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毒妃

陆千凉话说的含糊，意思却很明白。
沈言璟杀了高九歌，而今他众叛亲离是他的报应，就算是她心中依旧对他有爱，依旧抱有幻想，却绝不会再原谅他。
好一阵，陆千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他俯下身子，伸手拉着陆千凉的臂弯将她扶起来：“你的事情，你自有你的想法，我管不得。我自认为我相信沈言璟的人品，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可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前路还是要你自己去走，只是若是日后伤心后悔，我亦无可奈何。”
“哥哥不必在劝我。”陆千凉道：“死了的心，便绝不会再燃起来了。你信他磊落，我不信，我便绝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而改变。我只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我自己听到的。至于旁人所说，与我无关。”
这一场谈话，终于还是不欢而散。
就算是她一不光明的手段陷害了沈言璟，甚至是间接地将他送进了小皇帝的手里，将他推入火坑，可陆千城还是选择了原谅他。
那沈言璟呢？
谁会原谅他？没有人。那些言笑晏晏的假意情深，都是背水而生的罂粟，等待着有朝一日生长成茁壮的花儿来。等到有朝一日，给他致命一击。
而他，饮鸩含毒，终无一人待他真心。





妙手毒妃 第八百四十六章入镇子
这一夜陆千凉夜难安枕，想朝瑰与陆千城也是如此。
清亮亮的月光透过窗子映照在床榻上，沙沙的竹叶声不止，映的陆千凉睡不安生。她翻身睁眼，恰见月出东山，形似勾戈。
她突然间想到了一句诗，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
古人总爱将满月比喻为圆满，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不能常在，月亦不能长圆。怎的离了帝京，离了那是非之地，自己竟还生出这种对月而望的愁思了呢？
她伸手取来晾在床头的茶杯慢饮，杯中水已冷，透彻心肺。
陆千凉突然想到了原因，住在王府时虽也是同样的格局，可房间里床榻之前却总是竖立着一架屏风，挡住了或明或暗的月光。
看不到月光，便不会觉得亮。不会觉得亮，便不会在半夜惊醒。不惊醒，便不会有愁思。
这作祟的，不过是或明或暗的月色，不过是床前的屏风，早就不是她这颗再无涟漪的心了，陆千凉如是想到。
次日清晨，陆千凉早起去镇上给竹隐取药。
小家伙被朝瑰照看的很好，也难为朝瑰一介公主之尊，未被这小孩子折腾的手忙脚乱。
陆千凉将竹隐抱回来，同朝瑰说了两句话。二人也算早年相识，一直颇为亲近。可经历了昨日那事，却变得有些生分了。
趋利避害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反应，朝瑰亦是如此。她与沈言璟的是叔侄血亲，更是跟在沈言璟身边长大的，因沈言璟之事同她生分也是有情可原。
“我去镇里给竹隐取药，哥哥和嫂子别送了，我去去就回。”陆千凉摇了摇手，牵了陆千城的马又道：“马我先借去骑一骑，就不同哥哥说了。”
“不同我说了，就这么把我的马顺走了？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变。”陆千城走出房间，解开缠在篱笆上的缰绳，瞪她一眼。
自从经历了昨日那事，陆千城对她哥可谓是异常的怕，而今听他说话都要抖三抖。
被陆千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陆千凉只好干笑。
陆千城半是生气半是无奈：“取药用得上抱着孩子？你也真不怕再将竹隐折腾病了。把竹隐交给朝瑰带，我跟你去镇上取药。”
“哥……”
“或者我带竹隐去取药，你留下陪朝瑰？”陆千城不容拒绝的道。
陆千凉垮着一张脸：“朝瑰可是我闺女，我总是把她丢给别人带，日后同我不亲了怎么办。”
陆千城牵着马缰挑了挑眉毛，衣角拂过竹枝，颇有些飒飒风姿：“孩子确实是越养越亲，却也防不住是不是个小白眼儿狼。竹隐一到你的怀里就哭，跟了朝瑰便好，你这当娘的不知道反省反省？”
陆千凉深切的觉得，自从告知了陆千城他的事情，陆千城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总是明里暗里讽刺她两句。这小白眼儿狼说的是谁？还不是她？
她是坐实了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的名声了。
还待反驳，抬眼便看见陆千城那“你再敢反驳我就要揍你了”的神情，只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一脸哀怨的上了马。
你是我哥！你是老大！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出了竹舍，陆千城牵马而行，陆千凉垮着脸坐在马上嚼草叶。
老马识途，倒也不需要陆千城时时牵着。他便摘了一枚竹叶吹着简单的曲子，悠扬的调子飘了老远，涤荡心神。
陆千城不说话，陆千凉终还是憋不住了：“哥，你看现在这情况，我在你这儿是住不下去了，要么你让我走？”
陆千城答应的很干脆：“你走行，竹隐留下。”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
竹隐是她的闺女，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能丢下自己的亲闺女自己去追求幸福人生。陆千城回头一望，见她郁郁寡欢的神情，劝道：“朝瑰不是小家子气的性子，这件事…… 你不用担忧她是怎么想的，我可以去劝。”
“你一个女人家，就算是照顾得好自己，一个人有怎么照顾的好孩子？你先住着，日后竹隐大一些，你想要搬走也不急。”陆千城叹气：“事到如今，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本以为你重活一世擦亮了眼，这么一看，白扯。”
陆千凉翻白眼，身子向前一倾趴在了马背上，双臂抱住了马脖子：“哥，你就少骂我几次吧，我现在也难过的很呢。”
陆千城哼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打击道：“我倒是想！可怜了竹隐，本该生在大户人家过公主般的生活，却被你抱出来天涯海角的跑。女孩子要娇养，一个个都像你一样野猴子似的，怎么嫁的出去。”
陆千凉压着嗓子学着他的声音有样学样：“可怜了朝瑰，本就是紫禁城里的公主殿下，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最后还不是跟着你天涯海角吃糠咽菜？”
这死丫头，陆千城噎了一噎，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了。
说到底，陆千城还是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定然放不开竹隐。只是每日对着朝瑰嫂子那幽怨的眼神，实在是对内心莫大考验，还是得想个法子跑出去才是。
一路走到镇上，恰赶上集市。
二人取了药，陆千城带着陆千凉选了几匹布带回去给朝瑰作衣裳，恰望到一旁的小摊上卖的绢绒簪花：“来瞧瞧可有喜欢的？以前我出远门，你总央着我带花，这回你自己来选吧。”
言罢，他又大方的接了一句：“我付账。”
陆千凉心想，就算是让我自己付账我也没有钱啊，不是你付难道明抢？
小摊上的花儿做工简陋，虽说颜色鲜艳，却少了些神韵。她扫过一眼，摇了摇头：“算了，我的首饰还够带，便不剥削嫂子给你的零花钱了。”
陆千城一默，她在京城住的惯了，带的首饰也是千奇百怪，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拿到一朵新的簪花都要开心半日的傻丫头了。想想，便也作罢。
镇子里的集市不多，每逢初一十五才有一次，倒是显得越发的人声鼎沸。二人买一些需要的油盐酱醋，却闻远处人马声交杂，远远看去竟乱成一团。




妙手毒妃 第八百四十七章京水
镇子里的集市不多，每逢初一十五才有一次，倒是显得越发的人声鼎沸。二人买一些需要的油盐酱醋，却闻远处人马声交杂，远远看去竟乱成一团。
陆千城不曾注意，倒是陆千凉自幼便爱瞧热闹，伸长了脖子往那边望去。便见街道上尘土飞扬，远方竟有数匹骏马渐次疾奔而来，毫不在意长街上正在摆摊售卖杂物的小贩。
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连带着按着陆千城的脑袋，险些扎进了簪花堆儿里去。
陆千城诧异，陆千凉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挤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是朝廷的锦衣卫，也不知道来着边城所作何为，别抬头。”
“莫不是你又惹了什么麻烦？”陆千城反问。
陆千凉这下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伸手一捏那小贩儿的脖颈将他击昏，趁着众人的目光都望向锦衣卫，将那小贩的衣裳扒下来披在陆千城的身上，布包中的胶泥修修补补的改了改陆千城的容貌，嘱咐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是真冲着我来的，你也不要冲动，替我照顾好竹隐，我总有办法逃脱。”替陆千城改好了容貌，她脚下踢了踢，将那小贩踢倒了桌案底下，假装自己是挑选东西的客人。
陆千凉自京城出来孑然一身，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是到了这镇子上现做的，她身量又比普通的女子高上一些，所以看上去颇为显眼。
也正是如此，她没有办法在人群里挑出身量相当的人假扮身份。
锦衣卫大概来了二十余人，除却领头的两个人，各个身披乌甲目光深炯，望过人群时宛若乌铁般凛的人心神皆颤。
陆千凉低着头，用余光望过那领头的两人，顿时觉得天要亡我。
青鸟，朱雀，冤家路窄，却是锦衣卫副使中最难缠的两位找上门儿来了。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人认出了自己徒添麻烦，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便听二人身后的一名乌甲人指尖使力，一个弹指将两张画像弹到附近最醒目的一面墙上，声音冷硬的说道：“朝廷钦犯沈言璟，京水二人，至今不知所踪。陛下有灵，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银十锭，取人头者赏金千两，活捉者赏金万两。若有知情不报着，格杀勿论。可有人见过，还不速速报来？”
人群之中人生攒动，虽说议论之声不知，却也无人真正的站出来提供线索。
锦衣卫等待了一阵，见无人出列，打马欲走。青鸟走在最前方，目光巡视过两方，那视线突然落在了陆千凉的身上，玩味的“咦”了一声。
那视线似是能够实质化，灼热的落在她的后背上，险些灼出几个洞来。陆千凉脊背一僵，便见陆千城手臂一动，像是要出手的意思。
她忙不动声色的向他使了个眼神，制止住陆千城的动作，缓缓的直起腰杆，露了个不大诚心的笑容：“青鸟大人，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青鸟下马走到她的身边，目光掠过乔装打扮的陆千城，又望了一侧的骏马，笑吟吟的道：“上一次见王妃还是在齐王府，转眼三月，齐王获罪，王妃不知所踪，原来是躲到这一处边陲小城来了。”
锦衣卫四名副使之中，就只有青鸟会笑，笑起来却是阴涔涔的叫人不寒而栗。闻说，每一个见到青鸟这笑意的人不是脑袋搬家就是大祸临头，是以这青鸟也有一个比他的代号更为响亮的外号，鬼笑愁。
陆千凉望青鸟面容，生的还算不错，只是经年掌刑，不得沾上了些死人的戾气。
锦衣卫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一个两个她不成问题，三个四个便要吃力，五个六个就可以直接等死了。而今这二十余名锦衣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就算是有陆千城在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九牛一毛，双拳难第四手啊。
她也不打算反抗：“青鸟使而今是来寻齐王与护卫京水的，这旨意里可没有千凉的名字，拦着我的去路做什么？”
陆千凉转身欲走，肩膀却猛地一痛，被人从身后扣住：“不做什么，请王妃同我们走一趟吧。”
那一掌顿时震麻了陆千凉的半边身子，险些站立不稳。但陆千城还站在一旁，她却不得不强壮无事，以陆千城担心。
青鸟扣着她的肩膀转过身来，以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怎么，王妃打算死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在保护谁，亦或是为谁拖延时间？”青鸟走上前些，手臂似是半圈过她的肩膀：“若不是为了保护谁，你死撑着做什么？恩？”
陆千凉眸底一沉，她却是忘了这一点。青鸟司刑，最善揣摩他人的心思，而今她保护陆千城的这一行动，在青鸟的眼中，便理解成了保护沈言璟和京水。
她冤不冤。
陆千凉无奈了，讲理又讲不清，若供出陆千城吧……青鸟追捕失踪亲王的路上不止抓到了失踪的王妃与齐王郡主，还顺手抓了前卫将军与朝瑰公主，青鸟怕是要加官进爵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陆千凉此时也是被逼到绝路，身子一扭挡住朱雀等人的视线悍然出手，一扭青鸟的手腕。
青鸟吃痛松开了她的肩膀，陆千凉一声轻笑，单打独斗她还没怕过谁，直接提膝撞在了青鸟的小腹上，手臂下压之余，另一只手臂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将被打的半晕不晕的青鸟破麻布口袋一般的丢给朱雀，上马狂奔：“朱雀使慢走不送。”
她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宛若天成，快的连朱雀使都没反应过来赶得及营救，断了肋骨的青鸟便已经被抛回来了。
这样的速度，他绝对达不到。
朱雀眸光一凛，情急之下只得飞身而起先接住受伤的青鸟，飞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陆千凉，你好大的胆！”




妙手毒妃 第八百四十八章大胆
朱雀眸光一凛，情急之下只得飞身而起先接住受伤的青鸟，飞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陆千凉，你好大的胆！”
那一声断喝暗含了内劲儿，远远地传到陆千凉耳中，若不是陆千凉早有防备，冷不防非要被震出了内伤不可。
胯下骏马似是受惊，仰天长嘶一声，脚步立时慌乱了起来。陆千凉却不慌，双手一牵马缰，膝盖紧夹马腹疾驰逃走：“我确实好大的胆，我还有更大的胆呢，你可想见识一下？”
二人隔空喊话，到句末时，音尾已经带上了些许颤音。
朱雀面色不善，只好先将青鸟交给身侧的锦衣卫治伤，伸手点了数人道：“你们几个，跟我去捉拿陆千凉。剩下的人留在此处挨家挨户的搜，陆千凉既然在这儿，沈言璟便一定不会走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剩下的人齐齐应是。
朱雀带人打马离去，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剩下的锦衣卫挨家挨户的搜寻，刚走到陆千城的铺子处，一截手臂扬了扬，抬手将那人砸晕，抢了他的马拎起昏迷不醒的青鸟狂奔而去：“壮士，借人借马一用。”
未等人回答，马已经跑出了老远。
耳畔呼呼生风，陆千凉在此处住了半月有余，可真正走过的地方就只有那么几处，对场地不甚熟悉。此时策马狂奔又不大识路，没一阵便误入歧途失了方向。
眼看朱雀越追越近，陆千凉慌忙一勒马缰，骏马一声长嘶止住四蹄原地不安的踢踏着泥土，哼哧哼哧的打着响鼻。
陆千凉回首做了个停的手势，微微偏着头对朱雀道：“朱雀大人，跑慢些，前面的路可不好走。”
锦衣卫众人向来小心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闻言还当是陆千凉设置了什么陷阱，慌忙的牵住马缰望向地上的乱石草叶，生怕中了什么埋伏。
见朱雀上当，陆千凉哈哈大笑，执着朱雀大笑出声：“说什么离阳王朝第一军，还不是一群有勇无谋的武夫？锦衣行天下，伏魔定乾坤，你们也真是不知羞！”
“你耍我？”朱雀胯下骏马不安的踢踏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你别以为我不敢讲你怎么样，而今就连沈言璟都倒了，你不过是一个宠妃……”
“可别再向前了啊。”陆千凉指了指地面：“小心中埋伏。”
朱雀了然于心一般又向前连走了几步：“我便是上前了，你又能拿我如何？”
陆千凉一笑，笑出八颗白牙：“不怎么样，一、二、三，倒？”话音落下，锦衣卫众人连带马匹，竟真的四肢发软的倒了下去。
陆千城远远跟上来，见倒了一地的人不用想也知是陆千凉搞的鬼，无奈的道：“枉我还这么匆忙的前来寻你，你有这么好用的东西，怎么现在才拿出来用？”
“当然是为了多拖一阵，镇子上人多眼杂，诸位大人怪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体面人，也就只有在这荒郊野岭才放得开吗。”陆千凉扫了扫手上的灰土，同陆千城换了马：“走吧，回镇上将剩下的人解决掉。”
解决掉了朱雀和青鸟这两个难缠的头头，剩下的小喽啰在想要处理掉便在容易不过。陆千凉与陆千城二人转眼便将剩下的清理干净，再一次的聚在一处。
陆千城问道：“你那东西是什么东西，这般厉害，为什么不早放？”
“镇子上人多眼杂，若是伤了无辜之人便得不偿失了。”陆千凉道。
陆千城闻言，问道：“是毒药？”
昔年父亲说得清楚明白，让她学医是悬壶济世，再动读书便砍了她的手。昨日陆千城刚发过一通火，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触他的眉头，忙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是好东西！”
陆千城问：“好东西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用了能叫人开心的东西啊，我这里还有剩的，哥哥你要不要拿一些去用？”陆千凉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远远地丢给了陆千城：“娇娥软筋散，哥哥省着点用，我就配了这些……哎呦！”
“叫你不学好！”陆千城拎着陆千凉的耳朵扭了一圈儿，面色不善的道：“还不快找人？”
二人都已经看出来了，锦衣卫捉拿陆千凉不过是在搜寻沈言璟的路上无意看到，锦衣卫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二人。也就是说，沈言璟和京水极有可能已经逃进了这一处镇子。”
陆千凉有心躲避，却无意撞上了陆千城威胁的眼神，只好跟着他走了下去。
二人顺着留下的记号一路跟上去，终于在昨日为小竹隐求得佛珠的寺庙找到了要找的人，一身是伤的京水。
陆千凉当即迎上去给京水看伤，他上的不轻，一路上刀剑伤痕伴着内伤相与而生，若不是撑着一口气逃到此处，想是早就化作官道旁的一缕幽魂了。
“沈言璟可在？”陆千城问那主持方丈。
老和尚未答，陆千凉却先他一步开口：“他二人怕是分卡来走的。”
陆千城皱了皱眉，自从他知道了二人之间的事情，并发现了陆千凉的决绝，便不再相信她所说的有关于沈言璟的话了。
陆千凉只好解释道：“你看京水身上的伤口，大多数在背部，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在胸口，想是逃亡的时候留下的。”
“京水这个人，死心眼儿起来不要命，若是与沈言璟同路而行，一路上护着主子，大多数的伤痕应该是在胸口上才对，这般义无反顾的逃，怕是早就将沈言璟留在安全的位置了。”
她这解释合理，陆千城便也放下心来，三人合力将京水抬到了寺庙之中的一处厢房暂且安置。
这主仆二人到底为什么逃走陆千凉不清楚，可在陆千城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敢不救，只好配了治疗内伤和外伤的药物先给京水喂下去。
京水这一睡便是大半日。
昨夜陆千凉与陆千城聊了很多，关于沈言璟的心结也不像最初的那么深刻，此刻也不至于迁怒到京水的身上。也幸亏陆千城的细心开导，京水才在陆千凉的手底下捡回一条命来。




妙手毒妃 第八百四十九章专程找你
“他没事了？”陆千城路过安置京水的僧房，从窗子探近半个身子来，瞧了瞧昏睡的人。
陆千凉手指搭在京水的脉腕上，静静听了一阵：“他身上的外伤不重，刀剑的伤痕都是险擦过要害，像是为了诱敌深入故意露出的破绽。至于内伤，应是为了加快脚程自己逼出来的，调养月余便可恢复如初。”
陆千城默了默，叹气道：“倒也是个忠仆。”
人既然没事了，陆千凉也懒得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守着，索性同陆千城一起到寺庙之中走一走。
寺庙不大，僧人统共也不过七八个，都是个做各的事。山间的空气微微有些寒，陆千凉坐在一块大石上望天道：“京水倒也不算傻，知道朝廷的御卫无诏不敢擅闯寺庙，藏到这一处养伤倒也明智。”
“是么？我可不觉得京水是个能算计的这么明白的人。”陆千城道：“而今便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且留下照看着他一些，我回去告知朝瑰一声，得她担心。
陆千凉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妻管严啊。”
山间泉水叮铃，木鱼声阵阵，颇有些空山人去远的意味。陆千凉在堂外煎药，一边打着蒲扇一边打着瞌睡，险些被炭火燃着了衣角。
药未煎好，却是房间里的京水先醒了。
他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门，走了几步才看到正在煎药的陆千凉，怔了怔却是停下了脚步。陆千凉的瞌睡虫瞬间清醒，抱着大蒲扇挑眉：“站着看什么？要么回房休息，要么走快些，锦衣卫还在镇子里翻天覆地的找你呢。”
京水闻言，却是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
“我是来找你的。”京水道：“专程。”
陆千凉不是没想到过这样的回答，她一路来投奔陆千凉，虽说也有隐匿身形，可沈言璟是什么人物得到的消息又岂有得不到的道理？
陆千凉好整以暇的转过身子来，问道：“那你说吧，找我做什么？”
京水嘴唇动了动，似是在寻找措辞：“陛下下旨，遣王爷带发入道观修行，为离阳王朝祈福，前些时日已经离了京。”
陆千凉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在我还在京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既然出了京，沈言璟自然也不在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