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爷爷!”乔景听到此处两颊作烧,轻声打断了乔用之。
乔用之劳累了一天有些神不济,他揉揉眉心,耐心同乔景道:“你想嫁谁那就嫁谁,不用管你爹是怎么想,爷爷始终就是这个意思。”
“你如果喜欢裴家那小子,那就嫁他,不用怕,爷爷给你撑腰!”
乔景感激乔用之的这份舐犊之情,她勉强一笑,低头沉默了良久。
“爷爷,陆家会翻天吗?”她抬起头,认真地问乔用之。
乔用之不想乔景会将话忽然拐到政事上,他一敛眸色,审视看向了乔景。
“爷爷,您不必这么看着我,我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乔景面容安然,“我只是想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委屈,您不必担心我。”
“景儿……”
乔用之不甚苟同地摇摇头,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乔景接了过去。
“爷爷,我懂您的意思,可如果我真的想您说的那样做了,我不会活得多开心。”乔景说得坚定而缓慢。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嫁给他。而我也不是只有嫁了自己的喜欢的人,才会觉得这辈子活得值当。”
乔景屈膝从饭几旁挪到乔用之跟前伏在了他的膝上。
“爷爷,您说您会给我撑腰,那有朝一日我要是后悔了,就请您一定要帮我撑腰好吗?”
乔景话说到这个地步,乔用之也无法再说什么,他怜惜轻抚着孙女儿乌黑的鬓发,长长叹了口气。
乔用之的手苍老嶙峋,却让人能感受到老人特有的宽厚安心,乔景放下满心的疲累,眼里漫起了细碎的光。
及至夜间,她从乔用之院里出来,待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守在绣阁的问夏就向她递来了个紫檀木盒。
“小姐,岑公子走前让人送来的。”
乔景闻言,好不容易在乔用之那里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了波澜。
她心知盒子里装的多半就是岑寂白天想要送给她的那块玉,她伸出手想要接过,手伸到一半,又了回去。
“起来吧。”她心烦意乱地吩咐着,转而抬手取掉了发上的珠钗。
岑寂晚上同乔襄下了盘棋,从乔家出来时便有些晚。乔家与岑家相距不远,夜风清凉,岑寂便让小厮牵了马回去,自己慢慢步行回家。
然后他一转过乔府的那个转角,就看到了一直等到现在的裴舜钦。
“裴兄。”
岑寂不甚意外地一扬眉头,温声向裴舜钦打了个招呼。
裴舜钦郁郁看一眼岑寂,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岑寂不解笑了,“我不懂,什么叫我想怎么样?”
裴舜钦被岑寂这云淡风轻的话激起了几分怒火。
“你想娶乔景?”他冷声问着,向岑寂身前逼近了一步。
“是,可那又如何?”
岑寂不动如山,眼神里多了些傲慢。
“那又如何?”裴舜钦语意荒谬地重复一遍,失控地握起拳头挥向了岑寂。
岑寂自然不可能任人打,他利落制住裴舜钦的手,眼神变得十分冷峻。
“不是我想娶她,而是我得娶她,不是她想嫁我,而是她得嫁我。”
裴舜钦为岑寂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所震惊。
“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他竭力压着怒火沉声质问。
“卑鄙?”
岑寂望着裴舜钦不屑地勾了一勾唇角。
“裴舜钦,你脑子里是不是只装得下这些啊?”
裴舜钦一愣,手被岑寂大力掼了开。
“我和乔景都知道我们不过是棋局中的棋子,所以就算她知道我不爱她,我知道她不爱我,我们也不会抗拒这门婚事,毕竟这天底下还有一大把比男女之情重要得多的事情。“
岑寂难得在人前露出了他咄咄逼人的那一面。
“你以为我不娶乔景,就轮得到你去娶乔景吗?”
他直白地诘问裴舜钦。
裴舜钦面色灰败地沉默。
岑寂冷哼一声,活动了一下方才用力的手腕。
“裴舜钦,看在同窗之谊的分上,我认真给你一个建议,那就是你与其想着找我的麻烦,给乔景难堪,倒不如想想能如何破了这盘棋。”
※※※※※※※※※※※※※※※※※※※※
小裴小乔be了,小乔和岑寂成亲了,举案齐眉,全剧终。(随口一说不要认真……
我自觉后面应该不会比这个再虐了(仅仅只是我自觉哈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八十七章
恰如岑寂所说,裴舜钦出现在花宴上的消息不日就传到了乔若耳中,乔若知道裴舜钦来了京城,晚上办完公事回到家里就径直去了乔景的院子。
彼时乔景正立在几前修剪插在瓶中的桔梗花枝,她听得访秋说乔若来了,以为他不过是没事找自己闲聊,便只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乔若耐着脾气快步走进厅中,见妹妹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连连摇了几下头。
他扬手将访秋打发出去,不轻不重地朝侧身对着他,仍是专心在花枝上的乔景道:“我倒不知道你出去读趟书就变得这般沉着了。”
人面花容相衬,乔景清丽的眉眼在房中晕黄的烛光下更显柔和沉静,她不知乔若为了何事突然向她发难,稍稍怔了一刻,即便将手中致的小花间在高几上搁下,一边整理着长袖一边轻轻转过了身。
“你这是怎么了?”她无奈相问。
“我这是怎么了?”乔若气得笑了,他扬眉反问过乔景,一掀衣摆坐在了椅子上。
“裴舜钦去花会那事儿我知道了!”
原是为了裴舜钦出现在花宴上的事儿。
乔景明白过来,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瞬,她不想再生事端,便镇定在乔若对面坐下,轻言细语地说:“知道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乔若听乔景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听得来火。
“哦,他纠缠你都不算是事儿了?”他瞪乔景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信不信爹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能把那小子两腿打断。”
乔景心知乔若说的不错,但也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乔若定然会帮忙瞒着,于是就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爹现在没功夫管这些破事儿。”
“你知道这是破事儿就好!”乔若拿出哥哥的架子提声教训过乔景,不耐烦地叩了下桌面。
“那小子比我想得难缠,你与他有必要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好。他要是一时激气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看到时候爹是真的会扒了他的皮!”
乔若不是着急裴舜钦还对乔景纠缠不清,而是担心他气急败坏之下会做些对乔景名声不利的事。
乔景听出哥哥的弦外之音,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他不会的。”她低下头心烦意乱地反驳。
裴舜钦不会拿他们在青崖书院的私事用作要挟,这一点她从未有过任何怀疑。
乔景语气笃定,乔若出于好心反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下便有些不舒坦。
他悻悻抱怨道:“合着我今日特地撂下手头的一大堆事儿抽空来找你,还是我操多了心。”
“二哥……”
乔景无可奈何地一笑,起身走到乔若身旁撒娇般地扯了下他衣袖,正欲说些讨好话,乔若就抬手止住了她。
“得了,少卖乖了。”乔若板着脸搪塞,末了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丝宠溺的笑意。
今日该提醒乔景的话也提醒到了,乔若赶着回去处理一大堆公文,便不再在乔景这儿多留。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妹妹道:“现下与东族的战事吃紧,那些老家伙天天就要不要增兵一事吵得脸红脖子粗,你在家要懂事些,别让爹还得为着你的事儿操心。”
乔景乖巧点头应和,听得乔若提起与东族的战事,于是顺口问道:“怎么?东面形势不利吗?”
乔若疲惫点了点头,沉沉叹了口气。
“延州那边的春耕已经被耽搁了,这仗再打下去民不聊生。现下朝中在吵到底是要增兵过去速战速决,还是干脆停战求和。”
话转沉重,乔景插不上嘴,只得沉默。
“算了,不说了。”乔若想到公事心烦,扬手挥散脑子里的那些烦恼,再一次叮嘱乔景道:“朝中那些事儿与你没关系,我就是要提醒你,这段时间爹糟心事多得很,你千万别去触他霉头。还就是碰上了事儿就直接找我,别逞强,知道了吗?”
“知道了。”乔景柔柔笑着答应一声,送乔若出了院子。
是日夜里,乔景躺在床上想着乔若晚间对她说的话,辗转反侧地难以成眠,及至三更过后,方酝酿出了些许睡意。
她半梦半醒之间,恍惚听得吱呀一声轻响,院里的树叶婆娑声一下变得清晰了许多,以为是夜风吹开了没关好的窗户,便迷迷蒙蒙地坐起了身。
乔景这段时日睡眠轻浅,就没让访秋睡在榻前随时伺候,而是一人独宿绣阁。她睡眼迷蒙从床上坐起,透过层层帘帐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立时惊得睡意全无。
她下意识反应是阁中进了贼人,待要嚷将起来,又怕那人会对她不利,就悄悄从枕下摸出裴舜钦送她的那根铜簪攥在了手里。
乔景坐在床上屏气凝神地看着那影影绰绰的人影一动不敢动,紧攥着簪子的手心紧张得出了层冷汗。
房中那人似是没有透过两层珠帘,几层纱帐发现自己已经惊动了乔景。他在房中轻轻走了几步,不过是片刻之后即向窗边走去。
乔景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蹊跷,她心念一动,大着胆子下了床榻,她光着脚往帐外走,掀起一层纱帐,那人的身形便明晰一分。
乔景的心越跳越滞,她一步快似一步,最后竟称得上急切地扬手打开了最外一层的水晶帘。
来人果然是裴舜钦。
被撩得乱成一片的水晶帘碰在一处叮铃作响,声音轻灵如珠玉落盘,一片斜月从打开的窗户照进房中,乔景站在帘前怔然看着霜白月影里裴舜钦,心似这夜的月,温柔而冰凉。
四目相对,裴舜钦的眼睛里满写着诧异,他比前几日见到时整个人黯然消瘦了许多,乔景看着他半晌,抿唇抑下心中泛起的情绪,遽然举起簪子指向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她颤着声儿问,竭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冷漠而严厉。
裴舜钦眼神一闪,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他歉然看向乔景,低低说着向梳妆台那边看了一眼。
“我是来还东西的。”
乔景悄然顺着裴舜钦的眼光看去,看到花宴那天被裴舜钦从指间褪下的红宝石戒指妆静静躺在梳妆台上,鼻间骤然一酸。
泪水一瞬涌上了她的眼眶,她拼命睁大眼睛不让泪水落下,只是死命咬着牙看着裴舜钦不说话。
裴舜钦无言看着乔景手中的铜簪,乔景久久不言,他又将目光缓缓落回她的脸,见她仍是一句话都不对他说,心底那一点难言的期盼终于完全破灭了。
“我走了。”他难堪一笑,算是维持了自己最后的风度。
裴舜钦的这声“我走了”里有种决然的意味,乔景心一慌,难以自持地小小一步追上前,追问他道:“你要去哪儿?”
裴舜钦讶然转头看向乔景,没想到她会问这一句。
“我要去延州了。”他笑着回答,神情释然。
今夜他从陆可明那里得到朝廷要往延州增兵,陆渊打算把他派去那边历练的的消息,想也不想就托他在军中谋了个职位与他同去。
他说不出他这个决定是为了逃避还是为了别的,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身死,他报国无憾。
凯旋,他无愧父母。
总之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一辈子。
他本想就安安静静地走,但对着那枚戒指,他仍是忍不住想要再来看乔景一眼。
裴舜钦也不知道他是希望乔景对他是有情还是无情,可在乔景发现他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她还是对他绝情些的好。
话一说出口,裴舜钦就后悔了告诉乔景实话。
他怕她会以为他是因为她而上的战场,他想他应该告诉她他打算回家去的。
不过话说出口就如覆水难,裴舜垂眸思忖一瞬,正想告诉乔景他是为的求功名,就听得一声清脆的铜簪落地声,乔景直直撞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不许去!”
乔景将他抱得极紧,在他怀里颤抖得似朵夜风中的百合。
裴舜钦心一滞,低头怔然看向在仰头看着他,满脸泪痕的乔景,一时分辨不出感觉到的到底是何情绪。
她或许怜悯,或许是内疚。
“乔景……”裴舜钦浅浅唤了声乔景的姓名,眷恋而克制地凝望着她的眉眼。
怜悯也罢,内疚也罢,算是上天又给了次他这般看她的机会。
“不要去。”
乔景的眼泪如珠般从眼角滑落滚入乌发,眼中的悲戚让裴舜钦有些受不住。
“乔景……”他不敢再看,皱眉勉强说着,将头转向一边。
他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劝她,但其实他内心深处就是偏偏想叫她想他,牵挂他,一时一刻都不忘他。
“不要去……”
乔景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裴舜钦怕自己好不容易成为灰烬的心会在她近似哀求的语气里重新生出些无望的幻想,便狠下心抓住她臂膀想要把她从怀里推开。
“不要!”
可是乔景用力甩开他的手,再次义无反顾地扑进他怀里,然后两手搂住他的脖颈,哭着仰头贴上了他的唇。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八十八章
这个春夜暗蓝,空气里带着沁满水的凉意,乔景颤抖着吻上裴舜钦,濡湿的睫毛上的泪珠在霜冷的月光里泠泠幽莹。
唇上的触感是如此熟悉而柔软,裴舜钦抱紧乔景纤秀的身体,心跳急骤。
他以前每回吻乔景,虽有时是急切,但向来可说是从容。
可这回不是。
他对乔景的心早没了之前的那种自信安稳,所以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乔景哭着吻上他那一刹那的心情。
或许可将那种心情归结为一种冲动,那便是他宁愿不再有过去,不再有未来,也要让之前以后的所有时光都凝在这一刻。
这段时间乔景无数次同自己说她离开裴舜钦,不管是对乔家而言还是对裴舜钦而言都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但她没有想到裴舜钦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打破她自以为的对所有人都好。
裴舜钦告诉她他要去战场的那一刻,她只觉自己软弱得可憎。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会委曲求全,原来有的人就算是平坦大道摆在眼前也不会妥协地走上去。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裴舜钦那般宁愿舍掉性命的勇气。
“不要走……”
她贴近裴舜钦耳侧,轻声哀求。
乔景的眼泪打湿了两个人的脸,裴舜钦温柔抚着乔景披散在脑后的长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老是骗我。”
他又被她骗了。
来来回回,他总是被她玩弄于股掌。
裴舜钦这声抱怨听得乔景心碎不已,她在他怀里仰起头,攥着他背后的衣裳狼狈说道:“我不骗你了,你不要走。”
裴舜钦不说话,默然捋开了乔景粘在颊边的一缕湿透了的青丝。
他留下来又能如何呢?
他留下来,他依旧是那个一事无成,连成为棋子都没有资格的他。
所以他只能安慰乔景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乔景绝望闭上了眼睛。
她要的不是他很快就回来,她要的是他不会面对任何危险。
“为什么?!”她不理解地从裴舜钦怀里挣开,背过他将手撑在窗前的长几上,无力垂下了头。
月色静而白,乔景致的半边脸被月光照得霜白若雪,从窗口吹进来的夜风飘飘吹起她宽大的纱衣,显出了她玲珑袅娜的曲线。
心上人就在咫尺,裴舜钦何尝愿意分离。
他走到乔景跟前,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他郑重地同乔景解释。
他没有什么惊世之才,以前荒废的时间就是荒废了,就算他从现在开始苦读求功名,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乔景面前。
他没有什么可拿去博弈的,除了他这条命。
乔景懂裴舜钦的意思,但懂得这个意思更叫她心酸。
“我们有婚约。”她挣扎着反驳。
“那不算什么数。”
乔景难过地一抿唇,眼泪又从眼中簌簌落了下来。
“我说算就算!”
她以前顾忌那么多,无非就是怕裴舜钦受到牵累,但现在性命之忧明晃晃地摆在了裴舜钦眼前,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父亲不认这桩婚事又如何,她要嫁他,抵死要嫁他,无谓名声要嫁他,那她总能想办法嫁给他。
乔景眼神决然,裴舜钦明白她的决心,却不能认同她的想法。他无奈一叹,拉过了她的手要她看着自己。
“那我算什么?”他认真问乔景。
“难道你要我就躲在你身后,什么都不做吗?”
乔景倔强看着裴舜钦,拼命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她想反问裴舜钦就躲在她身后不可以吗,却也知道这是不可以说出口的话。
他有他的骄傲,她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可以打破他的骄傲。
裴舜钦没了那份骄傲就不再是裴舜钦,而她迟早也会厌倦不再骄傲的他。
裴舜钦的眼睛被乔景噙满了泪的眸子看得有些发热,他用力将乔景拽进怀里,抱着她短促地吁了口气。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声气笃定,甚而可说像是命令。
话至此处,什么都不必再说,乔景呜咽一声,复又紧紧抱住了裴舜钦。
裴舜钦天亮就要去营中,乔景不愿放他走,他也不舍走,就一直在乔景房中拖延。
两人絮絮说些无谓闲话,目光无一瞬从对方身上挪开。天边渐放亮色,再是耽搁不得,裴舜钦迟疑再三,终是开口道:
“我得走了。”
乔景一愣,转头看向窗外,见院外的树梢已经隐隐可见,嘤咛一声扑进裴舜钦怀里圈住了他的腰。
她回京后常觉长夜难熬,今夜转瞬天亮,她却只希望这夜长一些,再长一些。
“非走不可吗?”
她紧贴着裴舜钦仰头相问,声音轻颤。
裴舜钦被乔景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得恨不能就留在这儿陪她一辈子,但再拖下去天就要亮了,他只得狠心点了点头。
乔景明明清楚答案会是如何,但裴舜钦未做反应之际她仍是不自觉抱有了一丝希望,裴舜钦将答案说出来,她蹙眉一吸鼻子,红着眼睛偏过了头。
她任性说道:“我现在嚷起来,你就别想走了。”
“阿景……”裴舜钦哭笑不得地捏住乔景的下巴,朝她扬唇短短地笑了一下。
“你不会的。”
乔景深恨裴舜钦这副对她了若指掌的模样。
“我会的。”
她不客气地反驳,话刚说出口眼泪就不争气地又落了下来。
乔景的五官本就有种露清风愁的意味,现下在这日还未出,影绰浅淡的天光里,她更有种禁不起触碰的的脆弱之感。
“你不会的。”裴舜钦轻轻用指腹抹去乔景脸上挂着的眼泪,眼神更是温柔深沉。
他想抱住她,又怕再碰到她更是难分难舍,只得勉强忍耐着站起了身。
“我走了。”他下定决心般地说。
乔景坐在榻上无言扯住了裴舜钦的衣角。
“乖。”
裴舜钦回过身握住乔景的手,柔声哄着让她放开。
今日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何境况,乔景泪水一颗颗地往下掉,就是不愿放手。
裴舜钦长长叹了口气。
“等我回来。”
他沉声说着拉开乔景的手,即便头也不敢回地走向了窗边。
乔景两手撑在榻上,听着裴舜钦的脚步声心中一片凄然,她转头看向重重帘帐后那逐渐模糊的身影,反身从枕头下摸出个香囊向裴舜钦奔了过去。
“等等!”
她急切唤着,跑到花几旁手拿起几面上放着的小花剪,手忙脚乱地剪掉一缕青丝,又倒出本来装在香囊里的香袋,将头发放进去拉紧了束口。
裴舜钦懂乔景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他不催促,只是安静站在窗边等着。
“早些回来,我等你回来。”
乔景将香囊塞进了裴舜钦手里,神情坚定。
她不想裴舜钦在浴血奋战的时候还牵挂着她,所以真到分别的时候,她反倒没了眼泪。
裴舜钦垂眸看到香囊上绣的不是女儿家常用的花样,而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蝈蝈儿,眼神里不由流露出了几分疑惑。
这香囊本是乔景为插钗之日准备的,裴舜钦逃了,她便一直将之带在了身边。
这香囊终于是到了它该到的人手上,乔景鼻尖一酸,快步走到裴舜钦身旁,圈住他脖颈踮脚在他唇上又吻了一下。
“我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你快点回来听我说。”
她直视着裴舜钦的眼睛,始终没让在眼里打转的眼泪落下。
或许裴舜钦到现在都不懂她为什么会在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时候就决意要嫁她,她想要在日后告诉他,她对他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宣城里与他的那两次擦肩而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她无望生活里的一希寄托。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