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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毒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烟袅袅
“枉我刑囚陆千城三年,我还当师父是真正公正的人,还当他会将折剑式传给陆千城。呵,原来这世间人趋利避害的心都是一样的,就连师父这样的圣人也不能俗啊。”
“我父亲这辈子做的最不君子的一件事,便是了你这个不君子的弟子!”陆千凉突然抽出长剑,又待出手,身子却像是被拉直了吊线的木偶一般,一动不能动了。
那是一种非自然的力量,至少在她的认知之中,那不是属于人类的力量。
整个身子像是被剖开一般的痛楚,无力却又无法避。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里的每一个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被瞬间拆解,分解成一个个肉眼所看不见的颗粒。又在她即将支离破碎之前重新组合成她这具受苦受难的身子,这样周而复始,永无止休。
在她的印象之中,能做到这一项的只有一个人。
或者是说,那并不是人。
苗疆蛊王!
陆千凉想要扭头,身子却丝毫不能动,手上提着的长剑剑尖朝下,还在殷殷的滴着血。她觉得此刻手上的长剑有万钧之重,想要放手丢开,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那种深切的无力感,像是海浪一般的拍袭着她的身子,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下去一般。
“我来的不晚吧,宁王殿下。”繁茂的草丛之中,一身紫红色衣裙的离月缓缓踱步而出,走向三人。
她远远的丢了一卷百布过来,沈季平无甚表情的伸手接住,站在一旁给自己裹上:“祭司大人从未食言过,你我的合作向来不负众望。”
沈季平用下巴指了指沈言璟:“你的人我没有动,要杀要剐或是要带回去制成活尸全都看你。我的人,我便也带走了。”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沈言璟突然强撑着身子站起身来,拎着剑站到了陆千凉的身前。
这一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二人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甚至他二人也从中作梗出了不少的力,刚刚时值生死亦不曾出手相助。而今离月一来,二人怎么就摒弃前嫌,重拾旧好了呢?
陆千凉瞳孔突然一凝,望向了挡在身前的这个人的伟岸的身影,那一瞬间,渗进骨子里的疼痛都像是消散了一般不那么重要了。
那样的神情也只有一瞬,一瞬之后,望见了剑拔弩张仍有战力的离月二人,却再也提不起心情了。
离月立时皱了皱眉。她肩头上蹲着的苗疆蛊王似是感受到了供奉者的不安,也暴躁的叫唤了起来。
沈言璟手中长剑拄地,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两个就被你们两个吃定了?”
离月提着鞭子想要上前,沈季平却突然出手拦了一拦:“沈言璟生性狡诈,不是省油的灯,你有蛊王在手,莫要离得他太近。”
“我这蛊王无往不胜,一旦被他控制的人,就没有还能移动的。”她得意洋洋的望了眼陆千凉,殷红的唇勾乙一抹诡异的弧度:“至于沈言璟,那就要看你了。”
沈季平回答:“我下的手,绝对不会有问题。”
离月浅笑起来,一步步的走向沈言璟,肩膀上绿油油的小东西不安分的动着身子,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却一直望着二人的方向,尽职尽责的为自己的祭司者排忧解难。
沈言璟突然叹气,缓缓阖上眼,在一睁眼,已经是满目澄明。
他望着离月,似是望着过去数十年中不可触摸的浮生:“你我最后,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闻这句话,离月面色骤然一喜,连眉眼都明亮了起来:“我也不想的,你知道,我这些年来唯独爱过你一个人。那一年若不是陆千凉她先救了你,那个被你心心念念了数年不忘的人便会是我!你知道么,我乘着她的名讳,站在你的面前享受那些宠爱,你当我是开心的么,你当我会开心么!”
陆千凉并不开口,沈季平也不开口,将这一片场地尽数让给二人。
便听沈言璟长长叹出一口气,悠悠道:“终是错过。”
脆弱的人最经不住安慰,此时的离月便是如此。她不死心的迎上前去,捧住了沈言璟的脸仰起头来看他:“言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陆千凉有了高九歌,她不会喜欢你了,但是我喜欢你啊。你和我会苗疆,我们一起生活,再也不回中原来。只要我还在一天,中原的皇帝便不敢拿你怎么样!”
陆千凉虽不开口,却将二人的话在心中过了几遭。
听离月这话,原来沈季平还未将沈言璟获罪远放的真正原因告诉她啊。
她蓦地望向沈季平,便见沈季平也在望着她,见她抬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提醒:“离月有诈……”
苗疆蛊王突然转眼,望向了沈季平。
那种力量加持在身上,叫沈季平一时说不出话来,胸口处那一道透体的伤痕也狰狞的渗出血来。他犹自恶狠狠地瞪着陆千凉,离月却已经抛开他,再一次望向沈言璟。
“你瞧,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是背弃盟友,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她伸手抚摸着沈言璟的脸颊,声音轻柔宛若睡梦中的呢喃:“言璟,你不是恨他么?你和我会苗疆,我就帮你杀了沈季平如何?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能为你做。我真的……让我离开你我真的做不到。”
“以往那么对你,都是我求而不得的借口。若是有了你,我什么都能不要,即便是苗疆。”离月红唇微微颤抖,望着沈言璟:“言璟,好不好?”
沈言璟缓缓的摇了摇头。





妙手毒妃 第八百六十一章到此为止
沈言璟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声音不重,亦不是苦大仇深的语气,动作却决绝:“不,离月,你我之间早已缘尽,再无继续的可能。”
“你虽承了别人的名,可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却帮我助我,从未对不起我。这一次,我对不起你。”他缓缓阖眼,像是仰望天空的姿势:“今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玉华山了。我沈言璟这一世,对的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爱人朋友对得起离阳万民,唯独对不起你。你若是恨我,我别无怨言。”
他缓缓睁眼,对离月的拥抱和触摸并不反抗:“你若是实在气不过,便捅我一刀泄愤也好。”言罢,他自嘲一笑:“今日我埋骨玉华山,日后你想要在找这样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这一刀算是我给你最后的补偿吧。”
言罢,他又补上一句:“我绝不反抗。”
“你认真的?”离月问道。
“是。”沈言璟声音沉却稳:“这一世,我注定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爱情。我沈言璟从不欠谁,也请你……别让我欠你。”
“哈哈哈哈哈……”离月突然大笑起来。
有风拂过她紫色的衣裙,衣角划破空气猎猎有声,她却像是听不到一般,笑的满面是泪:“沈言璟,你真狠,你好狠啊!”
“十年的时间,我用十年的时间等你,到最后,你却要用我这一刀了却十年的思慕之情。你还得起么!欠我的你还得起么!”离月癫狂的大哭出声,扑在沈言璟的身上,哭湿了他墨色长衫的肩头。
而沈言璟,始终一动不动的由着她哭。
齐王殿下最是风流,向来看不得女子哭泣。可真正遇到了那个需要他温声安慰的那个人时,他却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甚至是不愿用自己的手臂,去搭一搭离月的肩膀。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使我思君朝与暮……”离月踉跄的后退,哭笑着望着那个不肯留给她哪怕一丝一毫柔情的男人,悍然取出袖间的匕首。
那是苗疆的匕首,削铁如泥却薄如蝉翼,划人喉管不过是一道血线的痕迹。
用它杀人,也就只能看到颈间的那一条浅浅的红痕。
沈言璟缓缓闭眼,示意离月可以动手,站在他身后的陆千凉,缓缓握紧了拳头。
“这是你欠我的,就算是这一生一世不能与你做夫妻,就算是你恨我一辈子。这一刀我也要划,我也要这么做!”疯狂的女人,就像是三途河畔盛开的大红色曼陀罗花,招摇着上前,将手中的匕首比向了沈言璟的脸颊。
薄如蝉翼的刀刃顺着左颊的眼角下刀,血线自白皙到颇有些病态的皮肤滑下,顺着脖颈渗透到亵衣的领口处。
离月望着那张接近于完美的脸,那张她日思夜想了将近十年的脸,毫不留情的下刀。
血淋淋的创口自眼角一直蔓延到耳垂下方,那动作很慢,挨刀的人身体凌迟,下刀的人心里凌迟。
这一刻,离月多希望沈言璟能对她低一低头。就算是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唤出一丁点儿的疼,她便丢下那把刀抱住他,再不提这些恩恩怨怨。
可从头到尾,沈言璟都不曾动过一下,甚至是眼都不曾眨上一眨。
他就像是个不怕血不怕疼的雕像,眼见那些赖以生存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自己冠盖满京华的脸自此留下一道蜿蜒丑陋的伤疤都不曾动上一下,始终不曾。
自眼角至耳根,三寸长的伤痕。二人相对而望,像是个盘观者一般承受着这些常人难以承受的痛哭。
终于,离月泪水滂沱,再也止不住颤抖的手崩溃大哭:“刀锋不能使你疼痛,冰雪不能使你寒冷可从不能超脱于五行之外的我呢?言璟,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刀锋脱手落地,砸在被烈火灼烧之后的木质演武场上,轻轻地发出一声撞击。
她突然捂住脸大哭。
用情最深的人,最后也伤的最深。到最后,她也没能忍心杀他,甚至下不去手伤他。
那一刀,险些划瞎他的眼,险些伤了他的耳。可饶是如此,他都不曾躲上一躲。
甚至是一句软话都不曾有。
君心何坚决?
这世界上,总是有那样狠心的人,不管你对他做了多少,他都不曾正眼瞧你一次。纵使是你为了他一夜之间从不谙世事的女孩儿变成心机算尽的女人……
他心中,也一直守候着那一方安稳与净土,不让他人踏足。
那是她一生一世所触及不到的远方,终其一生不许外人染指。
他的远方,也终究会变成她的远方。
离月低着头,目光所及之处。自己沾满了沈言璟鲜血的手,像是突然之间大片大片的渗出血来。
肩头上的蛊王凄厉的惨叫着,被人以一根素银簪子毫不留情的钉在地上。她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的双手,缓缓的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片翩飞的素色衣角,继而才是那一柄长剑。
素手执剑的女子面容冷肃,白裙宛若初夏池塘里的出水芙蓉。
她望到那染了血的手掌,望到那皓白纤细的腕子,望到了那张凝重的脸。
陆千凉。
蛊王依旧凄厉的惨叫着,沈季平还不能动,说明他所中的蛊还未解,为什么陆千凉……
离月突然望向了站在原处一直未动的沈言璟,突然明白了这是为何。
沈言璟上前时,挡住了蛊王的目光,分担了加持在陆千凉身上的力量。后来蛊王目视沈季平,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三个人才会显得如此暴躁,
而控制住沈季平之后,蛊王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沈言璟的身上,在二人谈话的时间里,陆千凉身上属于蛊王的力量早已经渐渐消失。
“呵……”离月突然笑起来。
一世机关算尽,乘着别人的名头过活。机关算尽太聪明,了却了卿卿性命……
她到底还是没能算计过沈言璟啊。
陆千凉抽剑,离月大笑着,想要说什么,她又是一剑划断了她的喉管:“离月师姐,还有什么话便留到下辈子去说吧。这辈子的恩仇怨恨,咱们到此为止了。”




妙手毒妃 第八百六十二章折剑式
血线蔓延过喉咙,铸铁剑的剑刃并不锋利,将她的颈间划得血肉模糊。
离月捂着喉咙无声的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张了张唇,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呼气声,宛若古旧的风破风箱叫人听着牙酸。
殷红的液体渐渐流出身体,带走她最后的力量与神。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抬起眼望向沈言璟。
薄底锦绣云靴不染尘埃,血滴落在皂靴上晕染出一片小小的水晕,只有那白袜上闪现而出的一点点红方能显示出那液体真正的颜色。
墨色的剑袖长衫挺拔,将人修衬的及其俊秀。对襟前团龙纹绣的致,就连领口和袖口上的卷云纹也一丝不苟。这样清冷而矜贵的衣裳,穿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显得刻板而不近人情。
或是说,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穿起来比他更好看了。
眼前的实现慢慢模糊,视线甚至已经现出了光斑。她吃力的眯起眼想要看清那个人,那张脸。可视野的焦距越来越小,那张脸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与身上的剧痛也渐渐不见了。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无力地仰躺在床榻上的小男孩儿,单薄的身子小小的脸蛋儿,却只有那一双眼睛出奇的亮,像是蕴藏了这世间的漫天星辰。
就算是那双眼不能视物,可那其中闪现而出的光华,就像是照进深渊之中的微光,是叫人不能抵抗的梦想。
也是她一辈子的梦想。
“是你救的我?你真聪明。我叫沈言璟,是当朝齐王。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日后我会报答你。”
“我……我叫离月。”
一念错,步步错,此生无解。
眼前的光点渐渐消散,身体的温度也随着血液的流出渐渐消失。苗疆蛊王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沈言璟与沈季平身上的禁锢同时解除。
离月横尸,最有能力活着走出去的那个人,偏偏是第一个倒下去的。
这闭目的苍天,从不肯报以人笑脸啊。
三人身体各有损伤,也说不出谁所剩余的力量更多些。这一次换成了陆千凉挡在了沈言璟的身前,夺了沈言璟的佩剑斜指沈季平:“这回,这一架该我打了。”
沈言璟并不阻拦,任由二人站成一团。
那一剑穿胸之伤是怎么都不会好了,沈季平也不求着自己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玉华山,手上出剑也仅是狠辣无情,尽往陆千凉的要害上招呼。
依旧是当初的师兄弟三人。
二人比剑,一人旁观,三人也终会分出个胜负对错出来。
长剑的剑锋交错,看得出飞扬的火花来。陆千凉笑的冷艳,宛若天山顶端带毒的雪莲花。
手中长剑剑花飞扬,深深地回望沈言璟一眼,突然剑势一转:“今天,便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折剑式。”
经历了离月一事,陆千凉也再不敢掉以轻心,不看着仇人断气在自己的剑下,她便绝对不会松下这口气。
长剑像是荡着风,婉转的刮向脸颊。可那表面看上去柔和的劲风之中却暗藏杀机。沈季平手执长剑,最初还能抵挡上几式。到后来动作却越来越慢,动作也渐渐的消失在几乎刮骨的劲风之中。
一场飓风,摧人性命。
铸铁剑化作碎片散落一地,月镜尚且完好无损,却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沈季平望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带着怅然若失般的迷离:“原来,这便是折剑式。”
折剑式,以折剑为名,以折剑为终。
锋利的长剑折断,本就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崩弹的剑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像现在的沈言璟和陆千凉。
他二人拼死一搏,谁又能真正胜着走出去呢?
折剑式,本就不是生杀之术,可它却能剥夺人的力量。一念为恶,一念为仁。
短剑的最后一片残片落地,隐在日光下的太阳,终于羞怯的露出了一张脸来。温暖的阳光遍洒大地,像是能涤荡这罪恶之处的豪光,还着世间一片浩浩净土。
演武台上,二人相对,一人观望。
总是输的那个,最后却赢了。总是赢得那个,最后却输了。
一直冲在最前的那个,终有一次落了后。总是保护别人的那个人,也终有一次被人保护。
这世间啊,因果福报,永无止休。正如法常寺的老和尚所说,因果轮回,象形相生,生死不休。
可这苍茫人世之间,又有几个人真正看的清这因果福报所为何物?
人终究不能逃过尘世后的那双翻云覆雨手。
倾斜的天光落在肩头,暖洋洋的。陆千凉仰首,突然向着父母坟墓的方向遥遥一跪。
“爹,娘。五年大仇终于得报,当初害您们的人已经血洒疆土,你们可看到了?”陆千凉在心中默念着,那目光所延伸到的远方,再也看不到那个严厉指导他们练武的父亲。
也再没有,那个给他们留着糖醋排骨,用帕子替他们揩汗的母亲。
也再没有晨起晨跑,憨笑着背着木剑,替她打到隔壁山头上讨回公道的诸位师兄。
那些记忆,早已经延伸到了很远很远的远方,再也触摸不到了。
陆千凉手上断剑之余剑柄,这是沈言璟的佩剑,虽不如月镜,却也是难得的好剑,这一刻却毁在了她的手里。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沈季平,声音不带感情:“沈季平,爹娘还在天上看着,今天……”
“就算是我败了,我也只会败给自己。就算是我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中。”沈言璟突然大声一笑,提起手中的月镜搭在自己的颈上:“陆千凉,未来的每一天,每当你提起月镜都会想到今日,都会想到流淌在我身体里的,喷薄在你靴上的鲜血。不能做你一世所忠,我便做你一世噩梦!”
话音落下,长剑横吻。
喷薄的鲜血扬了老高,那殷红的鲜血不止喷洒在陆千凉的鞋上,甚至扬了她半身。
沈季平诅咒她,日后每当她拿起月镜,便会想起他今日喷溅在她身上的鲜血。陆千凉俯下身子,捡起落在血泊之中的月镜,突然轻声一笑:“那你怕是要失望了,其实我这个人,心狠的很。”




妙手毒妃 第八百六十三章旧伤
没想到这一行还能寻回丢失了多年的老家伙,陆千凉将沾染了故人之血的长剑握在手中,撕下一片衣角仔细擦了擦,蹲下身来抚落沈季平和离月的眼睛。
就算是二人都受了不轻的伤,但也好在最后二人都寻回了那个最想寻回的人。
陆千凉伸臂扶着在一旁呆立的沈言锦,轻轻地拉了拉他:“走吧,京水还在等你,朝瑰公主也很担心你。小竹隐没有父亲整日哭个不停,我问了寺庙里的老和尚,他说婴儿思父,等看到了父亲便不会经常生病了。”
“是么?”沈言璟突然反问。
他向来是那种不求甚解的性子,也向来不会再一件事情上拘泥太多的细节,而今问出了这句话倒是让陆千凉颇有些尴尬。
她干干的笑了起来,拉住沈言璟垂在一旁的手臂不放,做足了耍赖皮的架势:“我还有很多的话要同你说,我们回家,我慢慢地说给你听。”
两具尸体躺在绿油油的满草丛中,对她这句话是颇大的讽刺。这被鲜血浇灌过的蔓草,待到明年春天,是不是会生长的更加茂盛繁密?
陆千凉能够感受到沈言璟的抗拒,只是她并不想承认这份抗拒的存在,索性死皮赖脸的拖着那人向前。
她手指无意之间触及到了他的手指,那冰冷的触感与以往别无二致,甚至显得回温了三分。
陆千凉用自己小小的手包住了沈言璟大大的手,似是这样便能包住那早已经消散的所剩无几的爱情,能包裹住自己与竹隐的幸福。
她也更愿意这样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
身边的人,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水来。
陆千凉扶不住沈言璟,二人一同栽在地上。她看到沈言璟被划伤的那半边脸颊鲜血殷殷皮肉外翻,却已经有了些许干涸的趋势。
她看到沈言璟那双握笔杆子修若梅骨的手捂住自己凉薄的唇,下一秒,殷红的鲜血自唇缝渗出,分不清那血是手上本就有的,还是颊边新流的,亦或是他呕出来的。
那一刻,陆千凉真的慌了神。
她见过数以千计的重伤至死的人,却从未像现在这一刻一般,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人揪了起来。她看到,沈言璟呕出来的那一滩血中,隐约已经带上了内脏的碎块。
这个离阳王朝最年轻的摄政王啊,年仅二十余岁的年纪,甚至未到而立之年,却连番大伤,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病根。
他的手终年难以焐热,就像是尘封于寒窑之中捂不暖的玉。
饶是她想再多的办法,也只能看着她渐渐破碎。
而这块玉破碎的原因怪得了别人么?应该怪的便是她而已。沈言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又有几处不是因她所致的?
身上的伤能够治愈,心上的伤痕又该如何治愈呢?
那是她一生一世都难以弥补的旧伤,此生难再愈合。
“沈言璟……你怎么样……”陆千凉扑上去扶住栽倒下去的沈言璟,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别怕,我会治好你的,我连破碎的经脉都能够续接,我一定会医好你的,你相信我……”
“是么?”沈言璟又问。
他今天很奇怪,至此已经问了三次“是么”,似乎今天他对她说过的话,也只有这三句是么。
陆千凉慌乱的抱紧了他的手臂,吃力的扶他起身。腰侧和肩头的伤口受到拉扯再一次的渗出血来,晕透了她的素裙。
因为慌乱,她手上的力道一松,身边那人又跌回到地面上。
一个见惯了血腥的人是不会害怕鲜血的,那种咸腥粘腻的液体,看得久了也就同白水没什么区别。可若是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在乎的那个人的鲜血会有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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