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漓氏明轩
听惯了粉丝在微博上对自己的调侃的爱称的顾洵,对于自己凭空多出来的一个母亲,显得落落大方:“好的,谢谢你的支持。”还能俏皮地对她做了一个“wink”。
护士当即作出西子捧心的姿态,面色潮红,胡乱的点了点头,又要了一个签名,才兴高采烈的和顾洵挥手告别,继续自己的工作。
顾洵又转过身,细致和慕林复述了一遍医嘱,这才扶着慕林向病房走去。
慕林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伺候过,一时间竟有一些难得的诚惶诚恐,只想着挣开他的手,自力更生。
然而顾洵看起来一副娇弱的模样,这时的手劲却偏偏大了起来,仗着慕林刚刚打了麻药,身体暂时还使不上劲,就趁人之危一般搀扶着他。
慕林已经很久不曾与人有过这般亲近的肢体接触了,浑身都不自在。
顾洵的几绺长发落在了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回响,估计是因为自己刚刚救过这人的命,慕林突然产生一种很微妙的心理。
殊不知,此刻顾洵的心中也乱作一团,唇也不自觉的抿起,没有人教过自己应该如何与自己的救命恩人相处,毕竟这是自己的把柄。
“要是有人救过你的命,记得直接把他杀了,不要手软。”那个男人坐在高高的靠背椅上,把脸掩盖在黑暗中。
顾洵思忖片刻,也没想起来这个男人的容貌,明明自己应该记得一辈子的,可是偏偏此刻的顾洵无论如何回想,也记不清楚。
但是现在的这种局面,应该让人如何下手呢?
“可是他不是救过我的命吗?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顾先生不解地挑了挑眉,反问道:“他救过你,和你要杀他,有什么冲突吗?你能保证他救你不是为了杀你吗?这么天大的恩情,你既然还不起,干脆就直接杀了他,让他解脱,就好了。你能说,我这话说的不对吗?”
“但是……”顾洵不敢反驳,只能默默的点头,但心中仍然存有疑虑,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对他们这种人伸出援手?
而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真的能碰上这么一个傻子。
次日清晨——
顾洵从陪护病床上醒来,病床上的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他手写的字条。
顾洵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站起身,给纪沈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顾哥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吗?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在挂断电话前,纪沈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洵突然笑了,“好事吗?倒也称不上,就是碰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而已。”
危绳 (十七)
慕林走下出租车,不动声色地整整裤腿的衣料。
他的右腿一直保留着当时的旧伤,平时走路时也难受此影响。
虽说伤口早以痊愈,但每次走动时,还会下一次想起当时重伤的滋味。
慕老先生对此人嗤之以鼻,说他是因为意志坚不坚定,一直走不出当时受伤的阴影,但还是在私底下为他联系过心理医生,指不定哪一天会趁他不备,把他绑去诊所。
心理问题也就心理问题吧,正巧陈清平时也习惯看到他走路时一深一浅的模样,眼下真的受了伤,也就不易叫他察觉。
慕林提起脚,步履稳健地向他们约好的地点走去。
据贺安的调查显示,季白的家人就住在这里,——至少在季白的身份信息注销之前,是这样子的。
不过,令人喜忧参半的是,他们没有查到季白的家人的真实姓名,而临湘恰恰就是季家村的别称。
延绵十几里的村子中,至少居住着几十户姓季的人家,还都是一个家族的。
这点,也无疑为调查增加了不少难度。
“慕队。”早已等候在路口四处张望的殷商,顿时眼睛一亮,隔着两条街道,就向他热烈的挥着手。
慕林向他点了点头,就快步向他走去。
殷商捧着一大叠慕林要的资料,待慕林一走到他的身旁,就开始噼里啪啦的讲解:“我们在这里呆了几十天,终于将整个村子差不多就走访了一遍,但是效果很不好,——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有排外心理,对外来人抱有的敌意很重,警戒心很强。基本上,对我们不理不睬。每当我们上门拜访时,对方一打开门,发现不是自己的认识的人,就根本不给我们自我介绍的机会,直接把门关上了。任凭我们如何解释自己的来意,甚至亮出自己的警察证都没用,——他们根本不怕警察。”
“最后,还是陈清说:‘先礼后兵,文的不行,就硬上吧。’也就直接踹开门,说自己要和他们谈谈,结果也不顶用。他这么一出手,反而更加深了对方的抗拒心理,干脆就连开门的面子也不给了,直接闭门不出了。”
“村委会呢?”慕林接过他手上的资料,一目十行的翻阅着,翻阅的速度十分惊人,直让人怀疑他就是在囫囵吞枣的过去了。
但殷商对他反/人/类的阅读方式早已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继续慷慨激昂的说道:“村委会就更不用说了,村长是由上级指派的,不是本地人,根本管不了他们,只好每天坐在村委会中喝茶。就是村子里有人起了争端,都在街头当众闹事了,他也管不着,最多出面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
他顿了顿,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经过我们这几天的观察,发现这里真正管事的还是那几位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但同时也是最不配合我们的工作的那几户人家。要是能打动他们出面,我们调查将会顺利许多。但难就难在这里,他们几位脾气古怪,又烟酒不沾,足不出户。我们多次想要上门造访,都被人家以老先生身体不好的理由推脱了。所以,一来二去陈清也火了,差点与看门人起了冲突,直接要擅闯民宅了,这就更不得人心了。村子里倒也不是没有积极配合的年轻人,但只要我们在他面前提起‘季白’的名字,他们就会开始异常的沉默起来,连话也不讲了。问的多了,也就烦了。”
“唉!”殷商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总结道:“总而言之,我们不仅没有打探到任何有关私人信息的有价值的线索,而且还得罪了村里人。这要是给贺安知道了,肯定就后悔让慕队过来。”
不得不说,做了这么久的同事,殷商对贺安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慕林合上资料,轻舒一口气,虽然听殷商描述得十分可怕,但是仔细看完资料之后,他还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情况至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对方虽然油盐不进,但事情至少还有一线的转机。
在殷商的描述这几段描述的基础上,他们至少可以确定,起码季白的确在这里生活过,而且是这个村子中令人讳莫如深,甚至可以说是禁忌的存在,但好歹不是无迹可循。
而且看他们的表现更像是将起来看成一个拿不出手的废物,甚至是让家族蒙羞的存在。
所以老一辈的人羞于谈论他,而年轻人更是对长辈极力禁止谈论他,虽然他们可能也只是一知半解。
所以,看来还是得从年轻人下手。
慕林又打量了一会殷商,才发现殷商身上的怪异感,——他平时的小尾巴,陈清不见了。
殷商显然也注意到他疑惑的目光,不由抿了抿唇,干脆的回答道:“陈清他昨晚为了等您到这里,守夜守到了十二点,一听你不来,竟然睡不着了,跑到这附近的一个村民家打电动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脸上还维持着温柔的笑意,心中却早已将陈清大卸八块。
慕林对于陈清爱玩的性格一向持包容态度,倒也没怎么生气,反而对殷商口中的“电动”更感兴趣。
慕老先生之前为了给他普及现代人的知识的时候,特地在网上下载了一个关于当代青年人的时代潮流的文件,让他自己研究去。
他算过了,其中最频繁出现的关键词是“游戏”,总共出现了1820次,而与游戏相关最密切的关键词是“电动”。
与时代脱轨几十年的慕林,对于什么事情都觉得新鲜,此刻是难得浮现了兴味的笑意。
殷商见他没有折腾的心思,不由松了一口气,将手背在背后,给陈清打电话,心中不由暗暗的埋怨自己昨晚对他的放任自流。
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天的时间的调查,也都在做无用功,脾气急躁的陈清自然生气。
除了让他靠这个放松一下,殷商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安慰他。
所幸,打到第三个电话,陈清就接通了,困倦的声音清晰的透过话筒传来:“谁啊?”
说完,他还响亮的打了一声哈欠。
殷商急忙将手机放在耳边,低声说道:“慕队已经到临湘了和我汇合了,你还不快过来。”
陈清的哈欠打到一半,一听他这话,顿时僵住了,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借着电视机屏幕,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确认了自己现在是人模狗样的,简单的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连忙出了门。
陈清一边在街道上狂奔,一边忍不住在心中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怎么就会忘了呢?慕林今天过来坐镇。
人都是自己千方百计的抢来的,自己还怠慢了人家,简直太过不忠不义了。
完了,完了。虽然听殷商那语气,似乎没多大的事儿,但指不定给人家留下什么坏印象呢。
老实说,陈清对慕林一直是抱有畏惧心理的。
怎么讲好比较好呢?不仅是慕林本人令人望而生畏,更因为他总有一种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气质,让陈清难警惕,——大抵是因为野生动物的直觉了。
陈清到底是年轻气盛,脚程快,殷商刚刚放下电话不到5分钟,他就远远的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陈清走到两人身旁,面色红润,尴尬的敬了一个礼,“慕队,早上好。”
慕林点点头,并未责问他,而是单刀直入的问道:“那几位长老的家庭住址还记得吗?”
“啊?”陈清本以为他一开口就要训斥自己,结果被这么一问,突然有一点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慕林不由皱起了眉,看着陈清一副迷糊的模样,难疑惑,就是出来调查十几天而已,应该不至于傻了吧?
陈清从小到大都被人怀疑脑子有问题,习惯了,一看慕林的眼神,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顿时有一些哭笑不得,连忙转过身,为他们带路,还不忘和慕林抱怨:“我们到这里少说也有十几天了,都没见着他们几面。连我们现在住的那几户人家,也是村委会的亲戚来着。这里的人的防备心似乎都很强,只要我们一开门,整个家的气氛似乎都变了。村委会提供的居民资料又十分有限,也就只是村长走马上任,——这一两年间的事。”
慕林不露声色的观察在临湘的环境,他刚走下出租车时,他就注意到了,临湘十分僻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根据殷商之前的描述,这里的居民多半是本地人,甚至连家族体系都固定下来了,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陈清这几个月的调查没有成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慕林他们这一路走,一路看,倒也没有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陈清最后在一家普通的农宅面前停下了。
农宅十分破旧,大门上贴着的关二爷的颜色都脱落了不少,木制的大门上满是抓痕,直有点瘆人。
有了前几次被人拒之门外的教训,陈清这回说什么也不愿主动去敲门了。
慕林对队员的小脾气一向是一笑了之,也就不计较,直接上前开了门。
看门人听到了动静,走出门,难恼怒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胡乱进来,没听到我家大爷说他身体不好,不见客吗?”
慕林习惯性地扬起笑脸,正欲回答,那看门人抬头一看他的脸,突然一怔,紧接着,转过身,跑入弄堂中,大喊道:“大爷,你画像上的人活起来了。”
危绳 (十八)
一听他这话,慕林突然愣在了原地,过了半晌,突然有一丝惶恐涌上他的心头,令他不由想去找一面镜子,再次确认自己的着装无误。
我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和当年那个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的慕上将是否相差不大,我现在这幅尊容是否还配的上自己的名号?
这般意踌躇,慕林不停在原地,不愿上前,若是可以,他更情愿自己没有听到那番话,便可以一笑了之。
慕林恍然间又想起了当年这张照片的来历。
军伍中难得有多少快活的日子,特别是他们这种远走他乡,援助他国的军队更是每逢佳节倍思亲。
那天又是一年的中秋,他们做完自己日常的巡逻工作,也就回到寝室,——其实也不过是一顶用破布和木棍撑起来的帐篷,——准备睡了。
最小的那位新兵早早就躺在床上了,见他们几位前辈还在换衣服,就触景生情的说道:“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我家被窝中和我妈说笑话,吃月饼呢,没想到今年就会在这里驻守边疆。”
几位老兵本也已经习惯了在外工作,难得回乡的日子了,今日听了这位后辈一句简单的话,竟也难得伤感起来,齐齐叹气。
其中一位不感慨道:“是啊,我媳妇这个时候肯定带着我几位孩子在吃月饼呢,我家幺儿才三四岁,他出生时,我都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是不是随我媳妇那样俊俏,还记不记得他爹。”
几位还未结婚的小伙子就在那集体糗他,笑嘻嘻的说道:“得了吧,老李,你还有媳妇可以抱呢,我们都是孤家寡人的,只能自个抱自个。”
新兵的伤心还没过去,被他们这么一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笑归笑,思乡之情却是骗不了人的,那位新兵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想我妈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放个年假,我好回去看看她。”
老兵闻言,也是忍不住唉声叹气,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的领导,——也是唯一不伤心的那位,嬉皮笑脸的问道:“老大,你就不想家人吗?”
慕林倒是没有他们这般的感触深达,彼时,他和老慕的关系仍然不温不火,能想念他都是怪事了,何况是在这么一个团圆的日子。
就算真的要想家人,也轮不到他。
所以,慕林也只是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道:“不想,毕竟没什么人要记挂着的。”
老兵本是想和他搭个话,套个近乎,——毕竟慕林比他们还小几岁,官却比他们大,能力也是出类拔萃的,又凑巧与他们是同个寝室的,把关系混的好一些,总是没错的嘛。
只可惜,慕林不仅生了一张冷脸,连性格也是令人难以相处的,平时和他搭话,十有八九会被他堵回来。
这不,今天又是和慕林搭话,碰到软钉子的日子。
但他们今天全都沉浸在伤感之中,也就不太在意这种事。
新兵一抹眼泪,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问道:“你们知道这附近哪有邮局吗?我想给我妈寄一张照片回去。”
那个时候,相机还是稀罕物,平常老百姓人家基本上见不到。
他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全寝的注意力。
只是,令老兵惊叹的地方倒不是他有相机,而是——
“你小子是怎么瞒过那些搜身的人,把相机带进来的?”
老兵都是对新入伍的新兵蛋子抱着些许的轻视的,根本想不到对方能有这种本事,一时间和他亲近了不少。
新兵难得意地一抹鼻子,神气的说道:“当然是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拿进来的。”
至于具体是哪里,他就不再说下去了。
他们也知道这点,也就识趣的不再追问下去。
新兵放心了,将相机抱了出来,架在了寝室少有的空地上。
几位老兵现在的胆子可大了,毕竟慕林也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甚至在他们强行将他拖过来,想拍一张集体照时,也没有反抗。
他们索性大着胆子,不仅拍了一张集体照,甚至要求新兵给他们每个人都拍了一张个人照,并在私底下将慕林的照片复制了十几份,在军营中广泛传播。
一时间,风靡军营上下,更有甚者将这张照片当作护身符,每次出任务前,都要带着全队的人认真的拜上一拜。
刚开始,慕林甚至下发了一张关于禁止宣扬封|建|迷|信的命令,明令禁止这样的做法。
但是没人听从,只是将明面上的祈祷转到了地下而已。
见的多了,慕林竟然开始习惯了,也就不再理会。
而事到如今了,竟还有人好好保留着自己的画像,这让他如何不酸楚。
看门人已经得了大爷的命令,请他们进去了。
陈清一向不客气,就直接跟了上去,还不忘在心里埋怨,早知道是这样,之前干嘛去了。
“慕队?”陈清走了几步,才发现慕林没跟上来,回过头,见慕林还呆愣在原地,下意识的叫了他一声。
慕林抬起头,突然间从过去的回忆被唤了回来,低低的应了一声:“来了。”
他没有拖沓的习惯,当年决定参加那项计划时也是在几分钟之内决定的,但现在却突然起了退缩,转身就跑的心思。
但人家至少这么多年来,还挂念着自己,不管是不是因为想杀了自己,给兄弟报仇,但好歹还是为数不多记得自己的人,这样的人,也是见一个少一个。
慕林这般斟酌着,终究还是跟上了陈清。
陈清跟着看门人,突然有一些不自在。
毕竟,人家之前一直是给自己冷脸看的,今天慕林一来,突然就对自己客气了起来。平白瘆人的。
而且,他们甚至还有慕林的“画像”,现在少说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在这个古朴的小村子,竟然还会藏着别人的画像,十分令人匪夷所思。
难不成,慕林曾经来过这里?
但看他的一路走开,似乎对周围的环境表现得十分陌生,也不像曾经来过这里的模样,而现在,听了看门人的话,也一直愣在原地。可能只是碰巧遇上熟人了吧。
陈清也没多想,就当他是碰到故人,心生感慨了。
况且,当初李彦冰在他上任时,就说他这人性格比较古怪,但能力还是可以说得过去,让他们多担待一些。
陈清倒是对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看得很开,也就放过去了。
“到了,你们自己进去吧。”看门人带着他们走到了大堂前,就停下了脚步,礼貌的请他们进去,“大爷,他不喜欢我们这些后辈打扰他的日常生活。”
说完,他还特地看了一眼陈清。
陈清脸皮厚,权当没看到,转过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大院的后院,——现如今也很难见到这样的款式的庭院了,因此,陈清对这样的建筑的结构也不甚了解,——院中种了一些常见的花草。
“想不到那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还挺有生活情趣的,养花弄草,还挺风雅。”陈清口直心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下意识的将自己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咳咳,”房中传来了隐约的咳嗽声,听起来是一个苍老的人才会发出的嘶哑的腔调,平白增添了几分阴气,“是慕营长来了吗?您快进来啊。”
“慕营长”?什么慕营长?陈清不在心中疑惑的想到。
却看到慕林熟练地应了一声,“诶,来了。”就向着里屋走去。
陈清错愕地看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殷商却拍了拍他一下,“行了,别发呆了,还不快跟上。”
“哦。”陈清木讷的点点头,机械般的跟了上去。
慕林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破旧的藤椅,上面躺着一个蜷缩的人。
他走上前,那人却突然睁开了眼,断断续续的问道:“是,是老营长吗?”
慕林蹲|下|身,低低的应了一声,“是的。”
那个老人的头发早已斑白,甚至有了不少的脱发的痕迹,脸上爬满了皱纹,睁着一双浑浊的大眼,一动不动的打量着他,突然笑道,“您终于来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您怎么老过,还是我们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这么多年,只有自己不老,慕林不好说自己现在怪物的状态,只能继续应道,“是啊。”
所幸,那个老人也不是一定要他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絮絮叨叨,“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您了。我真的很后悔,当年没有参加那项计划,而是逃回了家,留下兄弟们受罪,现在我也快死了,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不知道当年的兄弟都怎么样了,估计也和您一样,一直年轻帅气吧。”
是啊,他们都以自己最美好的死法走了,被我杀了。慕林面对他衰老的容貌,始终下不了狠心说出真相。
“我本来都想着,我都等到我死后很多年,才能见到当年的老朋友了,没想到竟然能碰上您,那就拜托您了,带着我们的份,好好活。”
老人亲热的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慕林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轻轻地应和着他的话,“好。我会带着全营上下八百人的份,八百人的情,好好活。”
老人又突然说道,“您这次来,是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吧,也真是难得您心了。小季,我年纪大了,不想再说小辈的不是,就由你来说吧。”
“好的。”看门人应了一声,从门口走向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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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被没了,全靠电脑打字,太慢了。
危绳 (十九)
先前不曾注意过这个普通的看门人,甚至在慕林他们谈话时,陈清都不曾发觉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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