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乔景愣了。
“二哥……”她不知所措地望着乔若,怯怯疑问道:“你刚刚不是……?”
你刚刚不是已经了这退婚书了吗?
乔景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话。
“那是被你气的!”乔若瞪了妹妹一眼。
乔景抿着嘴不说话了。
乔若重重叹息一声,冷静说道:“与裴家结亲我不赞成,但这种事说到底还是要看你的意思。我到这信时想着马上就要见到你了,所以这东西就没给别人看过。”
“我的意思吗?”乔景苦笑着摇摇头,想要拿起退婚书,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她沉默一瞬,低低说道:“还是看爹的意思吧。”
“别管爹,我在问你!”
乔景惊讶看向了哥哥。
“你不是不喜欢他,瞧不起他吗?”她轻轻地问。
“我是不喜欢他,我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乔若想到裴舜钦,上火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但这是你一辈子的事儿,我是你哥哥,我总得为你操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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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到虐小裴是不是会开心一点啊?(试探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八十章
月夜深深,裴舜钦躺在床上,头枕着脑袋睁眼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脑袋里跑马灯般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房中的屏风静静站在它一直在的地方,半折半开。屏面上的从丛青柏披上了霜白幽静的月光,裴舜钦侧脸看向屏风上那不会凋谢的浅淡桃花,眼神默然一黯。
这夜不仅安静得太过,空气里还少了点惯常浮动的暖意。
她睡着了吗?
裴舜钦不禁想。
她应该也是睡不着的。
他马上就给了自己答案。
静下来,他便不由自主地一遍又一遍想起闯进房中时看到的乔景那一张苍白绝望,挂着泪珠的脸。
他没有见过那样崩溃的她,但他在那一刻隐约感觉到了这其实并不是她第一次崩溃。
他不知道她当初在得知他临阵逃脱的时候,是不是也如今日一样难过。
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追到这儿的,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同他相处的,他想不出来。
但他能想到她肯定有很多个夜里就像他现在这样静默望着挡在两人中间的屏风,悄然消化压在心头的情绪,不让任何人察觉。
裴舜钦心头燎起了股恼火,既为自己的混账,也为自己的迟钝。
初识时他以为她是男孩子,所以就将她的忽然沉默,忽然疏远大剌剌地归结成了她性格孤僻古怪。
而在一起之后,她屡次在他承诺未来的时候欲言又止,他以为她在为他的婚约烦恼,于是就觉得只要他将婚退了,一切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由始至终他都在想当然,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去想乔景真正的烦恼。
“乔景……”
裴舜钦低低念了声乔景的名字。
今日碰到乔若,他才意识到乔景背后在承担着什么。
她不是他以为的在家中受尽宠爱,对世事轻飘天真的小姑娘,而是从小到大都在面对规训教导,一直生活在众人评判严苛目光中的世家女子。
想到乔景或许会面对着怎样的斥责,裴舜钦就按捺不住地想要带她逃。
谁也不能伤害她。
谁也不能。
暗夜风起,天边云层翻滚,残月被片宽广的云挡住,月影顿时迷蒙惨淡了不少。乔景裹着披风从客舍出来往书院的侧门走,路过寝舍时不禁停住了脚步。
她转头看向自己房间,眼眸里满是歉然。
乔若顺着乔景的目光望去,在心中暗叹一声,轻步走上前揽住妹妹的肩膀,柔声催促道:“走了,时候不早了。”
乔景回过神,低头轻轻地答应句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走吧。”她轻而又轻地说着,下定决心般快步走过了寝舍。
侧门口车马早已候着,乔若将乔景上车,叮嘱过她一大通,临走前想了一瞬,便试探对她道:“你有什么要说的,趁现在没走赶快跟我说。”
乔景闻言准备放下帘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勉强。
“二哥……”她轻咬下唇,欲言又止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她干脆地说。
乔若讶异地一挑眉头,即便明白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一路小心,回家后给我寄信。”他笑着又叮咛了遍乔景。
乔景微微一笑,放下了马车的车帘,车帘里一片昏暗,她在软座上坐好,轻轻捏紧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凉得像握了块冰。
她没想到自己会用这种方式离开裴舜钦,也没想到做决定时的心情会那般平静。
乔若让她选择,但她知道其实自己根本没得选,不管是于乔家,还是于裴舜钦。
她爹绝不会允许她嫁给裴舜钦,就算她固执,他也会有千百种方法让她死了这条心。
她不想再牵连裴家。
碰到她已是他的无妄之灾,她要是再一意孤行,那只会毁了他。
“启程吧。”乔景听到乔若在外面吩咐。
马车辚辚向前驶去,她在轻晃中蓦地感到了股巨大的不安。
“停车!”她慌忙嚷了一声。
乔景这声又短又促,车夫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勒住了缰绳。
“二哥!”乔景掀起帘子,回头急切地叫了声乔若。
乔若不妨乔景忽然如此,小跑着赶到马车前,乔景脸上带着泪向他伸出手,他一把拉住,关切问她道:“怎么了?”
乔景捏着他的手委屈地吸了下鼻子,一如小时她每回难过时找他撒娇的模样。
“你别……你别太过分。”乔景哽咽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乔若无奈叹了口气。
“二哥,你答应我!”乔景不满地晃了下乔若的手,语气颇是不讲道理。
乔若瞧妹妹这样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以为她会选择裴舜钦,却没想到她不仅决定要退婚,还决定连夜离开书院。
他迟疑想想,忍不住心疼问道:“你要不要再想想?”
乔景听得哥哥这话,抽口气拼命忍住眼泪摇了摇头。
“不,不想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她已经决定剪掉她与裴舜钦之间的所有联系,那她就应该做得干净利落。
不管是向她之前预想的那般无声无息地从裴舜钦生命里消失,还是像现在这样趁夜离开,她都没打算和裴舜钦告别。
因为她希望他以后想起她时没有留恋,没有温存,而只有离开她的庆幸。
乔景如此坚定,乔若也无话可说。
“行吧,我答应你。”他安抚拍拍妹妹的手,认真地向她保证。
乔景有几分后悔叫住了乔若。
她怕哥哥到时心软,会给裴舜钦不该有的希望。
“不,你别多说。”她纠结改口,又怕乔若太过冷酷,会伤裴舜钦伤得太深。
“可,可你……你也别太过分……”
乔景烦乱地抬手抵住眉心,已经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地在说什么了。
好在乔若猜得到妹妹的意思。
“我懂,你别担心。”他耐心地拉下了乔景另外的一只手,“我会把话跟他说清楚,不会让他心存幻想,也会注意留有分寸。阿景,你放心。”
这天下乔景最依赖的人就是爷爷和哥哥,乔景定定看着乔若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车夫一声轻喝,马车复又沿着山道摇摇晃晃地开始行驶。绕过几个山弯,乔景悄悄撩起帘子,月边常伴的星仍在月边,她心狠命一痛,忙不迭地放下了帘子不敢再看。
裴舜钦第二天起得很早,天幕淡蓝,他步履匆匆地走到客舍,请下人等乔若醒来就告诉他他在外求见。
他要乔景,他想得很清楚。
不管他和她有没有婚约,他都要娶她。
他还要见到乔景,他要告诉她不要怕,他会千方百计地得到乔家的认可,正大光明地走到她面前,而她只要等就可以了。
裴舜钦一夜没睡,此时脑子却比往日还要清醒。
他在心里盘算着等会要和乔若乔景说的话,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他以为乔若这回肯定也会装腔作势地让他等个几个时辰再见他,不想在客舍院前等了不到一刻,乔若就派人将他请到了小厅。
他到时乔若已经等在了厅里,乔若一身齐整,神情有几分疲惫,亦像是一夜没睡。
“乔公子。”裴舜钦依礼向乔若行了一礼。
“坐吧。”
乔若一点头,抬手平和相请。
下人奉完茶后自觉退下,裴舜钦直觉出了什么事情,不及喝茶便向乔若道:“乔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这桩婚事一开始我确实不愿意,也因此做了许多轻率的事,这是我不对,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深吸口气,继续道:“我写信退婚是因为我不知道乔景的身份,而我想娶的是她。”
“好了。”乔若打断他的话,从容将茶盅搁回了桌上。
“裴公子,我明白你的真心,也信你的真心。可是小妹不想嫁你,我便不能让她嫁你。”
乔若语气温文,裴舜钦听着却愣得半天没有反应。
“什么?”裴舜钦不可置信地笑着又问了一遍。
什么理由都算个理由,唯独乔景不想嫁他不是理由,因为他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他,她想嫁的也只是他。
“阿景已经走了。”乔若平淡地说。
裴舜钦豁然站起了身。
“是你逼她走的!”
“裴公子,你或许还不懂。”乔若不恼裴舜钦的指责,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阿景和你不一样,她也许是真的喜欢你,但她也明白她能喜欢你多少。”
“当初她和爹有些龃龉,便提出了和你的这桩婚事同家里赌气。现在她离家久了,想爹了,就回家去了。”
“至于和你的这桩婚事,”乔若无可奈何地耸了下肩膀,“她便两手一甩,交给我来处理了。”
裴舜钦根本不信乔若的话。
他冷静回击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必说这些话。这些话说出来我不信,你自己也不信。”
乔若笑了。
“裴公子,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你知道这婚是阿景自己要退的,她真的没打算嫁给你。”
“不可能。”裴舜钦十分肯定。
“好吧,我口说无凭,那就让阿景亲自告诉你。”乔若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用素帕子包着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裴舜钦目光落在那东西上,冷眼看着乔若玩把戏。
乔若轻巧将帕子挑了开。
“妹妹说如果你纠缠,就把这东西还给你。我不晓得这根镀银簪子有什么了不得的,但她发了话,那我就给她带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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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不在状态,说好最多隔日更的,昨天食言了,对不起。
其实虐不虐小裴的只是一说,大纲后面已经定了,所以该发的糖不会少(当然该插的刀也不会少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八十一章
乔景平常做男子装扮,除了夜间独对裴舜钦时有那么一点时间可以卸下伪装,再没有别的机会可以梳妆打扮。
有天夜晚乔景拆了发冠,随手用这簪子随手挽了个髻坐在灯下读书,裴舜钦见她眉眼沉静,一张素净的小脸被乌发衬得像张还未染上磨的白宣纸,便起了逗弄之心。
“你当初那么嫌弃这簪子,我以为你早扔了呢。”他揶揄说着,眼里多了几分狡黠。
“让我猜猜,难不成你是因为这东西是我送的,所以舍不得扔?”
乔景翻书的手一顿,裴舜钦晓得他捏住了乔景的小尾巴,不由得意笑了。
“是不是啊?”他明知故问地坚持问。
乔景朝他看一眼,却没像他想的那般羞恼,只是看着书页从容道:“不是,这是证据。”
“证据?”这下轮到裴舜钦愣了。
乔景浅浅提起了唇角。
“是啊。”她合上书页将身体转向了裴舜钦那边。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以后要送我个好的。”她似笑非笑地抬手摸下做工粗糙的铜簪,故意做出失望的样子长长叹息了一声。
“唉,看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裴舜钦原是想逗弄逗弄乔景,结果不妨被她反将了一军。
可他不甘就此败下阵来。
他嘴硬地说:“谁说我忘了。”
“哦?”乔景挑眉一笑,好整以暇地向裴舜钦伸出了手,“那东西呢?”
裴舜钦正想随口扯个什么由头敷衍过去,忽而脑中灵光一闪。
他抖擞将背一挺,起身打开衣柜埋头找了许久,最后翻出个盒子得意洋洋地转过了身。
“喏。”他悠哉地将盒子递到了乔景跟前。
乔景想不到裴舜钦竟然真能拿出东西,她狐疑接过,拉开盒盖子见里面装着只缀着宝石的繁复金钗,一时愣住了。
裴舜钦见乔景如此,尾巴翘上了天。
“这个够好了吧?”他拉过凳子在乔景身边坐下,贱兮兮地问了一句。
这簪上的宝石剔透饱满,金丝飞燕栩栩如生,不花两三年的功夫做不成,乔景缓缓合上盖子,将木盒放到了桌上。
“这东西你哪儿来的?”她问裴舜钦。
裴舜钦自然不可能告诉乔景这是他娘预备给乔家小姐的簪子。
“这你别管。”他尴尬地握拳轻碰一下鼻尖。
乔景心思何等玲珑,裴舜钦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一落到她眼里,她就猜到了这件首饰的来历。
齐朝的钗簪不比平常首饰,更多了层定情定亲的含义,乔景纠结半晌,还是将木盒向裴舜钦那边又推了推。
她那时已经决定要同裴家退婚,而这簪子后面代表的情意太过郑重,她受不起。
裴舜钦不解看着乔景,似在问她为什么要拒绝,乔景无法,只得转眸避开他的目光。
“簪子这东西……不是这样送的。”她勉强找了个模棱两可的理由。
“啊,是我心急了。”
若是以钗定亲,前面还有一大堆礼节,裴舜钦以为乔景这话是在怪他轻率,便没多想。
乔景低着头,发间的银簪在昏黄的烛光下凝了一点闪烁的光,他舍不下她此刻的腼腆温柔,于是将手覆上了她放在膝上的纤白柔软的手。
手上传来的热度熨贴了乔景揉皱了的心,她抬眸看向裴舜钦,静静一笑,反过手掌将手指扣进了他的指间。
一室静谧,裴舜钦对上乔景澄澈里似乎浸着沉郁的眼眸,情难自已地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
“在想什么?”他贴在乔景耳边问,暧昧地将手指插进了她散落的细密蓬松的乌发里。
乔景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偎得更深了些,她的温热依恋让他心中满溢着一种难言的满足,便一边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一边低声笑道:“你就把这簪子当成欠条,等我给你插簪的时候再平账。”
裴舜钦这话说的不像欠债,倒像要债,乔景不禁浅浅笑了。
“知道了吗?”
裴舜钦挑起她的下巴无赖相问,她懂得他这举动背后的含义,又无法明确地回应,只得感动又愧然地点了点头。
簪子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裴舜钦看到这物件,终于确信了退婚是乔景自己的意思。
没人知道这簪子的存在,如果她是被逼的,她不必留下这东西。
素黯的簪子静静搁在几上,裴舜钦直直盯着簪子盯了半晌,乔若见他面若死灰,决定趁此机会彻底浇灭他心中的那团火,得他日后死灰复燃。
他亲和说道:“裴公子,这些时日小妹作弄你是她不对,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那样对她,你俩也算是扯平了。”
裴舜钦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他心下一盘桓,随手掀起帕子盖住那枚了铜簪。
裴舜钦移眸看向他,他对上他的眼神,轻松说道:“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便宜东西,或许是没见过就觉得好玩?不过她到底还是用惯了珠翠金玉的小姐,这东西虽然喜欢,最后不也是说扔就扔了。”
裴舜钦不傻,他听懂了乔若这话背后盛气凌人的意思,却已无暇与他计较。
“这是她给你的?”他无措问了句废话。
“自然。”乔若从容笑着点了一点头,没有多说废话。
裴舜钦短短一吁气,慌忙皱眉低下了头。
“她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他丢盔弃甲地问。
乔景是离他的心最近的人,也是最知道如何伤他的心的人,但他不理解她为什么不亲自来了断他,而要把刀递给乔若,借由第三人的手来插他的心。
她明明不是心狠的人。
乔若在大理寺早已见惯了裴舜钦此时的这幅面容,他优柔将手背到身后,认真又随意地回答道:“因为她不想见到现在这场面。”
她不想?
裴舜钦听着心里蓦地生出了讥讽。
“什么叫她不想!”他提声追问,语气甚至有一点凶狠。
可是乔若对着裴舜钦并没别的反应,只是高高在上的神情里多了些不耐烦。
“因为不必要,所以她不想。”乔若厌烦说罢,冷然挑了下眉头,“裴公子,你总不会觉得小妹需要向你交代些什么吧?”
裴舜钦心里那些扎得他生痛的碎片瞬间着了火。
“她不需要吗?!”他大声质问。
“她不需要。”乔若倨冷淡说着,倨傲抬了下下巴,“裴舜钦,你别昏了头,以为你能要求她什么。”
“她是乔家的掌上明珠,就是再任性些也无所谓。而你呢?你凭什么要求她?凭什么质问她?就凭她施舍给你的那一点点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喜欢吗?”
乔若冷笑着甩了下袖子。
“真是可笑。”
裴舜钦无话可说。
他觉得自己是个手下败将,却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手下败将。
乔若说的不错,支撑着让他不死心的就是乔景对他的喜欢。
他想好了要为她忍受一切可能的嘲弄和艰辛,所以他无法接受她对他的喜欢是可以扔掉的那种喜欢,也无法接受被她视为了一个无用之物。
“我懂了。”他勉强说着,失去了与乔若对视的勇气。
面前的少年人虽然仍是脊背挺立,却刹那间显得佝偻了不少。乔若心生不忍,想缓和下脸色又怕前功尽弃。
“你拿着这东西走吧。”他背过身干脆下发逐客令,只希望裴舜钦识趣些,不要再逼他说些难听话。
裴舜钦复又看向了那只被素帕子包着的铜簪。
这东西一文不值,他将它拿走,不过是显得他更加是个软弱可怜的废物罢了。
“不必了。”他哑声说着,逃也似地快步离开了客舍。
裴舜钦茫然走到半路,想到房里到处都是乔景留下的东西,怯弱地停住了脚步。
他抬头看天,天边明晃晃一轮日,明媚耀眼,一如昨日。
而昨日他还在吻她。
他低头自嘲一笑,却无法阻止过往的回忆顺着昨日的画面涌入了脑海。
比如三十晚上的烟花,元宵节的兔儿灯,寒冬深夜滚热的馄饨,还有……
乔景在他剑下无畏又坚定的那张脸。
裴舜钦静然站在原地半晌,被乔若刚才那番话打击得停滞的心一点一点地开始跳动,最后跳得比之前更加热烈有力。
“你又骗我。”
他自言自语地恨恨念叨一句,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乔景说的话了。
她不可能对他是可有可无的喜欢。
因为没有哪一份可有可无的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八十二章
乔景在进家门前预想过了千百遍乔襄不顾及她颜面,当着所有人严厉地责骂她的场景,却不想等真的回到家了,乔襄见到她只是淡淡地问了她几句话,就叫她自去歇息。
乔家人好像从上到下地达成了某种默契,从不问她在外经历了什么,她每日做着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事情,恍惚间总有种错觉,那便是那个去过宣州,去过青崖书院,遇见过裴舜钦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与乔家无关的陌生人。
日子一天天重复乏味地过去,乔景在最初的庆幸后,终于明白了家里这种若无其事的平静原来就是乔襄给她的惩罚。
乔襄是想要告诉她,她的所作所为应该被抹去,他们不提她离家的事情,是因为他们希望她在离家时做的事不曾存在过。
乔景不觉得自己的做的事情是乔家的污点,却能理解乔襄对她的失望。
离家三载,乔襄鬓边白发丛生,多少有了些老态。她无意再惹父亲不快,于是就竭力拿出乖巧的样子想要讨他欢心。
毕竟这三年,她没有尽到做为一个女儿该尽的责任。
其实回到乔家并没有让乔景多痛苦,因为她从离开青崖书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备好了全权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家里人安排。
只是偶尔她同乔用之独处时,乔用之对她流露出的慈爱怜惜的眼神会让她的心难以自控地觉得疼。
不过这种时候并不常有,因为乔用之实在太忙了,忙到往往十天半月才能同乔景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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