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便是乔景回到京城之后的感受。
皇上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陆皇后勾结陆渊把持朝政,一边紧锣密鼓地在各处安插亲信,一边肆意打压不满他们所为的朝臣。
不少文臣因不堪忍受陆渊专权主动请辞离京,岑安和乔襄苦苦支撑着与陆渊抗衡,却始终无法破局。
除此内忧,更有自去年冬就在边境作乱的东族让情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暗流涌动都在水面之下,京城仍是一派歌舞升平,乔景识趣地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拿着时事去讨教乔用之,因为她知道乔家现在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她不能再给家里添一点麻烦。
乔景回家后半月,乔若也回了京城。
乔景听哥哥讲罢她走后第二天的场景,什么都没说,不过是默然拿回了裴舜钦没拿走的簪子。
春暖花盛,乔景每日忙于宅中琐事,倒也像是真的从未离家过的那般。一日她吃罢午饭,正在自己院中的水阁小憩,访秋忽然来禀说乔星回了府上。
乔星虽然嫁了出去,但每月总会回乔家住几天,乔景算着乔星才回陈府不到十日,且这回回家没有提前告知,便以为她是与陈温烨闹了别扭,连忙着人将她请来。
乔星的长相与乔景有七分相似,不过眉眼要比妹妹张扬几分。她虽然身着妇人装扮,年纪也比乔景大上四岁,但行动神态里仍有股娇憨天真的味道。
乔景见姐姐进房时脸色不大好看,便笑着迎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姐夫惹你生气啦?”她打趣相问。
“没有。”乔星笑笑,拉着乔景在桌边坐了下来。
姐妹连心,乔景察觉到乔星今日有些非比寻常,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谨慎地问。
“你这双眼睛可真是灵。”乔星笑着伸指点了一下乔景鼻头,复又敛笑轻叹了口气。
“温烨今早自请离京了。”
“什么?!”乔景大惊失色。
陈温烨是前科状元,更是乔襄的得意门生,乔景愣过一瞬,脑子转过弯来,即便压低声音向姐姐问道:“这是爹的意思?”
乔星抿嘴点了点头。
乔景凝眉细思片刻,缓缓说道:“离开也好。”
陈温烨年少得中,又自恃才高,这几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现下风雨晦暝,他避开风头是明智的。
而且她猜想父亲此举更有见情势不对,想要护下陈温烨性命,为日后推行新法留存火种的意思。
“姐夫什么时候走?”乔景一边细问乔星,一边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接乔星回家要准备哪些事情了。
“我们三日后就走。”
我们?
乔景一怔,明白过来乔星话里的意思,惊讶睁大了眼睛。
“你要和姐夫一起走?!”
“是啊。”乔星笑了笑,似是不懂乔景为何大惊小顾,“他是我夫君,我当然要跟他一起走。”
“不行,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回乔家。”
乔景连连摇头,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姐姐这个想法。
她这般坚持,一来是因为陈温烨这次离京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二来是因为陆渊心狠手辣,陈温烨这一路危险重重。
乔星瞧着乔景如临大敌般的神情无奈笑了。
“我懂你在担心什么。”她亲昵握住妹妹的手,轻言细语地同她说道:“可温烨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能在这时候抛下他不顾呢?”
乔星温柔又坚定的声气让乔景鼻尖一酸,她赌气似地猛地将手从乔星手里抽出来,起身走到窗前背向了她。
“反正你不许跟着去。”
乔景明白乔星对陈温烨的深情,但她更害怕乔星在外受苦。
“阿景……”
听到乔星在背后无可奈何地唤她的名字,乔景强压着的泪意一下冲到了喉头。
“总之你不许去!”她转过身,固执地说过一遍之后,又近似蛮横地说道:“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回家,只要乔家还有人,你以后就是再也不回陈家了,他家也不敢说什么!”
乔星听罢无言叹了一叹。
没人逼她跟陈温烨一起走,是她自己要求一定要跟去的。
“阿景,你还是没长大。”
她起身走到乔景跟前,抬手抚上妹妹的脸颊,宽和地笑了一笑。
乔景听这话听得想哭。
“姐姐!”她红着眼眶哽咽一声,忍不住抱住了乔星。
“你别出事……”
乔景啜泣着叮嘱乔星,乔星轻轻拍着乔景的后背,温柔地答了声好。
乔星冷静平和的口吻让乔景的泪落得更是凶猛,乔星抱着妹妹哄了会儿,从袖里取出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乔景清丽的一张脸梨花带雨,乔星望着妹妹迟疑了会儿,试探说道:“我听乔若说了你和裴家公子的事情。”
乔景不妨姐姐会突然提到裴舜钦,她盛满泪的眸子一闪,一眨眼脸颊上又滚了两滴泪。
她不想乔星为她担心,便强做欢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别提他。”
乔星一眼就看穿了妹妹的强撑。
“不提他,你就不想他了吗?”她笑着问。
乔景听得这话心顿时刺得一痛。
“嗯。”她口是心非地一点头,拉过乔星的胳膊,只问她行李打点得如何,要不要她帮忙云云。
乔星回答过几句,到底是看不下乔景如此自苦,正色拉着她要她直视自己。
“我的事你问够了,现在该我问你了。”她拿出姐姐的架子,严肃问乔景道:“访秋说你近来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你告诉我是不是有这回事?”
乔景眼眸一黯。
每晚一闭眼裴舜钦就闯进脑海,她怎么会睡得好呢?
但木已成舟,这些事情多说无益,她便皱起眉头作出嫌弃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别听访秋添油加醋的胡说,我哪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是最近家里事多,我记挂着放不下罢了。”
“撒谎。”乔星毫不留情地就说了两个字。
乔景知道自己骗不过姐姐,只好低头苦笑了。
“会好的。”她轻声说着,停顿一瞬,又说:“我会忘的,我很快就会忘的。”
乔星对乔景脸上的落寞心疼不已。
“阿景,你没成亲,所以你不知道要是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日子会有多难过,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如果你不爱那个人,你会疯的。”
“怎么就会疯呢?”乔景像是不相信似地笑着摇了一下头,眼里尽是平静,“这京城里的夫妇同床异梦的占九成,大家不也都活的好好的。”
“阿景!”乔星轻斥一声妹妹,不满她如此不把自己日后的幸福当回事。
“好了,别说这事了。”乔景伸手握住姐姐的手,撒娇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和裴公子之间的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乔星审视看着乔景,乔景明白了乔星今天不可能让她混过去,终于说出了这些时日她藏在心底,竭力不让任何人察觉的话。
“我是还记着他,但我知道我一定不要嫁给他的这份坚定,就像你一定要跟姐夫走一样。”乔景越说声音越颤,她猝然住口,随后一拧眉头,冷静地说完了想说的话。
“他有他想过的人生,而我想要他过他想要的人生,一切就这么简单。”
乔星想问乔景那她的人生又该怎么办,但话没出口就及时咽了下去。
因为她太懂她们的人生从来由不得她们想要,而让她们选,她们也不会抛弃家人,去选那所谓的想要的人生。
三天后的清晨,乔景和乔若在京郊送走了乔星。
晓风清寒,乔景看着乔星的马车沿着大路与京城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怅惘地勾住哥哥的胳膊,歪头靠在了他身上。
“回家吧。”乔若安慰地拍了拍乔景的手。
乔景望着乔星离去的方向,目光有些迷茫。
“姐姐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乔若不说话,只觉春寒浸到了心里。
只有乔家赢了,乔星才有可能回来,但乔家能赢吗?说实话就现在的情形而言他没有一点把握。
“走吧。”乔景察觉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醒悟似地站直了身体催促乔若。
乔若有事还要外出,便嘱咐了下人送乔景回家。
乔景回京后还没出过门,她坐在车里听到街面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声音,就悄悄撩起了车帘一窥街景。
她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街道,觉着无趣正想放下帘子,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边的一间客栈里走了出来。
这日天阴,太阳旁浮动着些绵厚的云,零碎的阳光照得地上一片明一片暗,乔景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眼花,待再定睛一瞧,看见那人是裴舜钦无误,惊得立时放下了车帘。
裴舜钦怎么会在这里!
她慌乱不已地想着,心跳得飞快。
是他?不是他?
她白着脸坐在车里回了一下头,屏着呼吸颤着手将帘子拨开一条缝,可惜马车已转过了街道一角。
“小姐,怎么了?”
陪在她身旁的访秋莫名其妙。
乔景回过神,心慌意乱地摇了几下头。
“没事……”她欲盖弥彰地说着,惴惴捏紧了满是凉汗的手心。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八十三章
乔景到家后仍是满脑子都是裴舜钦从客栈里走出来的那一幕,她无心处理家事,却又怕人看出她心神不宁,只得强打起神对付,及至夜间才终于落得了几分清净。
乔景将自己关在书房,又打发访秋候在门口,待确定了不会有人来搅扰,方从袖里拿出了那只被裴舜钦退回的铜簪。
房中烛火柔和,她坐在桌前垂眸望着手里的东西,盛了两汪清波的眼睛被昏黄的烛影一掩,周身的气氛便显得颇有几分静谧黯然。
乔景轻轻一转簪子,看着镀银簪头上凝着的一点光在灯下微微流淌,不由轻而又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来这儿做什么呢?”她撑腮对着簪子说,语调轻而迷茫。
乔景不知道裴舜钦为什么要来京城,但她直觉他是为了她来的。
陆可明和岑寂同乔若一起回京,裴舜钦独自离开没和他们一路,她便想当然地以为他回了宣州。
乔景烦恼地拧起眉头,埋怨似地对簪子又说:“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她沉默半晌。
“别来。”
她眉眼低敛地说着,默默将簪子进了袖里。
接下来的几日,乔景提心吊胆唯恐裴舜钦会来,但终于还是没有等到他来。她一面松了口气,一面又觉得难过,几番纠结到最后,只觉得是自己自作自受。
季春万花烂漫,锦绣盈都,齐朝上下皆好风雅,便有花会赏春这样一个风俗,今年虽然时岁艰难,但宫中仍点定了三月二十三为花会之期。
京中贵家就花会一事,不知在何时达成了种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将此日当成了未出阁,未娶妇的小姐公子间的一个宴游之日。
因为乔景不喜欢在人前抛头露面,所以以前这种场合往往都是乔星代表乔家去,但现下一来乔星已经出嫁离京,二来乔景到了出嫁之年,乔襄这回就特地叮嘱了乔若带着乔景同去花会。
乔景虽然心里不甚乐意,但也晓得这种场合的交游来往早已不是赏春那般简单,于是只能欣然答允。
乔景自及笄后就未曾在人前露过面,乔若满心想要显摆他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所以及至花会之期,早早就到了妹妹院里等她妆扮好一起出门。
朝中那些大臣的公子,十个人里概就有三个阴谋家,三个浪荡子,三个书呆子,一个陆可明那般的恶霸,乔景一点儿也不想被那些人惦记上,便只是让访秋找来件绣工致但颜色浅淡的裙衫,再化了个雅净的妆。
“啧。”乔若见妹妹拖拉到快中午才下楼,打扮得又又清又素,立时不满地拉下了嘴角。
“你这是去花会,不是去佛会,快去换个颜色鲜亮点的衣裳。”
乔景是料到乔若会如此这般,才故意拖延时间的,她淡淡瞧哥哥一眼,不冷不热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乔若吃了个闷亏,只得一叠双手,没好气地抱怨道:“今天别人家的姑娘各个都憋着劲儿要争奇斗艳,你倒好,打扮得像是唯恐别人看到你这个人似的……”
乔景不耐烦听乔若絮叨,于是径直打断他道:“走不走?”
“你……!”乔若被乔景的软钉子气得不轻,直接转向访秋吩咐道:“把她外间这轻罗纱换了,前两天我不是派人送来了个新做的银红的吗?就用那个。”
“还有她头上这玉钗,取了用那个碎红流苏金叶样式的。还有家里培了那么多花,簪什么怨春妆,颜色又寡淡意头又不好,就给她簪早上才摘下来的冠群芳!”
乔若越说越气。
“真是的,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也由她胡来!”
访秋被斥得低着头不敢做声,乔景看不下去,气急败坏地叫了声哥。
乔若一拧眉,正色教训乔景道:“你人在深闺,但也是乔家的脸面。你今天打扮得这般简素,知道的是知道你不想争,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家气虚了不敢出风头。你向来周全,怎么今儿就突然不机灵了?”
乔景无言以对。
乔若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便缓声语重心长地说:“哥哥知道你现在没心思打扮,但出门见人该有的样子总得要有,不然到时候无端生出些流言,传到爹耳朵里总归不好。”
乔景听着只觉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
“好了!我去换。”她一把抢断过乔若的话,即便拎着裙摆匆匆逃到了楼上。
今年的花会依着旧例由圣上的胞弟珣王做东,在他京郊的别院希园举办,乔景折腾了不少时间,同乔若到得希园的时候就比请帖上晚了几刻。
乔景因着出门前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是以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马车停稳,乔若掀起车帘扶她下车,她坐在车里整理了下心绪,勉强微笑着下了车辇。
珣王年过半百,一生没有别的爱好,独独醉心于侍弄花草,希园里群芳尽放,花枝花影错落扶疏,端的是一派绮丽明媚的大好春光。
乔景跟在哥哥身后,偶遇得与乔若相熟攀谈的人,便妥帖谈笑举止,既不会让人觉得她言行轻佻,又不会让人觉得她古板肃重。
乔若先前还担心妹妹出门太久会忘了怎样和人交往,现下见她一切都做得恰如其分,心下多少有几分得意。
他笑着对乔景说:“你看这样出门走走不是很好吗?”
乔景勾唇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话。
“乔二哥,又见面了。”
兄妹俩正站在花阴旁闲聊,同样迟来的岑寂进到园中就径直走到了他们这边打招呼。
乔景看到岑寂走过来心立时慌张一跳。
她的身份瞒得了别人,却绝对瞒不了他。
乔若察觉到乔景不自在,一步迎上前笑着回应过岑寂,随即对着他向乔景这边摆头介绍道:“这是我小妹,乔景。前两年一直随祖父住在宣州,上个月才回家。”
这回应该是乔景明面上与岑寂第一次见面,乔景余光瞥见园中许多人都若有似无地将目光投向了他们这边,便按着礼节向岑寂行了一礼。
“见过岑公子。”她持扇半遮面,浅浅向岑寂屈了下膝。
岑寂朝乔景微微一笑,像是从没见过她似的,礼数周全地拱手回道:“在下岑寂,见过乔三小姐。”
乔景心里仍然紧张,但看岑寂如此态度还是小小地松了口气。
岑寂与乔若打过招呼却不急走,只是随意与两人聊些无关痛痒的事,乔景在一旁陪着,心里不禁敲起了鼓。
岑寂肯定知道让别人看见他同她呆在一处意味着什么,那他这样做是想告诉众人他乐于与乔家结亲吗?
乔景温婉笑着看岑寂同乔若说话,眸光一点一点变得幽凉。
她以为自己对这桩婚事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现下看到岑寂这从容悠游,乐见其成的样子,又觉得实在无法忍受。
乔景悄然看向岑寂,岑寂今天穿了身银灰缎裳,姿容秀逸,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股贵气,无论谁见了都不惜赞一句好郎君。
可是他是我的夫君?
乔景失神想到此处,心抽得一痛,难以自持地仓皇低下了头。
不是他。
她在心里悲哀说着,忽而很想念裴舜钦。
入席的铃声清灵响过三声,乔若见妹妹还在低着头发呆,立即不着痕迹地提醒她道:“阿景,该入席了。”
乔景回过神,见岑寂正在看自己,立即轻轻答应一声,狼狈地扯出了一个笑容遮掩。
王府里的人嗅风嗅得很快,岑寂方才在园里只同乔家兄妹说过话,他席上的坐次就恰好安排在了乔景旁边。
花会乃清宴,因而宴席不在厅堂而在庭院,珣王煞是新奇出巧,他令人在庭中中空之处用罗绡扎了个足有三丈长丈余宽的大帐,然后就让众人就在帐中清谈赏花。
轻透的帘幕随风轻曳,帐中四处供着鲜花,乔景跪坐在小花几前,左手边是乔若,右手边就是岑寂。
她和岑寂的身份和关系注定了会在席间不断获或探询或好奇的目光,她对此全部佯装不知,席上一眼都没有向右边望过。
花会虽然只是个名头,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珣王栽种了不少奇花异草,每年花会他都会让小仆向客人呈上朵他心培育的花然后以此咏和,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长相清秀的小侍从躬身呈花,恰逢一阵微风拂过,将白瓷盘里本应呈给乔景的一朵山茶花吹落到了岑寂散在地上的衣襟上。
乔景不自觉随花望去,于是目光就与岑寂正正好撞了个正着。
四周好瞧热闹的眼神立时聚拢了过来,乔景唯恐招人口舌,忙坐正身体,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不想岑寂却是撷起那朵花,轻巧放到小侍从的盘里,用刚好能让她听清的时音量温文吟道:“东风斜揭绣帘轻,一若花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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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裴(猛虎咆哮状):秃头作者放我出来咬人!
秃头作者:好的,马上放你出来被咬,嘿嘿。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八十四章
岑寂此言一出,立即有好事之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乔景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只装作没听见。
花宴进行到一半,乔若随身的小厮俯身过来向乔若耳语了几句,乔若点点头站起身,向坐首的珣王歉然一礼,恭敬道:“王爷,衙门出了点急事,小侄得先走一步。”
乔若有公事要办,珣王没有阻止的道理,于是只是客气说着请便,并不留人。
乔景先觉意外,但转念想到不如趁此机会同乔若一起走,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箸,想要同乔若一起退席。
不想乔若见她如此,却是朝她笑道:“一年花会只此一次,我不扫你的兴,我去忙我的,你就安心留在这儿与大家赏花谈笑便是。”
乔景何曾有心思与席间这些达官贵人谈笑,但乔若如此说,她只能强做笑容,和婉乖顺地答应了一声。
乔若目光在乔景同岑寂间逡巡一回,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郎才女貌,恰得是佳偶天成。
他又想岑寂今日对妹妹多方示好,而妹妹始终对他不理不睬,便心念一转,向岑寂笑道:“那什么,默闻,爹要是知道我留小妹一人回家,定少不得我一顿教训。等会儿席散了,还请你帮我护送一程,也省得我挨顿骂。”
乔景没料到乔若会来这招,她脸色一变,正觉尴尬烦恼,就见岑寂温润如玉地向乔若笑着点了点头。
“此乃在下之幸,何谈帮忙。”
乔若满意一笑,即便退了花宴。
宴毕珣王按着惯例借口体乏离席休息,将庭院留给了年轻小辈自在玩笑。在座的皆是十七八的年轻人,老人一走,气氛顿时活络了不少。乔景无心与人结交,不过是挂着个浅浅的笑安静坐在一旁,盼望着能早点散席。
大家玩笑过一回,说话便不似早间那般拘谨,乔景发着愣,忽而听得不知道是谁笑着说道:“听人说老王爷的一双眼睛最是亮,凡在这花宴上得了他绿漪,赭绮两朵花的日后必结姻亲。”
乔景移眸看向自己几上放着的那朵净白重瓣,花瓣里隐隐藏着青线的芍药,心下不由有几分微恼那人拿自己打趣。
她不搭腔,只是冷然伸手端起几上的茶盅浅浅一抿,算是摆明了自己不置可否的态度。
结果不成想坐在她对面的姑娘偏偏是个不会看眼色的。
那姑娘以为乔景此举是在掩饰羞意,便抿唇娇俏一笑,接着先前那人的话说道:“那岂不是按着今日所见,明年这花宴要少两个人了?”
席间不少人心领神会地笑了,乔景眸光一冷,正想将茶盅搁回到桌上发出点声响警告众人不要太过放肆,就听得有人在帐外高声问道:
“什么这么好笑啊?”
外面那人的声音既嚣张又熟悉,乔景微微一怔,脑子还未转过弯,就见陆可明用折扇掀起纱帘,耀武扬威地走了进来。
身旁还跟着裴舜钦。
乔景万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裴舜钦,她怔然看着裴舜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可明对着席间与自己相熟的几个哥们儿,不满抱怨道:“怎么我出去上趟学,你们连花会都不叫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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