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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避乖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姑梁
“是你乔姐姐的。”苍迟劈手夺回来。
这个拨浪鼓儿,他第一次来乔红熹家中就看中了,破旧了些,但做工甚。
拨浪鼓儿的声音清脆利落,与敲蚌的声音没得二样,小鹤子坐到苍迟旁边,道:“苍迟哥哥听过这一首歌谣吗?”
“什么歌谣?”
小鹤子打扫喉咙,两条碰到地的腿左右挪动,扫起一团雪,唱:“拨浪鼓儿两只耳,左耳是公子,右耳是姑娘,隔二偏叁闹别扭,轻轻摇柄来相通。”
唱完,她急嘴急舌解释:“也就是说,公子的血抹在左耳上,姑娘的血抹在右耳上,就算分开甚远,只要一方摇起拨浪鼓儿,另一方都能感受到。”
苍迟想也没想咬破君指,滴了一滴血在拨浪鼓左耳上,趁着自己神还在,一溜烟跑进胞厨。他二话不说抓过乔红熹的手指咬破,滴一滴血在拨浪鼓右耳上。
只取一滴血,血滴落,他立马伸舌头舔了创口。
龙涎愈伤,抹眼之间没了创痕,苍迟微微含笑,道:“如此,娇娇往后随身带着这拨浪鼓儿,想苍迟时就摇一摇。”说完直挺挺晕倒在地上了。
乔红熹蒙然坐雾,不太明白。伏双虽然被扔了出去,却一直躲在外面的墙角,他耳性好,听到苍迟晕倒的消息,翻墙过来扛起苍迟丢到豆棚下,道:“好家伙居然晕倒了,别担心,他睡一觉就好。”
虞蛮蛮还在生气,什么也不肯吃,缩在盆底睡觉。
伏双主动搭伙,吃光了苍迟那份饭菜也吃光了虞蛮蛮那份饭菜,吃完主动洗盘子,虽然打烂了不少盘子。小鹤子亦吃了许多,饭后把肚子一松,沙包肚都出来了,圆鼓鼓,手指戳下去又软软的。
天一黑,雪开始飘,苍迟在雪地里睡了一个时辰了,乔红熹担忧道:“惊世先生,可否帮个忙?”
伏双问:“帮什么?”
“下雪了,挪一下他。”乔红熹指着苍迟说。
“挪哪儿?”吃别人的手短,伏双不好拒绝。
“挪我屋子里吧。”乔红熹眉目颤颤,似是不好意思。
伏双攒一攒眉毛,看戏的眼神在乔红熹身上乱瞟,拖长每个字说道:“哦,夜里挨光。”
“伏双大人挨光是什么意思?”小鹤子坐在一旁玩腹松腹。
挨光俗呼偷情,小鹤子还小,伏双不会解释这层羞答答的意思给她听,随便诌个解释支糊过去了。
小鹤子得到的解释是在烛火下看书之意,她半信半疑,正经八百地造了个句:“伏双和蛮蛮,日日挨光!”
她真心不知原本之意,颜色词在嘴里当正经话说。
二人一替一句,乔红熹脸红成春日里那贴在门上的春联红了,好在是夜晚,看不清脸色有异,她低头不语,语及自己也不搭理。
伏双无力反驳小鹤子造的句,架起苍迟往乔红熹房里就是一扔,管他摔在哪儿摔不死就成。
今日飘的是六花,滴里搭拉地飘,冷得人牙齿乱敲,嘴巴里似含着一块冰。
没有苍迟的阻挡,伏双住下了,他不知怎么哄的虞蛮蛮,总之半夜里乔红熹迷糊醒来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床脚的移动声,男女交融的喘息声,甜甜的唼喋声……有种不可胜言的快活。
种种声响逼人交出香甜的酣睡。隔房的二人在做何事,乔红熹自然知道,心里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她庆幸红娘娘来了,同时庆幸苍迟昏了,否则今日的房中声可要被别人听去。
次日,虞蛮蛮天还没亮就醒来,黯然无色的眸子眨了眨,她缩进伏双胸腔里哭诉,逗逗落落道:“蛮蛮偷豆姑的时候梦见自己变成了豆姑娘。然后有一只漂亮的豆娘子来惹蛮蛮,蛮蛮就去追,追到池塘边结果那只豆娘子被豆姑儿吃掉了,然后豆姑儿也变成了豆姑娘。豆姑娘说蛮蛮是一条鱼,抓住蛮蛮的脖子抽出一把刀说要杀来蘸酱吃。蛮蛮不想被吃掉。”
伏双晕了脑袋,重点是杀来蘸酱吃,她怕的应该是被杀,昨天苍迟说要吃她,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就做了这个奇怪的梦。
一切都是苍迟的错。伏双哄好虞蛮蛮,得到乔红熹的允许,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还在昏睡的苍迟雪葬了。





【古言】避乖龙 081【复吃浓酣,乖龙烧墙行雨】
乔红熹的红娘娘一连来了七日,苍迟碰不得她,隔房在哪儿搓粉抟朱,奇怪声响时有时无。,他身心难受,一想到乔红熹在流血,顿时兴味索然,甜腻腻地念叨:“娇娇流血的时候不疼吗?”
“你觉得呢?”疼就罢了,还胀,稍微吃多一点,肚子就像要炸开一样,让人无法一枕黑甜。
苍迟放手上来,摸着她的小腹,过分亲热,龙的灵气注入肚脐内,疼胀感减少。
真是浑身是宝的龙啊。乔红熹局背而眠,心里感叹,抓他去质当的话,十辈子都不愁了吧。
“疼的吧,我流一滴血都会晕倒。娇娇你真厉害,流七天的血也能生龙活虎。”
红娘娘或前或后,欲望会上炎,苍迟的手隔衣抚摸,摸的人感觉来了,受摸的人也是。
今日红娘娘是第五天,除了容颜些许惨然不乐,第血比头叁天少了,便没初来时那般如利剑钝器在肚子里交接的酸痛。
乔红熹挪挪腰臀,远离胯间支起来的东西,苍迟挨上去,道:“我又不碰你,别躲。”
“是我难受,你摸我,我很难受。”
“是想让我进去?”苍迟问。
“嗯,有点痒痒的。”乔红熹用甜润腔调,言简意明地回道。
她交了心,不遮遮掩掩欲望,红娘娘在,逗起苍迟的欲火他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苍迟沉默,未说一字,胯间的东西发作,控制他的神经,他在黑夜里露出可怜的无助神色。
寒冷的风鼓荡,树枝上没有静绿的叶子,树丫巴儿盛雪团,掉落的时候雪团散成棉沙。
在一处雪团掉落的时候,乔红熹猥过身,正好对上苍迟可怜的无助的神色,他眉头皱着,嘴巴抿着,这受了泼天委屈的姑娘都不会有这副神情。
她嬉着嘴角,问:“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委屈你了?”
“往常你这般说,那是达旦欢乐,今日这般说,是达旦失睡。” 苍迟眯起眼,打量那两片粉唇。
目光落到唇瓣上,乔红熹唇瓣一烫,眼前现出香艳的画面,她拉起被褥盖住脸,只露出双眼睛,嗡声嗡气道:“少打歪主意。”
挺大的声音,隔了一层被褥变得稀薄,苍迟丁一卯二地道:“就一回,往后只有我帮你的份儿。”
“我不要。”
“就一回。”
“色欲剧于渴,小忍差可度!”
“那用手,用手总可以吧?” 苍迟一力撺掇乔红熹用手弄一回。
乔红熹熹羞怒分明,心下敁掇用手还是用嘴还是强硬地拒绝。苍迟念念叨叨的话,落到耳朵里变成蜜蜂振翅发出的嗡嗡响,她人被逼退到壁上,窄窄别别的一张床她没有了退路。苍迟连哄带骗,扯下被褥拉过纤手放在胯上去。
说好是手,到最后唇与手都来了一回。
先是用嘴,她只吸含了前端,没法连头搭脑吃下去。苍迟往里头再塞一截,里头又暖又软,单单放进里头不动,也是大快之事。
他忍不住口角风情:“娇娇小嘴咬上来的时候,感觉和碰到下方那处软软地方相似。难道下方也生了张小嘴不成?”
什么口角风情,分明是语言戏亵,乔红熹快马溜撒地吐出来,心里不登登的,两只脚直踹床,不过最后,这狎扰的情事儿她还是继续做了。
做的时候彼此还不经意目挑眉语,事后说回来,乔红熹都不敢相信,第二日起得晚晚的,梦里都是些不能说出的羞事儿。
盈盈一段春事,不必细述。
苍迟又起疯癫的心思,自己不去卖海鲜,烧人家家里的墙成瘾。乔红熹好不容易歇几日,储存的神全花在修墙上。
修完那一堵面目全非的墙,回到家她当着苍迟的面丢下工具,气丕丕道:“你能不能别喷火了?我受够了。”
苍迟弯腰拾起工具,一脸不解:“以火烧壁,壁则毁,毁则需圬工修葺,我是在帮娇娇揾钱,娇娇为何生气。”
“下大雨亦可让墙毁,你为何不下雨?”话是这么说,但苍迟不知那被火烧了的墙修起来有多麻烦,多废气力。又是酽寒之际,冷死她这个姑奶奶了。
苍迟一个面孔变作二色,一白一红,递过工具,讪讪道:“我知道,但我讨厌下雨。”
乔红熹心上深以为烦,骂道:“那你就闭嘴!再喷火我就拿泥把你的臭嘴封上,一天天的净惹事儿来。”
又被骂了一顿,苍迟习以为常,凑过去快速亲一口脸颊,轻声道:“封起来往后就不能亲你了,别封我的嘴。”
一吻上来,怒气消了些,乔红熹软了声,道:“那你就乖一点,别喷火了,毕竟你叫乖龙。”
“好。”乖龙之乖非是乖之意,乔红熹偷换了意思,苍迟明知却也默认。
苍迟忘性大,答应乔红熹不喷火,掉头与伏双翻颜,一口火又从嘴巴喷出。
仨人在乔红熹家里住下,虞蛮蛮和小鹤子成了乔红熹的拖狗皮,一刻不离她身旁。
苍迟常常打翻醋罐,寻思怎么把人给赶走。他对两个姑娘尚且温柔些,对伏双有多狠就有多狠,能打绝不动口,有时候乔红熹得充当委曲调和的人儿,一刻没得安静。
乔红熹拿苍迟出气,虞蛮蛮拿伏双出气,苍迟也拿伏双出气。由此推断,伏双地位最抵搭,他很伤心,常常离家出走几个时辰静一静,到了吃饭的时候就会回来。
苍迟卖海鲜赚的钱不少,花钱也是大手大脚,赚一两花去一半,用财无艺,买东西从不杀价,被人敲竹杠也不知,败家龙这个称呼非他莫属。
苍迟没去喷火烧墙后,乔红熹落了个赤闲白闲,从吾所好,兴致上来,就在院子计划建水池一事,只是计划。
先计划,等到天暖和了再动手。
苍迟惰性随乔红熹,她不出门修墙,他也不出门卖海鲜,海鲜卖光了也不去捞,一心期待万岁爷叁月带着夏日酿的荷花蕊下扬州来。
他日日望着龙王庙方向,道:“情系荷花蕊,万岁爷何时下扬州。”
每回问,小鹤子都兴高采烈回话:“叁月春柳舒,万岁爷下扬州,盥手且焚香,挈一壶荷花蕊,欢喜送龙王。”
末了要加一句让人添堵的话:“但荷花蕊是送龙王,不是送龙太子,苍迟哥哥也是拖狗皮。”
然后院子里就有两个大小差别甚大的身影在你追我赶,落在外人眼里是在跑冰玩闹。
苍迟的肥猫是放养状态,肥猫隔叁岔五来一趟乔红熹家里讨小鱼干,卫赐不方便来乔红熹家里,总让肥猫驮着水果送来。
送来的水果全被苍迟吃了,一口都没给乔红熹留,他越想心下越焦,打听了卫赐所住之地,是在城外的石头洞中。他的箱笼白日里装水果,晚上铺些枯草,枯草上放张帕子就能当窝儿睡,偶尔装个小鹤子,也算是一搭叁用的东西。
刺猬冬日喜住石头洞,没找到石头洞的树堆也能将就。
苍迟喜则气缓,自有肺肠,全然不念有后咎。半夜溜出门,去城外下一场雨,对着石头洞顶上下雨,可他修为不过如此,布雨不熟练,又怎么控制得了雨下的范围,一场雨殃及大半个扬州,唯独没殃及石头洞中。
石头洞中卫赐两眼一合,身子一缩,一夜无梦。
天太冷,雨在半空变成了薄冰,住茅屋的人家最可怜,茅屋抵不住冰,直豁出几个洞。屋中人半夜被冰给砸醒,他们摸着脸上的冰,呼吸短促而有声地,破喉村卷道:“天杀的,冬日下雨?”
苍迟倒了架,白力气行雨,或许还掇了祸,灰溜溜低飞回乔红熹家中,神与气力耗损,他气息掇掇,随便寻柱子盘在上面睡了。
乔红熹第二日看到屋檐上的垂冰,以及盘在柱子上,正叼着行雨珠的苍迟若有所想。伏双掰下一根垂冰打苍迟的脑袋,问:“苍迟你冬日下雨?天热的时候你怎么不下雨?若受百姓指执,你耳朵不要了是不是。”




【古言】避乖龙 082【乔乔护前,乖龙半愁半喜】
垂冰砰砰几下就断开,苍迟眉留目乱,乔红熹看着脑袋怪疼,于是出声阻止:“没准不是下雨,就可能昨日太冷了,飘雪变成了薄冰。”
“乔姑娘,”伏双指着苍迟嘴里叼着的行雨珠说,“你看到他嘴巴里的珠子没,这家伙平日里都不碰珠子,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碰。爷我快烦死这条乖龙了,往前喜欢乱躲,找不到他下雨,现在他不躲了,可又不用下雨,不知起倒,倒行逆施,揣歪捏怪,什么事儿都不会的蠢东西。哪像龙王爷,行雨之责在身时,从来执一无失。”
“他是不爱下雨,但怎能一笔抹倒呢,他挺好的,惊世先生有时候要放下我见。”乔红熹想也没想就反驳。
明目张胆地偏袒,伏双忍耐不禁,搭眼一看乔红熹。乔红熹脸颊异常红,他好似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兴奋捻眉,道:“乔姑娘这是为他说话?莫不是,喜欢上他了?我记忆中乔姑娘是个是事可可的性子啊,啧啧。”
听到这话,苍迟搭趿着眼的眼儿瞪大了,搭抗着头望着乔红熹,凝冰的龙须咻咻动。
一龙二人成丁字儿站着,乔红熹括搭脸际,转个身,让人与龙都看不见她羞答答的脸,口不择言道:“我、我要出个门,过午才会来,今日午饭你们随意。”
乔红熹一走,苍迟眼慢慢搭趿下来。
伏双摸狗头一样摸苍迟的天灵盖,拿走苍迟嘴巴里的行雨珠,丝分缕解:“姑娘家不好直搭直告诉你他对你有意,不过我看乔姑娘是对你有意,因为姑娘,只为意中人羞。话说回来,你大冬天为什么要下雨?”
苍迟兴致阑珊,切齿道:“我想下雨,淋死那只刺猬。”
伏双追问:“为何?”
“他喜欢乔乔,总差肥猫送水果,曲尽殷勤。” 苍迟嘴清舌白回话。
“这么说乔姑娘很受人喜欢。虽然多数时候凶巴巴的。”
虞蛮蛮和小鹤子也喜欢她,喜欢她什么伏双也不知,问她们,她们也不知。只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有这般多理由,厌恶一人才会有许多理由。
正然思想时,伏双好像又发现了什么,有卫赐在,往后就再也不怕苍迟不下雨了,下醋雨也好过不下雨。
伏双的祖先与苍迟的祖先交谊挺深厚,毕竟雷雨分不开,到了苍迟这一代稍微变了味,不是手足情深,而是有手可无足,有足可无手。
伏双皮里阳秋骂了苍迟幼稚,卬头阔步走到苍迟后面,拍拍他的背,义形于色,给他点打气:“苍迟,爷呢长你一岁,给你支个招,现在追上去,对乔姑娘死缠烂打。行雨珠爷就先帮你着,去吧苍老弟。”
立谈之间,苍迟受到鼓舞,飞上天盘桓,须臾之间,没了影儿,但没一会儿又折回来,寻到拨浪鼓儿才往乔红熹去离开的方向飞去了。
因为伏双怪难为情的话,也因被切中了心思,与苍迟的私盐私醋被揭发,乔红熹胸口放起纸炮,慌忙逃离家中,也不知去哪儿,她想找个地方待到天黑日头落。
苍迟有无算的缺陷,要立时叁刻说出他的一个优点,暂时她是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蛮喜欢他,偶尔也蛮想杀了他。
寒风舔舐肌肤,辰光早早,肚子宽松,乔红熹没胃口,去酒务儿里买了一壶跑味的酒,虽说跑味了,空腹饮酒,饮了半壶醉意也有几分。
偏偏倒倒在街上瞎走,看到浮铺里卖水果的卫赐,不知脑子怎么了,她跑过去抱拳有礼,还一躬到底,接着就是一阵调戏:“哎呀,卫公子生的可真俊!”
不只卫赐生的俊,其他神仙也俊。虞蛮蛮就是个波俏的人儿,小鹤子小小庚齿就生得可爱,长大后自然也是大美人儿,伏双与苍迟,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脸上一团正气,也是一副好看的皮囊,不过都是中看不中吃。
出门匆匆,乔红熹衣裳单薄,卫赐脱了肩上的衣服给乔红熹授温,问道:“乔乔你喝酒了?”
待人如此有礼且客套,哪是她平日里的性子,卫赐方才吓了个半死。
箱笼放在一旁,乔红熹一脚伸进去,想学小鹤子坐到里面,手脚挺灵活。身上的衣服碍事儿,便脱了还给卫赐。箱笼太小,只够装她两条小腿,变换无数个姿势也坐不下去,乔红熹急得两眼含泪:“为什么我坐不下去,是不是我太胖了!”
卫赐打开马扎子,小心谨慎扶神志不清的乔红熹坐下,回道:“不是乔乔胖,是箱笼太小,我过几日给乔乔编个大的箱笼,乔乔就能坐下去了。”
肥猫从案铺上跳下来,呢呢痴痴到乔红熹脚边蹭毛。
“那我不用绝粒来脱肉了。”乔红熹拍着胸腔,张口舒气,“还好还好,我最怕饿肚子了。”
风从左边吹来,卫赐站在乔红熹左边为她挡去风,水果也不卖了。
乔红熹偷偷拿了一颗大红果子夹在臂弯上,她夹着胳膊与臂弯,乖巧坐在马扎子上,眺望远处,用不知哪儿的话音儿含糊道:“啊……苍迟来了。”
话音刚落,苍迟就出现在身后,卫赐整一整衣裳,不大高兴地对苍迟道:“东海愚夫,往后莫让她一人出来。没爷娘的祖宗未抓到,乔乔会有危险的,她是凡人,经不起折腾。”
苍迟抱住乔红熹,乔红熹推开苍迟,夹紧的胳膊变成蜜蜂的翅儿往上往下扇动,笑嘻嘻道:“我是一只没了王的蜜蜂,不要人家管我的。”
胳膊与臂弯一松,大红果子掉出来,轱辘轱辘滚到远处去。乔红熹意致懒散,眼皮一耷,管着大红果子滴眼泪道:“掉了……我没有偷果子,不要送我去官衙,去官衙要上夹板,我会被打死的,我还不想死呢。”
卫赐心被这几滴眼泪给哭软了,思量十分,装了一大袋子的大红果子给乔红熹,接着道:“我不想侧足你们之间。”
“本太子也不会让你这只刺猬有侧足的机会。” 话音里的暗示,苍迟听出来了,来晚了一步,乔红熹就和卫赐搭上话,醋气是有,怒气亦有,吃着别人的醋生自己气,身上充满了矛盾。
猫儿许久没见苍迟,对苍迟想念得紧,扒拉苍迟的腿不肯下来,卫赐抱起猫儿,道:“如此甚好,猫儿我会帮你看着,天冷,你快带她回去吧,饮了酒不宜吹风。”
乔红熹头出劲儿往苍迟胸口里钻,道:“我不要去官衙!”




【古言】避乖龙 083【道明心意,乖龙愁上眉梢】
“不去官衙,我们回家。”苍迟背起乔红熹走。就算她杀人放火了也没人舍得把她送进官衙去。
乔红熹得了保证,一点儿也不停停脱脱,身体乱扭,回过头去与卫赐招手招声:“卫赐,你要记得给我编一个大大的箱笼。”
喝了酒后眼睛看不大清爽,她朝着别人招手招声了也不知。
甜腻腻地叫别的男子的名儿,苍迟吃浓酣,反手拍一下乔红熹的尾椎骨,道:“娇娇别乱动!手勾住我的脖子。”
乔红熹应声端好身子,腮颊贴在苍迟耳朵上又磨又蹭。
肌肤柔软,苍迟心动,活脱脱被蹭出龙角,脚下一下子走错了方向,本要往家中去,谁知习惯地走向龙王庙的方向,没办法,只好赶紧寻了棵树,带着乔红熹飞上去。
乔红熹猴在苍迟身上,盯着龙角唱道:
龙王发雷霆啊,焦月不下雨。
汗儿从头下啊,命将撒西天。
热气往上跑啊,眼神看不清。
禾苗艰难生呀,愁坏了芒郎。
奇树琼葩死呀,徒增一悲伤。
何时施雨霖呀,何时降甘泽。
香火伴青词呀,底处出差迟?
龙王爷最灵唉,亦是无情物。
不知珠有泪唉,不知人生苦。
人生须行乐唉,但求一场雨。
再不下场雨啊,吾将拔龙鳞。
龙鳞值千金啊,龙筋值万银。
龙角可入药啊,龙骨能补身。
龙肉增年寿啊,吃完上青冥。”
苍迟静静地听完这首歌谣,乔红熹唱完了,两厢沉默不语。
乔红熹不知想到什么触动了心事,一阵心酸,两眼含泪,唾星四溅地说道:
“苍迟, 你这般好看,脸皮是买拨来的吗?我发现你们生的都挺好看的,容颜长久不衰,就似是饮了驻色酒。”
“命也长,遘疾或受伤,也不会说死就死。不像我们凡人,为膏儿时,命的尽头就被定在生死薄上,遘疾或受伤,随时一命呜呼,神仙也救不了。”
“看我爹爹,不过的跌了一跤便走了,阿娘受了刺激也跟着去了,勤勤恳恳干了一辈子的活,到头来什么都没能享受到。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孤独又无助,就是一颗小白菜,小白菜还有人来施肥,我只能自己找肥来施。”
她边说,眼睛阁着的泪,掉下几点来:
“有人说我命硬克爹娘,生就扫把星一个,没人敢与我走近,除了陆平歌,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世不曾与人打得火热。”
“长大了些,他们看我是个姑娘,干活儿的时候总想让我吃亏,不是少我银子,就是想污我身子,我只能学着安分随时,吃些亏。”
“那些人想污我身子,我觉得恶心,但过后也要回到安适如常的生活里,让自己放下那爱憎分明的性子,要不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如今凹上你这条龙,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苍迟你真的喜欢我吗?”
苍迟别无话说,一句话也插不上,听得两眼发直,没有回答上乔红熹言语烦琐中的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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