏着混不吝的公子哥儿,十有八九是个太岁。而这种太岁往往有钱而目空一切,真要将他惹恼了,把赌坊砸了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得罪了。”招待躬身讪笑,连连往后退却,再不敢造次。
裴舜钦冷笑一声,拉过乔景走到处安全的地方,便开始劈头盖脸地教训。
“你怎么跑到了这儿!你没见前面路口牌子上写着‘博戏苑’三字吗?!”
市井向来以赌坊最乱,要不是他运气好赶在乔璟被拉进去前找到了他,只怕他出来时已是身无分文。
乔景受了惊,又被裴舜钦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责骂,眼泪一下忍耐不住飞了出来。
裴舜钦一下傻了眼。
“你哭什么?”
一个大小伙子因为这点事儿哭了?不至于吧!
乔景侧过身子扯起袖子给自己擦眼泪,无奈实在是太委屈,眼泪不但擦不干净,反倒越擦越多。
裴舜钦觉得一个大男人在街上哭有点儿丢人现眼,便压低声音制止道:“你别哭了!”
裴舜钦之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还凶巴巴的,乔景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别哭了,求你别哭了!”
裴舜钦见吼没用,只能软下语气相劝。莫名地,他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他只有一个哥哥,所以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他嫌女孩子动不动就要哭哭啼啼,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们,就依稀记得还在京城的时候在一个花园里哄过一个女孩子。
“你跑哪儿去了?”
乔景起眼泪询问他的下落,他回过神,答道:“啊,我看到宋衍了。”
宋衍?
宋衍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乔景怀疑看向裴舜钦,“你看错了吧?”
“真的是他!我亲眼看着他走进了熙春楼!” 裴舜钦信誓旦旦地说。
当时他走出杂剧馆,晃眼看到宋衍行色匆匆地从不远处走过,也以为是自己眼花。可他定睛细看,确定是宋衍那厮无误,没多想便追了过去。
裴舜钦神色正经,不似玩笑,乔景迟疑道:“宋师兄家境清贫,平日向来朴素自持,怎么会去烟花地漫撒银钱?”
她摇摇头,仍是觉得裴舜钦认错了人。
“肯定是你认错了人。”
裴舜钦最受不了别人不信他,他倔脾气起来了,不服气道:“你不信,那我带你去看。如果那人是宋衍,你就诚诚恳恳地跟我认错,大喊三声我错了。”
乔景受不了他这幼稚劲儿,便反问道:“那要是你错了呢?”
裴舜钦斩钉截铁道:“我不会错。”
裴舜钦到现在还对扔下她一走了之没有半点歉意,乔景一抿嘴,半是赌气半是认真地说:“你要是看错了,你就学小狗叫,叫三声!”
“叫就叫!”裴舜钦想也不想地一口答应下来了。
他又不是瞎,怎么可能认错人?
乔景惊心动魄了一晚上,本不想再跟着裴舜钦胡闹。但她也是个喜欢较真儿的,横竖今天该去不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便爽快跟着裴舜钦去了熙春楼。
熙春楼说是一家歌馆,实际便是常人口中的勾栏院。两人不及进门,就有三四个打扮致的女子带笑迎上前来。
“两位公子看着好眼生,是第一次来啊?”
裴舜钦漫不经心地一点头,心思全放在在歌馆里找宋衍的身影上。
歌馆的装饰颇是豪奢绮丽,两人在厅中坐下,裴舜钦扫过厅中没看到人,不及按着规矩饮茶点花牌,径直将二两银子扔到了桌上。
“都按最好的来。”
龟公喜笑颜开地捧着银子下去布置,裴舜钦一眼扫过面前站着的四位女子,手指着其中一位道:“你来。”
裴舜钦人长得俊俏,出手又豪阔,那个被他指明的歌女立即心思活泛地娇柔坐到了他膝上。
“公子今晚想听双双唱曲儿?”
这名唤双双的歌女面容清秀,眼角眉梢煞是俏丽,裴舜钦扬唇一笑,潇洒地靠在椅子背上,望着双双问:“你叫双双?”
双双浅笑着点点头,又说:“奴家贱名,有污公子清听。”
“谁说的,卷帘飞入双双燕,你很衬这个名字。”裴舜钦带笑望着双双说,双双脸面一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平常倒不见这厮有这么好的才情,乔景心中泛起阵恶寒,扭过了脸眼不见心不烦。
裴舜钦从袖子里摸出粒明晃晃的银锭,在双双面前一晃而过。
“公子。”双双软语一声,笑生双靥。
“你今晚上一直站在门口吗?”裴舜钦转着银子问双双。
其实他看到宋衍走进熙春楼时双双在的,问这话只是为了给乔景听。
双双乖巧点了点头。
裴舜钦望向乔景自信一笑,又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个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穿着身竹青衣裳,身材高挑,脸儿瘦长的人到这儿来?”
双双一愣,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奴家……好像没看着有那么一个人。”
怎么会?
裴舜钦没料到双双会否认,便认真道:“到底有没有,你好好想一想。”
双双皱起眉头再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怯然道:“奴家真的不记得今夜有穿竹青衣裳的客人。怎么,公子到这儿是来寻人的吗?”
这小歌女睁眼说瞎话!裴舜钦脸上和煦的笑意一瞬消失得干干净净。
双双觑他脸色不对,悄悄起身立在了一旁。
“没见到便没见到。”乔景幸灾乐祸地望一眼裴舜钦,从袖子里摸出了粒同样亮晃晃的银锭,“双双姑娘你别理他,今儿晚上我听你唱曲儿。”
她笑着将银锭递给双双,双双屈身接过,道了句多谢公子。
“两位公子,宴席布置好了,楼上请!”
龟公殷勤相请,乔景心情愉悦地站起身,用肩头轻轻撞了一下裴舜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裴兄没忘了刚刚答应了什么吧?”她调侃相问,笑得甚是俏皮狡黠。
裴舜钦郁闷地白她一眼,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龟公将两人和双双领至雅间门口,并不进门,只在门外等着伺候。菜肴美酒已经备好,两人在圆桌前坐下,双双拧好热帕子递过来,又要给他们倒酒,乔景忙道:“双双姑娘,不必了。”
双双乖顺停手,体贴问道:“公子想要听曲吗?”
乔景感受到双双唯恐哪里做得不周到会让他们不高兴,心里不由有点儿替她心酸。
她笑着一点头,语气温和地问她道:“你喜欢唱什么曲儿?”
“嗯?我?”双双意料不及,脱口而出一个我字,又马上小心笑着改口道:“奴家常唱的有一曲《鹧鸪天》。”
“那就唱那首《鹧鸪天》。”乔景善解人意地说。
双双矮身一礼,婉然道:“公子不嫌弃,那双双就献丑了。奴家去准备片刻,公子海涵。”
“想不到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双双缓步退出雅间,裴舜钦见乔景脸上似有怜惜之色,忍不住出言相讥。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酒壶,乔景不与他计较,只是一把摁住酒壶,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该履约了。”
“履什么约?”裴舜钦一撇嘴,打算赖账。
“喂!”乔景才不肯轻易给他赖过,“你扔下我跑掉在先,出尔反尔在后,也太过分了!我不管,愿赌服输,你今天一定要学小狗叫!”
“你!”裴舜钦一口气哽住,却无力反驳。
“快点!”
乔景两眼一瞪。
大丈夫一诺千金,裴舜钦挣扎半晌,眼一闭心一横,扭过了头。
“汪汪汪。”
噗嗤。
乔景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无聊!”裴舜钦抢过她手中的酒壶,斟了杯酒恼火地一饮而尽。
乔景心满意足,出尽了一晚上的恶气。
桌前有一卷水晶帘,双双去而复返,在帘后抚琴而歌,曲调婉转多情。乔景心情松快,尝着这儿的白桃酒又甜又香,不觉多喝了几杯。
裴舜钦到这儿本就不为享乐,双双悠悠一曲唱罢,他念着该回客栈了,便抬手示意她不必再唱。
“该走了。”他没好气地推了把不知何时已经趴倒在了桌上的乔景。
乔景迷糊答应一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要走了吗?”她嘴里嘟囔念着,脚步轻飘地向门边走,一迈步子便向一侧软倒。
“哎哎哎!”
裴舜钦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见她双颊绯红,顿时十分无语。
“服了。”他抱怨一声,用胳膊架起乔景,打算先把她拖回去,不想乔景醉得厉害,直接抬手捏住了他脸颊。
“不回去!”乔景靠近裴舜钦耳边雀跃大嚷。
裴舜钦脸疼耳朵疼,不耐烦地一把打开了乔景的手,乔景软答答地往下滑,他只得重新把她捞起来。
乔景仰着头,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明亮的烛光下,裴舜钦一眼瞥过,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了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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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其实是男主!
倒也不是故意和大家对着干啦,只是大纲里早就安排好了是男主这个时候英雄救美!(虽然美人也是因他落难
小裴虽然经常不靠谱,但性格就像一只勇往直前的快乐狗子!看到喜欢的会摇尾巴献殷勤,遇到危险也会凶相地露出牙齿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如果还生他的气,就再看一下他委屈巴巴的‘汪汪汪’吧。
至于下一章……
嘿嘿嘿~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三十一章
乔景浑然不觉,侧头倒向了裴舜钦宽大的手掌。她的脸颊又热又软,裴舜钦眼神一闪,大拇指在她脖颈中间轻轻抹了一抹。
触感平滑,哪里有起伏。
裴舜钦倒吸一口凉气,慌得不管不顾地撒开了手。乔景失了支撑,迷糊地抬起双臂勾住裴舜钦脖子,裴舜钦被她拉得往前一踉跄,手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腰,刚一碰到又无措地火速拿开了。
乔景吊在裴舜钦胸前人事不省,裴舜钦心跳得飞快,只觉她呼出的带有白桃味道的酒气将他的心连带着吹得又快又热。
桌后一张长榻,专供客人们自在玩乐。裴舜钦将乔景放倒在榻上,乔景的襟口因为刚才的拉扯有几分凌乱,她偏过头,隐约露出了一点雪白纤细的锁骨。
裴舜钦想要给乔景拉上衣襟,他捏住衣裳,目光却不自觉顺着她凝柔的肌肤向里望去。
他手停住,眼神明灭半晌,细长好看的手指在空中纠结地屈了屈,悄然移向了乔景露出的那片春光。
他因为紧张而带了凉意的手指触到乔景肌肤,乔景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即便又变得无知无觉。
裴舜钦拧眉看着乔景艳若桃花的脸,深吸口气回了手。
“你,过来。”
他叉腰回头,一仰下巴吩咐安静候在水晶帘前的双双。
双双听话地走到裴舜钦面前,裴舜钦瞥一眼睡倒在榻上的乔景,向双双耳语了几句。双双惊诧非常地抬眸,似是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听明白了吗?”裴舜钦不耐烦地问双双,自觉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双双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快去!”
裴舜钦往乔景一指,快步走到了水晶帘另一边,水晶帘被掀得琳琅响成一片,他心神不定地背对两人,烦乱望着地上花纹繁复的地毯。
过了一会儿,双双从乔景处起身,神情复杂地走到了裴舜钦身后。
“公子……”
她轻声唤,裴舜钦似是不妨她突然出声,肩膀一抖转了过来。
“咳……”他尴尬咳嗽一声,远远望一眼乔景,故作镇定地问道:“怎么样?”
双双轻咬下唇,脸色绯红地说:“那位公子,是……是姑娘。”
裴舜钦瞬时一声嗡响。
这也太荒唐了吧!
“你确定?”他疾声问双双。
双双点了几下头。
裴舜钦以手扶额,目光复杂地打量眼乔景,从袖子里取出粒银锭塞到了双双手上。
“你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吗?”
“公子放心,我都懂的。”双双赶忙答应。
裴舜钦一点头,走回到乔景身边,见她兀自睡得安稳,无奈地勾唇一笑。
“喂。”他捏住乔景的下巴晃晃,乔景抗议地一甩脑袋,抬起绵软的手想要将他打开。
她这举动恍若稚子,裴舜钦眼中的笑意漾得更深。
“你倒真能瞒!”
他低低朝着乔景抱怨一声,起身让双双去叫马车了。
双双离开,房里便只剩裴舜钦和乔景两人。裴舜钦坐在桌前等马车,给自己斟了杯压惊酒慢慢地饮。
既然乔璟是女子,那她平日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裴舜钦悄自想着,越想越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就譬如那曾让他抛下猜疑的荐书文牒,和山下为她遮掩的大夫。
这些都说明她不是悄悄跑出来的,而是有人替她打点好了一切,送她到青崖书院读书的。
上通官府,下通文士,她家真如她所说只是经营着一间绸缎庄吗?
“乔。璟。”
裴舜钦低眸思忖,手指一下一下敲着酒杯,缓缓念出乔璟的名字,一念闪过心头,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乔景!
他怎么差点儿把这号人给忘了!
裴舜钦脸色大变,豁然一下起身走到乔景榻前,将她一把从榻上捞起,用力摇了几下她的肩膀。
“干嘛!”乔景突然被扰醒,不悦地瞥一眼裴舜钦,又醉晕晕地向一边歪倒。
“别倒了!”裴舜钦一把将乔景扶正,正儿八经地问道:“乔用之是你什么人?”
“乔……乔用之?”乔景醉眼朦胧地看裴舜钦一眼,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裴舜钦一愣,又问:“你是谁?”
“我?”乔景莫名其妙地一仰下巴,认认真真地一下一下点着头道:“我是乔景。”
裴舜钦眼睛一转,就坡下驴地问:“哪个景?”
乔景拉起裴舜钦的手,手指在他掌心晃了晃,方定住歪歪斜斜地写了个“璟”。
人都说醉后吐真言,裴舜钦稍稍放下了心。他拉过乔景的手,有样学样地写个“景”字,乔景愣愣盯着他的手,他试探问:“你确定不是这个景?”
乔景眯起眼睛迟钝地看了裴舜钦一会儿,醺醺然地摇了摇头。
不是就好。
裴舜钦的心头大石砰然落地。
双双推门而入,告知裴舜钦马车已经候着了,裴舜钦刚架起乔景想走,忽然想到了件事。
“给我拿纸笔来。”他吩咐双双,重新将乔景放回了榻上。
不管怎的,他还是写信回家让大哥确认一下为好。
他才从乔景手里跑掉,老天爷就给他送来了个女扮男装的乔璟,也未太凑巧了些。
裴舜钦匆匆写就家书,给了龟公几两银子,要他将信送去这儿的驿站,百里加急送回宣州。
齐朝驿站皆为官府所设,按律只能寄发官府文书,但往往能向差役寻个方便,将私人信件夹杂其中。
裴舜钦在房中等到龟公将寄札送回,方带着乔景回了客栈。
时值深夜,裴舜钦闹了一整天困倦得很,便靠在马车的软座上小憩,不想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被乔景不轻不重地扇了个巴掌。
裴舜钦震惊地捂着脸睁开眼,就见乔景一脸纯良的蹲在他膝前,水汪汪的眸子在夜里分外清亮。
“去哪儿?”乔景笑嘻嘻地问。
之前睡够了,现在就开始折腾人。
“回客栈。”
裴舜钦咬牙切齿地回答,搓了把微微发痛的脸颊,憋着气想将乔景提溜起来,结果乔景顺势坐到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不回去!我哪儿也不去!”
“停车……停车!”
乔景回身作势要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裴舜钦吓得脸都绿了,他拦腰把乔景往里一掼,吼道:“你不要命了啊!”
“爷,要停吗?”
马车夫听见动静,小心翼翼地在外面问。
“停个屁!快点回客栈!”裴舜钦一边一嗓子吼回去,一边手忙脚乱地拨开坚持缠着扯他手的乔景。
“别闹了,乖,别闹了。”
裴舜钦无可奈何地哄乔景,趁她一个不注意抽出了手。乔景静静看着空掉的手,嘴巴一扁,竟然哭了。
“我没有闹!”
她大睁着朦胧的泪眼对裴舜钦说,小脸儿委屈地皱成了一团。
裴舜钦一怔,像是被她这声气震住了一般,默默整理了下被乔景揉得稀巴烂的衣裳,扯起衣袖开始给她擦眼泪。
“好好好,你没闹。”
裴舜钦小心安慰乔景,结果乔景越哭越厉害,后来干脆抱着他手臂将眼泪鼻涕尽数抹在了他袖子上。
“我从来没有闹过……”乔景埋在裴舜钦的胳膊上哭得伤心欲绝。
裴舜钦知道此时她醉的厉害,劝说无用,便只是嗯嗯附和。
“你不信!”
这时乔景反而敏感地察觉出了裴舜钦的敷衍,她仰头看向裴舜钦,眸子浸满了眼泪,更显得楚楚动人。
“我真的从来没有闹过。”她憋着眼泪冷静地说。
裴舜钦无措看着乔景雨打梨花般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我……”乔景指着自己,还想解释什么,无奈话说不清楚,我了半晌最后只得呜呜哭了起来。
她想说她是家里最听话最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她想说家里以为给她的都是她想要的,她想说她很厌烦父亲爷爷总拿她去教训乔星乔若。
她想说其实谁都不知道她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乔景越想越难受,她放开裴舜钦,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哭。
“这时候倒真的不闹了。”裴舜钦有点儿心疼地想。
他和乔景相处这么久,也差不多了解了她的性子。
乔景向来是对自己严格,对别人宽容的,和她交谈来往总能觉得如沐春风,就算是意见相左,她也总能巧妙地回避争端,给人留够台阶。
裴舜钦起初觉得她是个没脾气的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可是后来他渐渐发现乔景其实很坚定,尤其对认定的东西坚定得可以说是很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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