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原来是卿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漂浮的行灯
“好。”
裴舜钦将香囊塞进怀中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郑重其事地答了声好。
这一夜两人说得最多的就是“等我回来”和“早些回来”,似是他们说得再多些,再诚恳些,重逢的那一日就会真的早些到来。
至于马革裹尸的那一星可能,他们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可是不提,除了代表不知道,往往还代表着不想说。
裴舜钦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同乔景说这个话,离开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将乔景拉进了怀里。
他紧抱住她,叮嘱她道:“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忘了我好好过日子,千万别犯傻。”
乔景听到这话,身体不觉颤了一颤。
“不。”她压抑住心中泛滥而出的悲意,果断拒绝了裴舜钦。
“我偏不。”
她抱紧裴舜钦,作对似地又说了一遍。
裴舜钦低下头,悄然露出了一个苦笑。
有了乔景这句话,他怕真是在战场上只剩一口气也得吊着回来见她。
“好。”他轻声答应,眷恋地吻了下乔景的头发。
裴舜钦从窗边离开,身影不多时就被春日幽深的树丛掩盖,乔景始终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待确信他已经走了之后,心里骤然觉得空荡荡的。
天色愈亮,她倚在窗边无声落泪,访秋上了阁楼她也浑然不觉。
“小……小姐……?”
访秋前来伺候乔景洗漱,步上二楼看到她这副形容惊得非同小可。
乔景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看向端着铜盆手足无措的访秋,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访秋,给我换衣裳。”她站直身体,抹去了颊上的泪。
“我要去等爷爷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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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裴小乔:执手相望泪眼,竟无语凝噎。
作者:好了好了妻追到手了可以发配边疆了,再见!拜拜!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八十九章
京城人皆想,边陲之地的战火无论如何也烧不到天子脚下,所以往东族增兵一事在城中不过就激起了几日涟漪。
鼓舞之后,京城仍是回复到了歌舞太平,宴游不息的日子,乔景自送走裴舜钦后,再无心去参与如花会那般的往来酬酢,每日心里牵挂着的无非就是前去延州的那个人。
裴舜钦每十天便会给乔景寄来一封书信,路途遥远,又常有波折,是以乔景到信时往往都在信件发出的半月之后。她无法知道裴舜钦现在好不好,就只能从信里的只言片语,一撇一捺去猜测他现在的处境。
裴舜钦从不在信里说战场上的事,但心细敏锐如乔景,仍是可以从裴舜钦的言语里窥见那千里之外硝烟弥漫的场景。
后来乔景渐渐猜出了,裴舜钦信写得简短,笔画粗颤的时候就理应是在前线,她不敢去想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些血与火的,就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他还平安。
二月过去,战事不曾像大齐期望的那般速战速决,情势反而愈加胶着。及至春末夏初,裴舜钦来信的时间变得混乱,乔景也不知是苦夏还是心有忧虑,较之春时又清减了三分。
京城不知从何时忽然传出流言,说河阳节度王元武在积粮屯兵,修缮兵甲,恐怕要反。乔景亲身经历过太平县令与南延勾结买卖兵武一事,知道此流言恐怕是空穴来风。
王元武要是起兵,必然要从东面分一部分兵力前去河阳镇压,乔景满心忧虑又无计可施,只能暗暗祈祷这当真只是一个流言。
但世事往往不如人意。
及至汛期,河阳镇一连下过了半月暴雨,暴雨过后,一个农夫从山洪退后的泥泞里挖出了一块刻有“顺天承运,元始武尊”的石板。
农夫将石板献给王元武,王元武见此石板长叹三声天意后,毅然起兵伐齐。
乔景自然不信会有这般天意,但王元武既然决心要反,那理由不管多蹩脚也可当个理由。
东面战火未熄,西南又逢祸事,大齐一时间人心惶惶,但皇上卧病不起,所有政令依旧皆从陆皇后所在的金梧宫中发出。
西南边的雨下到了京城,京城阴雨绵绵,连日不见太阳,倒真有了几分气数将尽的态势。
王元武出身行伍,用兵如神,不过短短半月就连克三州。情形日益危急,从南面避祸上京的人一日比一日多,京城之人听那些人讲述当地生灵涂炭的事情,更觉恐慌。
乔景已经一连许多天没有到裴舜钦的书信,她心急如焚,但乔用之和乔襄每日回家的时候越来越晚,就连乔若也常被抓着议事直到三更半夜,她不好拿儿女私情去烦扰乔用之,只得勉强忍耐。
一连等到二十天,裴舜钦仍旧是音讯全无,乔景实在按捺不住了。这夜她一直等在乔用之院里,直等到四更天,才终于等到了从禁中回来的祖父。
乔用之满脸疲惫,背也比平日佝偻了不少,乔景忙吩咐访秋去端来温了一夜的燕窝粥,上前扶住了老态尽显的祖父。
“爷爷,别太累了。”她关切相劝。
“我知道。”乔用之草草答应一声,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目光慈和地望向了乔景。
“你来是想问东面怎么样了?”
乔景脸一热,低低答了声是。
裴舜钦走的那一日,她便告诉了乔用之她的决定。乔用之初觉讶然,但听得裴舜钦决定从军后,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那小子到底还是裴由简的儿子。”他那时笑着对乔景如此说。
乔用之对乔景与岑寂的婚事本就不甚赞同,乔景明白向他开了口,他自然再无顾虑地坚定站到了裴家那一边。
这回被派往延州的安抚使夏远恰巧是乔用之的学生,乔用之便去信将裴舜钦调到了夏远幕中,要他跟在夏远手下学习治军之事。
“就我前日到的消息,东面两军对垒久未爆发冲突,夏远现在在忙着休整延州周边的十一处要塞,估计那小子也在跟着他到处跑。”
“你没到信,或许是最近各地多雨,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准。”
边疆公文战时皆是八百里加急,日夜不歇地送往京城,乔景听得乔用之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她后怕抚心,只觉这些日子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挪开了。
乔用之瞧孙女儿这模样摇头笑了起来。
他打趣乔景道:“那小子日后是我孙女婿,夏远心里有数,你放心便是。”
“爷爷!”
乔景不妨乔用之会开这样的玩笑,又羞又恼地一跺脚,脸面登时涨得通红。
乔用之笑得更是爽朗。
乔用之还笑得出来,乔景这些天来忧虑的心透了口气,小心试探问道:“爷爷,南面情况如何?”
提到南面,乔用之缓缓敛去笑容皱起了眉头。
“我不该问的。”
见乔用之这形容,乔景便知南面并不乐观,她歉然说着,故意俏皮地轻轻打了下自己嘴巴。
乔用之心知乔景是在卖乖,他疲惫一笑,缓声道:“陆家不倒,朝中这个死结就结不开。”
乔用之这话说得严重,乔景不知该如何应声,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陆皇后擅权太过,日后必然是个大患。”乔用之眸光转沉,气质肃然。
乔景思忖一刻,轻声道:“可四皇子今年只有七岁,万一……的话,那也是……”
她自觉将不该说的话含混抿了下去。
圣上子嗣单薄,膝下除开七个公主就只有陆皇后生的四皇子和其它后妃生的两个小皇子。
于情于理都该四皇子继承大统,而四皇子年幼,到时陆氏临朝称制亦是顺理成章。
乔用之怎么会不懂乔景的意思,他屈指轻叩桌面,不疾不徐地说:“陆氏心机深沉,陆渊又拥兵自重,届时若太后监国,则大齐危矣。”
乔景垂眸细思,只觉此局无解。
“罢了。”乔用之今日在禁中已然耗尽了力,他扬手暂且将朝中事从脑中赶开,柔声对乔景道:“太晏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乔景屈身乖巧答声是,又劝过祖父莫要太过操劳,便回了自家小院。
夏远勤勉进,做事雷厉风行而又赏罚严明,裴舜钦为之品行折服,在他手下亦是尽心尽力。
西南情况危急,而延州与东族僵持已近一月,便调出了三分之一的兵前去支援,而在当地又编了三千民兵。
岑安新法中的变兵之法就是让农户在闲时操练戈武,使之战时能用,朝中旧党一直抨击他此法劳民无益,结果大齐危难之际,他这法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夜裴舜钦在夏远处整编好新进的士兵,出得兵营时已是星月漫天。他对着册子神紧绷了一整天,此时乍然放松神,便觉得有几分疲累。
“喂!”
有人站在路口朝裴舜钦大声一嚷,裴舜钦寻声望去,见是陆可明拎着两坛酒在吊儿郎当地站着等他,当下笑着跑了过去。
“又喝酒。”裴他一瞥陆可明手中的酒,嫌弃撇了下嘴。
“哟!您现在也会说这话了?”陆可明阴阳怪气的揶揄着,莽气撞了下裴舜钦肩头。
“走,去溪边。”
延州早有宵禁,夜间酒肆歌楼全不开门,两人依着默契钻进林子,依着溪边席地而坐。
陆可明一待坐定,就扒开酒塞子,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一抹唇边流下的酒液,悻悻向裴舜钦抱怨。
裴舜钦晓得陆可明为什么心烦,不过一笑作罢,随手抓起了片薄石子抛向淙淙溪面打水漂。
陆可明与他不同,他不及到延州就被调到了夏远手下,夏远知道他急求上进,于是就处处栽培他,历练他。
而军中皆知陆可明只是陆渊塞进来混功名的,所以他这几月来无所事事,甚而比闲人更无聊。
“你说你战场都上过两次了,我呢?哼!”陆可明灌下一大口酒,气恼地朝裴舜钦道:“我就逛了两次军营,连刀没让我拿过!”
提到战场,裴舜钦神情一黯,用力抛出了手中的石子。
“战场这地方,不去也罢。”
上战场时,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也硬了心肠,但与人厮杀过后,他每每回想起滚烫溅出的鲜血和无数张狰狞绝望的脸,仍是觉得这一切都很不堪。
可惜陆可明不懂他的意思。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
裴舜钦一时竟有些羡慕陆可明的这种天真。
他回过头,见陆可明已经咣咣灌下了半坛酒,忍不住轻轻踹了他一脚。
“少喝点,别等会儿又指着我把你拖回去。”
“那你做什么就在这儿玩石头,一口都不喝?”陆可明梗着脖子质问他,两颊泛红,隐然已有了几分醉意。
裴舜钦背过手挑了下眉头。
“我明儿还得给那些新兵训话,一身酒气的像个什么样子。”
陆可明听裴舜钦这话听得只觉喝下的酒都在心里酿成了醋。
他拉长语调怪声怪气地说:“啧啧啧,裴舜钦,乔景可真让你转了性儿了。”
“随你怎么说。”裴舜钦低头掩饰唇边扬起的笑意,头枕着双臂仰面躺在了溪岸旁。
天边无数的星子微而荧荧,若说他在这里每回觉得不好受时什么东西能让他重回平静,那便是这天边的星。
她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天上的星,就像是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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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台词,我第一回看到这句话就觉得太太太太太浪漫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用上致敬,现在终于用上了哈哈哈哈!
莎翁我爱你!
郎君原来是卿卿 第九十章
不及夏远将三千民兵训练得能够上战场,东族便向大齐边境发了难。
夏远至延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修修筑了延州附近的几处要塞。延州固若金汤,东族无机可趁,就选择了攻打离延州五百里远的风州。
大军压境,夏远得知风州被围后,一面派出两名大将前去支援,一面令附近各州府加强警备,以防东族另外发难。
裴舜钦这回没被派上战场,而被夏衍要求整理统计延州附近十一处要塞的军备,顺便检查工事。他一连在外奔波二十余日,待风尘仆仆地回到延州向夏远复命,还不及松口气,就又被夏远派去了风州点明那边战后物资兵武的情况。
裴舜钦回到自己的房间,终于静下心能好好同乔景写封信,不妨他专心致志地写到一半,陆可明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房门。
裴舜钦吓得一跳,一边忙不急地起信纸,一边恼火向陆可明嚷道:“干嘛不敲门?没看到我在忙吗!”
换做往日,陆可明定要揶揄裴舜钦一大堆话,但今日他不过哎呀一声,不耐烦地把手往后一挥,就问裴舜钦道:“你是不是要去风州了?”
“是啊。”
陆可明叹口气,脸色沉郁地坐在了凳子上。
“我同你一起去。”他说。
“为什么?”裴舜钦疑惑相问,被陆可明这模样搞得有点心惊。
“看来你还不知道呢。”陆可明抬眸瞧裴舜钦一眼,又叹了口气,“夏大人派去风州的援军在定安口遭了东族的埋伏,路上耽搁了五六日。要不是风州知州韩清与韩大人死守风州最后等来了支援,风州城就破了。”
“可这与你要去风州有什么关系?”裴舜钦犹是不明。
陆可明见裴舜钦仍是一脸茫然,皱眉曲指响亮地敲了敲桌面。
“韩清与是韩缙他爹,韩大人现在身受重伤不治是死是活,你说同学一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裴舜钦脑子里缺的那根线总算连上了。
“啊!我怎么忘了这么一茬!”
他后知后觉地感叹一句,忙不迭地拍了几下脑门。
韩缙他爹韩清与原是延州通判,去年岁末东族侵掠风州,风州的知州和通判守城而死,朝庭就将韩清与调往了风州任风州知州。
延州与风州相距不远,裴舜钦到延州后念叨过几次要去找韩缙叙旧,但因着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后来渐渐就将这事儿忘了。
陆可明郁闷地用手撑住了下巴,“虽说之前在书院我同韩缙处处不对付,但大敌当前我再和他计较那些,未太没度量了点。”
明明每回都是你主动挑事。
裴舜钦暗自想着,并不戳破,只是不置可否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陆可明走后,裴舜钦顾忌着陆可明的身份,又去了夏远处向他报备陆可明想要离开延州的事儿。既有如此情况,陆可明走此一遭无可厚非,夏远点头应允之后,又特地叮嘱裴舜钦一路看好陆可明。
过了几日,裴舜钦带着陆可明与数名办公之人前往风州,到得风州时已近子时。众人疲惫不堪,裴舜钦和陆可明因为此行能和韩缙重逢,所以还颇有神头。
裴舜钦见接应他们的司理官没将他们带去知州府,而是一违常规地将他们领去了关驿,不由相问原由。
“大人多恕,韩大人因伤势过重于前日去世,现下州府混乱,不宜暂居,只得委屈诸位这几日住在此地。”
韩清与死了?!
裴舜钦同陆可明当即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
“知州大人故去了?!”陆可明不可置信地确认。
司理官面容哀恸地点点头,又说:“当日风州危急,大人在城墙上亲自擂鼓督战,不幸被一流矢射中左胸。大人捱过半月,到底是于前日再坚持不下去了。”
裴舜钦听司理官这话听得心惊。
“节哀……”他讷讷说着,想到韩缙担忧不问,便说:“实不相瞒,我两与韩大人的公子同在青崖书院就读,不知现下他可安好?”
司理官忙答:“大人放心,韩公子无恙,先正在府中主理丧事。”
“那就好。”裴舜钦点头说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裴舜钦便同陆可明换了身素净衣裳一同前去韩府吊唁。
前夜他们进城太晚,在夜间还看不清楚风州的现状。及至第二天从官驿出来,看到城中人影寥寥,野草丛生,城墙坍圮毁坏过半,才明确感知到了这座城不久前经历了什么。
两人沉默走在路上,陆可明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以前没和东族打仗的时候,朝廷特开风州为商塞,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有几个粗使侍婢就是从风州采买回来的东族人。”
裴舜钦眸光微微一闪,心中五味杂陈。
自大齐建朝以来,基本上就是与东族三年战七年和,争战之时,双方都会俘虏对方的老百姓为奴,陆可明所说的东族侍婢,多半便是俘虏。
异族奴在齐朝贱籍中排到最末,比之牲畜还不如,就是被主人打死也没人会在意。
但他们到底是人,不是畜生。
裴舜钦自问若是他的家人被掳到异邦为奴为婢,任人宰割,他也是会豁出命去报复的。
说话间两人到得韩府,终于见到了在正在守丧的韩缙。
半年不见,韩缙比之在青崖山上时长高了不少,脸上亦脱掉了不少稚气,不过是因着这半年的际遇,神情颇是悲郁,不似之前那般天真纯和。
裴舜钦知道韩缙母亲早亡,除了一个姐姐并无别的兄弟姐妹,现下他父亲故去,而他又只有一十六岁,便想询问他是否有需要的帮忙的地方。
灵堂之上不好说这些,所以他提前写好一封信,临从韩府出来前交给了韩府的下人,结果韩缙当天晚上就来了官驿。
韩缙身着孝服,进门见到裴舜钦面有讶然之色,便同他解释道:“我知道现在出门于礼不合,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我确实有急需你帮忙的地方。”
裴舜钦在信中说的“倾力相助”自然不是一句虚话。
“说。”他干脆道。
“我有两请。一,是我爹走前再三叮嘱过要照顾好留在风州无法逃走的老弱妇孺,现下风州物资匮乏,我求你回延州后向夏大人说明此事,给他们一个安置。”
“二,韩家世受国恩,我不可以置身事外,所以我求你看在昔时同窗的情面上,将我引荐给夏大人,哪怕要我做一个小兵我也心满意足。”
裴舜钦不曾想过向来优柔的韩缙会变得这般果决坚定,他正色起身,躬身向韩缙一拜。
“裴兄!”
裴舜钦比韩缙年长三岁有余,韩缙不懂裴舜钦为何忽然如此,慌得赶忙扶住了裴舜钦的手臂止住了他。
裴舜钦微微叹了口气。
“风州地处要扼,若不是令尊守住了城。风州要是一破,估计直至百隘关之前的几个城镇,近万百姓都要陷于东族之手。”
“这一礼是我做为小辈拜给令尊的,韩大人勇武爱民,实在让人动容。”
韩缙听得这话顿时红了眼眶。
他哽咽道:“我爹说过‘此乃吾土,当死守之。’你不必拜他,他也不会想受你一拜,因为他就觉得这是他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
韩缙说罢,不等裴舜钦再言就回了他一礼。再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韩缙的两个请求,第一点裴舜钦自是义不容辞,第二点他却无法遂了韩缙的心愿。
不是他不想将韩缙引荐给夏远,而是因为战场刀剑无眼,而韩缙素来文弱,家中有只有一个长姐,他不忍他置于险地。
但他晓得韩缙现如今的情况肯定听不进他反对的话,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同他说与其急着上阵杀敌,不如先完成他爹的心愿,尽自己熟悉当地情况的优势,先在风州当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韩缙听了他的折中之法仍有几分不愿意,他劝他劝到一半,忽而听得阵脚步声疾响,随之就听到了陆可明在隔壁大声叫嚷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裴舜钦一惊,出门察看情况,就见几个士兵堵在陆可明房间,还有一个他脸熟的夏远手下姓曹的参军。
陆可明见裴舜钦来了,不悦一扬眉,不客气道:“裴舜钦,你问问他们怎么回事儿?怎么上来就要带我走。”
裴舜钦朝他使个眼色要他老实些,赶忙好声气地问道:“曹参军前来风州是有何事?”
曹参军不急回答,只是面色严肃地瞅一眼裴舜钦,又瞅了一眼他身旁的韩缙。
裴舜钦立时识趣交待韩缙的身份,“这位是风州知州韩清与韩大人的遗孤,也是我与烛照昔时的同学。”
“好,那在坐皆可算是自己人。”
曹参军紧绷的脸色略微松弛些许,从袖中取出封书信递给了裴舜钦。
“大人给你的信,该说的都在信里面。”
裴舜钦展信一读,读到后来唰地一下变了脸色。
裴舜钦目光在信末尾停留半晌,最后将信折起,沉声向曹参军道:“曹参军,可否留我三人单独谈谈。”
虽然裴舜钦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但韩缙和陆可明这两个了解他的人仍是察觉到了他的慌乱,陆可明心中有点犯怂,默默敛了几分刚才嚣张的气势。
曹参军犹疑一瞬,还是点头答了声好。
房里的人鱼贯而出,房中只留三人,裴舜钦将门关好,阴沉着脸啪得一下将书信拍到了桌上。
“陆可明,你自己看!”
信中有两个消息。
一是陆渊即将领兵征讨王元武。
二是陆皇后下诏令乔景进宫伴她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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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多鸽了一天,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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